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哪裏破了呀,我看看?”彌爾光着腿就要下床,被許丞楓一個轉身按住了,掀開被子,蓋好。
“穿好衣服再出來。”
這麽說着,他整理好自己,轉身出了門。
等到彌爾收拾好了出門時,許丞楓正坐在水池前沖洗着自己的手。
“在做什麽?”彌爾走過來,看到許丞楓手上逐漸淡去的魅魔紋,蹲在他旁邊,仰着頭看他:“你要洗掉他麽?”
魅魔紋是用特殊材料的紅朱砂刻畫的,想要洗掉需要借助一種特殊的藥膏,許丞楓正把藥膏往自己手上抹。
“嗯,我已經找到你了,”許丞楓把手放在水裏,“這個就沒必要留着了。”
“師父之前在我手上畫這個,應該是想讓我找到你,”許丞楓垂眸,手在水裏劃着,“她知道我以前和你的關系。”
彌爾難得沒出聲。
許丞楓疑惑地扭過頭,就看到彌爾把下巴放在膝蓋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以前的事,你想起多少。”彌爾問。
“大概想起了一些,都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許丞楓停頓了一下,“一些重要的事,關于我是怎麽被獻祭的,師父是怎麽死的,我都不知道。”
“我呢?”彌爾可憐兮兮地問,“你沒有想起我嗎?”
許丞楓笑了笑:“有的,關于你,我倒是想起了一些細節。”
許丞楓的回憶,大多都是在夢裏零零散散地呈現的,偶爾,他也會在那些碎片中看到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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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回憶中的緊迫感不同,和彌爾有關的回憶,大多是溫馨平靜的,光是看着,都能讓人心生安寧。
“你以前也是這麽慘兮兮的,”許丞楓的語氣帶着笑意,“不過你那時候似乎是真的慘兮兮的。”
“嗯,”彌爾也笑了,“當初我被家族驅趕,逃難到境內,是你救了我,把我帶回了家,那時候我還一無所有。”
“我救了你呀……”許丞楓若有所思,“我倒是有這段記憶,所以,你是故意被炎魔弄傷的。”
“嗯,”彌爾小聲說,“我知道你吃這一套。”
許丞楓垂眸,掌心上的魅魔紋已經快看不到。
“以前,你是靈山的将軍,那時候,人類和妖族的關系還不太好,你總是要出去打仗的,”彌爾的語氣帶着回憶,“回來就總帶着傷,我很心疼,我和楚西河說,和羅懷山說,他們都說我不懂你們的理想,我和清鳳說,清鳳能理解我,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她說有些事總有人要去做。”
說到這,彌爾的語氣漸漸低落下來:“既然有人要去做,那個人為什麽一定是你呢?”
“我那時候老老實實的,沒什麽本事,除了跟着你什麽都做不了,”彌爾的語氣恨恨的,“要是換到現在,我一定……”
許丞楓靜靜的聽着。
“所以我殺了很多……人?”
彌爾的話一窒:“是。”
他想了想,又說:“不過你做的對,是那些人類先侵犯的靈山。”
所以自己就屠了村。
“嗯,”許丞楓靜靜地盯着水面,“所以我也殺了妖。”
“……是,”彌爾又替他辯解,“因為那個時候……特管局剛剛簡稱,和人類的止戰協定剛剛拟定,一下偏激的妖族不同意止戰,你就制止了他們。”
所以他才會被罵叛徒。
“這些事,都是我親自動的手?”許丞楓看着彌爾,眼中透着迷茫,“那……他們呢?”
彌爾似乎感受到了許丞楓不太妙的情緒,湊上來,半蹲着,伸手摟着他的頭,安撫他,一邊說:“清鳳是醫師,不常管事,羅懷山是領導者,是當時特管局的局長,不會出面,楚西河是參謀,只出注意,不動手。”
而作為唯一最能打的許丞楓,這些髒活累活,都是由他來幹的。
夫君的父母都是被人類殺害的,但最後,只有他,站出來保護了人類。
雖然是白鷺書院的最高戰力,但夫君是非常讨厭殺戮的,以前每次打完仗回來,都會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彌爾輕輕拍着許丞楓的後背。
“所以,最後挨罵的,只有我嗎?”許丞楓莫名有點兒委屈,在彌爾的脖頸間蹭了蹭,“我應當是不願意做這種工作的,我沒有提出過退出嗎?”
“你提過,但是被羅懷山他們因為局中無人給駁回了。”
“羅懷山……在我的記憶中,我和他的關系應該不算太糟?”
“嗯,”彌爾說,“你和他們經常一起出去喝酒的,你們的意見雖然時有分歧,但還是很合得來的。”
“只是後來……所有人都變了。”
許丞楓沉默不語。
正好,此時水中的魅魔紋也消失了,他便從彌爾的懷中起來,端着水盆倒掉。
然後他起身向廚房走去:“餓了吧,先吃飯,剩下的事吃完飯再說。”
彌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廚房裏有不少被法器封住的食物,起碼做出來一頓飯是不成問題的。
“想吃什麽?”許丞楓指着廚房的食材,看着彌爾,“早上只有這些,沒有的,我一會兒去集市買。”
彌爾說聽他的。
于是許丞楓就決定烙幾張餅,再煮個湯對付一下。
和面的時候,他側過頭看着靠在門框看着他的彌爾,莫名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似乎在很久以前,彌爾就總是這麽看着他。
對上許丞楓的視線,彌爾怒了努嘴:“我不會做飯……以前還燒過廚房。”
許丞楓收回視線,笑了一下,沒說話。
“要不我去做點兒什麽?”彌爾很真誠地問,“你給位我分配分配任務呗,夫君。”
“用不着,”許丞楓直接拒絕,“你就老老實實待着,實在站着累就去搬張椅子。”
彌爾“哦”了一聲,不動了。
許丞楓忙活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問:“所以,楚西河最後的叛亂,到底是怎麽回事?”
彌爾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你都記起什麽了?”
“楚西河不知怎麽了,要借特管局的手對人類動手,清鳳是最先發現的,被他殺害了,然後……他被處決了,”許丞楓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在這之間,似乎發生了很多事。”
“對,很多事,”彌爾低頭看着地面,“楚西河最後走投無路,可能是想要同歸于盡吧,放出了封印在靈山下的數只沉睡的兇獸,你把他們都打了回去但還是按不住他們,自己也受了重傷。”
“這時候,羅懷山那家夥不知道從那本古籍上找到了獻祭之法,說是這種兇獸在遠古就和妖族纏鬥,對妖族熟悉無比,就算是獻祭,妖族的靈魂也不足以鎮壓他,除非是用異族惡魔的靈魂,以暴制暴。”
許丞楓猛地轉頭。
“對,就是我,”彌爾挑了挑眉,“那老東西盯上了我,當時特管局雖然放開了對境外的管制,但當時他們能找到的惡魔只有我一個。”
“你不同意,那事就不了了之了,”彌爾的語氣有些沉,“後來,趁我不在的時候,受了重傷,久治不愈的你,就自願替我獻祭了,等我回來後,一切都晚了。”
許丞楓沉默了片刻:“輕了。”
“嗯?”彌爾沒明白。
“我是說,羅懷山那家夥,下手太輕了,”許丞楓皺了皺眉,“早知道,我就不攔着你動手了。”
“等下次見面後,我不會饒了他的。”
彌爾噗嗤一聲笑了。
“所以呢?你之前為什麽不對他動手?”許丞楓問,“怎麽把他留到了現在?”
“因為到最後,動手的是楚西河,羅懷山其實是持保留意見的,”彌爾回憶,“他一直保持沉默,楚西河或許是為了贖罪,他想解決這件事,但他對你動了手。”說到這,彌爾就狠的牙癢癢。
許丞楓垂眸,盯着鍋裏剛剛煎好的金黃的薄餅,把它撈出來,又問:“楚西河為什麽要那麽做?”
“不知道,”彌爾搖搖頭,“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趁着說話間,餅烙好了,湯也好了,許丞楓端着湯,彌爾十分自覺地幫忙拿着餅,兩人坐在桌邊。
吃完早飯,收拾好桌子,許丞楓就去儲藏室收拾東西。
“彌爾,一會兒和我去一趟後山,”許丞楓拿了一些工具,“我帶你去看看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