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難得一個清閑的上午,秦浔捧了杯茶坐在露臺的椅子上曬太陽,茶幾上擺了,還未翻開。

整個冬日,只要閑來無事,他都會曬一曬陽光,像極了他養的那些喜陽的花草。

冬日的景致別有一番風味,霧凇朦胧,鳥雀驚掠,檐下的冰棱化了,啪嗒滴着水,日光明亮卻不刺眼。

身後一道影子落入眼底,秦浔擡眼。

“這麽好的天氣,阿浔該出去和朋友玩一玩。”是他的母親,一樣捧着杯熱茶小心翼翼地說。

秦浔天生好命,放在別人眼裏那是天之驕子,父母恩愛,家世顯赫,就連他自己自小也是別人家長眼中的理想孩子,他身上簡直沒有一處是不完美的。

可只有他的父母才知道秦浔并非如此,秦浔幼時很晚才開口說話,他們帶他去看醫生才發現這個孩子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想說話,即便面對他的父母,他也是沉默的。

上學後,他們發現秦浔簡直一點就通,不論是什麽知識,他只看過一遍便能熟練運用。

旁人誇他乖巧沉穩,可這對夫妻卻高興不起來,秦浔像是沒有感情,一雙眼睛永遠冷淡,對視時即便是他們也覺得自己在秦浔眼裏不過一只螞蟻。

如今的秦浔看上去只是性格冷了點,但秦父秦母都知道他沒變,只是會僞裝了。

“阿浔,前幾日聽說你跟喻家的一個孩子相處得不錯,不如約他出去玩玩,朋友之間是要好好聯系的。”秦母委婉地建議。

秦浔喝了口茶,自然回道:“不是朋友。”

所以……不必聯系。

秦母微張着嘴,可這又是自己兒子的尋常态度,并非多麽難以預料,她放下杯子,喋喋不休又神經質地重複:“阿浔,你怎麽能沒有朋友呢,你該有的。”

秦浔皺起眉,這個問題母親早該有答案。

Advertisement

正要說話,桌上的手機震動,他一眼掃過去,是晉随打來的電話,母親已經轉身,示意他接通。

“什麽事?”秦浔問。

晉随正在開車,他興奮得不行,音樂聲快要把他說話聲都遮住:“出來釣魚,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長得超帥。”

“不去。”秦浔挂斷了電話。

晉随不在意地聳肩,轉而給秦母撥去了電話,幾句懇求過後,便知道秦浔一定會來,他有經驗,為了應對父母的話,秦浔會答應他。

果然,不多時,秦浔臂彎裏搭着厚外套,側頭吩咐司機:“備車,去鏡湖。”

青年司機點頭離開。

“天冷換件厚實的。”秦母抱着件厚羽絨服出來,說着就與秦浔手中外套相換。

“謝謝。”秦浔微點頭。

*

不久前,喻蕭衡接到晉随的電話,詢問他報酬想好了嗎,對于這個長得還算不錯的花心公子,喻蕭衡還有些印象,便應下今天的邀請。

他換上衣服,因為時間匆忙,只能一邊走一邊整理。

轉過走廊時,恰好與迎面而來的過舟撞了個滿懷。

“這麽不小心?”喻蕭衡手上動作停下,敞開的衣服露出半個胸膛,他身材很好,沒有一絲贅肉,可能是總在夜晚相見的原因,過舟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停頓了幾秒。

等喻蕭衡不耐煩地“嗯?”了一聲,過舟才輕嘲地移開眼:“你要出門?”

喻蕭衡突然不急了,比起只見過一面的晉随,眼前的過舟更有意思一些,他挑起唇,指腹狀似不經意地劃過鎖骨,那裏帶了條銀色細鏈,在陽光下閃爍着湖水一樣的碎光。

“想去嗎,我可以帶上你。”

過舟眯起眼,那條細鏈讓他想起喻蕭衡腳踝上的那一條,他目光下移,腳踝被褲腳遮擋,看不出戴沒戴:“不去。”

“那可真是可惜。”喻蕭衡嘆道。

那雙桃花眼在陽光下愈發澄澈,過舟懷疑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心髒撲通跳快了一下:“假惺惺。”

喻蕭衡笑出了聲,擺擺手,不再逗他。

剛走出沒兩步,又被叫住:“等等。”

喻蕭衡聽話地停住了腳步,回頭戲谑道:“反悔了?求我一下我就帶你去。”

過舟面色一僵,隐藏在皮相之下的情緒被挑動,嗓音開始變低:“只是想提醒你把衣服穿好。”

這麽冷的天氣還發騷,等生了病……

生了病……過舟想起他病恹恹躺在自己懷裏的樣子,整張臉像是淋上春雨的桃花瓣,過舟喉結一動,卻又冷哧一聲,他的哥哥是個生了病會更騷的男人。

喻蕭衡敞開臂,自然又理所應當地說:“你幫我。”

如果忽略掉他臉上戲谑的挑逗表情,這該是副兄友弟恭的和諧畫面。

過舟被他盯着的那片臉皮都開始發麻,他攥了攥拳,後槽牙死死咬着,讓惡趣味十足的喻蕭衡只想繼續欺負這條忍辱負重的小狗。

殊不知這個條小狗已經在心中暗罵,嘴上也毫不在意地兇狠說:“與我無關。”

可偏偏他既沒有轉身,也沒有移開視線,那雙眼睛照舊盯在喻蕭衡的那片鎖骨上,鎖骨周圍的皮膚顏色太好,那快骨頭也長得極好,牙齒咬上去能輕而易舉地叼住,然後留下極深的牙印。

口是心非的模樣實在太過有趣,又帶着點可憐的意味,讓喻蕭衡都想要揉揉他的腦袋,然後把他肖想已久的骨頭送上去。

可惜,喻蕭衡還趕時間,只能看着小狗垂着眼,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幫他扣起胸膛前的扣子。

那雙手細長稱得上漂亮,只指腹有層薄繭,皮膚上有細細密密的白色疤痕,青色的筋微微暴起,只消一眼,就能知道這雙手很有力,能輕而易舉鎖住人的喉嚨。

已經到達鎖骨處的扣子,喻蕭衡修長的脖子高高擡起,窗外有片雲飄過,照在臉上的光一暗,鎖骨處有細細麻麻的觸感傳來。

一垂眼,是過舟的手指不經意地掠過。

喻蕭衡眼裏閃過笑意,拂開他的手:“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過舟沒動,只看着這個比他稍矮些的男人自己扣上最後幾顆紐扣,性感又撩人。

他垂下眼,摩挲着自己的指腹,像是要将方才的觸感都揉進去一樣,等再一擡眼,是喻蕭衡毫不留戀的背影。

*

鏡湖是淮岷市有名的釣魚場所,湖面凍得結實,還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就是陽光再暖,也融化不去。

喻蕭衡全副武裝,整個人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厚實的雪地靴踩在雪地上,發出一串咯吱聲。

遙遙有人喊他,他定睛一看,便見一間帳篷裏探出個腦袋,一頭金發稍顯淩亂,還翹起幾縷:“這邊!”

帳篷裏布置溫暖,小火爐上還煮着紅茶,喻蕭衡擡手去掉口罩,笑道:“我這副樣子,你也能認得出來。”

晉随呼出一口熱氣,眼睛一眨不眨地說:“寶貝,你什麽樣子我都能認得出來。”

喻蕭衡挑了下眉:“這話你自己信嗎?”

晉随大笑幾聲,道:“情話聽起來好聽就行,為什麽要拆穿呢?”

喻蕭衡做在輕便的椅子上,茶水的熱氣往他臉上撲,不多時,模糊了他的眼眸,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人:“釣到魚了嗎?”

“沒呢,不着急,主要就圖個氛圍。”晉随說着也不管他的魚竿了,彎着腰翻找着什麽:“給你嘗嘗我的拿手絕技。”

喻蕭衡見他往壺裏加了奶,看得出,這一手的确熟練,奶味和茶香混合在一起,變得醇厚香甜。

一杯熱奶茶捧在手心能讓冷天氣變得值得期待。

晉随湊在他身邊,一副求表揚的模樣:“怎麽樣,好喝嗎?”

“好喝。”喻蕭衡不吝啬自己的誇贊,奶茶煮的的确不錯,他順手撿了塊小點心扔進嘴巴:“這一手,你給多少人展示過?”

“很多人。”晉随笑着眯起眼,忽而擡起手将喻蕭衡垂在眼睛上的發絲給撥開:“所以,你喜歡嗎?”

喻蕭衡擡眼:“可惜,我這人生來占有欲就高,別人喜歡的東西再好我也不想要。”

他舔了下唇,舌尖卷起嘴邊的奶漬:“下次有什麽新技能再來找我。”

晉随盯着他幾秒,忽而彎起唇,眼裏光亮更甚:“那就說好了,下次可別拒絕我的邀請。”

“我拭目以待。”喻蕭衡說。

晉随抽出了根煙,朝喻蕭衡詢問:“介意嗎?”

喻蕭衡不讨厭煙味:“給我一根。”

“你會抽?”晉随輕嗑下煙盒,煙跳出來一根,被喻蕭衡叼走,手上的打火機也被順勢摸過去。

他看着喻蕭衡半躺着歪頭點煙的模樣簡直入了迷,比起自己抽煙,這副畫面反而更能緩解心中的情緒,連內心最深處的欲望都被勾引出來。

“寶貝,你真是……”一時半會,他竟然想不出一個合适的形容詞。

喻蕭衡沒理,把火機扔了過去。

晉随轉着火機,突然說:“明助理跟林董事在鬧分手,寶貝,這世界上還有能不受你影響的男人嗎?”

喻蕭衡皺眉,劇情在他的任務之外照常走着,給人帶來的卻不是心安:“什麽時候的事?”

“聖誕那天。”晉随饒有趣味地觀察着他的表情:“我猜,和你有關。”

“別給我扣帽子。”喻蕭衡垂下眼,被這條消息掀起的的波瀾很快散去,并未在他心裏留下多少痕跡。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