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45

45

虞星本來以為大概幹掉了石獅子就結束了,她也正準備高興的時候。

卻看到那道士似乎賊心不俗死,他眼看着石獅子就要失靈了,便立刻掉頭就在自己身後開了一個黑門,那黑色的門也不知道通往哪裏。

一眨眼,那個道士便跟着也跳進了那個黑洞裏。

虞星想着不能讓他給跑了,但是轉眼又看到那黑洞有點慫。

她想着自己一個新人,這麽跳進去追,萬一自己不敵對方呢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忽然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虞星一看, “師傅,是你……”

是謝雲流,他飛身過來,拉起虞星就道: “走,追他!”

虞星都沒反應過來,就跟着謝雲流一起跳進了黑洞。

到了黑洞裏面,虞星發現這兒竟然又是“無主之地”,虞星心有餘悸,她想着,要命,怎麽又到這地方來了。

之前得罪了這裏的領主,自己差點走不掉,怎麽又來了,好慌。

但是她又很奇怪,為什麽謝雲流會出現,她問道: “師傅,你怎麽來這兒了”

謝雲流一副一股擺酷的樣子潇灑一笑, “那不是,聽到警局說考場這兒有動靜,我立刻就來了,我就想到你就在這兒,會不會有危險。”

虞星感動地說道: “師傅你可是太好了…… “謝雲流掏掏耳朵, “你這話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罷了,我能管你的時間也不多了,能管的時候就多管管。”

虞星聽完愣了愣, “什麽,師傅你要其哪兒……”

謝雲流眼底很少淡淡流過一絲傷懷, “也不是要去哪兒,就是我今天閑着沒事給自己算了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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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星一愣,道士的規矩是不能給自己算卦,謝雲流竟然絲毫不避諱這些

謝雲流看着虞星的表情,大大咧咧笑了笑, “別這麽看着我,對我來說,沒有這麽多規矩,算了就算了,星盤上說,我的壽命只有39年,也就是說,今年,就是我壽盡之年。”

虞星聽完感覺大受震撼, “不可能,師傅你看起來這麽健壯,功夫也那麽好,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算錯了道士不能給自己算,肯定是算錯了。”

謝雲流擺擺手,似乎想的很開, “不用安慰我,我是道士,自然知道算出來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完,他将自己心愛的劍揣在懷裏, “走吧,去找那個道士,我既然已知自己壽命,也沒什麽好放不下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徒兒,不過你在白雲觀,應該也不會受什麽委屈,就這樣吧。”

就這樣

這可不行。

謝雲流是虞星重生以來除了外婆唯一最親近和依賴的人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師傅就這麽離開自己,所以她決定這次回去後,想辦法再去幫師傅算一次。

她總覺得師傅這麽健健康康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快要壽盡的樣子。

此時,師徒兩人走到了黑煙彌補的樹林中,這地方及時是放在無主之地,也算是十分荒蕪的。

他們走着走吧,就把那個道士給跟丢了。

虞星: “那個道士背後肯定還有別人,以他那樣的能力,不可能召喚出石獅子這麽恐怖的魔物,一定有人在指導他,那個讓他輸送小鬼的也一定就是那個人。”

謝雲流聽着,默默點點頭, “是,你說的極有可能。”

而後,兩人走到一處樹林中,忽然看到那個道士又出現了。

那道士此刻雙目發黑,連眼珠都看不見了,仿佛都已經不像是個人了。

他瘋瘋癫癫地說道: “你們非要壞我的好事是嗎那我就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說完,他身後出現一團黑霧,那團黑霧正在不斷向他輸送一股黑色的能量。

是那個黑霧……

虞星立刻就在心裏斷定了。

下一刻,那個黑霧果然出聲了, “怎麽到哪裏都有你。”

這話明顯是對虞星說的,虞星也心想:我和你到底什麽怨什麽仇,怎麽你老追着我。

那黑霧将一陣能量輸給那個道士後, “罷了,這幾日吸了不少陰氣,全給這家夥來陪你們玩玩吧。”

下一刻,那團黑霧漸漸就消散了。

而後,謝雲流抽-出長劍,指着那道士, “什麽亂七八糟的,唧唧歪歪還不如直接來幹。”

說完,他一劍刺了過去。

虞星她也趕緊掏出狼牙棒,對着那道士也是一榔頭砸過去。

但是,那道士忽然速度變得十分快速,他移動的速度虞星甚至都看不清,下一刻,謝雲流卻一劍就刺中了那道士的腹部。

虞星忍不住想:師傅還是厲害啊。

那道士被刺中了腹部之後,移動速度明細那變慢了不少,但是他似乎并不害怕,而是深吸一口氣,他腹部上的傷口竟然完全愈合了。

謝雲流: “……”

他拿出一張符,默念了口訣,很快,周圍燃起一場大火,那些熊熊烈火将道士圍住,那道士在烈焰中痛苦地慘叫, “你敢燒我!”

道士想逃離,卻發現那火像是有追蹤器一般,他走到哪兒,那團火就追到哪兒。

那道士意外的盯着謝雲流, “你……你已經修煉到了火系致高層”

火系致高層

虞星略微吃驚了一下,原來自己師傅是擅長火系符術……而且,好像還很厲害

下一刻,那團焰火毫不留情地淹沒過他的身體,再然後,那道士……被燒成了灰燼。

虞星剛想鼓掌,卻發現……地上那一絲絲灰燼,忽然又重新聚集了起來,然後慢慢聚沙成塔一般,又聚成了那個道士的模樣。

虞星: “殺不死……怎麽會這樣”

謝雲流眼神漸漸嚴肅起來, “确實殺不死。”

那團黑霧到底賦予了他什麽樣的力量……

下一刻,那道士忽然開始變異,渾身長出了奇怪的觸,像是完全變成了一直魔物!

虞星緊張地背脊發汗,這真的是碰上硬仗啊。

下一刻,那魔物一根觸甩過來,上面有着無數堅硬的鋼刺,謝雲流拿出劍将那些觸全部斬斷,可是沒用,很快觸又長出來了。

虞星摸到自己的狼牙棒。

但是她腦袋裏的系統此刻忽然發出聲音了,虞星當然還是沒聽道: “不好意思宿主打擾一下,每周一次的清緩存時間到了,這一次需要的時間可能會久一些,請你堅持一下,等下我就回來,為你恢複一切創傷”

虞星完全沒聽到,她拿出狼牙棒,打算砸斷一條觸,卻發現,她的狼牙棒不知為何,被那觸一把甩開,自己連帶着棒子都被甩到很遠處。

虞星一直仿佛失去了語言一般,盯着自己的手掌。

怎麽回事

自己為什麽都使不出力道了……為什麽。

下一刻,那觸伸過來把虞星給狠狠絞住,虞星感覺道自己忽然變得毫無抵抗力,她一下子懵逼了。

難道牛道士的法器忽然失效了

謝雲流看到,立刻飛身過來,想要救虞星,他用劍斬斷絞着虞星的觸,也因此沒有顧上背後朝他刺過去的觸,而後,他盡量偏過要害,讓那觸只刺到了自己的肩膀。

但是,卻也讓謝雲流抱着虞星狠狠摔到地上。

虞星艱難掙紮着爬起來,看到謝雲流捂着肩膀,擔憂道: “師傅,沒事吧”

可是,謝雲流的肩膀竟然開始流綠色的血,這明顯是有劇毒的……

虞星明顯感覺到謝雲流有些吃力了,但是他還是站起來,看了眼虞星, “你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虞星想爆哭,都這種時候了,師傅竟然還只關心自己的問題,他也注意到自己剛才竟然都砸不斷那根觸。

虞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師傅你……”

“我沒事。”

謝雲流說完,他又拿出一張符,對虞星謹慎說道: “你離遠點。”

虞星感覺到謝雲流可能是要發大招了,她趕緊退了幾步。

卻不想此刻,那道士卻道: “都被劇毒感染了,還想要殺我異想天開,看招。”

下一刻,觸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一股綠色的迷霧,那迷霧就像是有魔力,在罩住虞星的瞬間,就讓她覺得渾身無力。

下一刻,她感覺到自己又進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态。

好像,又莅臨了什麽夢境。

自己這個身體是有什麽特殊的體質嗎,為什麽那麽容易被喚醒夢境,而且好像都還是和自己或者自己身邊人有關的夢境。

據說功德高的人才會時常夢境別人或自己的前世今生,可自己沒理由也會這樣啊

下一刻,她又堕入了一個夢境。

……

……

夢境外,謝雲流還在和那道士殊死一搏。

遠處,那團黑霧其實一直沒走,他一直看着這場戰鬥,只不過,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人。

是翡。

卻好像又不是翡。

他穿着一身黑色,像是袍子,又沒有袍子那麽寬大,而是十分修身的樣子。

他表情全然沒有翡那樣的“溫柔少年”的透明感,而是充滿了血腥和冰冷。

他用十分冰冷無情的聲音說道: “是時候了。”

意他在下達指令,言下之意,可以動手了。

那團黑霧此刻聲音沙啞且帶着不解, “其實,我不理解,你如果這麽恨她,又在她身邊待了這麽久,找到了她的弱點,分析出她每周都會有失靈的那十分鐘,那為什麽,你就不能直接點,直接幹掉她非要這麽繞彎子嗎

翡眼底閃過冰冷的殘忍, “我從來不需要她死。”

黑霧仿佛明白了。

是啊,死多簡單。

可有很多方式,可以讓人生不如死。

……

……

夢境中,虞星看到了一對妖族夫妻。

是啊,妖族已經滅亡一萬年了,這起碼,是一萬年前的事了吧。

這對妖族夫妻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一男一女。

可是,這确實一對死胎。

妻子此刻在痛哭流涕, “怎麽辦,妖族一輩子只能生育一次,為什麽對我如此不公平,我只能看着他們死在我的懷裏。”

丈夫安慰道: “不要哭,我是妖族的王,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救這麽死去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妻子繼續哭泣, “有什麽辦法,到底有什麽辦法!”

丈夫忽然一臉沉痛地說道: “有,只是,我們得犧牲掉一個,去救另一個。”

妻子頓時滿臉愕然得看着他。

在妖族,有一個古老的邪術,如果兩個血脈至親的人,都要死了,那麽其中一個人可以犧牲自己的魂魄,去救另一個。

妻子有些遲疑道: “可是,我怎麽記得,被犧牲掉的那個人,是無法進入輪回的。”

是的,無法進入輪回。

一般來說,妖如果死亡,可以立刻步入輪回。

而因為這種方式死去的那個妖,是無法步入輪回的,而是會堕入地獄。

妻子看着丈夫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麽,她又激動地說道: “地府鬼界和我們妖族世代為仇,我們的孩子如果堕入了鬼界,地府不會放過他的,他們會永遠永遠地折磨他……”

丈夫: “可是,這樣可以救另一個孩子!”

這句話,讓那個妻子猶豫了。

是的,比起兩個都死,能活一個,即使另一個受盡折磨,那也起碼自己還能擁有一個孩子。

而後,妻子和丈夫都沉默了,他們兩個人整整沉默了一整夜。

似乎是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争。

第二日一早,要做決定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虞星,從這對夫妻的面容表情分析,他們糾結的早就不是要不要執行這個邪術了。

他們已經打定主意,就是要去執行這個邪術了,哪怕救一個也好。

虞星:真是心狠的人吶。

不過,她此刻還在盡量共情這對夫妻,想着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她好像也沒資格去評價這對夫妻。

但很明顯,眼下,這對夫妻糾結的是——

救誰

是啊,兩個原本粉雕玉琢的孩子,如今都奄奄一息了,因為是雙胞胎,他們看起來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只有男女的區別。

這對夫妻将兩個奄奄一息的孩子都抱在眼前,流着淚思考了整整一晚上。

最後,他們選擇了留下女兒犧牲兒子。

當天,女兒活了,兒子死了。

看到這裏,虞星忽然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共情這對夫妻這樣的行為了,實在是無法忍受了。

特別是看到那個男孩死的時候,她更無法抑制住一種怒火。

明明可以兩個都死,放他們去輪回,卻偏偏為了這對夫妻的一己私欲,救活一個,去折磨另一個。

太可惡了。

自己剛才怎麽還想着去恭請他們,自己太傻比了。

但是下一刻。

她沒想到,自己的視角,竟然是跟着那個男孩的。

很快,她看到那個男孩死後堕入了地獄,變成了鬼。

但是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步入輪回,因為他是妖王的血脈,所以引起了地府的關注,地府的人都覺得,妖王的血脈難得,應該把他留下作一番實驗,物盡其用。

當時的鬼帝同意了。

然後,這個男孩就被放在了地府的實驗室內,每天被做着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從他成為嬰兒的第二天起,他就沒有過過任何一天正常的日子。

這個畫面……虞星忽然就震住了。

這不就是曾經她在地府被那個高官壓着頭一邊看一邊吃的那個場景嗎

那裏面那個可憐的男孩,就是這個被遺棄的孩子。

那絕望的顫抖,那瘦弱的身軀,以及那時不時的慘叫。

不過,時間長了,慢慢,這男孩也不叫了,也不哭了,他變得很沉默,甚至連絕望的顫抖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片的寂靜,無論怎麽被折磨都毫無反應的死寂。

虞星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她很肯定,這就是地府裏自己看到過的那個男孩,長年累月的折磨,這孩子甚至到了16歲左右就開始再也不生長了。

虞星看到這種畫面就會忍不住心疼。

不過好在她又看到了,經過了幾千年的折磨,這男孩竟然在體內暗自修煉了一股強大的鬼氣。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給男孩,在一天一天,變得更強。

并且,男孩還暗自拉攏了一群同樣被地府折磨和壓榨的甲級逃犯,他們也被關押在實驗室內,都成為了男孩的下屬。

直到終于有一日,男孩羽翼足夠豐滿,實力也足夠強盛。

他一口氣破掉了這座牢籠,帶着自己的人殺了出去。

這簡直就是爽文模板啊……

虞星看到這裏,為男孩拍手稱道!

但是接下去的劇情,畫面卻中斷了。

可虞星相信,以這個男孩這樣的手段,可以隐忍蟄伏幾千年,就為了一擊成功,他出去後,絕對可以幹掉那個鬼帝的!

但是,男孩除了幹掉鬼帝,還會幹什麽呢

虞星忍不住和男孩短暫共情一下了。

如果是她,她可能會一統鬼界,好好做一個統治者。

但同時,她不排除自己得知了身世後,會恨,恨親生父母,甚至,恨姐姐。

自己被折磨成這樣,一切全拜父母所賜,拜姐姐所賜。

為什麽同樣的出生,姐姐擁有一切,而自己卻被折磨了數千年。

這種恨,一定會有。

但是,虞星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

畢竟,她沒有經歷過那個男孩那樣的折辱,她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人的內心會不會發生一絲變态。

……

……

夢境外。

謝雲流正一臉詫異地看着面前的人,他不可置信得張了張嘴, “是你……”

面前的黑衣人沒有說話,但是強大的鬼氣已經壓迫到了謝雲流。

謝雲流皺了皺眉,仿佛第一次知道,眼前的少年,竟然有這麽強的實力。

他也瞬間就明白了即将要發生什麽,自言自語喃喃了句, “果然……39歲天命降至,誠不欺我。”

之後,眼前的黑衣男孩,手心揉了一團黑色的火焰,揉搓了片刻,他嘴角勾了勾,這是他很少露出地如此無情的笑,之後,他直接将火焰沖擊向謝雲流。

謝雲流嘗試去抵抗,卻發現無法抵禦。

那黑色火焰的兇悍攻擊性,甚至遠超他遇見過的任何人/鬼/魔。

這就是他……真實的實力嗎

謝雲流被黑色火焰狠狠沖到遠處。

地獄冥火。

這個少年,原來才是鬼界最高的那個人。

謝雲流十分灑脫地笑了笑,像是自嘲般低聲僅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看來,我今天是一定要死在這裏了。”

“算了吧,我就想辦法,為我那個蠢徒弟留下點什麽,總不能她也像我這麽蠢,被你給騙了。”

說完,他一只手蒙住眼簾,似乎在默默思考着。

又像是完全不懼怕死亡,不懼怕那個朝他一步步走來的人。

下一刻,一柄黑色的冒着濃濃滾燙黑煙的長劍,出現了在了少年的掌心。

他一步一步,像是掌控着生死的王者,踱步靠近謝雲流。

死到臨頭的謝雲流,卻壓根沒心思看他,而是擋着眼默默在想什麽。

—— “你是我見過,死前話最少的人。”

謝雲流十分勉強地繼續閉着眼,珊珊回答: “話多你就能告訴我真相”

“呵。”少年輕笑一聲。

謝雲流雖然沒睜眼睛,但是他卻也跟着笑了笑, “你不是純真的鬼,能走到今天,怕是受了無盡的自,虐式摧殘才修煉成的吧。”

—— “這種時候,還能算到我的事”

謝雲流: “你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但是你一定要殺我,因為你要我死的目的,是讓我那個徒弟身敗名裂,我一死,你會讓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殺了我。”

少年眉毛微微擡了擡,像是在說“你的悟性出乎我的意料”。

謝雲流繼續慢慢吞吞地想着:我這傻徒兒哦,裝成個新手,該不會就是為了躲你的血海深仇吧

算了,罷了。

反正都是一死。

下一刻,謝雲流忽然放下手,重新睜開了眼睛,盯着少年。

他的渾身都流着血,眼底更是一片稀碎的疲憊,看來确實是敵不過眼前少年。

但是,他雖然眼角都是疲憊和吃力,眼底那張狂的笑,卻沒有消失過。

他忽然彎了彎唇,端端正正地坐着,而後身後發出一陣金光。

—— “你想坐化”

少年當然不會讓他得逞。

他一伸手,下一刻,黑色長劍猛地捅穿了謝雲流的身體。

然後,用劍把他整個人挑了起來。

謝雲流依舊是笑着的,至最後都是那潇灑無謂的笑容,他嘴裏開始一口一口地吐鮮血,眼底那嘲諷的笑容,仿佛在說“你會輸給我那傻徒兒的。”

之後,他漸漸沒有了力氣。

而是默默地,靜靜地,慢慢地要死去了。

可就在他死去的前一刻。

少年,忽然湊近謝雲流,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下一刻,謝雲流眼底出現了一絲驚愕。

而後,也大限已至了。

謝雲流死了。

……

……

虞星重新從夢境中出來的時候,她看到的是師傅的臉。

師傅正驚愕地盯着自己。

虞星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趕緊去問,可她剛準備去拍一下師傅,卻發現自己手裏握着師傅的那柄劍,而那柄劍,正穿過師傅的身體。

而師傅,已經徹底沒有了呼吸。

虞星吓得手一抖, “師傅!”趕緊扔下了劍,過去扶住背靠着樹幹的師傅。

她凄厲地喊着“師傅!!!!”

可這一幕,卻被遠處趕來的白雲觀弟子們,統統收入了眼內。

遠處那些白雲觀的弟子,仿佛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似地,他們一個個都愣在原地,不敢前進。

“是虞星”

“她在幹什麽”

“那個人……是宗主”

白雲觀弟子們的聲音,一個個都充滿了後怕,他們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這個真相。

而此刻的虞星,她扔下劍後,師傅的身體随之劃落,盡管她努力想要扶住師傅。

可是……可是為什麽,明明師傅并不重,可此刻自己的手卻抖得完全扶不起他。

為什麽,自己的眼淚不斷往外湧,一刻也挺不住。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握着劍刺過師傅的身體。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她努力喊師傅,可是師傅都沒有任何反應。

她探過鼻息,沒有任何鼻息。

可她不相信,她的師傅,那個會招天,雷,那麽無數次在危急時刻救出自己,那麽厲害的師傅,怎麽會死。

“師傅你不要死!我立刻帶你回白雲觀!!!!”

她身體狂抖,卻依舊努力背起了師傅。

這是她最敬愛的師傅。

重生以來,除了外婆對自己最好的人。

可就在她賣着步伐打算拼命奔跑的時候,無數冷劍指着她,白雲觀弟子将她重重包圍。

而後,江柳從弟子中走了出來。

她看着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氣息的謝雲流,面色悲痛,卻又不敢相信地看着虞星,冷冷道: “放下宗主。虞星,不要再辜負我們了。”

此時,大腦中一個虞星聽不到的聲音忽然說道: “宿主,我回來啦!咦,這是什麽情況我還以為你會渾身是傷呢,怎麽一點傷口都沒有,那看來也沒我啥事咯”

……

……

虞星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白雲觀的了。

她只記得,自己一直懇求大家快一些,快一些,回去求時雨居士,灼月居士,宵明大師去救師傅。

江柳一直冷冷地看着她沒有任何回應,直到最後,她忍不可忍說了句, “謝宗主已經沒有氣息了,就是華佗在世也很難說了。”

而後,在大家的快馬加鞭下,謝雲流被送到了白雲觀。

虞星被弟子們押着,進了大牢。

她沒有任何的反抗,她只想直到師傅的情況。

她每隔幾分鐘就問看守自己的弟子,可弟子們一個人都不願意與她說話。

她最終無力地靠着欄杆坐着,腦子裏不斷在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捅師傅

她之前明明只是進入了一個夢境,這夢境裏明明什麽都沒做,怎麽一醒來,就會這樣

她覺得自己必須要理智,她不能因為悲傷而沖昏頭腦。

她要理智,理智。

仔細想想,師傅如果真是的被別人所害,那他會不會留下什麽線索給自己

她堅信,師傅是一定信任自己的。

可是,現在她都見不到師傅,那該怎麽辦

忽然,她又想到了那個道長。

是的!

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個道長,自己進入夢境後,那個道長應該還活着,他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自己……要找到他,問個清楚。

而且,那個道長明顯又是聽命于那個滅世魔想,難道……師傅的事,和那個滅世魔星又有關系

虞星在一環扣一環地思索,并且也在焦急地等待師傅的消息。

很快,牢房的門被打開,虞星被押出去了。

他出去後,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之前自己從未踏足過的,白雲觀議事廳正殿。

這兒此刻氣氛黑壓壓的一片,裏面的那幾個人,她都認識。

時雨居士,灼月居士,江柳,還有警備隊隊長元一天,以及剩下的何群,何禮道長,李長清道長,以及羅道長,張道長,幾乎所有在白雲觀喊的出名字的人,都來了。

主持的人是灼月居士,他沒有任何情緒地掃了虞星一眼,然後問道: “江柳,出來重新說一下這件事。”

虞星心急如焚,她插嘴道: “抱歉,能先和我說一下師傅怎麽樣了嗎”

說到這裏,時雨居士的表情忽然繃不住出現了一絲悲痛。

“師傅”最先開口的,還是和謝雲流一向不和的羅道長,他忍不住冷笑道: “謝雲流已經死了,連宵明大師都沒救活,你可認罪”

“閉嘴,我讓她說,你叫江柳”灼月居士的聲音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羅道長識趣地閉嘴了。

死了

宵明大師都束手無策

虞星忍不住腿一軟,跌倒在大廳裏。

眼淚不知道為何,又一次不聽話地開始流淌。

即使周圍不知是誰小聲說了句“貓哭耗子假慈悲”,她依舊沒有任何憤怒,腦子裏只有無盡的悲傷。

她甚至連周圍人說了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腦子裏只有一句話“不可能,師傅不可能死!”

江柳上前,将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總之,我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但是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問過虞星,她的行為以及動機,她都矢口否認,說自己前面沒有任何意識,醒來時,已經捅了謝宗主。”

說完,下面一陣輕噓,沒有任何人相信虞星的說辭。

灼月居士将目光轉移到了虞星身上, “她說是可是真的你說你沒有意識”

虞星有些失神地擡起頭,但是語氣堅定, “是的。”

周圍立刻又響起一陣喧嘩, “不要信她,這個騙子!要嚴懲她!以命抵命!”

灼月居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更加清冷了幾分,他沒說話。

此時,時雨居士走了出來,她聲音很輕,似乎悲傷到沒有力氣說道: “別說了,我這裏有謝宗主的臨終遺囑。”

下面的弟子們一陣詫異, “遺囑謝宗主年紀輕輕為什麽要立遺囑”

時雨居士拿出謝雲流之前給自己的一份公證過的遺囑, “他今天早上,算到自己只能活到39歲,而今天,正好是他39周歲的最後一天,所以他知道,他今日可能會壽盡,他一早來我辦公室,和我說了一些話,還立了這份遺囑,上面說,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還沒成器的徒弟,他說他徒弟天資不凡,實力強勁,但是……有她自己特立獨行的想法和行為做派,所以容易犯錯出事,他希望以後不管虞星做錯了什麽事,都希望我們能夠原諒她一次。這是他立的遺囑的全部。”

下面的人: “……這。”

虞星聽完,整個人都癱掉了。

她知道師傅寵愛自己,卻沒想到,師傅……

她真的對不起師傅。

師傅,對不起!

她此刻甚至自我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在瘋癫無意識的情況下,殺了師傅

可是,自己根本沒那個實力,怎麽可能幹得過師傅

她必須去找出真相,必須。

周圍大家為了虞星的處罰僵持不下。

“不用管宗主的遺囑,畢竟他也不知道虞星竟然會這麽喪盡天良!”

“謝宗主特別疼愛這個徒弟,會不會真的有隐情我們先不要沖動。”

“人死不能複生,這事查不出結果的,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把她廢了修為逐出師門吧!”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時候。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喊聲—— “觀主回來了!”

所有人眼底均是一亮,仿佛白雲觀的主心骨回來了,大家一下子就有方向了。

但是,觀主卻遲遲沒有走進來。

而是讓人進來傳話,把虞星帶過去。

弟子們便把虞星押到了觀主的辦公室內。

虞星被迫跪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但是她還是試圖說着,因為她希望白雲觀能和自己一起,查出師傅被害的真相,給師傅報仇。

而後,她擡頭看去,面前的人一身白色道袍,身姿挺拔,背對着自己。

長長的黑發被道冠束在腦後,發絲烏黑被月色染上了斑斑駁駁的光亮。

虞星咬牙說道: “觀主,我沒有傷害師傅,我知道一些線索,希望白雲觀可以助我一起找到真兇,為師傅報仇!”

觀主拿起手邊一壺茶,仰頭一飲而盡。

用那低沉又充滿了冰質的聲音道: “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

“但你,需得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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