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46
46
白雲觀主剛才對虞星說: “但是,你需得認罪。”
這話說完,虞星一時有些犯愣了。
因為她實在不理解,什麽叫需得認罪
她不會認罪的!
不可能!
不是她做的事,她一定寧死不屈。
看到她不解的目光,觀主依舊是背對着她挺直着背脊道: “我說的認罪,不是讓你承認你殺了你師傅,而是說,周圍人一定會這麽想,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是殺人犯,但是你暫時無法反駁。”
虞星靜靜地聽完,她心中略微松了口氣,回答: “是,我是不會認罪,但這不妨礙所有人都會覺得我是兇手,但這沒關系,我會找出真兇的。而且我被定罪,這也是真兇希望看到的,這或許也可以麻痹他。我只希望,觀主給我定罪,不要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去找到那個人。”
觀主微微仰頭,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虞星仿佛聽到他輕不可聞的嘆息, “可以,我相信他的眼光,我不會為難你。”
而後,觀主一時沒說話,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始終背對自己,虞星并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虞星覺得,觀主好像在悲傷。
她聽師傅說過,他和觀主,曾有一段師徒情誼,所以了解頗深。
觀主此時面對這樣的噩耗,應該,也很傷心。
虞星握了握拳,自己一定要為師傅報仇,而後她說道: “觀主,請允許我提供一個線索,我當時……”
接着,她把當時自己在考試,然後遇到的一些事清,都給說了出來,以及說到了那團黑霧,和那個道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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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主聽完後,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去查一查這件事,有線索我會告訴你。你去吧,對你的處罰,希望你能夠暫時接受,不要有怨言。”
觀主說完,虞星便離開了這兒。
她回到之前的議事廳裏,所有人依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明明沒做錯,可是一想到大家以為她做了這樣的事,大家或許會對她很失望,想到這樣的事,她就很難過。
她被要求跪在議事廳內,等到觀主的處罰。
周圍是各種閑言碎語。
“真的是狼心狗肺的家夥,謝宗主對她這麽好。”
“哎你說,謝宗主死了,那我們下一位宗主,是誰吶過幾天觀裏是不是要舉辦新的評選大會了很多人都有希望啊。”
“宗主屍骨未寒別想這種,我和你說,剛才記者都來了。整個社會都因為我們白雲觀這件事給震驚了!畢竟這是弑師啊!這簡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按照新的法律規定,修道上的生死,可以由道觀來裁決,所以觀主應該不會交給警察吧。”
自始至終,在那兒說風涼話的,都是一些平日裏和虞星以及謝雲流沒什麽關系的道長。
而江柳,灼月居士,時雨居士他們,從頭到尾,未發一言。
但是,他們也沒有看虞星。
虞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是在厭惡自己,還是憎恨自己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更不敢奢望他們會無條件信任自己。
但是她知道自己總有一日,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的。
此時,有一個道士走了出來,他傳達了觀主的意思。
他問道: “虞星,最後問你一次,你是否認罪”
虞星直直看着他,眼神一篇滄桑和坦然, “我不認。”
周圍一片唏噓, “還不認啊……真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看着吧,她要是不認,觀衆一定會嚴懲她的。說不定……一命換命呢。”
“這女孩真的太毒了,怎麽這麽毒呢,不行就拉下去一頓拷打,我就不信她還能不認”
大家都帶着鄙視的神情看着虞星,可沒關系,虞星不在乎。
那小道士又道: “行了,觀主剛才發話了,不管虞星是否認罪,對于虞星的處決,是這樣的,考慮到謝宗主的遺囑,以及考慮到虞星在過去幾個月內,參與平息了白雲觀多件危難之事,所以,将其逐出師門,并且聯合道士協會,用不許她再入道行。”
這話一說完,周圍人都驚呆了。
他們一臉地不可置信, “不是吧,就這個處罰我還以為即使不償命,起碼也要削去所有的功德和修為……”
“這明顯就是包庇啊!”
“憑什麽對她的處罰這麽輕啊!”
江柳和兩位居士,聽到這裏,仿佛松了口氣,但是他們依舊是面無表情。
而那小道士又道: “急什麽,我完沒說還,觀主說了,因為這件事有些違法常理,所以不能太過武斷地下定論,接下來會展開三個月的調查工作,如調查之後一切屬實,将削去虞星的雙腿髌骨,以及道根,罰她永不站立,永失功德。”
這話說完,似乎衆怒才稍微平息了一點。
可是大家似乎還是不服氣, “認證物證一應俱全,卻還說無法下定論,觀主還是在偏心啊!”
“觀主和謝宗主私交很好,到底怎麽想的”
可是再多的議論聲,也沒有任何用了,在白雲觀,觀主就是最高,他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江柳此刻眉頭微微蹙着,仿佛是覺得“三個月時間太短”,但是她瞥了眼虞星,卻也什麽都沒說了。
虞星覺得,也好,三個月就三個月吧,三個月的緩刑時間,自己如果可以找到真兇,那就還自己一個清白,如果找不到,她也認了。
之後,虞星就被趕出了白雲觀。
期間,沒有任何人和她說一句話。
她拿着自己來時的一套衣服,被從地上拖過去,扔出了白雲觀大門。
她在地裏甩了一個狗啃泥,但是卻沒有絲毫不悅,她挺直着脊梁站起來,渾身沾滿了泥土會灰塵,抱着衣服,一步步走下了白雲山。
半山腰上,都是前來圍觀的居民和記者,因為條例,他們不允許采訪虞星,卻一個勁地在拍她。
而“白雲觀虞星弑師”的新聞也立刻傳遍了各大媒體。
虞星在山腰,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外婆。
太想要安慰外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被宋家潑髒水的這件事,外婆淡定了很多。
她道: “星星啊,外婆現在信佛了,外婆也看開了,人這一生啊,苦難十之八九,慢慢熬過去就好了,你一定要堅持住,外婆知道你肯定想要找到真相,但如果不行,那就回來,外婆帶你去小山村住着,沒人有會認識我們。”
虞星聽着,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她沒敢告訴外婆三個月的事,只能說: “外婆,謝謝你。”
之後,祖孫倆又說了一些話,便挂了電話。
她繼續灰頭土臉地走,為了避開周圍的那些媒體記者,她索性挑了一挑危險的山路,反而沒人跟着自己了。
她走啊走,忽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身寬大黑袍的男人。
他正對着自己,眉頭一貫漫不經心地挑了挑。
虞星: “……宵明大師。”
宵明走到虞星面前,他淡棕色的眼眸,隐含着一絲淺淺的斟酌, “我知道不是你。”
虞星心頭一熱,她感動到鼻頭一酸,支支吾吾道: “謝謝,謝謝你一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宵明遞出一張紙巾給她, “擦了鼻涕,把事情完整和我說一遍。”
虞星趕緊接過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擦完,她鎮定下來,看着宵明,将那日的事又敘述了一遍。
只不過,宵明大師是她更信任的人,所以有一些無法對觀主說的事,她也對宵明大師說了。
她道: “不過那時候,我無意識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夢境,裏面是……”
她将自己的夢境,告訴了宵明。
她道: “我不知道,這個夢境和我有沒有什麽關系,目前我也找不出其中有任何聯系,所以……”
宵明深深地看了眼虞星, “或許是有關系的,但是得調查一下,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地府以往的隐秘,既然如今換了新的鬼帝,過去的那些痕跡肯定早就被抹掉了,所以要想辦法調查一下。”
是的。
虞星也覺得,假如這個夢境,和自己的有關,那麽找到那個男孩,或許會有一些新的線索。
而如果夢境是真的,那麽那個男孩,不就是現在的鬼帝嗎
當然,以上,也有可能都是假的,都是猜測,都是夢境裏虛構的東西。
所以,在沒有真的調查出這些過往的隐秘,誰都不能說,這夢境到底是不是真的。
更無從說起,這夢境和自己到底有什麽關系。
宵明忽然問道: “那你說你竟然進入夢境,你以前,還夢到很多其他的夢境”
虞星: “确實。”
這說話來就話長了,以前還夢到過那什麽妖王淬月和無情道的上仙。
不過,她覺得這些東西好像和這次的關系不大,所以她也就沒說了。
之後,宵明帶虞星到了一處村落裏。
這是一處偏僻,落後,與世隔絕的村莊。
他道: “現在整個社會都認識你了,也只有在這裏,才沒人認識你,你可暫時住在這裏。”
甚至,宵明還給虞星找了一間屋子。
虞星真的是發自內心覺得感動無比,沒想到最後,幫自己的竟然是宵明大師。
她大致整理了下房間後,宵明大師已經離開了。
走之前,他告訴虞星, “我會去幫你調查一下關于你說的那個道士,以及你夢境裏的事情,當然,你也可以自己行動,但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虞星點頭答應。
她在這裏住下的第一天,就有村民過來慰問她。
這兒的村民是真的挺淳樸的,他們确實不認識虞星,第一天來村長就親自過來熱情地詢問虞星。
“小姑娘,你怎麽一個人搬到這大山裏來啊你家裏人呢”
虞星: “我最近病了,我來養病,我外婆年紀大了,就不跟我一起來了。”
村長: “那小姑娘你不讀書嗎”
虞星: “我……暫時不讀書,養好病再說。”
從虞星家出來,那村長和他老婆一路走,一邊小聲淡去了臉上客套的笑意道: “那小姑娘看起來完全不像個病人,年紀輕輕也不讀書了,我看多半是個騙子吧。”
他老婆: “是啊,我們要多關注她,如果發現她騙村民的錢,得趕緊把她抓起來。”
這一天一眨眼就過去了。
但這一晚上,虞星睡得很不安穩。
一晚上都是噩夢,以及謝雲流的身影,她覺得這輩子都愧對師傅。
想着,她決定這幾日一定要偷偷溜進白雲觀,去給師傅上根香。
第二日,虞星起來,準備出門,可是,她人都還沒踏出這簡陋的瓦棚房,她就見到迎面走來的宋溟。
虞星: “……”
這老弟怎麽如今跟個幽靈似的,忽然就飄來了。
她詫異地問道: “你怎麽出現在這裏”
宋溟: “我是黑客,全球定位一個人并不難。”
虞星: “我的意思是,你父母能讓你出來”
宋溟: “當然不能,可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攔住一個四肢健全的黑客。”
虞星: “……”
好吧,黑客就是這麽牛。
虞星看了眼周圍,發現沒有什麽其他人,立刻把宋溟給拉進了屋子裏,她道: “你來找我,肯定所有什麽事吧,你也應該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吧。”
宋溟習慣性優雅地用紙巾擦幹淨那藤椅,然後才坐下來, “我知道,但那與我無關,你是我姐姐,我只幫你。”
虞星有些慚愧地說道: “可我和你甚至都不是一個媽生的。”
宋溟目光高冷地瞥過虞星, “那又如何我取了你的陽氣,你也非但沒有怪罪我,也依舊将我當弟弟,那我,當然也可以把你當姐姐。”
虞星笑了笑, “謝謝你。”
宋溟此時打開自己的計算機說道: “說點實質性的東西吧,我給你查了一下當天的攝像頭,發現那場地裏所有的攝像頭都被毀掉了,一般來說是無法恢複的,但是……我會想辦法的。”
“不過,我還查到當時上空飛過一家飛機,可以從那家飛機的探頭裏,看到一些信息。”
此時,宋溟将一個視頻拿給虞星看。
虞星看到了畫面上,開始,她和謝雲流與那道士對峙的時候,那黑霧就一直在遠處觀戰了,而且……那黑霧邊上……竟然還站着一個人,一個穿着緊身收腰黑長袍的男人。
可是,飛機也只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畫面,這無法證明虞星是清白的。
但虞星卻從中這個畫面中多多少少也得知了一些信息。
那就是……那個穿着緊身收腰黑袍的男子,才是重點人物,因為那黑霧,似乎是聽從他的。
沒想到,這滅世魔星,也有言聽計從的人
可是,自己也許得罪過滅世魔星,可什麽時候得罪過那個男子
看完後,宋溟家畫面收起來, “總之,目前來說就是這樣,這個男人的身份很可疑就對了。你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嗎”
虞星搖了搖頭,完全想不到。
宋溟倒也沒說什麽, “就說這些了,我先走了,有進一步消息我會來告訴你的。”
虞星起身将他送走。
可如此,一個又一個的人,出自真心地信任自己,幫助自己,這讓虞星覺得十分溫暖。
送走了宋溟,虞星便打算前往目的地,也就是之前謝雲流命喪的那個林子,想再去探個究竟。
……
……
白雲觀的食堂內。
翡穿着柔軟的白襯衫和寬松的運動褲,拿着一盤餐盒,面無表情地走到餐桌上。
耳邊聽到隔壁人們的竊竊私語, “他師姐虞星都被逐出師門了,昨天灼月居士說可以允許他離開白雲山,怎麽他還沒走啊”
“就是啊,他當初不就是靠着虞星的關系,才得以留在白雲觀的嗎,如今他‘姐’都成罪犯了,他還賴着幹嘛”
那些人說完後,便不再搭理翡,繼續在那兒埋頭吃。
翡一個人坐在一張餐桌上,連一個斜看對面的眼神都沒有,兩只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餐盤。
今天的餐食是,肉丸子。
白雲觀的肉丸子,每個人只有三個,并不算多。
他将筷子輕輕點在肉丸子上,不知道為何,動作确實微微一頓。
耳邊,又想起斜對面桌子那些人的閑言碎語, “虞星那娘們不在了,他也只能吃三個肉丸子了,我記得那娘們在的時候,每次都會把自己的肉丸子讓給他吃,說什麽他太瘦了,哎呦,真的是肉麻死我了。”
“就是啊,那娘們什麽都搶着幫他做,美其名曰他受過傷體弱,笑死人了,體弱來我們白雲觀幹嘛真的是嫌棄死了。”
翡沒說話,他的筷尖終于把一粒肉丸子給夾了起來,而後,他一整顆塞進嘴裏,慢慢地嚼着。
他依舊,沒有任何語言,也沒有給任何人一個眼神。
随後,當斜對面的那桌人吃完了,那三個人便懶懶散散地離開了。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當他們走到一處靜谧無人的花園裏的時候,忽然,翡從他們前面的山石裏走了出來。
像一道幽靈。
他一出現,身上自帶的一股強大氣壓,頓時壓得那三個道士有些喘不過氣。
“翡有什麽事”
那幾個人說完,不由得聲音有些抖,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麽,但就是面對此刻眼睛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自己三人的翡,有些虛。
翡的聲音就像是帶着死亡的鐘聲,低沉,沙啞,不像他往日一貫的柔軟, “來看看。”
對面: “……看誰”
翡勾了勾唇,帶上了一個詭異又冰冷的笑容, “看你們呢。”
下一瞬,他的掌心出現了一陣黑色的火焰。
對面三人: “……地獄冥火。”
可他們還麽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完, “咻”的一下,這三人,已經由人變成了焦炭,再由焦炭,化成了灰燼。
而後,翡朝前慢慢走着,面前出現一個黑洞,下一瞬,他人在黑洞中消失了。
……
……
虞星趕到了昨天自己,謝雲流和那個道士戰鬥的那片林子裏。
她正在搜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腦子裏的系統忽然說話了, “宿主,找什麽呢就你這開眼程度才剛剛3級的陰陽眼,你能看到個啥算了,看你這麽辛苦,我給你開個頂級吧!這樣,你不管是障眼法再好的洞啊門啊,都能一眼看穿了!”
下一刻,虞星只覺得自己眼前好像金光一閃,立刻看東西都清晰了好幾倍。
她納悶了會,但是也沒太在意,立刻就繼續在林子裏搜尋了起來。
果不其然,她忽然看到在那戰場之外的沒多遠地方,也就是之前在攝像頭上看到那團黑霧和那個緊身黑衣男人站着的地方。
在這地方的下面,竟然有一個奇怪的黑洞
這黑洞,是通往哪裏的呢
虞星忍不住,扒開草叢想要一看究竟。
并且,她還給這個洞,算了一卦。
卦象上顯示,這洞竟然是通往……地獄十八層,塔內的。
虞星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什麽,難道那黑霧,和那黑衣男子,都是來自那座六界最為兇險的那座塔
虞星覺得既然如此,那自己一定不能輕舉妄動,或許應該和宵明大師他說一下這個情況,畢竟以自己的實力,實在不太可能去抗衡這座塔裏的人。
想到這裏,她起身打算先離開。
遠處,翡正站在陰暗的樹林中,冷冷瞧着這裏,他本是無意來到這裏,因為需要從這裏的黑洞裏去到地獄十八層塔內。
他原本只是想等虞星離開,再走出去。
卻不想,虞星竟然看到了他。
那自然是因為虞星此刻的眼裏已經突破了頂級,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翡便從樹林裏走了出去,臉上帶起了那素來和煦溫柔的笑意。
虞星看到翡,雖然內心還是挺激動的。
但是……她總覺得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自己對翡,再也沒有以往了那種真誠相待的想法。
她一時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但總覺得,自己熱情不起來。
是因為自己這幾天,實在太疲憊了嗎
但是,出于習慣,她還是問道: “弟弟,我被逐出師門,你沒有在白雲觀受欺負吧”
而後,她揣測着說道: “白雲觀仗勢欺人的人那麽多,你要是被欺負了,你就去找江柳,她最仗義了,會幫你的。”
翡卻依舊是那般雲淡風輕又軟糯地笑着, “姐姐,都這種時候了,你見面第一句話,竟然還是關心我呢,做你弟弟可真開心呢。”
虞星忽然發現了,對,為什麽自己對翡忽然貼心不起來了,不是因為自己變了。
而是,她隐隐覺得,翡有些變了。
他對自己的感覺,不像從前那般真心相托,無話不說的感覺,總覺得……有些奇怪。
虞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但是她還是盡量讓自己與往日一樣,那般關心翡, “對了,我房間裏藏了幾顆肉丸子,想給你補補身子,之前想以後再給你,不過現在也沒機會了,你去偷偷拿了吧,”
說完,她看了眼表, “抱歉弟弟,我還有事要忙,沒法和你敘太久,總之,我不在你也要好好修煉,争取早日恢複身子骨,走了。”
之後,虞星因為實在要趕着回去和宵明商量這黑洞的事,給了翡一個匆忙的笑意,轉頭就來去如風地離開了。
身後的翡。
當他的目光中慢慢消失了虞星的背影,他的笑意驟然全部褪去,渾身充滿了讓人害怕的寒意。
……
……
虞星回到了山村裏,原本打算就在這兒等宵明大師。
也不知道宵明大師今晚會不會來,真是的,當初應該留一個宵明大師的聯系方式,手機號碼也好的。
自己實在太蠢了。
不過,宵明大師,這麽古樸的人,真的會有手機嗎……
就在此時,虞星看到遠處有一個算命先生,擺了一張桌子在那兒。
他的周圍圍着一桌人,那些人一個個都伸長着脖子,在問這個先生問題。
虞星走過去看了看。
一個看起來婦女在問算命先生, “先生,你幫我算算,我家最近的運勢如何啊”
那算命先生一摸胡子, “你家最近有血光之災,而這血災,就是出在你的身上,建議你回去吃齋念佛一星期不要出門,而且,破財才能消災啊。”
那婦女如獲大赦,趕緊答謝掏出一大疊錢。
另一個年輕女孩問道: “先生,我這肚子裏的孩子,你看沒事吧”
那先生一看, “這孩子……最近有災啊,你最好回家趕緊好好安胎,最好再拿點錢消災。”
那女孩吓得立刻給了一個大紅包。
另一個中年男性走過來問道: “先生,我老婆前幾年帶着孩子離家出走,昨天終于回來了,我這輩子未來還有什麽磨難嗎”
先生: “你有啊,磨難躲着呢,趕緊交錢消災!”
那男子一聽,立刻啪啦啪啦付了好多錢。
虞星在一邊,有點看不下去了……
大哥,你這錢是真的好騙啊!
自己當了道士,就完全看不下去這種仗着一點雞毛蒜皮的功夫就去招搖撞騙的假道士。
她趕緊走過去,對依舊圍着那先生的村民們說道: “大家不要被騙了,這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說的根本不準。”
周圍人一聽,立刻就愣住了。
而那個江湖騙子,他不滿地盯着虞星, “你誰啊你,來砸我生意,憑什麽說我是騙子”
虞星現在身份特殊,也沒法說自己是白雲觀的弟子,她只能說, “我也是個算命的,當然看得出你在騙人,你根本什麽都不懂,無非就是瞎掰扯。”
那先生一聽怒地站起來,一副要打虞星的樣子,恐吓道: “你說我瞎掰扯笑話,你有什麽證據”
周圍那些人也不信虞星,他們打量虞星道: “你又是誰哪來的小姑娘,這先生是我們這兒的算命大師,你可不要瞎說。”
虞星嘆了口氣,心想,你們這群人,是真的太好騙了,還是說山裏人就真的這麽淳樸,她道: “是不是瞎說,那不如讓我來幫你們算算。”
此刻,她盯着那個中年男性說道: “大哥,你老婆已經帶着孩子回來了,你放心,你未來無事無災,根本不需要錢破財消災,但是這也不代表你會一帆風順。”
聽完,那先生笑了, “小姑娘,你這說辭簡直就是而兩撥千金,模棱兩可到極點了,你這麽說,誰都可以這麽說。”
虞星: “我完沒說還,大哥,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你未來會有一件波折的事,但那件事已成事實,破財消災也沒用,那就是……”
“孩子不是你的。”
那大哥頓時臉綠了, “……”
他當場氣得跳腳, “小姑娘,你說什麽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周圍其他人聽完也愣住了, “小姑娘,你這還不是故意來拆臺的說的都是什麽爛七八糟的啊!”
虞星倒也不是當衆不給這大哥面子,而是此刻即使她不說,很快,真相也會當着衆人面揭曉的。
此時,遠處一個拉着兩,三歲奶娃娃的女子走了過來,她一過來就扯着嗓門大喊, “張大牛,我告訴你,你不給我錢可以,我也不在這和你浪費時間了,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是隔壁老王的,老王剛說,讓我帶着他的孩子去認祖歸宗!”
說完,他媳婦直接調頭就帶着孩子走了。
而那張大哥,他的臉頓時一陣赤橙黃綠青藍紫,最後,他兩樣一黑,兩腳一癱,直接暈了。
村民們都看傻了: “……”
而後,他們都一副像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盯着虞星。
有将信将疑的,也有覺得“只是巧合”的。
下一刻,虞星将目光對準了那個懷孕的女孩。
她略微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便認真地說道: “剛才這騙子說,你這肚裏的孩子有災,你放心,他沒有任何災禍,他不會有事。”
那騙子剛才被虞星說準了,此刻為了挽回面子,他道: “剛才頂多算是一個巧合,也頂多算是我的一個失誤,不能代表什麽,畢竟我算命那麽多年,總有一些失誤的,現在,你的這個說辭又是漏洞百出,她已經破財消災了,她的肚子當然是沒事了!你這不廢話!”
虞星眼神都沒給那個騙子一個,她繼續看着女孩道: “我說了,你肚子沒事,但是,你爸有事。”
遠處,這女孩的媽媽哭喪着臉狂奔過來, “女兒啊!你爸爸去打工的那個礦洞,礦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麽辦啊我們!!!”
下一刻,那女孩臉色一白,而後,表情怪異,仿佛是不知道應該先悲傷父親的壞消息,還是該先驚訝虞星的奇準算命。
那騙子到這時候,終于表情也開始繃不住了。
周圍的群衆,此時表情變得更加精彩了,仿佛有些相信,卻又還是不敢置信,覺得這也算得太詳細到不可思議了……
然後,虞星卻将目光移到了剛才第一個算命的那個被說成有血災的婦女身上。
她看了看,而後面帶一絲同情道: “你大可以收回你消災的錢,你放心,你身上沒有血災,倒是你老公,有血災。”
那婦女此刻神情悲怆,一言未發。
周圍,不知道是誰說了句, “那是因為她老公,也在那個礦洞打工啊!”
這話說完,周圍那些人,立刻倒抽了一口氣。
他們一個個,開始用發光一樣的目光看着虞星,一個個都是一副想說而又不敢說話的樣子。
至于那騙子,他原本還想着不行就逃跑,剛才,他逃跑的腳都伸出去一只了,卻忽然怔住了。
因為,當他發現虞星竟然是如此神準的一個人,他忽然臉色一白,身子一軟,連跑的膽量都沒了!
畢竟,他覺得這虞星,好像真的是一個高人啊。
然後,虞星不說話了,可是她明顯感覺到,周圍人都有一種盯着自己,大氣不敢出的架勢。
這裏的人,本來就是沒什麽文化的山裏人,他們此刻,看虞星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神仙……
其實虞星,只是不希望這些人繼續被這個江湖騙子給騙錢,所以才站出來的。
此刻,既然揭穿了這人就是一個騙子,她也沒什麽好繼續呆着的了。
她正準備轉身就走,卻發現周圍的那些人,都是微微張着嘴,滿眼崇拜地盯着自己。
他們嘴裏輕輕低喃着,仿佛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虞星知道他們想問什麽,就索性直接解釋了句, “我也不是什麽人物,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算命先生罷了,你們不用太在意我。”
說完,她便急急忙忙走了,她還有別的事要去幹,不能在這兒兜裏太久,浪費太多時間。
可她前腳剛走,後腳,這些村民們仿佛一個個都被吓得精神萎靡,軟癱在地,起不來身。
而後,他們仿佛又想起了什麽,忙不疊地爬起來,朝虞星走的方向開始跪拜,一拜,一拜又一拜。
聲音更是充滿了一種虔誠。
“……我們天天拜的菩薩,原來真的會顯身,救我們于水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