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喻笙秋心跳的飛快,手上藥盒被他不自覺捏得皺成一團,他呼吸都停滞下來,只盯着過舟的唇,滿心都在等待答案。

過舟冷淡移開眼,把額前潮濕的發絲全部捋到腦後,他眉目精致,沒了頭發的阻擋,陰郁感被鋒利取代。

“你是啞巴嗎,說話!”喻笙秋身體快要發抖,一張乖巧的小臉上是藏不住的怒意。

過舟的衣服浸濕了裏層,黏在肌膚上的那層冰冷要侵入骨髓,他擡手扯開衣領,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知道?”

喻笙秋說不出話來,自然不該有為什麽,過舟才是這個家裏真正的小少爺,才是喻蕭衡的弟弟,他有權和自己的哥哥親近。

壓抑在心底的嫉妒快要沖破喉嚨,讓他一開口就要暴露:“我不是那個意思,過舟,我只是擔心哥哥。”

過舟點點頭,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喻笙秋的回答,長腿一邁,往自己房間走去。

喻笙秋追問道:“你的衣服怎麽濕了?”

過舟頭也不回,那只被喻蕭衡湊近了的耳朵還在泛着紅,熱氣騰騰,他伸手扯了一下,似乎又感受到在喻蕭衡身邊的那種狼狽,聲音越發冷漠:“你哥哥弄的。”

喻笙秋心頭震動,他三步并作兩步追上過舟,話還未說出口,砰的一聲響,緊閉着的門差點碰到他的鼻尖。

“過舟,你說明白。”他敲響門。

過舟的聲音穿透門板:“你最好現在別去找他,他在休息。”

喻笙秋擡起的手又落了下去,敲門聲太大,他擔心會吵到喻蕭衡。各種猜測在大腦中轉了一圈,不死心地盯着門看了一會兒,最終只能離開。

過舟坐在椅子上,翻開練習冊,心煩意亂時他習慣做題排解,一張卷子做完,說不清的感覺消退幾分。

他側頭看了眼房門,喻笙秋應該早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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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舟對被嬌寵的小少爺沒有好感,這種人天生就和他不同。

不知怎麽的,他腦海裏又浮現出喻蕭衡的面容來,喻蕭衡身上有他熟悉的東西,陰暗的無法擺在陽光下的惡。

這種熟悉感讓他興奮。

*

厚厚一層的積雪在陽光下融成水,順着牆壁往下流,連挂在屋檐的冰淩都噠噠滴着水。

卧室裏窗簾敞着,陽光透過密林照進來,木質地板上投下淺灰色道道樹影。

喻蕭衡睡了一夜,身體總算好了些,就是嗓子開始發癢,時不時便咳嗽一聲,剛坐起身,門就被敲響了。

張錦雲手裏拿着體溫計:“阿衡身體怎麽樣了?我聽阿笙說昨天你病還沒好就又跑出去。”

說着說着,原本擔心的臉上變成了責備,她用手試了下喻蕭衡的額頭溫度,可還是不放心,一遍測體溫一邊說:“你說你平日裏不愛在家呆着就算了,怎麽生了病也往外跑。”

“媽,我昨天是有急事。”喻蕭衡對待長輩就顯得不是那樣游刃有餘了。

張錦雲白了他一眼,見燒的确褪下去了終于放下心,拿手指點着他額頭:“你次次都有急事,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說休學就休學,這兩年,媽媽見你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喻蕭衡沒有和父母相處的記憶,自然無法真的和他們親近起來,他咳了咳發癢的嗓子,沒說話。

張錦雲忙着要打電話叫醫生,被攔住後氣得不願再管他:“弟弟們都在等着你吃飯呢。”

喻蕭衡換了衣服,餐桌前,過舟垂着頭一言不發地喝着豆漿,喻笙秋關心問:“哥哥,你身體好了嗎?”

“已經好多了。”喻蕭衡坐在過舟對面的位置上。

少年察覺到動靜,掃了他一眼。

“那哥哥今天陪我好嗎?”喻笙秋拉着他的胳膊,細白的脖子上挂着那根藍色的項鏈,微蹙着的眉頭看上去很惹人憐惜。

這樣的舉手之勞,在面對美人時,喻蕭衡從不拒絕。

伸手揉了揉喻笙秋的腦袋,喻笙秋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精致的,像是一個脆弱的娃娃,不難想象原身為什麽會對他升起惡心的心思:“當然可以。”

喻笙秋垂着睫毛,粉嫩的唇瓣彎起:“哥哥,你真好。”

喻家習慣中式早餐,也不講究食不言寝不語,熱氣騰騰額濃粥暖了胃,喻蕭衡一邊擦拭着唇畔,一邊說:“我準備過完年就複學。”

因為任務的原因,喻蕭衡一直處于休學狀态,如今兩個長期劇本在身上,一時半會是不需要再往外地跑的,他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喻父放下勺子,眉頭緊鎖:“作為父母我們該尊重你的決定,但蕭衡,這兩年你的所作所為我跟你媽媽都看在眼裏,好好的學不上,公司你也沒興趣,我聽你李叔叔說,你在岷西給人當生活助理,現在那人滿世界找你,你李叔叔一直在幫你瞞着,蕭衡,不是爸爸說你,但你該認真一點了。”

“好了!阿蕭都說要複學就別說這些了。”張錦雲拍拍丈夫的手,她是個很感性的人,過去兩年因為喻蕭衡的原因沒少掉眼淚。

她看着依賴哥哥的喻笙秋,又看向一直低着頭吃飯的過舟,三個孩子,喻蕭衡已經從家裏脫離開,喻笙秋身體不好,就只有過舟能繼承家業了。

“今天天氣不錯,阿蕭就好好休息順便陪陪弟弟們。”張錦雲說話時眼睛看得卻是過舟。

喻蕭衡沒理由拒絕:“好。”

可惜,很顯然過舟并不領她的好意:“我還有事。”

喻蕭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指腹在杯檐上緩緩打着圈,如果按照小說來猜測的話,過舟的人設應當是有在打工:“那可真是可惜。”

過舟站起身,那雙被長睫遮擋的眼眸似有若無地掃過喻蕭衡的臉龐。

喻蕭衡燒退了,臉上大片的紅暈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昨夜唯一相似地便是唇邊的笑。

不知怎麽的,過舟心裏有些煩躁。

*

喻笙秋的生活是安靜的,畫畫喂魚曬太陽,他不适合一切需要出力氣的活動,冬日裏,一個人待在家裏像是某種難耐的懲罰。

畫板被搬到後花園,被雪花覆蓋的植物露出本來樣貌,一點雪水點上清冷意味。

今天風不大,喻蕭衡坐在長椅上,手邊拿着,他在給喻笙秋當模特。

“哥哥,可以再側一點身嗎?”

“對,這樣就可以。”

喻笙秋的視線在哥哥身上緩緩移動,在過去兩年裏的視頻電話中他記住了喻蕭衡的每一處五官,也記住了喻蕭衡每次情緒波動時那微妙的變化。

哥哥心不在焉,是覺得太無聊了嗎?

喻笙秋握緊了畫筆,緊緊抿着的唇充血發紅。

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無趣的生活,筆尖不小心刺到指腹,他揪着那裏,聲音卻顯得活潑而天真:“哥哥,我想出去玩,可以嗎?”

喻蕭衡擡起頭,微風吹亂他的發絲,他合上書:“當然可以。”

“可以去游樂園嗎?”喻笙秋問,他曾聽說游樂園的摩天輪在夜晚會很美,在今天這樣的天氣裏,還可以和哥哥看見山頂的雪以及璀璨的星星。

想着他握緊的手愈發用力,可他有心髒病,實現不了這個願望。

喻蕭衡擡手看了眼腕上的表:“那阿笙先等哥哥換身衣服。”

他一向懶散,在家時習慣了寬松休閑的居家服,連鞋子都不愛好好穿着,出了門也是慣常的羽絨服厚靴子,身上的裝扮但凡換到一個長相不那樣出衆的人,簡直要融入人群。

去的是離家最近的游樂場,今天恰好是周末,又趕上個好天氣,人山人海,屬于小孩子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遠處有賣氣球的,各種卡通形狀吸引了一群小孩子圍在那裏,喻蕭衡看得好玩,側耳問:“阿笙要嗎?”

喻笙秋一直緊緊跟在他身邊,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袖被凍得通紅,還是喻蕭衡瞧見了給他買了雙手套。

厚實軟綿綿的手套讓手心發燙,他輕輕點頭。

“那你坐在這裏等我。”喻蕭衡順勢又揉了他的腦袋。

因走得快,沒注意到喻笙秋垂着眼若有所思碰自己剛被摸過的發絲模樣。

對于喻笙秋,喻蕭衡把他當個小孩,按照他兩世年齡來算,也的确只是個小孩。

只是因為劇本提過的一句愛慕觊觎真少爺,到底讓他在行動上添了幾分暧昧。

挑了只兔子形狀的氣球,這只兔子模樣設計的可愛,一雙大眼睛水盈盈盯着人,有些天真可憐的意味在。

喻笙秋看着正在給他系在腕上的喻蕭衡,輕輕抿起唇:“哥哥為什麽要買這只兔子。”

喻蕭衡輕巧地打了個蝴蝶結,系好後,尾指勾了勾繩子确認不會跑後,他說:“不覺得很像你嗎?”

喻笙秋淺聲說:“我想要像哥哥的。”

他話說得太輕,喻蕭衡并未聽明白,剛想開口問,突然有人走過來,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喊他:“蕭衡。”

“蘇今?你不是在岷西嗎?”喻蕭衡詫異。

蘇今是他上次任務給人做助理時認識的,是任務主角的家庭醫生,那是本強取豪奪金絲雀文,身為助理和醫生兩人每次碰面,不是主角受生病就是主角攻受傷。

時間久了,竟然成了朋友,甚至還約定一起去游玩。

可惜約定沒履行,喻蕭衡就因為其他任務回到了淮岷。

“哥哥他是誰?”喻笙秋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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