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看着空蕩蕩的棺材,一瞬間,無數的回憶沖了上來。

那是一對狼妖夫婦,他們都受了重傷,男狼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女狼妖跪在自己的面前,雙手扶着自己的肩膀,默默流着淚。

他記得,這對狼妖夫婦,是自己的父母。

【人類毀了我們的村莊,】在滔天的大火中,女人開了口,聲音嘶啞,【楓兒,你要為村子裏的族人報仇,人類是天災,是災厄,你不能輕饒,一定……一定要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他看不清自己的臉,只記得自己當時很小很小,但他能感覺到自己點了點頭。

再然後,他被一個身着白衣的女人,牽着他來到了白鷺書院。

他記得,當他第一次屠村的時候,就連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還有無力行走的老人,懷着身孕的女子,全都葬送在了他的銀槍之下。

他快吐了。

他看到了師父對他失望的眼神,那天,師父前所未有的憤怒,把他關在了水牢裏,整整三個多月。

他似乎總是再讓師父失望,他記得,師父被楚西河刺殺時,他姍姍趕到,看到的,也只是這樣一雙失望的眸子。

是為楚西河的背叛弑師失望,還是為自己的遲鈍感到失望?

他知道自己犯了錯,他知道自己不該屠村,但他只是……踐行了對父母的承諾。

在水牢裏的那段日子,羅懷山和楚西河偶爾會來看他,但總是說着一些讨人厭的話,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想要看到他們了。

只有彌爾,從他被關入水牢那日起,就一直守在牢房的外面,問他冷不冷,餓不餓,偷偷去小廚房拿吃的給他,也不止一次地向着清鳳為自己求情,為此額頭都磕破了。

他那時就在想,彌爾為什麽這麽傻。自己不過就是救了他一命,卻也不至于這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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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丞楓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搖了搖頭,沒說什麽,把棺材的蓋子蓋上,把棺材放回原處,用土埋上。

“夫君……”彌爾有些擔心地看着他。

“沒事,”許丞楓壓實了那片土地,“之前猜得到。”

“彌爾,”許丞楓突然擡眸看他,“你怨過我嗎?”

“……什麽?”

“你怨我忘了你嗎?還對你這麽冷談。”許丞楓看着地面,問。

彌爾笑了:“我怨你做什麽,我從未怨過你。”他又說:“你還願意理我,我就已經很高興啦。”

許丞楓“嗯”了一聲:“謝謝。”

他沒再說什麽,收拾了一下工具,沖彌爾笑了一下:“走吧,該回去了。”

彌爾“喔”了一聲,跟在他的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在山上的小路走着。

“你一會兒有什麽打算嗎?彌爾。”許丞楓問。

“打算?我能有什麽打算,”彌爾有些疑惑地問,“我跟着你啊,你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許丞楓“嗯”了一聲,又說:“我的意思是……你沒有什麽自己要做的事嗎?”

“我要做得事?我要做得事就是陪着你啊。”

許丞楓想摸摸他的頭,但自己一雙手髒兮兮的,最後還是沒有伸出去。

“你現在心情不好嗎?”彌爾湊了上來,和他并肩走着。

許丞楓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我在想你。”

“在想我?”彌爾愣了一下,随後小臉一紅,“你什麽時候這麽直白了。”

“我以前對你怎麽樣?”許丞楓思考了一下,措了一下詞,“我以前,也對你這麽……冷淡嗎?”

“冷淡嗎?我不覺得啊,”彌爾想了想,“你以前對我的态度和現在差不多啦,只不過你蠻喜歡和我做那種親密的事,不過你在床上就是個木頭,什麽都不懂,最後還得我來帶你。”

畢竟在那方面,他也算是專業的了。

這麽說着,他湊上來,挽着許丞楓的胳膊:“要不是你現在這麽愛炸毛,我也早把你拐上床了。”

許丞楓:“我們不是一個被窩裏睡過覺了嗎?”

說到這裏,許丞楓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尴尬的幹咳了一聲。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和彌爾說得不是一個意思。

“所以我以前,對你也這麽冷淡?”許丞楓清了清嗓子,皺着眉頭,“我以為我會對你更好一些才是。”

“嗯,對我更好,你是指哪方面啊,我的好夫君,”也許是察覺到了許丞楓的态度,彌爾也逐漸放肆起來了,“你覺得你現在對我冷淡,那你想要更熱情一點兒,你會怎麽樣啊?”他拉長了調子:“你做給我看嘛。”

許丞楓抿了抿唇,耳朵有點兒發熱。

他到底還是什麽都沒做,只是說“我的身上髒,等我回去先洗澡的。”

和彌爾說些有的沒的,倒是讓他心中的郁結之氣暢快了不少。

到家之後,他第一時間用燭龍火燒了水,二話不說進了洗手間,讓彌爾在外面等着。

溫熱的水沖洗全身,讓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

從師父的墓那裏回來,倒是可以确認一件事。

清露師父,絕對不是一直普通的仙鶴妖,這也就證實了清露絕不僅僅是清鳳的女兒這麽簡單。

可要說有具體什麽進展,他又說不上來,畢竟師父既然已經能夠瞞了他一百多年,按照師父的缜密程度,他也很難在師父這裏獲得什麽蛛絲馬跡。

他是師父帶大的,清露如此,對于清鳳來說也是如此。按照自己的記憶,他是白鷺書院的第一位弟子,也是清鳳最早的弟子,他和清鳳之間說是師徒,倒不如說清鳳是他的母親。

說到底,這一切的一切,還是要從羅懷山那裏入手,這次和彌爾回到逐影山,只是為了防止羅懷山來一手燈下黑,但他也清楚,自己早晚是要面對羅懷山的。

想和羅懷山談談,自己手上的籌碼還遠遠不夠。

還是只能來硬的啊。

他關閉了水龍頭,正要拿毛巾擦一擦身體,手伸到毛巾架上,卻發現那上面空空如也。

他的手一僵。

對哦,之前離開逐影山的時候早就把這些小玩意兒收起來了,剛剛進來的匆忙,偏偏忘了拿浴巾進來。

他看了看挂在浴室外面的髒衣服,又看了看浴室的門。

要他穿髒衣服出門,他是死也不肯的,可外面偏偏是彌爾。

他敢打賭,彌爾絕不會乖乖送浴巾過來的。

他倒不是害怕彌爾做什麽,他就是……有點兒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敲了敲浴室裏面的門:“彌爾,幫幫忙。”

然後他聽到了彌爾走過來的腳步聲。

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悄咪咪地看了一條縫:“彌爾,可以幫我拿一下浴巾嗎,就在儲物室左面第三個格子……”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彌爾發出一聲輕笑。

他聽到彌爾的腳步聲遠去,正當他要松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就回來了。

他從門縫伸出一只手,想要接過浴巾,可一伸手,卻摸到了一個軟乎乎熱乎乎的東西。

許丞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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