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一雙漆黑的筷子跌落在地,咕嚕嚕滾到秦浔的腳邊,他垂眸看了眼,喻蕭衡很快闖進他的視線。
他們位置相鄰,喻蕭衡只需要微微移動幾步,再一蹲下便與他緊緊挨在一起,近乎是趴在腿邊,秦浔的膝蓋能觸碰到他的身體。
他彎着腰,毛衣下脊背的線條凸起,如起伏的山脈,裸露在外的後脖頸雪白柔嫩,天生就帶着風流,讓人想要用指腹将那裏揉的發熱發紅。
喻蕭衡指腹摸到冰冷的木筷,桃花眼的眼尾上揚,聲音帶着困惑:“秦先生,我聽說我和你的學弟明钰長得很像,您看,像嗎?”
他仰着頭,看上去脆弱又可憐,但更多的還是獨屬于他的風情。
秦浔看着他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想去觸碰,想嘗嘗握上的滋味:“在我看來并不像。”
秦浔的手溫熱,溫暖在冬天總是讓人格外留戀。
有暧昧的氛圍開始寂靜流淌。
喻蕭衡站起身,并未離開,被觸碰的地方從秦浔手下劃開,秦浔動了動手指,柔嫩的觸感還殘留着,如他所想那般滋味很好。
喻蕭衡兩只手撐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這個動作極為親密,他好像并不相信秦浔的話,還湊近了臉:“真的嗎?可他們說我和他的眼睛很像。”
秦浔緊緊盯着那雙眼睛,他在認真觀察那雙眼睛的形狀,像是片桃花瓣,眼尾和眼下帶着自然的紅,眼珠不是純黑,像是陽光下的楓糖,他掀起眼皮,宛若紳士:“抱歉,我并不知道他的眼睛長得什麽樣,所以,無法告訴你答案。”
“但是秦先生,在某些時候,我和他在某些人眼裏好像并沒有區別,比如林将行。”喻蕭衡歪着頭。
這觸及到了秦浔的盲區,他不擅長聊天,更不擅長與人調笑,他只會說出他所看見的事實。
不過顯然喻蕭衡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
就在秦浔目光猶疑的瞬間,一片微涼的唇靠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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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他們那一次僅僅唇瓣相碰的親吻,這一次才真正算得上吻。
秦浔清晰感知到有溫熱又濕軟的舌尖輕輕舔了下他的唇,他皺緊了眉,這種感覺太過奇怪,單論觸感像極了布丁,可帶給人的情緒卻極為不同,想要索取更多。
他微微啓唇,那截舌尖就舔向他的唇縫,讓他恰好含住。
接下來的動作秦浔雖不曾練習過,但他并非一無所知的幼童,從多種途徑獲得的信息讓他的大腦開始思索該去模仿哪一個。
可還不等他思索到答案,喻蕭衡就促狹地離開。
秦浔張着唇,盯着他笑起時露出的一小節舌頭,心髒似乎跳快了一點,他無法計算跳塊了多少,只覺得有哪裏空落落的,似乎需要什麽填補。
喻蕭衡用手輕輕碰了下秦浔的耳垂,仿若勝利者一般宣告:“秦先生,你的耳朵紅了。”
耳垂不只是紅,還帶着熱度。
秦浔聞到他身上清淡的松雪味:“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好吧,看來是我誤會秦先生了。”喻蕭衡淺笑。
秦浔很想用手去摸一摸他的那片唇,那根舌頭,看一看是不是同用嘴唇觸碰時一樣的觸感:“我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了。”
“你說的對。”喻蕭衡點頭,他還維持着與秦浔的親密距離。
門突然被打開,晉随一進門便看見這副場景,詫異道:“你們這是?”
喻蕭衡回頭,瞧見晉随身後的林将行,他示意地搖了搖手中撿起的筷子,解釋道:“東西掉了,在撿筷子。”
林将行舌尖抵着上颚,煩躁感從心口一路蔓延至下腹,他帶着一路風塵,卻只見到喻蕭衡引誘其他男人的模樣。
他對喻蕭衡再了解不過,那雙執着墨色筷子的手曾劃過他的臉,那張因為燈光顯得柔和溫情的臉也曾在他身側說些瑣碎話。
喻蕭衡曾經也如這般引誘他。
此刻喻蕭衡的唇瓣紅潤濡濕,剛剛是在親吻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酸又嘲地說:“筷子掉了再換一雙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喻大少爺又多了位新男友。”
喻蕭衡眉眼彎彎,仿佛沒聽出他的酸味:“林董可別污蔑我,我還沒交過男朋友呢。”
林将行閉上了嘴,幾句話下來反把自己氣得肝痛,喻蕭衡沒交過男朋友,自己與他的那一年什麽都算不上,連個名分都沒有。
晉随只當沒看見兩個人的交鋒,說:“既然在這裏遇見了林董,不如林董下午就和我們一起滑雪?”
說着,他看了看外面,問:“明助理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林将行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喻蕭衡,喻蕭衡正在倒茶,眼神沒有朝這邊施舍半分,一時氣結:“他有事要忙。”
*
滑雪場更衣室,喻蕭衡正在穿着裝備,剛褪下衣服門就突然被人推開,他沒反鎖,因為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場,林将行會來找他。
林将行還沒換裝備,轉身反鎖上門,并不寬敞的更衣室因為兩個男人的身影一下子變得狹窄,屬于林将行身上的味道在室內散開,氣勢洶湧。
喻蕭衡面朝鏡子,手探到頸後勾起那條銀色細鏈,修長雪白的頸項上戴着條項鏈,顯得越發脆弱,似乎無論是誰都能掌控他。
不知是不是這種無視激怒到了林将行,他欺身向前,寬大的手撚住項鏈,靈活地解開後将它握在掌心,手背上青筋用力到凸起。
喻蕭衡擡眼看他:“你不換衣服來找我幹什麽?”
林将行的掌心被項鏈硌得發痛,他眼眶發着紅,明明喉嚨幹澀卻還是忍不住去問:“你看上他了?”
喻蕭衡明知故問:“看上誰?”
“秦浔,你看上他了,所以又要開始勾引他了?”林将行是咬着牙說出這番話的,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或者說,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瘋了。
喻蕭衡靠在櫃子上,視線沿着林将行筆直的褲線慢慢往上移,林将行兩條胳膊似是很熱的卷起袖口,露出精壯得肌肉,線條繃得很緊,是在忍耐。
身為渣攻賤受文裏的主角攻,林将行的這幅皮相無疑是好的,比起他們相處的那一年,這張臉添了些成熟男人韻味,也更和喻蕭衡的口味。
此刻,褪去了整日的冷嘲熱諷,熟悉的感覺重新回到林将行臉上,像是一只被抛棄的黑色大犬,又可憐又可怕。
“将行,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男朋友是明钰,而不是我。”喻蕭衡說,即便面對這只快要發瘋的危險大犬,他還在說着刺激話語:“去把門打開,你這樣別人還以為我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林将行眼神一下子變得可怕:“難道不是事實嗎,那一年——”
喻蕭衡笑着打斷他的話:“那一年什麽?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将行,你從沒說過愛我,我也從不曾許諾過你什麽。”
林将行粗喘着氣,連眼眶都變得通紅,那雙眼睛像是野獸,帶毒的獠牙已經蓄勢待發,他無法反駁,因為喻蕭衡說得是事實,他們關系不過是稍顯暧昧的好友。
他依舊不死心,又懷着強烈的憤懑:“你說你愛我,你該勾引的是我。”
喻蕭衡看着他可憐至極的模樣,擡手似要去摸他的發頂,只是手剛擡起就被人捉住,他只能無奈地說:“沒有記錯的話,我只說了我愛你,後面那一句是你說的。”
林将行挑起眉,深深地看着他,冷空氣似乎穿破了房屋的屏障全部裹在他的頭上,他整張臉被冷得發僵,卻又清醒。
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喻蕭衡邁步想要打開被扣上的鎖。
誰知,剛走出幾步,後背就被火熱的氣息包裹住,有雙手環住他的腰,又粗又硬的發絲戳在頸間。
喻蕭衡擡起頭,脖子沒有那樣紮了。
他沒辦法直接地拒絕林将行,一方面因為任務,另一方面他天性惡劣。
“你從前不喜歡秦浔那種人。”滾燙的氣流打在他的脖子上。
喻蕭衡挑了下眉,從記憶深處翻找許久也找不到回憶,只說:“我現在也不喜歡他。”
埋進他頸間的林将行沒有反應,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喻蕭衡,他知道喻蕭衡不喜歡秦浔,不喜歡任何一個人,所貪戀的也許是錢財,也許只是一時的有趣。
他所在意的也是這個。
可他還是問出了口,也許是內心深處的懼怕,懼怕喻蕭衡真的喜歡上別人。
林将行沒說什麽“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那麽親密”的話,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混合着松雪的氣息讓他懷念,他擡起頭,緊緊盯着那片被他肖想已久的唇。
他很想吻住那裏。
事實上,他也真的如見到骨頭的大狗一樣湊了上去。
沒成功,被他吻住的是喻蕭衡的手指。
不過,也足夠了。
他用牙齒叼住,慢慢地磨着,喉結滾動着咽下生津的唾液。
像是把內心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在那根手指上,恨意洶湧,但愛意更為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