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蛋糕被劃分完畢, 正當陸景融推着小推車失魂落魄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

“你!你等一下!你先別走!”

陸景融聞聲停住腳步,一回頭便看到溫自傾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他眼中頓時亮起了光芒。

他是不是想起什麽?所以記得自己了?

陸景融步履匆匆地折返過去,他剛要開口, 便聽溫自傾吩咐道:“你去把藥箱拿過來。”

藥箱?

陸景融一愣,神色頓時焦急地看向溫自傾,他是哪裏不舒服了?

但見溫自傾臉色正常, 而且如果是他不舒服的話, 溫致仕和秦正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讓他親自過來拿藥箱。

所以,不是傾傾不舒服,那會是誰?

正當陸景融疑惑的時候,他看到了溫自傾看向自己的眼神, 當即心跳漏了一拍,他怔怔地想, 傾傾這是看出自己發燒了不舒服了嗎?

這個想法如同春日的種子般,在他心裏飛速紮根破土生長。

是的,傾傾他一定是看出來了。

剛才齊師傅他們不還說自己臉色通紅嗎,而傾傾又向來細心,更何況他們剛才的距離又是那麽近。

傾傾竟然還是關心我的。

嘿嘿嘿,他還是關心我的。

陸景融心裏止不住地冒着傻笑。

他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龐, 嘴角一時壓不住, 笑容便從心裏鑽了出來。

陸景融開口的聲音從未如此地輕快,“沒關系的, 我還好,只是臉看起來有點紅, 其實沒那麽……”

“難受”兩個字還未出口,便被對面的人給打斷。

“沈牧航的手劃傷了,你去把藥箱拿過來,我給他處理一下傷口。”溫自傾禮貌地同他說完,點了點頭,像是絲毫不在意他說了什麽,然後便又轉身回去了。

徒留陸景融站在原地,他喜悅的笑容還挂在嘴角,未來得及收起,結果卻聽他的傾傾說是別人受傷了,要給別人處理傷口。

他就像是一個被人抛棄的破舊娃娃,好不容易見人靠近,以為自己要有一個家了,結果下一秒卻被人用一把利劍貫穿了胸口,他只覺得胸膛空了一片,風肆意地跟橫行在其中。

無比地艱難擡頭,又一次看到了溫自傾離去的身影。

他看着傾傾離自己越來越遠,反而朝着別人一步步走去。

他雙目漲紅,心裏泣血似的哭訴着:傾傾,你看看我,好不好?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

陸景融在廚房那麽一通頭紮水池裏的發瘋,加上秦管家點名讓他露臉送蛋糕的殊榮,所以回去後,難得沒人為難他,指使他幹這幹那。

于是,陸景融郁郁寡歡地到了後院,所有人都在客廳和前院,這兒沒有人,他坐在最矮的一個臺階上,身前剛好一棵花紅樹,半遮半掩地隐匿了他的身影。

陸景融愣愣地出神,突然身旁傳來了動靜,兩個人在悉悉索索的交談。

他回過神,看向不遠處,便見有兩個人糾纏在了一起。

陸景融眯了眯眼,将人看得更清,然後心下震驚,竟然是秦正和秦承恩。

二人言語親昵,行為暧昧,不像是正常的主仆關系。

震驚過後,陸景融心裏突然叮得一聲響,似乎有什麽被他忽略的細節,在這一瞬間陡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上一世他生日,傾傾明明是定了餐廳位置要給自己慶生,秦承恩為什麽卻對自己說他是出去玩耍了?

還有,他總時不時地給自己透露出傾傾和沈牧航親近的消息……

聯想這一世,秦承恩對自己的不喜歡與為難,似乎正是在秦正對自己表現出關切之後。

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突然在陸景融心中清晰了起來,他抽絲剝繭似的,漸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秦承恩想将自己趕出溫家,不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

如果上一世的秦承恩在自己面前說着這些話誤導着他,難道他不會在傾傾面前同樣說些什麽,誤導傾傾嗎?

思索至及,陸景融的眼眸像是進了一潭死水,漸漸沉寂了下來,他死死地盯着不遠處樹下纏綿悱恻的二人。

……

下午的時候,賓客們都紛紛散了。

陸景融有心試探一下,便逮到了機會故意在秦正面前晃悠。

果然秦正下一秒便喊住了他,語氣溫和地問起了這段時間在溫家還習慣嗎?

陸景融嘴裏應着習慣,餘光中看到秦承恩變了臉色。

如他所料,他跟秦正說完話後沒多久,他人就被秦承恩堵在了地下室。

秦承恩向來和善的一張臉上如今布滿了陰翳,他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樣,陰冷可怖,“你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地進到溫家,究竟是想做什麽!”

陸景融嗤笑一聲,挑眉看向他,反問道:“所以,在秦管家眼裏的我是想做什麽?”

秦承恩面布陰雲。

能做到管家的人,自然看得出陸景融的目标是溫自傾,加上第一次陸景融的硬闖,秦承恩很清楚姓陸的目标是溫自傾,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能接受秦正對這人的關注。

秦正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讓秦承恩覺得無比的顫栗窒息,他如今的生活與權利都是秦正給的,他不能接受秦正在秦家用那樣的眼神關注別人。

他可以在外面玩,但是在溫家,就必須只有他秦承恩一個!

這一刻,秦承恩不再有絲毫的僞裝,他徹底撕破了虛僞的面具,陰狠憎惡道:“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奉勸你擺清自己的位置,陸氏集團已經破産,你的父母也死了,你已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爺。”

秦承恩不知怎麽知道了陸景融的身份,低聲嘲諷道:“你與我不過一樣,努力在別人家求個生存而已,不要肖想什麽,遇到事,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陸景融冷冷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裏情緒深不可見。

秦承恩依舊沉溺在自己不可一世的情緒裏,“等着吧,看看你是怎麽被趕出溫家的。”

……

晚上的時候,陸景融又回到自己那件地下室,他坐在吱呀亂響,像是快要散架的折疊床上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被對面的人接了起來,然後聽筒裏便傳來了着急的聲音——

“你總算是知道聯系我了!怎麽回事啊,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家裏事處理完後,怎麽就找不見你了,你這幾天都是在哪兒住的,我聽說追債的人找上你們家了,你怎麽樣,人沒事吧?”

對面像是機關槍一樣,一陣猛烈的輸出。

“我沒事,住的地方你也不用擔心,什麽都有。”陸景融撿了幾個關鍵的問題,回應了朋友的關心,然後便表明了來意。

“我想借錢。”

“不用借,之前我創業你提供的那筆資金我幫你轉成股份了,需要多少,我轉你銀行卡上。”對面的人聞言直接就應了聲好,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用轉給我,我給你幾個代碼,明天開市的時候幫我買入就行。”陸景融根據記憶将幾個公司的股票代碼發了過去。

對面的人查了一眼,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公司,還有一支他沒聽說過的概念股,“确定是這些嗎?”

“确定。”陸景融果決道。

“好,要買多少?”

陸景融斟酌了一下,說了一個數字。

“好,沒問題。”對面的人依舊是沒有絲毫猶豫地應下。

“我想教訓一個人。”過了半晌,陸景融又突兀地道。

對面的人聞言沒有絲毫的驚訝,簡單.粗暴地問:“誰?我去安排時間和人手。”

“秦承恩。”陸景融冷冷地吐出這個名字。

上一世,秦承恩不知在他的婚姻裏攪了多少渾水,加上這一世的,新仇舊恨總要算一點吧。

對面依舊是幹脆利落的一聲好。

“另外,我還有喜歡的人了。”陸景融又道。

“好,我讓人……嗯?嗯?嗯?你在說什麽東西?”對面的顧青松終于不淡定了。

他一連幾個嗯,聲音裏滿是震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你沒聽錯,我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陸景融又想起上一世溫自傾聽到了顧青松輕嘲的話語。

都是他的錯,疲于秦正的騷擾和公司的瑣事,而對溫自傾疏于關心和照顧,連他最好的朋友都看不出自己對溫自傾的喜歡,溫自傾又怎麽可能不對他失望呢?

這一次,他自顧自地同電話另一端的人說:“他叫溫自傾,是溫家的小兒子,他秉性純良,為人堅韌,并不是因為他是溫氏集團的小少爺我才喜歡,因為他是他我才喜歡他。”

“他身體不太好,需要定時去理療館治療,但那也沒關系,我不在乎,我本來就沒有在意過他身體上的缺陷,我只想着我們兩個将來,也是我想太偏執,只顧着埋頭趕路,卻沒發現他早已跌倒在半路,摔得遍體鱗傷。”

陸景融壓抑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他兀自訴說着惆悵悔恨的情緒,也不在意顧青松能不能聽懂。

“???”

對面的顧青松果然是一臉的黑人問號,“狗東西,你喜歡人家就喜歡人家呗,跟我絮絮叨叨這麽多幹什麽?臭顯擺呢?”

“……沒有顯擺。”陸景融突然啞了聲音,“只是想讓你知道。”

如果不說,這裏便沒有人知道那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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