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籠中

籠中

回到首都星後，鐘卿煜又再次回到了類似于軟禁的生活，雖然帕維爾現在允許他出門在首都星上逛逛，但卻派人一直暗中跟着他。

如果鐘卿只是個普通的omega大概根本不會察覺到有人跟着，但鐘卿煜不僅直覺敏銳且反偵察能力也強，在出過幾次門都發覺有人跟着後，就再也不打算出門了。

被人暗裏盯着還不如直接讓人站他身後。

鐘卿煜每天就在室內看看書做做運動養養花，或者去實戰演練廳裏練習機甲，跟之前的生活沒什麽兩樣。

他必須做一些讓自己放松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暫時忘記自己被囚禁的事實。不過帕維爾每天都挺忙的，基本上是早出晚歸，所以能看見他的時間也不多，而且就算帕維爾回到住處，或者偶爾有空在家待的久一點，鐘卿煜也會當他是一塊人型有機體。

每次帕維爾回去，都會在餐桌上跟鐘卿煜提起最近的局勢和一些政治或者軍隊裏的問題，因為只有在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鐘卿煜才會稍微有些興趣的注意到他，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才會緩和一些，不然他的存在感可能就僅限于在床上了，那也太悲催了。

其實在鐘卿煜被送到聯邦之前，帕維爾幾乎所有的衣食住行的是在軍部解決的，畢竟單身漢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自從鐘卿煜來了後，帕維爾就突然變成了已婚人士，不管多晚多忙，他都會跑回家吃飯睡覺，就為了跟鐘卿煜多待一會兒，即使鐘卿煜一點也不待見他。

這一天帕維爾提前回家，不出意料，又看見鐘卿煜窩在沙發裏翻着一本古地球時期的著作津津有味地讀着，哪怕聽見了帕維爾進屋的聲音，眼皮也不屑得擡一下賞他一個眼神。

鐘卿煜穿着月灰色的家居服，全身松懈地陷在沙發裏，捧着一本紙質書，窗外的陽光柔和了他顯得有些鋒利的五官，像一個普通的omega一樣，娴靜可愛。

“在看什麽呢？”帕維爾脫下外套搭在沙發靠背上，走了過去，彎下腰看了看書籍的封面，“魯濱孫漂流記？”

“……”鐘卿煜終于擡眼瞟了他一眼，但沒搭理他。

帕維爾早就習慣了鐘卿煜對他的冷暴力，也不打算現在就跟他計較，于是起身轉向機器人管家囑咐今天天晚上的晚餐。

“準備一下以下菜品中所需的食材：松鼠鳜魚，清蒸豆腐，烏雞湯，還有米飯。”帕維爾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鐘卿煜剛到這裏的時候什麽都不肯吃，只能每天靠打營養針維持身體各項機能的工作需要，還因為長期不進食導致得了胃病，所以那段時間帕維爾想盡一切辦法想讓鐘卿煜能夠願意進食，反複折騰了有半年，最後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鐘卿煜終于肯再吃東西了。

帕維爾也把自己那煮方便食品的下廚技術給磨練成了可以做滿漢全席的程度。

經過他的調查和這兩年的觀察，他已經基本摸清了鐘卿煜的飲食愛好——一個地地道道的東方人的飲食，即使古地球時期過了這麽多年，這群東方人的飲食依舊傳承至今，可謂是源遠流長，經久不衰。

果然，在聽見菜譜後，鐘卿煜擡起頭眼睛有些發光地盯着機器人管家。

還是挺好養活的嘛。

帕維爾看着鐘卿煜的表情覺得十分可愛，忍不住彎下腰親了親他的側臉，但在他做完這個動作後鐘卿煜後瞬間變臉，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就是不太容易養熟……

廚房裏一陣叮叮當當，帕維爾準備好了飯菜，飯菜的香氣飄散開來，讓人垂涎欲滴，鐘卿煜自覺主動地去洗手間洗了手坐在了餐桌前，等帕維爾坐下一起就餐。鐘卿煜雖然對帕維爾實施冷暴力措施，但依舊保持着應有的修養。

餐桌上，鐘卿煜認認真真地對付着那道松鼠厥魚，身體力行的表示什麽叫“食不言”，而帕維爾則只吃了幾口，就停下了筷子。

“卿煜。”帕維爾認真地看着鐘卿煜，“今天從帝國傳來消息，說……帝國的皇帝病逝了。”

鐘卿煜手上動作一頓，緩緩放下了碗筷，正色看向帕維爾，等着他接着說下去。

“雖說老皇帝之前就一直身體不太好，但這死的也太突然了，老皇帝死後沒多久，帝國帝都就發生了動亂，有人說是皇太子殺了老皇帝，有些人則想渾水摸魚，總之現在帝國的情況很亂，就連軍隊都有些不太對勁。”帕維爾将能告訴鐘卿煜的部分說了出來。

“路易斯本就是皇位的繼承人，這些年帝國的一幹事務也基本都由他經手，他已經大權在握，而且老皇帝也沒幾年壽命了，他沒必要再多此一舉刺殺皇帝給自己惹麻煩！”鐘卿煜忍不住為自己昔日的朋友辯解，“這些所謂的大臣權貴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整天都只想着自己的那一點利益，全然不把國家安危當回事，之前是如此，現在也是……他們也不擔心聯邦會趁此機會打……”

“哦，親愛的，聯邦短期內并沒有這樣的打算，我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只要帝國不再騷擾我們，我們就不會出兵。”帕維爾連忙為自己辯解，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表示自己不會那麽做。

“……哼。”鐘卿煜瞥了他一眼，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又說，“其實路易斯上位對你們也是有好處的，老皇帝一直對你們深惡痛絕，覺得你們搶了他的領域，分了他的權利，讓他顏面掃地，但路易斯不同，他倒是一直主張與你們和平相處結為盟友什麽的，不過也只是私底下說說，畢竟如果公開老皇帝肯定會廢了他這個太子……”

“私底下？你們關系很好？”帕維爾眯起了眼睛，語調裏帶着些酸酸的味道。

“……還好吧。”鐘卿煜抿了下嘴唇，像是在回憶什麽，但很快反應過來，“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跟我沒關系？”帕維爾看見鐘卿煜這個反應，就想逗逗他，“你是我的omega，你跟其他alpha走的近，難道跟我沒關系嗎？”

“有病。”鐘卿煜小聲嘀咕，重新拿起碗筷吃飯。

“在帝國跟你聯系比較密切人的沒幾個，你的朋友确實不多，還有好幾個都已經犧牲了，剩下的也就一個路易斯和他的妹妹——帝國的小公主薇薇安，還有一個帝國的少将莎朗。”

鐘卿煜不動聲色，他早知道帕維爾早就已經将自己扒的差不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記得，”帕維爾突然想起了一件讓他很不爽的事情，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當初你被送到聯邦時，身上帶着一個alpha的臨時标記，是誰做的？是誰碰了你？”

鐘卿煜夾菜的手抖了一下，夾起來的魚肉又掉回了盤子裏，帕維爾身上的信息素向他壓來，也向他傳遞着此時alpha的心情，體內omega的基因不由自主的要臣服于alpha的控制，這讓鐘卿煜有些戰栗。

“這重要嗎？”鐘卿煜皺起了眉，沒好氣的瞪了帕維爾一眼。

“當然重要。”帕維爾站起身，雙手撐桌，上半身探過餐桌，拉近了他與鐘卿煜的距離，居高臨下地看着鐘卿煜，壓迫感十足，“我看上的東西，不允許被任何人染指，誰要是碰了，那我就要把他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有機物。”

“你這個瘋子。”鐘卿煜雖然被信息素壓制的全身發軟，但也不堪示弱，将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頭也不回地起身回房間了。

鐘卿煜躺在床上将自己裹在被子裏，有些發抖，但被子上也幾乎全是帕維爾的味道，讓鐘卿煜有些抓狂。

對于鐘卿煜來說，這種被別人壓制的感覺真的太恐怖了。

因為常年打抑制劑，鐘卿煜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名omega，而是把自己當成了alpha，而且做為一名強悍的omega，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作用了，而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其他omega會那麽聽alpha的話，那麽依賴alpha，那麽希望找到自己心儀的alpha然後被其标記。

簡直匪夷所思。

雖然現在自己也站在了“普通”omega的角度，但他并不覺得被alpha标記是一件多麽愉悅的事情，第一次被臨時标記時只覺得屈辱，覺得自己像是被蓋上了誰的印章，失去了自我，雖然只是臨時而且是緊急時刻的權宜之計，但依舊讓鐘卿煜覺得很不爽，更別提被帕維爾完全标記的時候了，身體上的快感和精神的折磨差點讓鐘卿煜崩潰。

被人控制，只能依附于他人，自己的身體都不能由自己完全控制，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說起帝國，自己離開那裏應該也兩年了，自被綁到聯邦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帝國。

反正他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他對帝國也沒什麽好留戀的，在帝國生活了幾十年，基本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美好的記憶，母親和老師都已經去世了，而他只有那麽幾個朋友，就如帕維爾所說的，也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兩三個，一個薇薇安，一個莎朗，路易斯勉強排的上號，他其實想出現在他們面前，告訴他們他其實沒死，但現在的情況比死也好不到哪裏去。

老皇帝去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路易斯會繼位，以路易斯的手段應該不會吃虧，而以路易斯對聯邦的親和态度，等局勢穩定了之後應該會來找聯邦議和，要是帝國聯邦能因此冰釋前嫌，兩方往來，對國民來說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不管怎麽樣，都對他影響不大了，他現在既不是帝國公民，更不是聯邦的公民，只不過是個被困住的幽魂罷了。

鐘卿煜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