第6章 ☆6.chapter5
chapter5
沈老爺子一家搬來的時候，蘇晉和柳眉準備了一份大禮前去拜訪，蘇童自然跟着去了，蘇顏則借口身體不适，不願意前往沈家。
與其在別人家中做客，她更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畫室裏。
她有種預感，蘇童回來說不定又會來找她說些什麽吧。
這兩個月裏，當兩個人單獨在畫室裏共處時，在不經意間她也會發現姐姐好像也會靜靜地發着呆，那個時候她還不懂，這樣的感情她還不明白，而她生性較為冷淡，自然也不會去關心蘇童的想法。
不過，讓她頗為意外的是，在這天晚上過去以後的很多天裏，蘇童都沒有再在她面前提起這位沈家的少年。
而她也很快忘記了自己曾經親切地叫過對方“哥哥。”
不過，在一個月以後的一天，卻發生了一件讓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蘇顏回家的時候就發現客廳裏面坐着兩位她沒有見過的長輩，而在那兩位長輩旁邊，她看到了一個人，沈謙。
隔了三個月以後再見到沈謙時，蘇顏在面對他有些精致的面容，仍有些晃神。
她看到母親朝自己的使的眼色，暗暗地嘆了一口氣，移着步子緩緩地走了過去，然後禮貌地對着那兩位和自己父母年齡差不多的一男一女說道：“叔叔，阿姨，你們好。”
柳眉有些高興，至少這個女兒不像平常那般，直接越過他們走向樓上，她綻開了笑顏，“沈哥，莫姐，這是我第二個女兒，顏顏。”
對面的男女笑了，很顯然，這便是沈謙的父母了吧。
蘇顏強扯起嘴角，她不禁有些埋怨自己回來的時間太早，卻沒想到她聽到了一句讓她意外的話語。
“啊，沈遠，你看，這個女娃好乖！快，過來讓莫姨看看。”
還沒等蘇顏反應過來，沈母就拉過了她，靠在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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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的視線裏就被沈母有些欣喜的目光所充滿，她不禁有些詫異，自己在這個家庭裏從來都是不讨喜的，除了姆媽，幾乎沒有人說過她可愛或者乖了吧。
那個略顯溫柔的聲音還在繼續着，“阿眉，我就是想要這樣的女兒，偏偏……”
沈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蘇顏看到一旁的男子伸過手攬住了有些哀傷的沈母，那個時候的蘇顏并不明白這樣的牽絆就是愛情，她僅僅是覺得他們二人的互動讓她感覺到很是溫暖。
很久以後，當蘇顏已經成年的時候，她畫了一副畫送給了沈母。
那幅畫裏就是在屋子裏的沙發上，坐着的男人輕輕地攬住身旁女人，而女人的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
沈謙開口了：“妹妹，給我看看你上次的畫吧！”
柳眉聽到聽到這，心裏很是開心，雖然她并不是特別寵愛蘇顏，但蘇顏的畫功卻是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她欣喜地對着女兒說道：“顏顏，帶小謙去看看你的畫吧。”
在這一瞬間，蘇顏又變成了屋子裏所有人目光的聚集點，她有些懊惱，心裏暗暗想着，為什麽蘇童的舞蹈課要上到那麽晚。但一擡眼看到母親的眼神，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只能輕點着頭，帶着沈謙上了樓向畫室走去，而身後，沈母對自己的評價也被她忽視了去。
“妹妹，我媽媽以前懷過一個女兒，後來發生了意外，所以……”
蘇顏側過身來，看着正在說話的沈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少年秀氣的面容，讓她移不開目光。
“希望沒吓到你吧。”沈謙突然有些驚異，因為對面的女孩子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手上并沒有什麽髒東西。
蘇顏卻笑了，是那種淺淺的笑，很是含蓄，但卻像在一間緊閉的房間裏，突然亮起的壁燈一樣，徐徐緩緩地平鋪在一個角落裏，不聲不響的，卻也是讓人觊觎不已。
沈謙有些手足無措，他伸出手，試探性地靠近了蘇顏的頭，看到沒有找到對方的抵觸，便摸了摸她的頭，替她順了順頭發，然後遞給她一個東西：“乖妹妹，這是給你的。”
蘇顏有些詫異，她看到眼前黑色的盒子，上面印着英文，她看着沈謙，眼神裏有些疑問。
沈謙見她半天沒有接過手上的東西，就自顧自地打開了盒子，又遞了過來。
蘇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看着沈謙手上的盒子，又擡眼看了一眼對方的臉，伸出了手，快速接了過來，那是溫莎牛頓水彩畫顏料，她在母親訂閱的雜志上看到過，雖然只是一小盒，但蘇顏卻覺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不該收？
沈謙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輕聲說道：“我媽媽回來的時候順便買的。”
順便？
順便？
“你家裏有人畫畫”蘇顏看着沈謙沉靜的面容問着。
“沒，我上次告訴她我想畫，所以她買回來了。”
“……”
她不再說話了，覺得沒有什麽好說的，只是默默地遞回了那盒顏料，如果你想畫，那給我幹什麽？
對面的少年卻并不接，只是嘆着氣，“我這不是要去學校了嗎？肯定不能畫畫了，而且吧，我也不會，所以就送給你這個會畫畫的妹妹吧。”
沈謙朝着蘇顏勾了勾手，她忍不住傾了頭，想知道他想說什麽。
“你叫我哥哥，我肯定會照顧你的，将來你就送我一副畫吧。”
蘇顏看了他一眼，沉默了，随即側過了頭，很快又回頭看着男孩子：“好。”
沈謙這才笑了，他也是獨子，并不知道有一個妹妹的感受，不過，如果有了，他當然會待她極好。
蘇顏的歲數算下來就和他那個沒有緣分見面的妹妹差不多吧。
她點了點頭，看見男孩子的笑容時總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不過也沒問什麽，大多數的時候她是不願意開口說話的，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見過兩次的人。
她抽出了一張新的白紙，扯開膠布将畫紙貼在了板子上，又走過去調整了一下水果和畫布的位置，緩緩了坐了下來，一筆一筆地在紙上描出了對面物體的大概形态。
過了許久，她停了下來，準備換一支筆，卻發現旁邊的盒子裏出現的都是已經削好的從HB到6B的鉛筆，慌了神，她看向對面的鏡子，在那裏面，她看到了沈謙正拿着美工刀站在桌子旁，一下一下地削着畫筆。
她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過去，這個少年纖細的右手握着紅色的刀柄，由上至下地劃過左手握住的筆頭，木屑在他右手的上下起伏中掉落，不規則地随着美工刀揮出的方向抛物線一樣散在桌子上。
除了姆媽，這是第一次有人幫自己削畫筆，她看着沈謙不甚熟悉的動作，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
沈謙的動作随即停了下來，“乖，”她看到對方臉上的溫柔的笑容不禁暖了心，走回去，坐在畫板前，繼續畫了起來。
“沈謙。”門口傳來了一個嬌柔的女聲。
蘇顏聽到聲音也回了頭，她看見自己的姐姐站在門口，或許是剛剛練完舞的原因，姐姐的頭發都盤在腦後，臉頰上也有着點點的暈紅，蘇顏心中想着，或許再過幾年，姐姐就會變得和gg上的模特一樣美豔動人吧。
這間安靜的畫室也随着蘇童回來打破了沉寂。
充滿活力的女子一蹦一跳地來到了沈謙的身邊，“咦？你在削筆啊？”
“唔，妹妹在畫畫啊，我沒事幹就自己找事做了。”沈謙笑着對蘇童說道。
蘇童聽了，只是看了一眼蘇顏所在的方向，盯着她的背影，也維持了緘默。
直到沈謙削完了筆才看着蘇童說：“我下周也要去學校了。”
“啊，真的？”
沈謙點了點頭，“我媽媽昨天去辦好了手續，說是下周一就可以去了。”
蘇童聽到這，有些高興地說道，“那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學校了。”
“時間一樣嗎？”
“一樣，只不過晚上的自修時間是不一樣的。等到下半年我也上高中了，時間就一樣了呢。”蘇童似乎很興奮，她咬着唇，問道：“沈謙，你有沒有用沐浴露？”
“啊？”沈謙似乎也很是奇怪，但這樣的話題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淡淡地紅了臉。
“好像是檸檬的味道啊。”
蘇顏聽到這句話時，不知不覺地用了力，畫歪了一筆，慌亂地找着橡皮。的确，她也覺得沈謙身上傳過來的是檸檬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味道透露出一股清香的感覺。
蘇顏有些失神，等她反應過來，畫室裏早已經只有她一個人了，她拆掉了畫紙，在一旁的繪畫冊子力找到了一副檸檬的圖。
對着它，一筆一筆地臨摹着。
第二周開始，一起上學的路上就出現了沈謙的身影。
那個時候蘇顏第一次意識到男孩子和女孩子的不同，雖然是規規矩矩的校服，在沈謙身上卻有一種別致的感覺，他背着一個挎包，卻不會有那種随意不羁的感覺，熨燙得平整的襯衣，只有最上面的地方松開了一顆扣子。
看上去總讓人覺得這是良好的家庭裏出來的孩子，清秀又有親和力。
沈謙第一次出現在路口時，蘇童就綻放出燦爛的微笑朝他跑了過去。
等到蘇顏走近了，就只聽到沈謙說：“你的校服也很好看。”
蘇童忍不住癟了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等到下半年我就會換成和你一樣的了。”
蘇顏忍不住把頭撇向一側，就她自己而言，對于初中的校服是相當喜歡，黑色和白色相互襯托的樣式，低調也不顯眼。
蘇童當然不會喜歡，她喜歡的從來都是奪人眼球的顏色。
而自己，只有在畫紙上才會用那樣的顏色吧。
柳眉覺得既然三個孩子都在一個學校，那自然而然地應該一起去學校了啊，當下就決定讓沈謙每天坐自家的車和兩個女兒一起去學校。
就這樣，他們就理所當然地同進同出着。
她總是會挑着前排的座位坐着，很多個早晨，蘇顏都打開窗戶，感受着微風撫過臉頰的感覺，而蘇童則是偶爾和沈謙搭着話，蘇顏則緘默地聽着，就這樣三個人過了幾年的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