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chapter15
chapter15
他撫過了散亂在她臉上淩亂的長發，心裏的震驚已經無法形容，不是像，是她，居然是她。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指甲留下的抓痕，再看到女人脖頸之間的青紫，還有記憶裏模模糊糊的印象，
這一切都不是幻覺，自己居然做了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忍不住的，沈謙舉起手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
也許是動作的幅度太大，床都有些震動，還有手掌拍打肌膚的聲音，讓清晨才陷入睡意的蘇顏也醒了過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前發生的事情也回到了腦海裏。
再看到沈謙臉上的淤痕，心裏揣度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只能愣在那裏，将被子拉了起來，只剩下一雙滿含淚意的眼睛露在外面。
蘇顏這個時候并沒有裝，她是真的怕，她也不知道沈謙看見床上的人是自己會是何種反應，對于這種未知的可能，有一種不确定的忐忑，也有一種不能抑制的緊張，這樣夾雜的感受讓她的身體都開始微微地顫抖。
明明忍住了，但總覺得眼眶發熱，莫名的水意聚集在眼眶裏，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着，努力地壓抑着眼淚決堤而下的沖動。
她眼中傾瀉而出的恐懼和悲傷讓沈謙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掐住了一般，就連生命本能的跳動都像是被牢牢地控制住一樣，脫離不了被束縛的疼痛與無力。
“顏顏……我……昨晚……”
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詞彙，他要說什麽，又能說什麽，沈謙略顯沉重的腦海裏閃現出了蘇顏淚眼朦胧的樣子，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你強迫她的……是你強迫她的……是你強迫她的……”
似乎有些受不住，他重重地捶打了床的方向，卻沒想到這樣的動作會驚吓住對方。
“啊……”
蘇顏驚呼出聲，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對方陰鸷的表情，讓她心裏的不确定突然加重了。身體的戰栗也逐漸加劇。
沈謙看到對方顫顫巍巍的身體，只覺得有一種濃厚的愧疚感湧上心間，不敢直視她的雙眼，腦海裏閃現的是昨天那雙淚眼朦胧的眸子，和眼前這雙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更是覺得羞愧難當，地上散落着衣服，都有些不堪入目，他回頭看了一眼蘇顏，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顏顏，我……我們談談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談什麽，只覺得不能繼續這樣僵持下去。
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沈謙有些慌，他看着蘇顏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裏的無力感也逐漸加重。
半晌過後，才傳來蘇顏略帶一點哭腔的聲音，“能讓我先穿好衣服？”
僞裝的脆弱，細微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充滿了忐忑與恐懼。
沈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凝視着她發着抖的身子，出了神，幾秒後，才恍然。
“對不起，我……我昨天喝醉了。”
答非所問。
蘇顏有一些悲涼，她并不需要沈謙的愧疚，搖了搖頭，故作平靜地，“不要說對不起。”
聲音悲涼，一字一頓地，卻清晰地撞進了沈謙的心裏，泛起了古鐘被敲響時的寂寥。沉痛也悲惋。
說完便飛快地裹起了被子站了起來。
這個倒是尴尬了，蘇顏扯走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沈謙則是以全身赤.裸的狀态暴露在空氣之中，免不得地尴尬，沈謙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都開始冒出了熱氣。
再看蘇顏，早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浴室。
他忍不住用拳頭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他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撿起地上的褲子，也顧不得皺不皺的問題了，趕緊套在了身上，然後背坐在沙發上，等着浴室裏的人出來。
沈謙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等到蘇顏從浴室裏出來，他坐立不安地，之前想好的言語也在這樣的等待裏被一一否定掉，該怎麽辦，他始終無法掩蓋自己的震驚和慌亂，神情也不複以往的平和與安定。
又等了十分鐘，她還沒有出來，終于是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走到浴室門口，瞧着門，“顏顏，顏顏……”
沒有任何回應，現在的沈謙腦海裏閃過的是電視裏面那些女子在浴室割腕自殺的場景，心裏一個緊張，他踢開了門，沖了進去。
之間蘇顏坐在馬桶上，一動不動的，頭發還滴着水，身上也未着寸縷……
“顏……”
似乎聽到了聲音，蘇顏擡起頭，望向沈謙，似乎突然想起自己沒有穿衣服一般，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身體。
沈謙也慌了，忙轉過了身子，走了出去，又看到地上的衣服，有些甚至被撕出了一條口子。他看了看，懷疑始作俑者就是自己，更覺得有些羞恥，忙走到電話面前，按着批注撥給了前臺，讓人送一套女裝來。
做完了這一切，又想到還在浴室的蘇顏，內心的愧疚更為深刻，拿起一旁懸挂的浴衣又走進了浴室，發現她卻還是維持着剛才的模樣，臉色慘白，眼角甚至還有些水意。
沈謙慌了，面對她赤.裸的身體，也顧不得其他了，只在心中暗罵着自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将手中的浴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肌膚像冰一般，冷得讓他一個寒顫。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忙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果然，十分地燙手。
蘇顏的眼神也有些空洞，他見了徹底地慌了起來，“顏，我們去醫院，來，乖聽話。”
她看着他，只覺得有些模糊，但還是順從地用手摟着他的脖子。
心情有些微妙，看着蘇顏滿心信任地聽着自己的話，無法否認的心中湧現出一種滿足感。他抱起了她，雖然蘇顏看上去很瘦，但也沒有想到會這麽輕，他也沒想到，原來過了這麽久，自己還是會因為她而覺得內心疼痛不已。
沈謙把她放在了床上，又拿過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伸手，觸手可及的肌膚上很多地方都泛着淤青，白皙的胸前甚至還有着牙齒的咬痕，無一不彰顯出昨天夜裏自己禽獸不如的舉動。不忍直視，只能偏過了頭，正準備出房間去看看衣服到底送到了沒有，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已經意識昏迷的人緊緊地拉着。
看着她的手指，沈謙的眉眼都軟了下去，只能伸出手，撫過她的手背，安慰着：“乖，我去給你拿衣服，等下我們就去醫院，好不好？”
蘇顏這才松開了手，沈謙再次确認外套已經包住了她蜷縮着的身體，這才走了出去。
聽到門被阖上，她也睜開了眼睛，有一絲悔意，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是唯一能确認的就是自己想要得到他的心情确是比任何欲.望都要鮮明。
想到剛剛沈謙握住自己的手時，她心裏閃現的安定和熟悉，就像回到了年少時一樣。果然，除了他誰都不行。當年顧則在樓下牽住她的手時，心中瞬間産生的抗拒和反感和今天的一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情感潔癖吧，昨晚或許也是，如果對方不是沈謙，即使自己喝醉了也會反抗不已吧，即使自己喝醉了，沒有了意識，身體也不會接納吧！
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既然蘇童走了，既然重新給過了一次機會，那她就真實地付出一次，至少活在當下，讓生命為之瘋狂……
沈謙回來的時候，蘇顏已經睡了過去，他看着床上的女子蜷縮着自己身體，剎那間心裏湧上來的疼痛，早已覆蓋掉全部其他的感受。探過她滾燙的額頭，才驚覺最迫在眉睫的就是送她去醫院了。便也顧不得那麽多，扶起了她的身體，套上了幹淨的衣服，便抱起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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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再醒過來的時候，手背冰涼，她移動了一下，才發現上方正掉着點滴瓶，還有三分之二吧。這裏應該是醫院吧，她看着窗外天空的顏色，大致上推測着時間。又往四周看了一下，發現并沒有沈謙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但現在她也沒有力氣再去找他了。
昨天喝了烈酒，再加上洗過冷水澡，醒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舒服了。當時他說要和自己談一談的時候，她就在心底裏賭了一把。
賭沈謙絕對不會放下她不管，一個人獨自離去。
很顯然，她會贏，結果也的确如此。
她歪頭看着掉在半空中的液體一滴滴地滑落，出了神。
沈謙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她走神的樣子，他一直擔心一件事，那就是蘇顏因為這件事而封閉掉自己。
他是不清楚這些年蘇顏到底有沒有改變，這些年，他也算是半強迫自己終止掉對她的關心，漸漸忘卻了那些年少時的心動，慢慢地将自己少年時的回憶塵封在心底。
只是有些時候，人算不如天算吧。
過了這麽久，這些年，最終她還是和他攪在了一起，甚至從同一張床上下來。
他走了過去，輕輕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臉上，感受到細長的睫毛滑過自己的手指，微熱的鼻息也噴染在了一側。沈謙感覺自己的內心泛着莫名的柔軟，他遮住了她的眼睛，不知道為何，并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般無措的樣子。
“顏顏……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到現在為止似乎都還不能适應這樣突然的改變，也許你會覺得我不負責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你能跟我說說你的想法嗎？”
他不知道這樣語無倫次的話語她是否能明白，但他确實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現在的情況也不一定能讓蘇顏接受，而她似乎也是有男朋友的。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辦，當然他想過結婚的，可是他又看不出蘇顏的真實想法，就這樣懸而未決的，吊在半空中，種種不确定。
還沒等到蘇顏的回答，沈謙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到手機上顯示的稱呼，心中湧上了一股無奈。
“媽？”
蘇顏聽到沈謙的聲音，也睜開了眼睛，她注視着沈謙的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蘇顏注意到沈謙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手指不知不覺地用了力，掐在了被子上面，手上的血液都倒流了一些進入了軟管。
“顏，手放平。”
耳邊傳來的是沈謙有些怒意的命令，她這才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這才注意到軟管裏已經有較長一截呈現出血液的暗紅色了。
沈謙走了過來，将她稍微用力的手指一一地掰開，放平在了床上。
“媽，是的，是顏顏。她發燒了，我就帶她來輸液了。”
沈謙注意到軟管裏重新又重新灌滿了透明的液體，才重新拿起電話，對着那邊的人說道。
似乎是電話那邊的人問的問題有些尴尬，蘇顏看到沈謙的耳朵都泛着一些紅色。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故意接的電話，只感到心裏的那些不安定都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電話，蘇顏也就沒再認真聽了，她需要确認的只是穎姨是否知道昨晚接電話的那個人是自己罷了。
“先把這個放在手下面吧。”
蘇顏只感覺到手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很是溫熱的東西，一低頭，發現了一個小的液體瓶子，裏面裝滿了熱水，正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己的手心下，和上面輸液管裏面冷冰冰的液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同時也讓自己被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回複了些溫度。蘇顏只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熱的，她擡起頭，看着沈謙的側臉，只覺得他漆黑的眸子裏所閃現的都是讓人為之驚嘆的溫柔。她點了點頭，故作平靜地說着：“穎姨有事找你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不……她只是問我你什麽時候回去？”
“問我？”蘇顏詫異了，她看着沈謙，心中有些不明白穎姨的想法。
“是的，我媽說你昨天來找我以後就沒有再回去了，就問我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沈謙低了低眉，似乎很是尴尬，但又覺得無法避免，就又補充道：“昨晚的事情……你有什麽想法嗎？”
很是難以啓齒，沈謙頓了頓，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你是想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嗎？”蘇顏問着。
沈謙有些遲疑，他本是想尊重蘇顏的想法，但現在話題卻回到了自己這邊。
坦白說，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把這一切都當做沒有發生過，但他在有這個想法的同時也想過要和蘇顏結婚的。
只是此時面對蘇顏如此坦然的态度，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我也很混亂，對不起，沈謙，我不能給你任何答案。”
以退為進的，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慌，因為她還不知道穎姨的态度到底是什麽，便也只能這樣避重就輕地回答着。
沈謙坐了下來，他注視着正在點點滴滴滑入血管的液體，聲音沙啞而無力地說道：“對不起，顏顏。”
畢竟是知根知底的人，沈謙也知道蘇顏并不是一個随便的人，他也知道昨天夜裏自己必然過于粗暴，因為他的身上都還有一些血漬，尴尬異常。
“不要再道歉了，其實你再說無數次對不起，我們也回不到從前的關系了，不是嗎？”
有些焦躁不安的，蘇顏聽到沈謙說對不起，就覺得他在暗示自己其實他很後悔和自己發生了關系。迫不及待地，她出聲阻止了他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兩廂沉默，蘇顏是不想再聽到那些毫無意義的道歉的話，而沈謙則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整件事能兩全其美解決的辦法他至今都沒有想到。
如果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他又會覺得從今以後他也再沒有辦法掩蓋自己的感情了，也沒有辦法阻止掉那些過去的心動在腦海中盤旋的沖動。
但若是和蘇顏結婚，看她的樣子，好像也并不是十分期待的樣子，反觀是自己，想到和蘇顏結婚，只覺得有些感觸，但從心底裏來說卻是沒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