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4
帝後恩愛和鳴4
沈璟躺在我身側熟睡。
我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很久，最後印上了一吻。
夜晚的雨下得很大。
我護着懷中用油紙包着的圖紙，快步往那個熟悉的巷子裏走去。
四皇子拿到圖紙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他的臉龐因興奮和貪婪而扭曲變形。
這圖紙，是我看過原圖後憑着記憶畫下來的。
還沒等四皇子捂熱手中的圖紙，門外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該來的，還是來了。
四皇子迅速打開了暗道。
“姜妤，快進來，我帶你回母國！”
母國？那裏不是我的母國，我在母國裏最後一絲溫暖，早就消失了。
我神情凄慘，心髒開始快速跳動，勾起一陣陣細密的疼，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不走了，我去還我欠下的債。”
我孤身一人走出房門，站在了大雨當中。
沈璟擡起雨傘遮住的臉，渾身都被殺意和陰鸷包裹着。
他抽出了手中的劍，對準了我的咽喉。
當初他教我學劍的時候告訴我，這柄劍，永遠不會對準我。
終是我，辜負了他的心。
“把盛國四皇子和布防圖交出來！”
我咬緊牙與他對視。
“沒有四皇子，也沒有什麽布防圖，奴婢聽不懂殿下的話。”
“你是在逼我殺你嗎？”
沈璟寒聲問道。
“還是你真的以為本王不會殺你！”
長劍帶着怒氣揮下，斬斷我一縷青絲。
我摔倒在地，他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扼住我的脖子，不斷用力。
“為什麽要騙我？你為何背叛我！丢了布防圖，我會死的！”
他嘶吼着，脖子上青筋畢顯，那副暴戾的模樣像是恨不得掐死我。
可是，為何他卻有眼淚湧出發紅的眼眶。
我了然一笑，随即抓住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脖子，斷斷續續地說起了話。
“殿……下，你殺了我吧……”
脖間的力氣陡然卸去，沈璟低下頭，久久不語。
他扔掉了雨傘，渾身濕透，最後還是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把她帶回府，鎖起來。”
無力的語氣，讓我跟着心中發顫。
……
我被鎖進了一間陰暗的房中，終日不見太陽，每日只有人按時給我送飯。
我在黑暗中躺了很久，心卻一刻都沒有靜下來。
沈璟現在如何了？他為何還不殺了我謝罪？
我心亂如麻之際，房門被打開了。
來的是翼風，他一張臉繃得極緊，神情也極冷漠。
“殿下需要你。”
我以為是沈璟終于要殺我了，不想看見的卻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他。
我撲在他床邊，他趴在床上，臉色慘白。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旁邊的樓将軍冷着臉回答我。
“怎麽回事？他為了保下你，受了一百廷杖，加上那晚淋了雨，如今發起高熱，卻只叫你的名字，你若還有心，便在這裏好好照顧他吧！”
我聽得心如刀絞，眼淚一滴接一滴掉了下來。
廷杖之刑，軍中常年征戰的男兒都受不住，他卻生生受了一百杖！
我掀開他的衣衫，下面果然已經血肉模糊，傷口也隐隐有了感染跡象。
我來不及難過，忙打來溫水為他擦拭降熱。
和太醫們一起忙到第三日的時候，他有了些許動靜。
“阿嬈，阿嬈……”
我強忍淚意回握他的手，輕聲回應他：“我在。”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卻在看到我後，眼神瞬間充滿戾氣。
“誰讓你來的？”
翼風和樓将軍都沉默了。
他扭過臉去，不再看我，等了很久後才出聲。
“你走吧，本王一看見你，就想到曾經付出真情的自己是多麽可笑。”
沈璟不願見我，翼風直接把我拉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樓将軍叫住了我。
“姑娘自盛國而來，潛伏許久，執行任務死裏逃生，如此艱難，想必是有執念的吧？”
我立定，回首看他，眸底滲出寒意。
“我來，是為了死在戰場上的未婚夫君，樓将軍手刃敵軍無數，可還記得，自己曾砍下過一個人的頭顱，名為淩譯？”
“淩譯？”
他皺眉想了良久，忽而笑了。
“你們盛國的人，竟是這樣傳的嗎？”
我心下一沉，再維持不住沉靜自持的模樣。
他是什麽意思？
“淩譯并非我所殺。”
不可能，不可能！戰報上明明寫着，淩譯被敵軍首領斬了首。
這是四皇子親口告訴我的，淩譯與他那樣交好，他怎麽可能騙我！
我情緒激動，一把甩開翼風的鉗制。
“樓将軍何意？您這樣的人，也會敢做不敢當嗎！”
樓将軍呵笑出聲。
“你以為本将軍和你們盛國人一般，都是滿口謊言嗎？”
“殺死淩譯的，不是我，是你們盛國人。”
我瞬間猶遭雷擊，站在原地，一步也動不了。
樓将軍就那般，用一張一合的嘴，把我根本面對不了的事實塞進了我的大腦裏，擊碎了我堅持了這麽久的支柱。
“那場戰争到最後，盛國的軍隊根本沒有糧草可用，守城的副将為保性命，在淩譯帶着小隊出城尋糧的時候，關死了城門。”
“淩譯最後，是在絕望中，自盡而亡的。”
我早已淚流滿面。
淩譯，立志要保家衛國的淩譯，最終卻是被他守護的國家抛棄。
淩譯，我的淩譯，被抛棄那一刻，你心裏該是多絕望啊！
“你知道，關閉城門的命令是誰下的嗎？”
我捂住了耳朵，崩潰地搖頭。
“別說了，你別說了！”
樓将軍上前扯下我的手，憤恨不已。
“你在怕什麽？你是在怕你傷害昭王殿下養大的蟲，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嗎！”
我痛苦地搖頭，幾乎沒有力氣再說話。
“樓将軍！”
一道虛弱卻極有威嚴的聲音制止了樓将軍下一步的動作。
“一個沒有心的人，何必對她說這麽多呢？”
沈璟，是沈璟。
所以我做了什麽，我汲汲營營，處心積慮，把沈璟害成了這副模樣，最後，竟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嗎？
我到底要怎麽去面對沈璟？
我艱難地伸手，抓住了沈璟的衣角。
“殿下，你殺了我吧。”
沈璟睥睨着我，而後扯出一抹冷笑。
“殺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本王要你茍延殘喘在這世上，親眼看着你鐘愛的盛國覆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