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平定六部,合力勤王

尚格抱着出生不久的女兒簡璧,哼着小曲哄她睡覺,外頭下着雨,想來,君侯不會過來了。

正準備叫乳母把孩子抱去睡覺,婢子荷香通禀:“夫人,君侯來了。”

任好先攔住了乳母,輕輕抱着女兒搖了搖,看她睡得香甜,便也不再打攪,轉身走向尚格床邊。

“這麽晚了,君侯怎麽還過來了?”

尚格想要起身,卻被任好按住:“你好好躺着,今日是簡璧滿月,孤白日裏政務忙,夜裏總還是要來看看才放心的。”

聽他這麽說,尚格的憂心去了一半,只是嫌隙在前,再多的心思也只化為一句套話:“君侯費心了。”

“今夜孤留下來陪你。”任好一邊叫婢子給自己更衣,一邊對尚格道,“之前醫官說你生孩子的時候傷着了,叫好生養着,想來過了這麽久也該好了。”

尚格想說什麽,任好連忙綴了一句:“你放心,孤就陪你躺着,什麽都不做。”

尚格見還有婢子在,羞紅了臉,低聲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任好穿了睡衣爬到床上,尚格往裏挪了挪,想給他騰出點地方來,卻被任好一把摟住:“別離得太遠,挨着睡暖和。”

尚格在他懷裏撲哧一笑:“妾身只怕委屈了君侯。”

“孤是你的夫君,有什麽好委屈的?”任好面朝她,說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癢酥酥的。

尚格仗着他興致好,故意調笑道:“那麽多姐妹都盼着君侯去,妾身可不想叫她們在背後說壞話。”

“你是君夫人,誰敢亂嚼舌根?孤罰她。”說罷,将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怎的手腳這麽涼?靠近些。”

尚格心中暖暖的,但一想到晉國和夷吾,想到任好在她身邊放暗探,難免心存芥蒂,試探着問道:“妾身對君侯一心一意,君侯可信?”

尚格忽然認真起來,任好不由得睜眼看着她,許久不曾近距離看過她了,她的眼神中少了幾分單純,多了一些憂愁。

“孤說過,孤是你的夫君,不會叫你受委屈。”任好把手從她脖頸下抽出來,拉好被子躺平,閉上眼輕聲道,“睡吧。”

這句話聽起來并不像回答,尚格有些失望,她一根一根地數着枕邊人的長睫毛,直到他的呼吸變得深沉而均勻,尚格也漸漸靜下心來。

其實在申生死後,她就對晉國失望了;在夷吾三番兩次寫信來的時候,她就拿定了主意:母國和夫國,她的選擇在身邊。

只要自己堅定立場,他還是會相信的吧?

夏,戎族伊、揚、泉、臯、拒、洛六部的戎人合力攻打周京師洛陽,一路攻破東門,周天子急召各路諸侯救駕。

百裏奚宣讀完周天子的诏書,總結道:“是王子帶夥同戎人造反。”

任好琢磨着周天子的用意,問道:“當初是齊國帶頭擁立的天子,如今王子帶作亂,他齊國去哪了?”

公子絷回答:“齊國正忙着跟楚國鬥呢,最近這幾年,一會打仗,一會結盟的,連帶着宋、黃、江、随等幾個小國也不安生,估計只能裝聾作啞,或是随便派出一支小隊增援一下,出不了大軍的。”

任好問:“還有哪個國家願意出兵勤王?”

奄息最了解軍中的情況,回禀道:“晉國已集結軍隊,其他國家還未有大動。”

贏支補充道:“兩個月前,天子派遣武公和內史賜姬夷吾爵命,認同了他這個晉侯,如今天子有難,晉國自然是要好好表現的。”

本想以晉國為盟友,不成想叫夷吾一通好耍,任好滿心的不痛快,自是不願與他們“并肩作戰”,然而顧及到天子和秦國的顏面,又不好袖手旁觀。

任好把難題抛給諸臣,想聽他們辯一辯:“依諸卿之意,秦國該不該出兵?”

大臣們議論紛紛,有同意的,有反對的:

公子絷首先表态:“天子有難,身為大周臣民,自是要替君王解圍。”

丕豹反駁:“晉國與秦國有怨在前,怎可并肩作戰?”

贏支不太贊成:“我秦國以忠義立國,豈能因為他國的緣故舍本逐末?”

鄭甘表示擔憂:“戎狄之師強悍,且有王子帶作為內應,若勤王大軍不能戮力同心,王都之圍恐難以解除。”

……

衆人争執不下,足足辯了一炷香的功夫,任好搖擺不定,左右兩邊都說的有理,聽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轉而問百裏奚和蹇叔:“二相以為如何?”

百裏奚道:“臣贊成出兵,其一,天子廣發诏令,本就是為着各路諸侯都能前往相助,秦國既然接到了旨意,且國內無憂,有何緣故不往?其二,我國與戎族多次征戰,對付他們自是有優勢,此戰若勝,也能再揚國威,震懾周邊的戎族部落。”

蹇叔也站了出來:“臣附議,且不論同往救駕的是否只有晉國一國,戰場之上不論過去,只有敵友,大敵當前自然是一致對外,天子安危面前誰敢亂來?晉軍也不會故意使絆子。再有一着,我秦國的兵士訓練已久,是時候需要一場勝仗來檢閱成果、鼓舞士氣,也為着在實戰之中調整,促使戰術的精進。”

二相皆贊成出兵勤王,任好再三思量,決定聽從他們的意見:“這樣也好,咱們訓兵這麽久還未曾實戰,去試試這些年的成果,解了周王室的圍,也是大功一件。”

見君侯已決定,諸臣也統一口徑,紛紛附議。

任好掃視群臣,問道:“誰願帶兵前往?”

奄息、仲行、針虎三兄弟對視一眼,站了出來:“末将等願往。”

任好看了看殿中之人,武将一列,除了他們三個,幾乎找不出能叫上名姓的将領,任好有些發愁,之前只顧着征兵練兵,卻忘了将領才是更重要的。

既然要檢閱這幾年練兵的成果,便也是發掘将領之才的好時機。任好下令道:“傳令:命奄息将軍為統帥,仲行将軍為副将,帶領五千騎兵、三千甲士、一萬步兵前往王都救駕。”說罷,轉向針虎,“國內營防不可無人,針虎将軍還是留在雍城鎮守吧。”

三人領旨,任好又道:“此戰所用馬匹皆從岐山牧場所出,孤還會傳旨,着伯樂将軍為監軍少宰,一并前往。”

下朝之後,奄息前往書房領取兵符,任好叮囑道:“我軍雖勇猛,但孤方才一觀,竟無甚将領之輩,你要多多留意,若有突出的領兵人才,一定好好栽培。”

奄息明了:“這便是君侯将針虎留下的原因?”

任好點點頭:“你自不必多說,武功兵法都很好,以你為帥,孤很放心;仲行将軍勇猛,能與戎狄正面對抗;針虎将軍細心,能一人守住雍城。你們三兄弟皆是征戰沙場的良将,但若是多方來敵,僅憑你們兄弟是難以抵擋的,因此孤需要更多的将領。”

“能得君侯的信任,是末将等人的榮幸,末将會将君侯之意傳達給仲行和針虎,營裏有不少青年才俊,也叫他們多多留意。”

任好将自己的佩劍拿給奄息:“你持此劍出征,一是象征着秦國之威,二是震懾三軍之意,見此劍如見孤,若有不決之處,可先斬後奏。”

奄息受劍:“定不辱君命!”

任好扶他起來:“刀劍無眼,卿保重自身。”

蹇叔來府上找百裏奚,看到他正在給兒子寫信,笑道:“看來阿視也要去洛陽了。”

百裏奚放下筆,吹幹竹簡上的墨痕:“該出去歷練歷練了,二位世侄不也是嗎?”

蹇叔自己坐下,倒了杯水:“西乞和白乙同我說過,阿視在營裏的表現很是突出。”

“巧了,我們家阿視也說,蹇家兩兄弟深得将軍的喜愛。”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蹇叔又給百裏奚倒了杯水,遞到他面前:“你看出來了吧,君侯有意在軍中選拔将領,此次出征便是最好的機會。”

“上戰場就憑真本事了,希望孩子們不辜負咱倆的期望。”百裏奚見蹇叔悠哉地捏着杯子,白了他一眼,“這是我家,你如此不見外,怎麽好像我卻是客人一般?”

蹇叔一眼白了回去:“當初在鹿鳴村的時候,你不也把我家當做自己家,總是招些狐朋狗友回來聊天,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了幾句嘴,又聊了一些政務上的事,百裏奚留蹇叔用飯,喝了杜娘釀的酒,蹇叔有些羨慕:“還是你這個老頭福氣好,找回了妻兒,盡享天倫,不像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兄用情至深,嫂嫂離世多年一直未娶。”

“咳,我是一個人習慣了。”蹇叔悶了一杯,“說起來,兒上戰場建功立業雖好,但做父母的還是會擔心,有時候想想,若是還在鹿鳴村,每日砍柴喝茶也挺好的。”

“咱們老了倒還罷了,可孩子們還年輕,該出來闖一闖,才不辜負這一生。”

這話在理,蹇叔只得将擔心和着清酒,一并吞到肚子裏。其實說起來,好不容易找到了唯一的兒子,轉眼他便要去那兇險萬分的地方,百裏奚又何嘗不擔心呢?

大軍進入周王室領地,在離洛陽五十裏處駐紮。

不過才半日,晉軍便得知了消息,派使臣過來與秦軍商議對策。

“秦軍腳力不行啊,費了這麽多天才到,若不是我晉軍英勇,天子怕是等不到你們的救援了。”使臣像是帶着滿肚子怨氣來的,說話毫不留情面。

奄息不想接他的話,還是孫陽出來緩和氣氛:“晉軍連日作戰辛苦,都是大周的将士,都是為着天子,秦軍自然會拿出忠心和實力抗擊戎族,殺敵勤王不在話下。”

使臣瞥了他一眼:“久聞秦軍骁勇,與戎狄之部多次交戰,秦襄公更是喪命于戎狄之手,不知将軍哪來的勇氣說這樣的大話?”

仲行脾氣大,聽了這話,險些要沖上去跟他動手,還是奄息拉住了他:“尊使若是覺得僅憑晉國之力便足以抗敵,那不如我秦軍就派幾名鼓士上戰場,替晉軍擊鼓吶喊,等着晉軍凱旋?這大軍嘛,怎麽來的,再怎麽退回去便是。”

那使臣也是個沉不住氣的,本來只想鬥鬥嘴,聽到他們說要撤兵,想到前線的戰況,立馬有些發虛:“陣前撤兵,虧你說得出來!若天子真有個什麽好歹,你們秦國脫不了幹系。”

奄息和仲行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聽起來,戰事并不樂觀。

“尊使,如今戰士們正浴血奮戰,我們就不要逞一時口舌之快了,趕緊商量一個禦敵之策是要緊。”孫陽出來解圍,奄息和仲行還是板着臉。

見他們松口,使臣趕緊就坡下來:“總算有個明白人了。”

“那還請尊使告之前些天的戰況。”

使臣走到地圖前,雙方開始正經論戰:

“戎狄伊、揚、泉、臯、拒、洛六部霸道兇殘,與王子帶裏應外合,一路殺到了洛陽,破城屠民,放火搶劫,鄰近的城池有好幾座都遭了殃,故而天子廣發诏令像諸侯國求助。”

仲行沒好氣地打斷他:“說點我們不知道的。”

使臣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戎狄六部各有所長,他們合力作戰,集中進攻,真要硬碰硬地打,一般的軍隊根本擋不住。”

奄息道:“那就把他們分開。”

“這也是我們上将軍的意思,原本我們兵力不夠,既然秦軍到了,想來此計可行。”

孫陽分析道:“秦晉兩國的兵力與戎狄六部相當,若是能憑借你我二軍将他們牽制住,王子帶沒了兵力,自是掀不起什麽波瀾,周王宮和天子有王室大軍守護,屆時便算解了這圍。”

使臣提了一句:“王子帶好像和六部定下了什麽盟約,幾位首領都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利益之盟,孫陽不以為然:“從來都沒有什麽穩固的聯盟,六部有大有小,王子帶給他們的好處也必不相同,既然有多寡,便容易生是非,從內部将他們瓦解,再尋各自的弱點,逐個擊破。”

“說起來容易,六部吃住皆在一處,難以離間。”使臣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并沒有多少擔憂,反而有一絲得意,仿佛很享受眼前人不知所措的樣子。

盡管他很快收回了這個表情,孫陽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面色誠懇地道:“晉國在各處布有暗探,想來這項任務還得勞駕貴國出手。”

使臣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是怎麽知道……你們是打算坐收漁翁之利嗎?”

仲行不屑道:“我秦國的男兒都是善戰的勇士,練的都是刀槍棍棒,拼的都是骨頭血肉,哪裏跟你們一樣,只會耍嘴皮子功夫。”

對于他的挑釁,使臣很不開心:“若是将軍看不上這嘴皮子功夫,大可自行去破敵,屆時吃了敗仗,可別賴我們晉國沒有出力。“

孫陽連忙拉住他,調解道:“此事既然晉國已經在做,一定是比我們有把握的,将軍們各自發揮所長,制敵要緊。”

大敵當前,仲行放棄了與他争辯,只是朝使臣舉了一下他強壯的胳膊。

使臣懼于他的武力,覺得孫陽說的還是在理,認同了這個方案:“也罷,既然如此,離間就由我們去做,可你們也要記住咱們的約定,圍殲之時多出一份力,不要叫我們失望。”

奄息與仲行會意,接話道:“只要你們能将戎狄六部分散,我秦軍自有辦法對付。”

“好,那咱們就算達成了一致,各自準備吧。”使臣離開秦軍營帳,連夜趕往晉軍大營。

待使臣走後,奄息方才将疑惑問出口:“監軍是如何得知晉軍在戎族各部安插有密探?”

孫陽撚了撚胡子,笑道:“其實我不知道,是詐出來的。”

仲行聽聞,哈哈大笑,拍手叫好:“監軍好本事。”

“我是看他們消息如此靈通,故而試探一下。晉國吃過虧,如果不打算用離間之法,如今也不會跟咱們提。且我觀那使臣的表情,更像是篤定了秦國在此項上不如晉國,頗有得意自負之感,想來是已經有了對策。”孫陽想到晉國的情況,說了自己的擔憂,“只不過晉國好勝心切,咱們還得多備一手,以防萬一。”

奄息道:“這是晉國上将軍韓簡第一次挂帥出征,他們不會懈怠,監軍說得對,咱們也不可掉以輕心。”

不知晉軍用了什麽辦法,不出三日,六部便各自為陣,四散開來作戰。

仲行拎着長刀,氣急敗壞地回到營帳,破口大罵:“晉軍也太不是東西了,說好的合力圍攻,他們卻把六部之中最強的四部留給我們,自己躲到黃河邊上偷懶,美其名曰圍堵另外兩部,太不地道了!”

奄息見他胳膊上全是血,眼睛紅紅的,知他在攻打了一天一夜以後勞累,拿起手中的□□向外走道:“你先歇息,我去戰一輪。”

仲行罵罵咧咧的,終究還是累了,坐下來猛灌了兩口酒方才緩和些,孫陽連忙向他詢問詳細的戰況。

“六部雖然分開了,但晉軍躲在黃河邊看笑話,我們人手不夠,救了這邊的急,又應付不到那邊的攻擊,且那戎人确實個個勇猛,就這麽硬打,實在是難啊。”

孫陽擺開地圖,重新分析起場上的局勢,六部各自分散,從大局勢來看包圍在他們四周,僅憑奄息和仲行二位将領,确實難以顧全。

“他們占據地形優勢,且各部皆有所長,咱們要避其鋒芒,将戰況往有利于我方的局勢上引。”

“戎人兇猛,關鍵是無人敢領兵啊!”說起這個,仲行的脾氣又上來了,“都是秦國的男兒,怎麽就沒幾個敢擔當的!”

“那可不一定。”孫陽把軍醫叫了進來,一面替仲行處理傷口,一面道,“昨日,奄息将軍瞧中了幾名主動沖鋒的将士,若有合适的地方,馬上便可叫他們領兵。”

仲行激動地站起來:“當真?”

“自然。”

“你這麽一說,我還想起來一個人,昨日我們與伊部對陣,我方軍隊中有一個小将,一箭就射中了他們的旌旗,那叫一個痛快啊!”仲行一拍大腿,軍醫剛好在給他纏繃帶,直接将繃帶扯斷了,仲行只顧着激動,完全沒有意識到,拖着那半截繃帶模仿伊部首領的表情,“你是沒看到,他後來又補了幾箭,将旗子牢牢地釘在地上,竟無人人敢去拾!”

“看來,這名小将頗得将軍的信任呀。”

“那可不,後來的幾個回合,我都叫他跟在我身邊,遠程射殺助力。乖乖,他那箭法果真不錯。”仲行越說越來勁,剛包好的傷口又崩開了。

孫陽把他按回去包紮:“你且安歇,晚點還有硬仗要打呢。”

仲行還真是累了,倚在凳子上,不一會兒便鼾聲大起,孫陽把他的話記下了,接着研究戰況。

雙方僵持了七八日,各有勝負。仲行領着騎兵去應戰最難對付的伊部,奄息與孫陽拿着幾個陣法看來看去,總是不滿意。

忽然,孫陽在一旁堆放雜物的桌上發現了一張陣法圖,仔細看過之後兩眼放光:“這個陣法是誰做的?”

奄息接過來看了:“我之前在營裏搜集的禦敵之策,這是一個叫百裏視的将士畫的。”

“此陣或許可用。”孫陽走到沙堆邊跟奄息演示,“先派一小隊武藝高強的精銳部隊叫陣,揚部戎人好鬥,一定會用最強的武士出來應戰,而且不死不休。分散了幾位領頭的注意力,在他們膠着的同時,咱們排開布陣,将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圍入陣內,繼而殲滅。”

奄息看着這似松卻牢的陣型,點頭道:“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

“此陣能很好地發揮秦軍的長處,用少量的兵力便能将他們的主力困住,再用多數的兵力去攻擊他們的餘衆,便容易許多。”孫陽将沙堆抹平,“把這個百裏視帶上吧,或許是個人才。”

奄息忽然想到了什麽,驚呼到:“君侯叫我留意可用的将才,這可不就冒出來一個了嘛!等打了勝仗,我一定好好舉薦這小子。”

孫陽拍拍手上的沙子:“別高興得太早了,還有更難對付的呢。”

奄息點了點西邊的圓圈:“臯部治軍很嚴,進出皆有陣型,很難突破他們。”

“臯部的人擅長平原作戰,排兵布陣并不輸于咱們,因此我們要避其鋒芒。西邊有山,咱們先陪他們打幾場,慢慢将其引到山地,山路崎岖,不便成陣,一旦他們散開,我們便借助山林地形的優勢将他們困住,逼到絕境,再封鎖下山之路,然後一把火燒山。”

奄息聽得痛快,頓時起了滿腔熱血:“我去。”

孫陽壓住了他:“此戰兇險,對天時地利人和的要求一個都不能少,不說別的,若是那把火放不好,燒的可就不知道是誰了,你善于攻城,對叢林山丘卻不大熟悉,且你為帥,是要留下來主持大局的,可不能冒這個險。”

奄息想了想也對,這個控制不好,是要把全軍将士都搭進去的。

“監軍可有合适的領兵人選?”

“前幾日将軍不是說,有幾個将士武藝突出,且又自願打先鋒,一腔熱血倒也難得,從那裏頭挑一個出來,或許能成。”

奄息仔細回憶着那幾個人的特點,忽然有了主意:“有個叫蹇丙的,自小在山林間長大,打獵是一把好手,我看他平日裏的訓練也都不錯,箭法尤其精準,也像個能拿主意的。”

孫陽忽然想起仲行說過的對陣時候的場景,問道:“是那個一箭射掉戎族旌旗的人嗎?”

“沒錯,就是他。”

孫陽點點頭:“擅長打獵射箭,熟悉山地的作戰環境,此人可用。”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了。”奄息在地圖上敲了兩下,“泉部。”

“泉部是六部裏頭人數最多的,而且是王子帶最為倚仗的一部,一直徘徊在洛陽城外,此戰須得将軍你親自上了。”

“責無旁貸。”奄息擦了擦他的□□,“聽說泉部的首領武功高強,我正想領教。”

“将軍不要輕敵,将那幾位自願打先鋒的戰士們都帶上,只怕是一場大戰。”

奄息目光堅定:“泉部若是敗了,将大大打擊王子帶,因此我必須勝。”

“其實也不一定要全部殲殺。”孫陽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将他們引到黃河邊去,泉部戎人擅陸戰不擅水戰,晉軍在那邊守着,一來減少我方的實力消耗,二來把麻煩丢給晉國,叫他們也嘗嘗味道。”

一想到在攻打敵人的同時能給晉軍添點麻煩,奄息笑了:“監軍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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