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鹿受辱,割股啖肉

重耳、狐偃、趙衰等人走得急,沒帶多少幹糧盤纏,馬匹也賣了換糧食。到達衛國都城楚丘之時,守城的侍衛差點沒将他們當作逃荒的人趕出去,好在重耳的佩劍還算精致,衛隊長是一名義士出身,便将他們認作游歷的俠士,放他們進了城。

到衛國的宮門口可就沒那麽幸運了,侍從們不認他的名帖,也沒有聽說過公子重耳這號人物,一直不肯通傳。趙衰在門口一連守了三日,拿貼身的玉佩收買了衛侯的馬夫,這才傳上話。

衛侯顯得很疲憊,手撐着腦袋,也不擡頭看他們,閉着眼問道:“晉國來的?”

趙衰上前一步:“晉國公子重耳途徑衛國,特來拜會衛侯。”

衛侯眼皮都不擡一下,怏怏道:“公子重耳?可是被晉獻公逐出绛城的那位公子?”

狐偃有些惱火,當年骊姬作亂,誣陷三位公子弑父殺君,諸侯國之間向來講究忠信禮義,此等行徑更是周朝的大忌,重耳本就是被冤枉的,夷吾繼位晉侯之後也翻清了這個案子,如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衛侯重提舊事有什麽意思?

重耳回道:“本是重耳不孝,違逆父侯之意流連在外,讓衛侯見笑了。”

“噢,竟是孤誤會了?”衛侯總算睜開眼,瞧了瞧重耳,卻見他兩耳垂肩,重瞳雙色,衣衫普通,身形微微佝偻,似有骈肋之症,若不是腰間的佩劍稍顯不凡,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位這竟是晉獻公的兒子。衛侯不禁皺了眉頭,心下嘀咕:這樣的人便是晉國的公子?

“聽聞公子與晉侯不睦,可有此事?”

這個問題無禮得很,且不說此等事宜乃晉國內政,就算晉侯與晉國公子不睦,誰也不會擺在臺面上來說。

重耳果然不悅:“衛侯若是擔心重耳在此會給衛國帶來麻煩,重耳就不叨擾了。”

衛侯也不挽留,任由他們離去。

從大殿出來,狐偃憤憤地道:“不設宴也就罷了,就讓重耳立在那裏回話,自己連頭都不擡,太瞧不起人了吧!”

重耳見四周全是衛國的兵士,壓低聲音道:“勿要多言,他們看不上,咱們離開便是。”

當初走得匆忙,本就沒帶多少盤纏,路途中耽擱多日,為見衛侯又花了大價錢,離開楚丘行至五鹿時,他們已身無分文,就連随身帶的幾件體面衣裳也都換成銀錢花光了。實在餓極,不得不向沿途的村民讨口飯吃。

村民瞧他們落寞的樣子,以為是哪裏來的災民,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更有幾個流氓乞丐,随手抓了一把土,滿臉挑釁地叫他們吃。狐偃氣不過,出手打了幾個,才叫他們四散開去。

“這衛國風氣也忒不好了,從上到下皆是如此無禮。”狐偃氣急敗壞,随手劈向一塊大石頭。

本是諸侯國尊貴的公子,如今卻連最卑微的庶民都敢嘲笑戲弄,這番遭際令衆人頗為感懷,囿于公子的感受,不敢做多言語,四下散開圍在重耳身邊默默守護。

重耳餓得沒有力氣,坐在路邊,眼神無光,呆呆地看着那抔土。

看着同樣沉默無言的諸位,介之推首先站出來:“下官學藝之時歷經四方,走過一些城邑,聽聞有些國家設有由本國國土堆砌而成的社稷壇。公子歷經各國,将來的社稷壇應當是由各國五色國土堆砌,此抔黃土也将是其中一份,由百姓親送,更顯民意歸順之意,公子該好生收藏才是。”

趙衰恐他心中積憤,也上前寬慰:“公子,土象征着土地,他們把腳下的土給公子,不就是把衛國的土地獻給公子嗎?這是吉兆,是衛國在向您表示臣服之意,您不應當生氣,更不要沮喪。”

重耳擡起頭來,看看天邊的雲彩,目光呆滞:“哦?”

趙衰用胳膊輕輕撞了下身邊的狐偃,沖他使了個眼色,狐偃會意,趕緊附和:“可不是嘛,土,土地,衛國的土地,這是吉兆啊。”

一陣風吹過,重耳靈臺稍清,神思也回來了些,看着他們怔怔道:“我知道,你們是在想法子哄我開心。”

見重耳稍安,趙衰也打開了思路:“詩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公子有德,如今得了五鹿的土地,便是得了衛國的民心,必能回國成就一番大業,公子應當大禮拜謝才是。”

重耳雖看不慣衛國的做派,到底還是信奉天意。将那抔黃土放入空空的食袋中,對着東方天地稽首跪拜,久伏于地。

困頓如溺水,哪怕看到一根稻草也想要抓一抓,至于抓完以後是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稻草,還是得了勁奮力劃水,就只能盡人事聽天意了。

擔心他頭暈,一左一右兩只手來扶,重耳猛然覺醒自己不是孤身一人,饒是為着這些十多年來一直跟随自己的人,也不該如此沉淪。他總算從饑餓和屈辱中抽離,一手拉着趙衰,一手拉着介之推:“我會記着今日的遭際,亦會記着各位的追從,若天憐重耳大業得成,将來社稷壇壘土,重耳定為諸位留名。”

數日不進飲食,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入夜之前,他們來到一處山林,想着山林隐秘,便于防範殺手的襲擊。另一方面,先轸和魏犫打算去碰碰運氣,若是能逮到一只小獸什麽的,也好緩一緩饑餓。

狐偃和胥臣将準備留宿的山洞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順便打掃幹淨鋪上幹草和包袱布,趙衰去拾幹柴,颠颉跟在重耳身邊,警惕地打量着山林中的環境。

介之推在周邊巡視一圈回來,對重耳道:“公子,趁着天還沒黑,我去看看有沒有蘑菇筍子一類的,拾一些回來也好。”

重耳正學着生火,被煙熏得睜不開眼,隔着濃霧囑咐道:“你小心些。”

趙衰放下柴火想去幫重耳一把,卻被介之推拉走:“這裏有颠颉他們,子餘,你陪我走一趟吧。”

介之推一邊走,一邊留心着路邊的各種野草樹葉,捧起這個聞一聞,捋過那個嗅一嗅,趙衰好奇道:“你在找什麽呢?”

介之推只是笑笑,不說話。

趙衰沒理他,埋下頭去找蘑菇、竹筍,一路走,一無所獲。正在他洩氣的時候,介之推忽然驚呼:“找到了!”趙衰以為他找到吃的了,激動地跑過去看,卻看到他舉着一片長圓形樹葉,珍惜地跟寶貝似的。

“這是什麽?能吃嗎?”

介之推點點頭,将葉子往他手裏一遞:“這叫山大刀,你就按着這個找。”

趙衰打量着他遞來的葉片:暗紅色,先端短漸尖,基部楔形,下面脈腋內有簇毛。怎麽看都不像可以吃的野菜,疑惑道:“我小時候也見過不少野菜,從未見過這一味,你确定這可以吃?”

介之推躲開他的目光,一邊繼續找,一邊不自覺地将他往河邊帶:“子餘,你就信我一回吧。”

盡管覺得介之推有些奇怪,但為了有一口吃食,趙衰還是按照他說的做。

不多久,天完全暗下來了,他們已經穿過樹林,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介之推将方才悄悄拾的柴火堆在一起,摸出火石打火。

趙衰拿衣裳下擺兜着那奇怪的樹葉,彎下半個身子道:“公子餓得緊,咱們不趕緊回去,在這裏生火做什麽?”

介之推沒有回答,将火點燃以後,又用石頭搭起一個簡單的架子,把出來前順手拿走的一個小缽裝滿水架在火上。

趙衰好像明白了他要做什麽,有些生氣,把下擺一松,裏頭的樹葉全都掉在地上:“難不成你想自己吃了這野菜?”

“哎,你小心些,好不容易找到的。”介之推小心翼翼地将樹葉一片片拾起,擡頭看到趙衰的表情,百感交集。

趙衰拔腿想走,介之推将樹葉放到旁邊的石頭上,拉住了他:“我是什麽人,子餘你再清楚不過了,只是子餘,你應當明白,先轸他們是獵不到野物的。”

趙衰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介之推,他面色蠟黃,眼窩深陷,拉住他的手指如幹柴一般,與他的年紀不甚相配。

介之推繼續說道:“此地距離城郊不遠,秋獵剛剛結束,很難遇到什麽野物,能吃的野菜都被周邊的農戶或者幸存的小獸們挖走,儲存起來準備過冬了,咱們幾個出來,總不能空手回去叫公子失望。”

趙衰有些喪氣:“你說得沒錯,可還能怎麽辦呢?”

介之推将他推到大石頭邊,又揀起一塊小石頭給他:“你幫我把這些葉子搗成泥,我自有辦法。”

趙衰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只能按他說的辦。

介之推在河邊坐下,背對着趙衰,神情有些凝重。身後傳來石頭一下一下敲擊磨碎的聲音,介之推漸漸穩住情緒,抽出一把貼身随帶的匕首,在河裏洗過,撩起褲腿,對着自己就是一刀。

“啊!”介之推忍不住叫出聲來。

“介子!”趙衰扔了石頭飛奔過來,只見介之推滿腿都是血,倒在地上不住地顫抖,右手握着一把還在滴血的匕首。

趙衰有些不知所措,忙問道:“你在做什麽?”

介之推忍着劇痛,将左手伸出來,手心裏握着一塊巴掌大的肉。

趙衰頓時明白了:“你瘋了?哪裏有人能下狠心割自己的肉!”

介之推疼得睜不開眼,牙齒縫裏費力地擠出一個字:“藥……”

趙衰回過神來,原來他叫自己找的不是野菜,而是草藥。連忙将方才搗碎的山大刀拿過來,先和着河水喂他吃了些,又将剩下的敷在他的傷口上,撕了一片衣角給他包好。介之推像是暈過去一般,躺在那裏由得他擺弄。

就在趙衰準備給他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時,半暈狀态的介之推忽然開口:“煮……”說罷,輕輕地動了動左手,露出掌心裏帶血的肉。

趙衰頭皮發麻,不敢去接,介之推無力地催促:“公子……還在等……”

趙衰握緊了拳頭,他都這樣了,還想着公子,自己豈能辜負他這一番苦心?于是一狠心接過那塊肉,将它在水裏洗了洗,扔進剛剛滾開的熱水中。

趙衰守着受傷的介之推,看着缽裏升騰出來的熱氣,心下泛酸,眼睛有些發紅,親手在自己身上割肉,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許是聞到了肉糜湯的香味,介之推悠悠醒轉,趙衰又喂他吃了點草藥,看起來比方才好些了。

介之推看着滿滿一缽的肉湯,勉強笑道:“公子有吃的了。”

趙衰一抹眼睛,有些哽咽:“你以後再不能……”

介之推拍拍他的手,反過來安慰道:“你趕緊回去,別叫公子等太久。”

趙衰看了看他不方便的腿,問道:“你呢?”

“我認得路,慢慢地跟在你後頭就是。”

趙衰不放心:“你這樣怎麽走得了路?”

介之推故作輕松地道:“勞煩子餘幫我尋一根拐杖來。”

趙衰四下搜索着,找來了一根拳頭粗的木棍,他回來的時候,介之推已經扶着大石頭站了起來,趙衰連忙過來扶,介之推只接過那根木棍,推開趙衰道:“趕緊去把火滅了,若是煮壞了就枉費我一番心意了。”

趙衰拗不過他,只能給他點了根火把,自己拎着湯缽先回去,但還是不放心介之推,一步三回頭地往回看。

介之推擺弄好他的拐杖,點着那條傷腿,龇牙咧嘴地挪着,不小心望見了回頭的趙衰,沖他張了張嘴,道了句“放心”,還不忘沖他擠出一個放心的微笑,只是他臉色慘白,那個笑實在是叫人不忍心看。

先轸他們果然空手而歸,重耳一行人坐在山洞裏大眼瞪小眼,或是躺着發呆,也不知是太難受還是為着節省力氣,大家都不說話,洞裏安靜得只聽到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趙衰還沒走到洞門口,肉湯的香味已經将“奄奄一息”的衆人引了出來,食物面前,再有風度的公子賢士都失了體面,捧着肉湯一人一口地傳着喝,喝完自己那份又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地看着趙衰,企盼着他還能變出一缽來。

趙衰默不作聲,一心挂念着介之推。

先轸将空缽放到一邊,注意到趙衰一直朝外頭張望,憔悴的面色也掩飾不住他的焦慮,便問道:“子餘你沒喝嗎?”

趙衰搖搖頭,欲言又止:“我……我喝不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颠颉最後接過湯缽,反複舔着缽壁,直到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胥臣關切地問了句:“是不是餓過頭了?”

趙衰搖搖頭。

許是喝完湯精神頭上來些了,重耳第一個發現少了一個人,問道:“介子呢?”

颠颉舔着嘴角意猶未盡,盯着那湯缽突然道:“莫不是得了肉湯,你們倆躲在哪裏喝飽了才回來的吧?”

“不許你胡說!”素日裏最溫和的趙衰忽然發怒,衆人都驚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紛紛轉頭看着他。想到介之推的一番心意遭他們如此猜忌,趙衰本想罵回去,但想到他或許不願自己明說,又把話生生咽了下去。

重耳瞪了颠颉一眼:“介子和子餘都不是這樣的人,不要胡亂猜忌。”

想到介之推還餓着肚子拖着傷腿慢慢往回挪,趙衰眼眶有些濕潤,在這裏待不下去了,避開他們的目光,轉身去洞口:“他在後頭,我去接他……”

他的小動作沒有逃開重耳的眼睛,重耳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在洞口攔住他,質問道:“介子怎麽了?這湯哪裏來的?”

趙衰将眼淚擠回去,勉強笑道:“介子傷了腿,走得慢些,我這就去接他。”這會趙衰才知道,強顏歡笑竟是這般難。

衆人松了一口氣,重耳心裏不大踏實,悄悄跟在趙衰後頭。

趙衰找到才走了一半的介之推,他的後背都被汗水浸透了,正扶着大樹喘粗氣。見他來,正準備裝出一副不打緊的模樣,卻叫趙衰識破:“在我面前你就別裝了。”說罷,撈過他的胳膊就要背,介之推掙紮不過,只能乖乖地趴在他背上。

“公子他們都喝了嗎?”

“嗯。”趙衰應着,腿下有些發軟。

介之推感受到了,問道:“你沒有喝?”

趙衰咬牙道:“我怎麽喝得下?”

介之推故意想逗他笑:“那可惜了,我還想嘗嘗人肉的味道呢。”

趙衰停下腳步,轉頭瞪他一眼:“不許胡說。”

介之推認真起來:“你沒有告訴他們真相吧?”

趙衰不回答。

介之推妄自猜測:“你肯定沒說,他們若是知道這是從我身上割下來的,怎麽肯喝湯吃肉?”

暗處的重耳感到一陣反胃,他忍住不叫自己吐出來,胃裏的酸澀直直地往上蹿,直蹿到眼眶裏頭,想要溢出來。

介子竟然割肉煮湯給他們填肚子!

重耳再也呆不住了,兩三步跑到二人跟前,把他們吓了一大跳。

“公子,你怎麽在這!”

“公子……你都聽到了?”

重耳不說話,将趙衰背上的介之推卸下來,強行背到自己背上,将他一路馱回山洞。

公子臉色不好,介之推受了傷,趙衰閉口不言,其他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發問。重耳親自照料介之推,衆人各懷心事地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即将離開衛國邊境之時,重耳一行被人追上了,來人看起來并不像追殺者。

“公子留步。”

一駕馬車停在他們身邊,車上下來的是衛國大夫寧莊。

“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寧莊說着,在路邊一處茶棚邀幾人入座,點了一壺茶水并幾盤點心,滿懷歉意道:“此處偏僻,也不能好好招待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無妨。”雖然落魄,但重耳等人面色不改,端莊不變,着實令寧莊欽佩。

“近日邢國和戎人聯手,攪得邊境不太平,君侯心下焦慮,加之瑣事煩身,若是之前有不得當的地方,外臣跟公子致歉。”寧莊遞上一只包袱,“這是君侯的一點心意,還請公子務必收下。”

重耳不傻,當日衛侯如此無禮,如今怎麽會托人來送行?

“衛侯的好意重耳心領了,這個包袱還請寧大夫拿回去。”

寧莊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大老遠跑來,弄得狼狽不堪不說,還在他國受了委屈,饒是普通人也不好受,更何況這一國的公子呢?君侯此番的确做得不妥。

“公子此言,還是誤會君侯了,外臣不會說話,只是希望兩國将來能和睦,不要因此傷了和氣。”

“大夫謬言,兩國的盟約自有兩國國君裁定,你我可不敢逾矩。”重耳想着,此話重了些,寧莊也是一番好意,語氣便又柔和了幾分,“大夫追了這麽遠,若是叫衛侯知道了,只怕會怪罪,重耳無意拖累大夫,還請大夫早些回去吧。”

寧莊見他看出來了,也不過多解釋,從腰間解下一只錦袋塞到重耳手中:“這是外臣私人之物,您這一路總免不了吃穿用度,這些一定用得上的。”

重耳還想推脫,趙衰攔下了:“多謝寧大夫一番好意,既是私人之物,公子便收下吧,別辜負了大夫一番奔波。”

“公子,外臣敬佩公子德行,但外臣愚昧,又無權無勢,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前路漫漫,還望公子保重。”寧莊又将自己乘坐的馬車送給了他們,目送着他們離去。

狐偃駕着馬車,回過頭對車內的重耳道:“這個寧莊,倒是個正人君子。”

趙衰感嘆:“若是衛侯能有他這般知禮,咱們也不用受這些個委屈了。”

重耳放下簾子:“晉國夷吾當政,成王敗寇,衛侯的所作所為無可厚非,只看我自己争不争氣了。”

狐偃問道:“接下來,咱們去哪呢?”

“我等所圖大業,自然要去往大國借力,素聞齊侯樂善好施,德行為諸侯稱贊,齊國國力昌盛,想來齊侯志向不小,加之管仲多病、隰朋去世,他一定求賢若渴,咱們不如就去齊國碰碰運氣。”

見公子已然有了打算,想來是振作了,趙衰等人高興不已,紛紛表示贊成:“當初逃到白翟也是想着離晉國近,且公子的舅舅均在白翟,行事方便些,如今既然要做大事,必當拉攏大國,齊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咱們就去齊國,坐穩了。”

車駕一路東行,駛往齊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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