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砰。

透明玻璃杯四分五裂,牆上大片的水漬濕噠噠往下流,浸濕了柔軟的地毯。

林将行渾身戾氣,目光長長鎖在微笑的男人身上:“明钰,我已經警告你兩次了,你最近有些過于放肆了。”

明钰将碎玻璃撿進垃圾桶,低垂的眼眸同玻璃碎片一樣鋒利,只語氣依舊柔和順從:“董事長,這是喻先生自己提出來的要求,我不過是在盡力滿足他。”

“況且……在那樣的場合下,就算是董事長在場也無法拒絕吧。”

“您知道的,金錢才是我的愛人,喻先生的財力好像還無法讓我為他與您對抗。”

林将行怒火漸漸收斂,他掏出那根銀色項鏈來,在掌心一下下愛撫着。

這麽多年他已經修煉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可只要以涉及到喻蕭衡,過去那個易怒自卑的毛頭小子就會跑出來重新占據這副軀體。

他沖動了。

明钰不過是金錢的走狗,無視律法人倫的狂徒,囚籠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林将行站起身,右手拍開衣服上的褶皺,他身形修長,長長的暗影落在那件白色的羽絨服上:“別再讓我提醒你。”

“您放心,我們合作在身,您得到人,我得到錢,這是我們說好的。”明钰彎着唇,他那雙鳳眼常常彎起,現在也帶着笑意。

林将行帶走了那件羽絨服,明钰坐在沙發上,望着那片空了的地方,輕輕啧了一聲。

他用方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着鏡片,嘴中輕輕呢喃:“不能再提醒?那就只能不讓你發現了。”

在林将行的眼皮下偷偷和他愛的人暧昧聽起來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Advertisement

*

夕陽紅的如血,大片血色的雲層層疊起,慢慢吞噬着太陽的光亮。

教室裏點起了燈,臺上的老師在發試卷,一時間教室裏鬧哄哄的,在念到過舟名字的那一瞬間,突然安靜下來。

過舟個子高,坐在最後一排,和他坐同桌的是扇鐵門。

前排的女生擡起頭,看着過舟常年沒有表情的臉,小聲和同桌感慨:“過舟又是第一欸。”

同桌甩了甩快要沒墨的水筆,趴在桌上繼續解那道數學題:“他從來沒有跌落過第一名的寶座。”

後排的男生聽到這裏,不屑地嗤了一聲:“第一名有什麽用,他這種讨人厭的人就算成績再好,不還是連個朋友都沒有。”

兩個女生對視,默契地悄悄翻了個白眼。

這是這個星期最後一節課,老師敲了幾下黑板,等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後,宣布說:“明天下午兩點鐘要開家長會,大家回去後……”

過舟握着筆的手停了下來。

家長會在過去是他的難堪時刻,他沒有可以來參加的家長。

過舟垂着眼,不自覺出了神,他突然想起了喻蕭衡。

他煩躁地合上練習冊,用來靜下心的練習題竟然連題目都讀不下去。

他開始光明正大的在腦海裏回憶喻蕭衡。那天,他的哥哥在夜晚回來,換了一身衣裳,那件衣服不合身,袖口包裹住半個手掌,拉開外套時,過舟注意到那條宛如水波的項鏈消失了。

從那之後,他們再沒見過面。

過舟見過太多的爛人,他曾經居住的樓裏,有個情史豐富的男人,每到夜晚,樓道裏就會響起腳步聲,一直通往那個男人的房間。

有些時候,過舟做完兼職,會撞見他衣衫淩亂的模樣,被情欲浸透的眼睛朦胧盯着他看,然後和他招手。

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和喻蕭衡的有幾分相似,但也僅僅幾分,因為露骨到讓人犯惡心。

喻蕭衡的眼睛不是那樣的,像是一汪不可觸及的春水,帶着明晃晃的逗弄,是高位者,所有的挑逗都是逗趣。

放學的鈴聲響起,學生們散得飛快,動作慢了的兩個女生在關燈時瞧見靜坐着不動的過舟,思索過後出言提醒:“過舟,放學了,你還不回家嗎?”

過舟回過神,等人離開後突然狠狠咬向指節,松開嘴時,牙印泛着青。

兼職餐廳的老板打來電話:“小過,我這邊招到員工了,所以暫時不需要兼職了。”

“好,我知道了。”過舟回。

“那我把工資發你。”老板說完後挂斷了電話。

過舟關上燈,教室裏陷入黑暗,手機亮起,跳出條到賬提醒,是他一個月的工資,他沒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這個時間回去,他是不是能見到喻蕭衡。

指節上的牙印還在,痛感依舊明顯,可它所代表的警示作用竟然消失了。

過舟面色漆黑,又狠狠咬了上去,用的力氣更大,咬的更深。

喻家,過舟剛一進門,就聽見樓上影影約約的鋼琴聲。

三樓有間琴房,在過舟剛被接回喻家時,管家介紹過,據說喻笙秋喜歡彈琴,那裏是專門為他打造的,兄弟兩時常在那裏呆一下午。

一樓空蕩蕩的,沒有喻蕭衡,他想了又懲罰了的念頭成了空。

過舟沉默着路過喻蕭衡的房間,門緊緊閉着,沒人知道喻蕭衡在不在裏面。

他站在那裏突然停了下來,手抵在門上還未用力,門就開了,原來沒鎖,只是虛虛的掩着。

預料之中的沒人。

過舟抿起唇,忽而聽見樓上有對話聲,不知說了什麽,喻蕭衡在笑。

原來在琴房,和喻笙秋在一起。

琴房內,精致漂亮的少年坐在琴凳上,說起從前的趣事時,一張臉都泛起紅暈,似是在害羞,只是一抹哀愁在眼睛裏怎麽也揮不去,脆弱的像是一只幼貓。

“哥哥,爸爸和媽媽好久都沒有回來了。”

喻蕭衡伸手幫他理開眼前垂落的發絲:“他們工作忙。”

喻笙秋抓住哥哥的袖口:“可是從前他們每天都會和我打視頻電話。”

喻蕭衡垂眼看見他領口下精巧的鎖骨,再一凝目,頸間多了個毛茸茸的腦袋。

喻笙秋輕輕嗅着哥哥身上的味道,小心翼翼地環上喻蕭衡的腰,嗓音中暗含引導:“哥哥,你說他們是不是不想要我們了,過舟回來了,他們不需要我們了對不對?”

喻蕭衡眯起眼,他漫不經心地輕撫着弟弟的發絲。

突然,門被敲響,喻笙秋好像受到了驚吓,身下凳子一滑,整個人撲進喻蕭衡的懷裏。

喻蕭衡仰躺着,有溫熱的唇角落在他的下巴上,胸膛上壓着一副身體,身下凳子太窄小,無法容納他這樣的姿勢,為了不摔下去,他只能摟住喻笙秋的腰。

等到身體穩定下來,他斜過眼,瞧見站在門邊靜止不動的過舟。

過舟眼裏閃過一絲厭煩,不知是對喻蕭衡還是喻笙秋,又或者是對自己:“看來我打擾到你了。”

喻蕭衡舌尖舔了下唇,身上的人已經自己站穩,他坐直身體開始整理被弄到腰跡的衣服下擺,緊實的腹肌只露出一瞬就又隐藏起來。

“有事?”喻蕭衡問。

過舟只覺得自己一路胡思亂想的自己簡直是被妖魔占據了心魂,整個人都不再屬于自己。

他緊握着拳,有一團氣壓在胸膛,轉過身,只想快點離開:“沒事。”

喻蕭衡默默笑出了聲,他拍了拍身旁的喻笙秋,柔聲安慰說:“阿笙先出去好不好,等會哥哥再去陪你。”

喻笙秋咬緊了牙關,可他在哥哥面前要時刻保持單純簡單的模樣,只能乖巧點頭,在出門的那一刻用眼神狠狠剮向過舟。

過舟腳步一頓,他覺得自己像極了後宮争寵的妃子,喻蕭衡就是那位帝王。

這種聯想讓他臉色愈發難看。

“說吧,到底什麽事?”喻蕭衡挑了一下眉。

“說了沒有事。”過舟回。

喻蕭衡看着他陰沉的臉,輕啧一聲,也許是小狗這個詞說了太多次,他不自覺就想起曾看過的一個視頻,那只小狗生氣鬧別扭的樣子簡直和過舟一模一樣。

他交疊着腿一邊把玩着只兔子小擺件,一邊冷聲道:“我沒那麽多的耐性和你糾纏這些,你現在是要讓我請你進來嗎?”

過舟面色發冷,他關上門,一步步靠近。

喻蕭衡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殘留着背壓到的紅痕,整副皮相豔麗到了極致:“說吧。”

過舟嗓子發緊:“家長會。”

喻蕭衡好笑地看着他,片刻後勾了勾手指,把人的腦袋壓在自己眼前時,毫不留情地搓了下他的臉:“想要我去?”

過舟擰起眉,犬齒尖尖的壓在嘴巴裏的軟肉上,他誤會了什麽,聲音發寒:“你又要讓我求你?”

“你求嗎?”喻蕭衡故意道。

過舟掙脫開他的束縛,事實上喻蕭衡從未用過力,連低頭的動作都是過舟借着那微弱的力道順從做出:“喻蕭衡,你別太過分。”

喻蕭衡彎起唇,無奈地說:“寶貝,我只是順着你的話說,是你自己提起的。”

過舟身體僵硬,那一聲讓他連後背都要冒出汗。

他重重呼吸兩下,心道喻蕭衡喊得那樣順口,也不知道喊過多少男人。

“靠近點。”喻蕭衡喊他。

過舟沒動。

喻蕭衡歪了歪頭,說:“下次有什麽事直接和我說,擺出這副表情是在給誰看,過舟,你是沒人要的小狗嗎,看着這麽可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