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完結
完結
虞星接受了代掌門的位置，已經有幾日了。
她沒想到自己德高望重到，從一屆徒弟，變成了如今說一不二的代掌門，而底下那些道長，長老們，竟然沒有一個是有異議的。
當然，這都是沾了自己的老祖的光。
不過，自己真的是老祖嗎
虞星還是沒有完全接受和習慣這一點……自己，就這麽接受了那個道家老祖所有的修為和功德，成了新的老祖
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不過，既然事實如此，那自己這個擔子也只能扛下來了，自己沒法逃避。
她倒也不是不願意，就是一時有些不習慣。
成了代掌門，每日的任務就是處理管理各類事情，聽高層們每日給自己彙報，然後決定去做什麽。
如今，天界不管人界的事，鬼界現在元氣大傷，也沒有任何動靜，虞星管轄的人界，倒還算太平無事。
這一日，她站在大殿中央，正在聽兩個居士給自己彙報事情。
時雨居士彙報完了，有些沉默地站着，她這幾日似乎還沒有從傷痛中走出來。
虞星談到: “居士，我師父的事……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
時雨居士點點頭， “我沒事，倒是你，剛接手代掌門，管轄整個人界道家的事，有沒有什麽不習慣”
那可真的是不習慣極了……
虞星想了想，還是勉強道: “沒事，我會慢慢習慣的。”
時雨居士擺擺頭，有些無奈也帶着些回憶道: “當初第一次見你，只覺得你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卻從未想過，你竟然是老祖的轉世，真的是太讓人驚訝了，不過也對，也只有你這樣的天賦和資質，才能承得起老祖的功德修為。”
“以後人界的事，就靠你了，”灼月居士插了句嘴。
虞星一聽，總覺得有些奇怪，她追問道: “居士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居士你……要退休了可別啊，居士你可是道界的大材之人，白雲觀還指望着你呢。”
灼月居士很少微微帶起了一絲笑， “我早就想退休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年級比時雨還大了三輪。”
虞星: “……”
時雨居士今年六十二，敢問看起來弱冠之年的您到底幾歲
灼月居士: “之前是因為觀主不靠譜，動不動就閉關或者雲游消失，我只能一直扛着觀內的事務。但其實我的身體因為早年的舊疾，早就有些扛不住了。所以既然你來了，我對你的信任度很高，借此機會我就徹底退了。”
虞星很想挽留，但是灼月居士都說了，自己身體不堪重負，她再挽留，好像就有點不講情面了。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點了點頭，同意了。
時雨居士仿佛安慰一般說道: “沒事的，我會留下來繼續協助你的，放心吧。”
虞星欣慰地點點頭。
處理完了觀內關于人界道家的一些事情後，虞星就前往了宵明所在的那間庭院。
因為自那日回來後，她就沒有再見到過宵明，或者說是，宵明閉門沒出。
虞星總覺得自己之前好像很多事都沒有和宵明說清楚，她得找個機會去說說清楚。
走到宵明庭院門口的時候，裏面的陽光直直地灑落下來，讓她想起了第一次踏進宵明庭院時候的那一日。
那一日，好像也是這樣，陽光灑落，金色無邊。
她記得那一日，宵明在看書，一個人靜靜坐在石凳上。
今天，怕是也是差不多的劇情吧。
果不其然，走進去後，就看到宵明一人坐在石凳上，陽光将他的頭發染成了淺咖啡色，他低眉看着書，即使聽到了腳步聲，也不曾擡頭。
直到虞星腳底踩斷了一根樹枝，他才低着頭問道: “什麽事”
虞星站在原地不再靠近， “關于過去，我有一些事還是沒想明白，是在我夢境裏看到的事。”
她這幾日一輾轉反側，在思考過去，通過自己夢到的那些夢境，在不斷回憶和思索，雖然沒什麽大用，但是還是想到了一些細節。
宵明: “是什麽”
虞星深深吸了口氣，而後語氣不鹹不淡，又仿佛是在勉強鎮定，她道: “我記得最後，淬月死了之後，是你将她埋葬的。”
宵明: “是。”
他還是低着頭，仿佛虞星問的事他并不怎麽關系。
虞星: “你把她抱起來，帶到了天上，将她葬在那兒。”
宵明: “是。”
虞星手心微微握緊，而後鼓足了一絲勇氣， “你埋葬她的時候，我看到你哭了。”
宵明翻過書頁的手微微一頓，而後，他依舊低着頭， “你想問什麽”
虞星靜靜看着他，而後說道: “你是憐憫愧疚，還是出于，後悔”
眼淚，無非兩種意義。
憐憫愧疚，是因為感動，感動而落淚。
後悔，那就是因為後悔，後悔自己曾經的冷淡和無情，後悔自己漠視了對方的一切。
虞星本以為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本以為宵明會沉默很久。
誰知道，宵明想也沒想，立刻就回了句， “是後悔。”
後悔……
後悔什麽呢
什麽樣的後悔，會讓人落淚
宵明: “你想問為什麽後悔，又為什麽哭泣”
虞星點點頭， “是的，我始終無法理清楚這其中的一些情感邏輯。”
“情感邏輯”宵明終于是擡頭了，他看着虞星，目光微微有些深邃，用很平淡很平淡的口吻道: “因為那時候，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
虞星: “……”
她的表情一瞬間如遭雷劈。
自己前世求而不得的東西，這輩子竟然這麽輕易就從對方嘴裏說出來了。
她有些結巴，不知道該接什麽話，畢竟好像自己說什麽都會很尴尬。
她忽然想到宵明之後好像據說離開了無情道
這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嗎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好像對宵明的過去真的是一無所知，除了自己夢境裏的一些內容，其他的，自己死後這幾萬年來的一切事，她對他的也一切事，都一無所知。
仿佛是一眼就看穿了虞星的心思，宵明用一種徐徐的口吻慢慢道: “我自知動心，所以自覺離開了無情道，天道為此懲罰我，将我的修為封印去大半，我因此來到人界。”
“我想找尋你的轉世。”
虞星心情有些複雜。
自己就算淬月的轉世，可自己毫無記憶，他找到了自己，自己對他沒有任何複雜的愛恨情仇，這對他來說，是不是也挺殘酷的
她有些抱歉道: “對不起，可我确實不是淬月了，我是虞星，我沒法和你有任何關于過去的共情。”
“無所謂，”宵明的語氣很平靜，仿佛看穿了一切之後對任何事，都心懷寬懷， “我并不期望你有任何回應。”
“那你……是怎麽想的我們畢竟過去關系有些複雜，今後，你打算怎麽處理我們的關系”
特別是，剛才宵明還明确說了，他喜歡自己
那她以後，避免不了會有些尴尬，不是嗎
宵明希望自己用什麽樣的态度，去對待他呢
這些疑問，都盤旋在虞星的腦子裏。
宵明靜靜地坐着，重新低下頭開始翻過自己的書頁，用那君子靜心的姿态，繼續看着書。
他手裏的書，依舊是那本包着黑色羊皮紙的神秘書籍，虞星每次見他，看的都是這本書，但每次問他，他從不說這到底是什麽書。
虞星很好奇，卻也沒辦法。
此時，宵明目光淡淡注視着書頁上的字，語氣平和， “你不用那麽緊張，我承認我對淬月的感情，并不是想給你任何壓力，只是解答你的疑惑。至于未來，在我眼裏，你是淬月，你也不是她，來日方長，一切順其自然。”
一句順其自然，倒是讓虞星心頭一塊大石頭忽然就落地了。
是啊，自己想那麽多，其實何必呢。
順其自然不就好了
一旦一切順其自然了，那好像一下子也就沒什麽壓力了。
虞星最終點點頭，她臉上重新挂了上釋放了壓力之後的笑意， “也是，順其自然吧，那現在……”
宵明低着頭，随口問了句， “要走了是嗎”
仿佛他也知道虞星的尴尬，知道虞星并不想多逗留。
然而虞星卻搖搖頭，她走近到了他的身側，微微彎下腰，湊近他的書本， “不是，現在，我想知道，你看的這本書，究竟是什麽書”
陽光傾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最初，虞星見到宵明的樣子，又像是最初，淬月在仙界天宮大門那兒初見宵明的樣子。
一切從頭開始，好像從來都不算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