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20
20
蘇顏回頭望着沈謙，佯裝無事地點了點頭，一路靜默，兩相無語。
到了家，看着這套新房，蘇顏突然覺得要維持一個家真的很難，現在想來，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親，從一開始面對父親的出軌和家人之間流傳的閑言碎語，母親永遠都平淡地面對，從不抱怨，也沒有提過要和父親仳離，反倒是将家中所有的瑣碎安排地井井有條，讓老人無話可說。這其中的辛酸必定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吧。
想到這些，心底裏無法避免地衍生出一種疲憊，她本想開口說些什麽，但看到沈謙一臉的倦意，便也無法可說。今天晚上，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得知了沈謙迎娶自己的原因，也知道了沈家一個公開的秘密，層層疊疊交雜的思緒萦繞在心頭，擾亂了她原有的打算。
她看着沈謙徑自走進了書房，只覺得很是正常，蘇顏能理解沈謙并不想在自己面前談論這件令人尴尬的事情，至少，現在還不想。這樣靜谧的氣氛她也不願意去打破，也就慢悠悠地晃進了畫室，只有這個地方會給她一種獨特的安全感，但當她一擡眼，看見牆上挂着的一排畫，卻感覺心裏更亂了。
她知道，這些必然都是沈謙親自挂上去的，他一向喜歡明亮清爽的顏色，這滿牆的畫也幾乎都是這種風格，因為都是她從前自己畫的，自然也都是真心喜歡的。從這個畫室的布置來說，沈謙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如果自己沒有聽到他和沈父今晚的對話，她此刻應該是很為感動的，至少不像現在這樣失落和無措。
再望一眼，牆的正中間挂着那幅紅色的向日葵，蘇顏總覺得就算當時的畫功不比現在，但這幅畫裏面所透露的感覺卻比她後來畫的許多作品都要強烈許多。
繼上次在沈謙A市的公寓裏看到過這幅畫之後的，都已經兩年多了。如今能再次碰觸到自己的作品，已經是恍若隔世的感覺，投過這幅畫，她的腦海裏開始浮現出當年那個小女孩的模樣，穿過時空，她仿佛都看見了當初那個背着畫板的瘦弱女子。
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很奇怪，怎麽就養成了這樣的性格，就算到現在了，依然話少，也依然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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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意地翻着自己過去的作品，在那裏面尋找着過去的影子。青春的回憶，過往的一切，年少時的點滴經歷都在記憶裏紮了根，縱使被時光的塵埃所掩蓋，但一旦拂盡灰塵，那些美好的回憶也會慢慢地在眼前重現，讓她回味不已。
有一些記憶，有一些感動，有些愛，也有些痛苦，寂寞，從那些過往的畫裏都一一浮現了出來，總覺得有些神奇，從第一次接觸畫畫就開始了，那些神奇的筆墨顏色總是能将她所有想表達的東西全部渲染了出來，不管是哀傷還是其他，生命裏所有讓她感動的東西都被顏色具體地呈現在了紙上。
蘇顏有時候也會想，作為柳眉的女兒，至少在這一點上她是幸福的，能跟着柳眉學畫，還能無所顧忌地滿身心投入其中，就連念大學，也可以選擇喜歡的專業。
滿足感，對，襲上心間的就是那種滿足感，可以畫畫，可以在濃墨重彩中翩翩起舞，可以找到宣洩心情的一種途徑。只有通過繪畫，才會有這種身臨其境的滿足感。
黑布裹着的畫，她突然看到這個，蘇顏拿起了這個畫框，苦笑了一下，想起白天蘭微說起顧則的事情，不禁心生愧疚。蘇顏輕輕地将布拆了開來，還是那個顧則，那個英俊的男子，部門裏人人口中的面癱師兄，也曾經是自己的男朋友。
那個時候的大學回憶，宣傳部的一切活動，雖然工作量很大，但卻總讓她有一種充實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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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累的時候，心底裏卻因為那樣的忙碌而覺得飽滿。
想起那一大群人，在午休的時間裏，跪在一大塊展板上，共同完成一個活動的gg牌，即使累，也覺得高興。蘇顏從不後悔去了S大，她在那裏遇見了蘭微，遇見了教她繪畫的導師，也遇見那麽多曾經真心對她好的人。
但在那裏她也遇見了，顧則。
這個讓自己無法坦然面對的男子。
如今顧則既然選擇了離去，蘇顏只希望對方能開始新的生活，希望對方不要恨自己。
蘇顏慢慢地拆開了黑布，這幅畫無疑是她最為拿得出手的一部作品了，她記得自己在畫這幅畫時內心裏歲生命的崇敬，也記得面對顧則包含深意眼神時內心的羞窘，更是記得最後分離時，顧則漆黑眼瞳裏面的破碎。
忍不住用手去掩蓋住畫中男子的雙眼，其實僅僅面對這幅畫，都已經讓自己無法坦然面對了。
她曾經想過，自己肆意地享有顧則給她的溫暖，卻也肆無忌憚地傷害，最初可以用年少不懂事來當做借口，不過，其實她都知道，她會答應和顧則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寂寞了而已。
“你這麽急就來懷念前男友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顏手中一震，她回頭，就看見沈謙抱着雙臂站在門口，他靠着牆，就像已經在那裏看了自己好久一樣。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畫，急着開口解釋。
“你……”
“無所謂，不用解釋，反正誰都有過去。”沈謙打斷了她，慢悠悠地轉過了身子，蘇顏看着他的背影，胸中一片冰涼。
卻沒想到沈謙在踏出書房之前又轉過身， “不過，那個男人确實不錯，也難怪你會念念不忘。”他看着蘇顏，眼神一片平靜，就像在說着別人的事情一樣，情緒都沒有一絲波瀾。
“我們彼此彼此吧。”蘇顏聽到沈謙對自己的諷刺，只覺得全身都湧起一陣寒氣，忍不住開始回擊，她知道，沈謙剛跟父親有過争執，心情不好是必然的，這不過是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如果她不知道沈謙和自己結婚的原因，這個時候或許她還會拼命地解釋，可是既然這是沈謙自己的選擇，那麽她便不覺得自己該充作對方的出氣筒了。
理解都是相互的，不是嗎
“你想說什麽”沈謙聽到她的話後，就沒有再向前走了，反倒是半低着頭盯着她，那眼裏明明滿是疲倦，卻還是掩蓋不住那顯而易見的挑釁。
“你明知故問不是嗎”
“蘇顏，我建議你不要随意去揣度男人的想法。”
蘇顏愣住了，她一擡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漆黑雙眸，那其中泛着的冰冷警告自然不會讓她忽視掉， “我不需要揣度的。”
她想暗示的不過是沈謙與他父親的那番談話，卻沒想到沈謙的回應卻如此之大。
“如果你是想暗示蘇童的話，那麽我只能說你大錯特錯了。”沈謙側過了身子，靠在門口的柱子上，從褲兜裏摸出了煙，随意地點燃，放進嘴裏，又很随意地輕吐了出來，蘇顏望着煙霧缭繞中沈謙的側臉，竟是無法可說。
“我說過每個人都有過去。”他嘆了一口氣， “既然都是過去，就最好不要拿出來念念不忘。”
蘇顏看着沈謙明顯不想說下去的表情，說不清楚的情緒糾結在心口，舌尖，品嘗到……一點失落的苦澀。她知道，沈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去過問他和蘇童之間的事。
“我不過是随口一說，你不必那麽緊張。”咬着牙，蘇顏回應着，強迫自己擡起頭迎視着對方的目光，似乎怕自己一低頭，就再也沒勇氣說話了。蘇童，只要一提到這個名字，沈謙似乎就迫不及待地回避。
“你不用明嘲暗諷，我也沒管你和那個顧則的事情。”沈謙冷冷地看着她，稍早前在門外聽到她和汪蘭微的對話，現在看着她對着顧則的畫的發呆，還需要再說什麽嗎，何必自讨無趣。
“我就好奇了，既然你這麽喜歡那個男人，這麽舍不得，結了婚都要守着這個個男人的畫像，為什麽不幹脆和他在一起”
“那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只希望你記得你說過的，你會對婚姻忠誠。”
蘇顏的這句話無疑是對沈謙最大的諷刺，好一句與你無關，也好一句忠誠，沈謙按捺不住內心焦灼的感受，快步走向她，站在她的面前， “你……也對，你現在知道我父親的事情了，肯定會覺得我跟他一個德行吧，畢竟是父子呢，說不定哪天我也有個私生子冒出來把你叫母親。”
“沈謙……你……”蘇顏愣住了，她沒想過自己的一句話會引起這麽大的反響，更沒想過沈謙對他父親竟是有如此之深的怨恨。
沈謙半眯着眼睛看着詞窮的她，克制不住自己滿心的焦躁感，開口道: “我建議你不要再和顧則有什麽聯系，否則，你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聽到沈謙如此冰冷的話語，有一些酸澀感，夾雜着失望的氣息，然後添加着些許的不服氣和怒意，交疊在蘇顏的心裏，糾結着，理都理不清。嘴裏泛着苦澀，只覺得哽着哽着的，半天連呼吸都有些緊促。
“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蘇顏說完，撿起地上的黑布搭在了畫上，率先走出了畫室。
這一夜，沈謙并沒有回心房，蘇顏在半夜聽到客房裏翻箱倒櫃的聲音，嘴角慢慢彎起，只能諷刺地笑，壓制住眼眶裏稍一個不注意，就傾瀉而出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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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後，沈謙很快就恢複了日常的生活，每日去公司裏上班，早出晚歸的，蘇顏也松了口氣，至少懶得在家裏面對他冷着的一張臉。
沈謙開始工作以後，蘇顏也閑了下來，她依舊給雜志還有文化出版公司畫着畫，偶爾跟汪蘭微聯系一下，出去逛逛，結婚以後，總比在蘇家好上許多。
至于她和沈謙，也不是一直什麽都沒有發生的，總會有一些意外。
那天晚上，蘇顏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雜志，卻沒想到卧室裏的門突然被人打了開來，她一擡眼，只見沈謙站在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
“桌上的飯菜是你做的”
蘇顏輕點了頭，又低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雜志。其實她每天都會做好晚飯的，只不過不知道沈謙什麽時候會回來，他回來地晚蘇顏自然把飯菜都收了起來，他當然看不到。
“謝謝。”沈謙看到蘇顏的反應，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用，我先睡了。”說完蘇顏就丢開了手中的雜志，躺了下去。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眼前也重新恢複了黑暗，她有些茫然地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若有所思，睡意才慢慢襲來。
半朦胧之間，有人掀開了被角，床的另一側也重重地陷了下去，突入其來的響動讓蘇顏猛地睜開了雙眼，正想開燈，卻發現手臂被人抓了過去，迎面而來熟悉的檸檬味，讓蘇顏停止住了手中的動作。
有些吃驚的，感受着對方濕熱的唇在自己的眼簾，額角落下。
“你……”她一張口，沈謙的手就已經挑開了她的睡衣，滑了進去。胸前的敏感就這樣被男人掌控住，她的嗓音也随即滑了個圈， “你怎麽不睡覺……”
有些慵懶的嗓音一溜出口，蘇顏就覺得自己的臉紅得發燙，這嗓音就像一只撒嬌的貓咪，正呢哝着試圖讨主人的歡心。
這句話直挺挺地傳入了沈謙的心中，有一絲觸動，似乎被她這樣慵懶又熟稔的語氣所觸動，側過頭，才發現她的臉頰早已變得通紅，沈謙只覺得心中的城牆似乎垮了一半，傾過身體，緩緩地想去感受她的氣息。
“我這不是正在睡”沈謙一邊回答着她的問題，一邊進行着手下的探尋，嘴唇也迫不及待地封上了她的。
“你……你……你不是睡在隔壁嗎”蘇顏有些不懂了，從那晚的不歡而散以後，沈謙就沒有再走進過婚房了。
“這不是我的床”
一聽到這句話，再看着男子一臉陰鸷的表情，蘇顏也覺得有些尴尬，只能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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