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一)

自五臺山啓程回京的路上,玄烨對我毫無關懷,與來時相比竟是天壤之別,甚至讓我分不清此時的他,還是不是當初那個喚我一聲“夫人”的男人呢?

這幾日來我時常感到胸口憋氣,喉嚨間撕裂一般的劇痛,想來是當初太後讓我在大雨中罰跪落下的病根。在玄烨面前,我對自己的病情只字不提,我強忍住自己的難受,只因戰事将至,我不能再為他添憂。

幾日中,我鮮少出現在玄烨面前,他亦對我不聞不問,我只能在每日的晚膳時,在衆人中見到遠遠的他。

對他,我心中是怨的,只是越怨他,卻又越想念。

行至京郊時,空中飄起小雪來,阻斷了車隊行進的腳步,玄烨迫不得已喊停了車隊,讓衆人下車休息。

馬車所停之處并無人煙,只有一座長亭,可供行人休息。我緩緩走下馬車,立在亭中,望着遠處一片連綿的山巒已披上銀裝。我深知,翻過這座高山,就到了京城。

我下車前并未披上鬥篷,此時聽身後傳來純風的聲音,“娘娘,披上鬥篷吧!”

“給朕吧!”随之傳來的是玄烨的聲音,他從純風手中接下鬥篷,悉心披在我身上,我只感覺心中緊緊一顫,你原來還是關心我的。

我只感覺鼻前一酸,眼中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汽,他為我悉心系好胸前的紐帶,而我卻不敢直視他的悉心與認真,只怕自己會哭得太狼狽。

“哭什麽?”他用袖口為我擦了擦臉頰,我賭氣着一把推開他的手,眼前的淚越落越兇,“你說我哭什麽!”

玄烨緘默了片刻,忽然默默開口道,“是朕太忙了,所以忽略了你。”

我用手背胡亂地擦了擦眼前的淚,直直望入他的眼眸,“玄烨,不聞不問,我竟不敢相信,這會是你。”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愧疚,卻很快幻滅,他的目光移向別處,“若你肯向朕解釋清楚,你我自然可以像以前一樣。”

他故作毫不在意地想要伸手撫上我的發間,聽過他的話,我只感覺心間極冰極涼,我狠狠甩開他的手,向後退了半步,“皇上想聽什麽解釋?臣妾從未做過的事,為何要解釋?”

玄烨怔怔地望着被我甩來的手,他冷冷的一笑,“看來你心裏,的确住進了別人,從前,你絕不會這樣。”

聽他此話,我忽又感覺胸前一陣壓迫感,幾番想要開口說話,卻感覺喉嚨中一陣陣劇痛。我緊緊扶住身邊的朱柱,強忍着不能咳出聲來,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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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朕說中了?”他見我的模樣,竟以為我是被他言中而心虛所致,毫無關心之意。

“玄…”我的聲音連我自己都不能聽清,方要開口說話,卻感覺喉嚨中似有火燒。我擡首望向他,他卻用一副極為冷漠的神情望着我。我所有想說的話瞬間沒有了想要出口的欲望。

“你身體不舒服,怎麽還下車來?!”裕親王的聲音從亭中另一方向傳來,他向我飛奔而來,飛快地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他一把将我扶住,怒目望向玄烨,“皇上!她身體有恙,你難道看不出來麽!”

此時裕親王的聲音已變得若即若離,我努力站起身來,卻感覺眼前一陣暈眩,終于還是腳下一軟。

我以為自己會摔在冰涼的地面上,卻發覺自己已經穩穩落在了裕親王的懷中,我使出全身的力氣企圖推開裕親王,為什麽玄烨已誤會我至此,他還不知避嫌!

“你走啊!”我毫無力氣地捶打着裕親王的肩膀,而他的眼神卻蘊含着濃濃的心疼,“你能不能不逞強了!”

他将我一把抱起,飛快走向馬車,巨大的委屈感已将我席卷,從今以後,我又該怎麽向玄烨證明我的清白呢!

我望向尚站在亭中的玄烨,想要伸出手去,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他……他揮拳狠狠打在柱上,卻向另一個方向走遠。

待純風将我喚醒時,已是次日清晨,我躺在馬車中,身上依舊蓋着裕親王那件外套,雖然很暖,卻缺少了我熟悉的感覺。我扔開裕親王的衣服,坐起到純風身邊。

純風及純一望着怔怔的我,不由擔憂地問道,“娘娘,您可好些了?從昨天起您就在發燒,幸好就要回宮了,奴婢回去就請太醫來給您看病。”

我尚不清醒,只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眸,卻感覺眼中含着瑩瑩一片淚意,我淡淡開口問道,“純風,我睡着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娘娘一直在喊皇上的名字……”純一搶先答了話,純風緊緊蹙起眉頭,打了純一的手背一下,純一便委屈地住了嘴。

“娘娘……”純風想要轉移開我的注意,卻被我打斷,“你實話告訴我,他來看過我麽?”

“娘娘…”我純風的眉間緊緊蹙了下,迅速恢複了往常的樣子,她為我遞來暖手爐,“您的病還沒好,別想那麽多。”

我淡淡苦笑,望着眼前已出現的金頂紅牆,心中酸澀至極。若他來過,純風又怎麽會這樣回答。

馬車自午門進入紫禁城,行至太和殿前停下,純一及純風攙扶于我,我小心地踏下馬車,生怕自己支撐不住,會再次摔倒。

後宮衆人已盡數身着朝服,立在太和殿前接駕,玄烨方走下馬車,衆人就已跪倒,拜道:“臣妾參見皇上,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我走在玄烨身後,忽然對上他回眸的目光,期盼地想追上他,他卻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将我遠遠甩在身後。

“恭請皇上聖安,幾日來後宮中一切安好,就等皇上歸來。”皇後站在人前,面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向玄烨問安。

“芳儀,辛苦你了。”玄烨贊許地點點頭,親手将皇後扶起,他撫了撫皇後的碎發,關懷地問道,“你的身子好些了麽?”

“回皇上,臣妾很好。”

我淡淡望了望衆人,似乎已有人發覺了我的異樣,溫僖貴妃以一副得意之态望着眼前狼狽的我,榮貴人挺着隆起的腹部站在溫僖貴妃身側。

舒妃嬌柔地站在皇後身側,她化了淡淡的妝,眼角眉梢盡是溫情蜜意,恍惚間,我竟發覺她那副淡淡而笑的模樣,竟與我極為相像!難道真是自己病糊塗了麽?

玄烨此時也将衆人掃視一周,目光落在舒妃身上時,他竟不覺一動,眉間緊蹙時恍惚開口道,“霏兒?”

我的目光被他的一聲呼喚吸引,玄烨瞬時察覺到了自己的疏忽,他恢複一片笑意,向舒妃道,“裕勤,別怪朕,是朕一路上太累了,才喊錯了名字。”

我定睛緊緊注視着舒妃,她從前不是這樣笑的,不是的…今天她像是在刻意模仿我的笑。

舒妃聽玄烨喊錯了名字,并未有窘迫之意,反而欣喜地一笑。那一笑,連我自己都恍惚了,她竟模仿得那麽惟妙惟肖。

舒妃向玄烨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很累,怎麽敢怪皇上呢?”

皇後打斷了舒妃,向玄烨道,“皇上一定累了,現在和純貴妃妹妹回宮休息麽?”

玄烨沉默了片刻,答道,“朕回乾清宮,還要見常寧和常安,還有…裕親王。”皇後不知所以地望了望我,她也在好奇,為何那麽從前與我片刻不離的玄烨,今日卻選擇回到乾清宮。

“李德全,”玄烨回眸吩咐道,“去把遏必隆叫來。”李德全得了旨,轉身便跑開了。

“臣妾恭送皇上——”衆人淺淺蹲下,向玄烨行禮,而玄烨卻并未立即離開,他方邁開腳下的步子,卻又猶豫地駐足,最終還是回眸,衆人皆期盼地望向他,唯有我已準備轉身離開。

我只聽身後的玄烨向舒妃溫言道,“裕勤,你來陪朕吧!”

此時紫禁城中的雪是那樣悲涼,覆蓋了一切孤單的生靈。

純一替我撐起一把傘,舉過我的頭頂,她的聲音焦急地有些哽咽,“娘娘,咱們快些回去吧!您還發着燒,怎麽能在這大雪天裏站着!”

“姐姐!”我感懷地駐足,我知道此時也只有惠兒還會挂念于我。

惠兒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緊走兩步追到我身側,緊緊握住我的手,問道,“看姐姐面有倦色,不知怎麽了?皇上也很怪。”我微微搖搖頭,“無妨,只是有些受凍發燒而已,養一養就能好了。”

“惠貴人!皇上誤會娘娘和裕親王有染!一路上對娘娘不聞不問,現在病倒了,也沒問過一句……”純一焦急地開口道,卻被我一把推開,“你說這些做什麽!惠貴人有孕在身,你故意惹她麽?”

“奴婢不敢!” 純一疏忽跪倒,我傾時心中一軟,嘆了口氣将她扶起,“以後別這樣了。”

惠兒摩挲着我冰涼的手,轉頭向身邊的熙雯道,“你快去太醫院請常平太醫過來,到鐘粹宮,要快!”

回到鐘粹宮時,天陰沉得厲害,新落下的雪覆蓋了聽雨軒後一片從前的積雪。我愣愣地望着聽雨軒,那時的我和他在這裏打雪仗嬉戲,轉眼竟已恍如隔世。

純風知道我在想什麽,上前來扶我走進暖閣,“小主,天冷快進去吧。”

惠兒落了座,純一便為她捧了暖爐,凝花閣裏冷冷清清,絲毫沒有往日的溫暖,我坐在卧榻上望着外閣中挂着的那副玄烨親筆寫下的“純良真潔”的字幅,心底一陣絞痛。

我忽覺一陣惡心,純一上前來為我遞了手絹,我輕輕掩住自己的嘴唇,将其挪開後,但見其上一片殷紅。

心底忽閃過一陣莫大的驚恐,我顫抖着望了望眼前的惠兒及純風姐妹,三人皆未留意,我便偷偷将手絹收在衣間。

常平來時已是晌午,他見過我及惠兒,便為我診了脈,而後他竟不顧自己身份,緊緊牽住我手,哽咽道,“長姐!這幾日究竟經歷了什麽?怎麽會忽然病的這麽重!”

惠兒坐在我身側,焦急着開口道:“常平大人,純貴妃究竟怎麽了?!”

常平抹了抹眼角的淚,回道,“娘娘深思憂慮,氣血不暢,本疾在喉,此時已至肺,幸好回宮及時,不然…不然,兇多吉少。”

聽聞此話,只覺晴空霹靂,我怔在原地不能動彈,麻木地聽着常平對惠兒的回話。

“那現在怎麽辦呢!”惠兒急得紅了眼眶,我只聽到滴答一聲,見一滴淚恰巧落在我手邊。

常平向我道,“長姐,臣弟用太醫院最好藥材醫治,長姐一定可以痊愈,長姐千萬不要心急……給臣弟時間,長姐要相信臣弟。”

我淡淡點點頭,心中痛到麻木,如果此時玄烨可以陪在我身邊…我怎會如此心灰意冷,如果他可以在我身邊,這病痛又能算什麽?

遙想當時被太後罰跪,玄烨坐在惠兒的位置上,親自端起藥碗替我嘗藥的模樣…

想着想着已不知不覺紅了眼眶,我只轉過頭去,自己擦幹臉上的淚水。

常平回太醫院去取藥材,惠兒則留在身邊守護,我細細撫摸着惠兒的手掌,關懷道,“惠兒,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切可好?”

“姐姐我一切都好,常平醫治好了我的病,太皇太後也準許我出宮走動了,我無事時就約上雪絨,到禦花園賞花,園中景致愈發好了!尤其是那合歡臺!好叫人羨慕!”惠兒愈說愈激動時,忽發覺我的異樣,猛地住下了口中的話,“對不起姐姐…我不該提到合歡臺。”

我淡淡搖頭,“無妨,這不怪你。”

惠兒擔憂地望着有氣無力的我,“姐姐,皇上怎麽會疑心姐姐的用心呢!想這後宮中沒幾個女人能真心實意對待皇上!唯獨姐姐不同,皇上竟還懷疑!”

“那舒妃…聽聞她未入宮時就愛慕皇上…”

“姐姐,”惠兒厭惡地蹙了蹙眉,開口向我道,“橫刀奪愛!那才是舒妃!姐姐你知道麽,最近我總覺得她在刻意模仿姐姐!”

我心間一動,想起剛才她微微而笑的模樣,就算是我病糊塗了,惠兒為何也有這樣的感覺?而玄烨,竟對她叫出我的名字。想至此,又猛然咳嗽起來。

惠兒慌忙撫着我的背,安慰道,“都怪我……不如我替姐姐去向皇上解釋吧!我好歹有孕在身,皇上總會給我些薄面的!”

我一把拉下惠兒,氣息尚未平穩,匆忙道,“不許你去!我有何錯,要去向他解釋!”

此時常平已焦急地闖入了鐘粹宮,身後還跟着常安。

常平見到我後并未言語,而是叫走了我身邊的純風,他們二人走至窗外,雖已壓低了聲音,我卻還是清晰地聽到了常平所說的一切:“我回去後才聽說,皇上一氣之下昭告各部,對鐘粹宮的用例都減到了最低,太醫院上好的藥材都取不出來……我在想,不如我回府去向額娘要些好的藥材給長姐用,你先替我瞞住長姐。”

“常平你進來!”我用力拍了拍手邊的茶案,他們二人聽到聲音匆匆跑入暖閣,常平俨然已知道我聽到了一切,愧不自已。

“常平,你還認我這個姐姐麽!”我憤怒地斥責道,常平不知何故,傾時向我跪倒,“長姐何出此言!”

“阿瑪額娘年歲已高,我不能盡孝身邊已是不幸!你向額娘拿藥,難道她不會疑心麽!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擔心額娘麽!”

“長姐…”常平愧疚地重重叩首,“只是長姐,若無上好的藥材,長姐的病勢很難控制啊!”

我心間狠狠一痛,竟未想到玄烨會絕情至此。我抿了抿嘴唇,向常平道,“只用最平常的藥材即可。”

“長姐!太醫院大小太醫都不知道皇上忽然下這樣的旨意是為何,所以無人敢為純貴妃看病,只怕觸怒聖上。就算是臣弟,也只能私下前來。”

純風忽然站起,一把抓住常安的衣領,質問道,“到底為什麽!皇上為什麽這樣做!你在皇上身邊難道都不能替娘娘說一句話麽!”

常安走到我身前,颔首道,“長姐…方才皇上召見裕親王及各位大人王爺,裕親王在衆人面前絲毫不掩飾對長姐的關心……甚至直言,皇上對純貴妃薄情,不配純貴妃的真心……皇上當即一氣之下就下了那道旨意。”

我狠狠望了常安一眼,“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你心裏是不是只有他那個君主,沒有我這個姐姐?”淚水在我眼中幾番盤旋,終于落下。

常安後退了兩步,跪在常平身側,“長姐,常安絕無此意!只是常安只是臣子,怎敢插手皇上的私事!”

“那現在怎麽辦?娘娘的病這麽重!難道就這麽忍着麽!”純風已急得不知所措,向常平質問。

“以我的名義去取藥,我前幾日還病着,太醫院也不會有人起疑。”惠兒忽然開口,向常平吩咐。常平如釋重負般地點點頭,即刻起身退了出去。

不知為何,我總覺對常安生出了一層疏遠,他日日在玄烨身邊,而玄烨此時卻對我如此絕情,他的絕情給我帶來的,遠比病痛本身讓我更痛苦。

我不肯去理會常安,他不放心地囑咐了純風才退出了鐘粹宮,我并未起身相送。或許當日,我真的不該讓這個我最心愛的弟弟留在皇帝身邊,我們姐弟也不會有今日的尴尬處境。

入了夜後,常平送來了藥,惠兒待我喝下後才離開。鐘粹宮又恢複一片沉寂,夜晚寂靜得令人害怕,想想曾經的夜晚,總有玄烨守護在我身邊……

而如今,我一個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默默忍受着一切。我望着窗外一輪明月,窗前的月光如水傾瀉,只是無人與我分享這樣的景觀。

我忽聽有人敲響了暖閣的門,純風不在身邊,我只得自己起身前去開門,我只穿了一身貼身的衣物,站在門口感覺陣陣涼風只鑽人心。

我歪歪斜斜地去開了門,竟發覺是裕親王站在門外,我匆忙擋住自己胸前,退後了兩步,“王兄…來這裏做什麽?”

他微微一笑,“妹妹別緊張,我是來取我的衣服的,落在妹妹這裏怕惹人懷疑。”

是啊,我怎能如此粗心地留着他的衣服呢,我匆忙跑回暖閣,取來他的衣服交給他,卻還是不禁問道,“王兄今日在禦前,為何要說那些話,常安都告訴我了。”

“不過是一時未能忍住……妹妹原諒我是一介武人!妹妹病得這麽重,為何他就是看不出來!他這樣薄情,濫情!難道值得妹妹一片真心麽!”裕親王攥緊了拳頭,眼中盡是憤怒的神色。

我正要問裕親王為何這麽晚還未回府,忽聽一陣怒吼,“好啊!果真是你!王兄!”

我腳下一軟,歪在了暖閣的門上,見玄烨領着皇後、溫僖貴妃及舒妃疾步走來,後面緊接而來的,還有太後。

“皇上?這麽晚皇上為何會來這裏?”裕親王話未說完,玄烨已氣憤地揮拳打在了裕親王臉上,裕親王的武功在玄烨之上,他扼住玄烨的手腕,吼道,“皇上這是做什麽!”

玄烨已氣得毫無理智,他反手将裕親王制服,用肘狠狠打在裕親王胸前。裕親王的嘴角瞬時流出一道鮮血,我驚得慌忙跪倒,向玄烨求饒,“皇上!手下留情!是皇上誤會了!”

“你還敢和朕說話?!”玄烨一把扼住我的喉嚨,我本就一直憋氣,如此一來,眼前忽閃過一片黑暗。

玄烨一把将我推倒,他的聲音已有些哽咽,“你…朕對你那麽好!朕恨不得将心都掏給你了!而你呢!!你做了什麽?!難道他的只言片語就可以比得過朕的一心一意嗎!!”

“皇上!”我拼命喘息着才平息自己的氣息,我跪着向前挪了兩步,重重叩首道,“皇上!王爺只是來取落下的衣服……我們二人什麽都沒有啊!”

“取衣服?”太後走至前來,她的目光如刀鋒一般,直刺入我的胸膛,她忽然掄起自己的手掌,一掌狠狠打在我臉上,我的臉頰瞬時火辣辣地疼起來,“你衣着不整的給他送衣服!他的衣服為何會落在你宮裏!你如何教他人不起疑心!”

“太後,今日純貴妃受了涼,我将自己的衣服為她披上而已!”裕親王急于解釋。

“她受了涼,你為何這麽着急?”太後仍舊不緊不慢的問着。

我忽然明白了什麽,裕親王來鐘粹宮取走衣服,玄烨怎麽會知道?太後又怎麽會知道?我擡眼望去,竟在溫僖貴妃身邊發現了蘇恒的身影!若是他以我身邊人的身份向玄烨及太後揭發……我又怎麽可能說得清楚!

我周身一軟,瞬時倒在地上,裕親王見狀急忙将我扶起,我尚未平靜下自己的情緒,已見玄烨一拳狠狠打在裕親王身上,二人厮打在一起,誰也不肯退讓。

我只聽玄烨氣急一聲大吼,“朕再告訴你一次!她是朕的女人!”

“你的女人?那你為什麽不保護好她!”

“還不是因為你!朕從前和她……那麽好!!”

“皇上!聽臣妾解釋啊!皇上……真的不是皇上想的那樣!”我哭喊着抓住了玄烨的手臂,他卻一把将我推開,“朕不想再看到你!現在想解釋,當時為什麽不肯!”

太後揮了揮手,舒妃忽然緩緩走出人群,他上前來跪在玄烨身後,一字一句地說道,“皇上,夜已深了,皇上不如回宮休息,明日再向裕親王殿下問清也不遲,而且,純貴妃娘娘也要休息啊。”

我狠狠地望着她,而她卻不敢直視我的眼眸,玄烨突然住了手,狠狠推開裕親王,他一把環住舒妃,柔聲道,“愛妃說得極是,朕何苦為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再尋苦惱!把裕親王請回府去!”

李德全及幾個侍衛上前來,将裕親王架出了鐘粹宮。

舒妃不言,直視依靠在玄烨的懷中,玄烨正欲走出鐘粹宮,忽然頭也未回地下旨道,“明日起,中斷鐘粹宮一切用例及俸祿!褫奪完顏氏純字封號,改封號為恪守婦道之‘恪’!無朕允許,任何人不得前來探望!”

“玄烨!”我強忍住喉嚨間的劇痛,哭喊着想要抓住他的衣擺,卻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我忽然感覺喉間一陣熱意,口中噴湧而出一抹鮮血。

玄烨絲毫未察覺我的異樣,他終于消失在了門口,只是我卻看清……

“娘娘!”純風哭喊着跑上前來将我扶起,她用手絹替我擦淨了嘴角,哭道,“娘娘現在病得這麽重,皇上怎麽可以封鎖了鐘粹宮!娘娘!”

“純風……你說我是不是眼花了?”

“娘娘怎麽了?”

我支撐着自己起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鮮血,“純風,我剛才看見…他腰間還帶着,我送的合心玉啊……他怎麽會這麽絕情呢?”淚,就這樣,打濕了一片又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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