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翊……是誰?”容慕奇怪地看着丫頭叫他大哥為“翊”。

畫面一轉,恍惚年華已過,白衣男子身着青衣,清冷面容化為疑惑的俊雅容顏,丫頭怔怔地看着容慕,無意識的重複喃喃:“翊……是誰?”

翊,是誰呢?

“小兄弟方才一番言論甚是精彩,只是對東晉律法尚有不通之處,剛巧在下對律法頗有研究,不知小兄弟是否肯賞臉與愚兄喝一杯?”

裝潢得美輪美奂的酒樓包房內,白衣男子右手持着潔白如玉的瓷杯,遙遙向她舉來。

仿若無意中撥動了丫頭腦海中的一根線,隐隐的痛。

“然弟,跟我走吧。我向你保證,有我在一天,絕不會讓你凍着餓着。”

瓊樹蘭芝一般的男子,白衣勝雪,眼神真摯,言辭懇切。

痛楚自腦海深處襲來,連心也隐隐泛疼,“翊、翊……”丫頭喃喃,眼淚止不住的湧上來。

“然弟,我不是故意瞞你,若撇去我的身份,你願不願與我結交?”

白衣男子看不清面容,卻還是能感覺到他隐忍的悲傷與愧疚。

心,針紮一般的痛,“翊……”

“然弟,你看這萬裏錦繡江山,我惟願邊界太平,朝中無佞臣,州縣無貪吏,百姓安居樂業,東晉代代榮昌!你……可願幫我?”

“然弟,你……可願幫我?”

可願幫我?

丫頭捂住腦袋,頭,好痛好痛,似乎有人用大錘砸了一下,流不出血,卻是噬骨的痛,丫頭身子蜷成一團,瑟瑟發抖:“翊……翊……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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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钰枯瘦的手握住她的肩膀,狠狠搖晃她,企圖把她從夢魇中喚醒:“丫頭!”

丫頭擡起頭,渙散的視線漸漸聚攏,腦袋不痛了,肩膀卻像被穿透了一般,丫頭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哥哥,你抓痛我了!”

容钰像燙手一般放開丫頭,墨黑的眼眸中有一絲尴尬和心疼:“丫頭,對不住……”習武之人下手沒個輕重,雖然他內力盡失,卻還是習慣性地尋找最薄弱之處。

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容钰笑道:“丫頭莫要哭了,要不然就找不到夫家了。”丫頭不理他,眼淚簌簌往下掉。容钰想了想,又道:“連桂花糕也沒得吃了哦。”

丫頭急了,一把抓住容钰的袖子:“我要吃桂花糕!”

小寶從剛看到丫頭頭痛就一直處在驚吓的狀态,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丫頭哭呢,丫頭為什麽要哭呢?原來是要吃桂花糕啊,“小寶去拿桂花糕,丫頭不哭了哦!”小寶說着,飛一般跑出去了。

半盞茶後,丫頭吃着桂花糕,和小寶逗着小兔子,又有說有笑起來。

容钰搖搖頭,還真是個孩子啊。

“大哥……”容钰側首看到容慕擔憂的神色,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卻不願深談下去,只搖了搖頭,十指翻飛:“我相信丫頭,她與新皇沒有關系。”

容慕點頭,心底卻浮起更深層次的憂慮,纾解不通。容慕的眼光驀然停在容钰方才書寫的紙張上:出身京城,養尊處優,略通防身,書法大家,精通律法,懂得唇語。

或許還要加上“棋藝高超”、“天資聰穎”。

容慕默然:這樣的人,就算在京城,也是埋沒不了的人才啊。以她的才華,若為男子,非富即貴。

但是,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曾經也許驚才絕豔的名門之女如今卻成了癡傻單純的丫頭。

容慕唏噓不已,還有一種莫名的疼惜。

丫頭的境地,何其像當初的大哥。

一樣的天之驕子,一樣的痛苦墜落。

容慕轉過身,有些不敢面對大哥。

他終于明白,大哥對丫頭的縱容。同病相憐,大哥對丫頭有着比常人更多的耐心與憐惜。

只為了一個人名,丫頭就失控了,容钰看着丫頭孩子氣的表情,陷入沉思,那個人對她來說,一定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她口中的翊是誰呢,也許弄清楚了那人是誰,丫頭的身份便真相大白了。

丫頭是京城人士,那這個所謂的翊十有八九也出身京城吧。

一時想得細了,忽聽到丫頭有些擔心的聲音:“大白,桂花糕這麽好吃,你怎麽不吃呢?餓壞了怎麽辦啊?”

小寶也很着急:“丫頭,灰灰也不吃,怎麽辦?灰灰,桂花糕很好吃的,小寶很喜歡,丫頭也喜歡,你快吃吧。”

容慕:……兒子爹不認你你不會怪爹吧?

容钰坐在丫頭旁邊,撫了撫她烏黑的發絲:“丫頭,大白不喜歡吃桂花糕,你去廚房拿些菜葉來。”

“嗯。”丫頭點點頭,飛快地跑了出去,小寶見丫頭走了,也追了上去。

容慕笑道:“這樣也很好,小寶有了玩伴,容家也有了些生氣。”

容钰低頭順着大白雪樣纖白的皮毛,唇角微勾,眉目溫柔。

丫頭和小寶很快回來了,兩人懷中各抱着一堆菜葉,後面還跟着青豆在喊:“兩個小祖宗,你們要把今天要做的菜抱到哪兒去?!”

容钰:……

容慕:……

容钰臉上的笑意微微坍塌:“丫頭,小兔子吃不了這麽多菜。”

“啊?那……”丫頭挑出兩個新鮮的菜葉放在大白面前,剩下的往青豆懷裏一放,小寶看着好玩,也挑了兩個,将剩下的給了青豆,青豆苦着臉抱着一大摞菜葉離開了。

看到是自己喜歡的食物,兔子大白不再裝矜持,很快用它那三瓣嘴快速的咀嚼起來,灰灰也吃得不亦說乎。

丫頭拉着容钰的衣袖眉開眼笑:“哥哥哥哥,你看它吃了耶!”

小寶也鹦鹉學舌:“爹爹爹爹,你看它吃了耶!”

容慕:……我兒子跟着丫頭真的不會變傻麽?真的不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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