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那日溫自傾生日, 秦正自從見過陸景融後,心下便像是被人撓着一樣,癢癢的, 忍不住地蠢蠢欲動。

他該怎麽樣才能把人弄到自己身邊呢?

秦正開始苦思冥想。

與此同時,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家中尋找陸景融的身影, 結果幾次見他的時候,他都是頂着炎炎烈日在前院掃地。

秦正看得是心生不滿,當即找來秦承恩問話:“這麽熱的天, 怎麽還安排人在外面打掃衛生?這不是苛待嗎, 我們溫家可沒有這些的作風啊。”

秦承恩先是不解。

他順着秦正憤怒的眼神看去,然後便看到大汗淋漓,臉頰被曬得通紅的陸景融。

他先是一愣,随即在心中暗罵陸景融是個有心機的狗東西。

确實,沒人非要陸景融頂着炎炎烈日去打掃, 尤其是秦承恩知道秦正無比在意這人的情況下,他更不可能大中午的, 安排陸景融在秦正的必經之地打掃衛生。

心機的狗東西。

秦承恩氣得要死,罵上了陸景融的祖宗十八輩。

但心裏罵歸罵,他面上還是誠惶誠恐地跟秦正道歉,“是我的失職,是我的失職,沒發現他這個時間點竟然還在外面打掃。”

“不過, 确實沒有讓誰大中午的在外面打掃, 畢竟太陽這麽毒,其他人都是早早的, 趁着上午涼快的時候,就幹完了自己的活,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的,竟然掃到了現在。”

秦承恩言下之意就是陸景融自己人懶,磨洋工,所以才拖到這個時候,怨不了別人。

然而,秦正聞言卻是皺了皺眉,“前兩天我看他臉色不太好,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秦承恩眼神中閃過一抹錯愣,他沒成想秦正竟然連這一點都注意到了。

半晌,他張了張嘴,正猶豫怎麽回應的時候,卻見秦正直接将人招呼了過來。

陸景融被喊進屋裏的時候,臉色已經紅得異常不自然了,額頭上的汗也早已将頭發打濕,人看起來狼狽又病弱。

秦正趕忙讓秦管家給他倒了杯水,然後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陸景融也不隐瞞,直說自己反反複複,已經燒了好幾天了。

秦正于是趕忙電話叫了家庭醫生過來。

挂斷了電話,秦承恩剛巧端着水杯過來,秦正接過的時候還不忘抱怨秦承恩辦事不上心,家裏有人病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讓人歇歇去看醫生。

這一次,秦承恩沒忍住,他嘴角難堪地道着歉。

心裏想的卻是他前兩天外出的時候,還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當時前後左右都沒有監控,報了警也無濟于事。

最讓他難受的是,秦正知道後也沒多關心他,簡單安撫兩句,便過去了。

如今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呢,秦正卻為了別人指責起了自己……

軟座上的陸景融看着面前神色各異的二人,在心中冷笑一聲。

緊接着家庭醫生過來了,他幫陸景融看了看,“是炎症引起的發燒,燒多久了?”

陸景融算了算時間,前前後後近十幾天了。

醫生聽了之後,都不禁感嘆他福大命大,然後給他開了一些退燒消炎的藥,“再去醫院拍個片子,燒了這麽多天,看看肺上有沒有燒出毛病……”

醫生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秦正在一旁越聽越皺眉。

然而這還不算完,見醫生拿完了藥,陸景融卻是掀了衣服,順勢讓醫生幫忙看看他身上的傷。

陸景融身上是讨債人拳打腳踢的傷,和溫家門口與秦承恩一夥人争執時拖拽劃出的傷,雖然已經過了這麽多天,傷口卻是不但沒有長好,反而開始流膿,本來受傷的時候就下着雨,事後他又沒有照顧好,傷處自然是一片慘不忍睹。

醫生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責問道:“怎麽拖了這麽久都沒處理?”

陸景融聞言,狀似忐忑顧慮地看了秦承恩一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秦承恩瞳孔微震,心下警鈴大振,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果然,下一秒秦正便陰沉着臉掃了秦承恩一眼,這一眼不帶絲毫溫度,凍的人打顫。

後者剛想出聲解釋,秦正卻是立馬收回了視線,同時實現柔和了不知多少倍看向了陸景融。

醫生在把潰爛的腐肉挖掉,這個過程中的痛,難以想象,陸景融死死咬着牙,汗液津津地流淌下來,原本還有點紅的臉龐也逐漸變得蒼白。

秦正盯着陸景融身上的傷口,眼眶漸漸紅了起來,他像是被勾起了曾經不堪回首的某段記憶。

似乎,當初的宋昊也是這個樣子,渾身是傷不醒人事,那是溫明珠拿宋昊來威逼他就範。

秦正始終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單單盯着自己不放,她溫家是s市的豪門,什麽樣的男人她找不到?

在秦正的眼裏,溫明珠執着于自己只是因為自尊心在作祟,當初她心血來潮的一句搭讪,卻得到了秦正回應的一句“對不起,我喜歡男的,而且有男生了。”

他當時回應的語氣也許不太好,因為他還沒走出多遠,便聽到一旁的小姐妹響起了對溫明珠的嘲笑。

那可是一身驕傲的溫明珠啊,後來的事情便是他和宋昊分開,如溫明珠所願,入贅了溫家……

直到醫生處理好了傷口,仔細叮囑完陸景融需要注意的事項後離開,秦正的臉色依舊沒有變好。

陸景融早已看出了秦正變幻的臉色。

還不夠。

他尤要再添一把火,于是他狀似疲憊地耷拉了眼眸,語調倦怠地開口:“秦管家,我有點累了,能回去休息會兒嗎?”

秦承恩聞言眼皮一跳,心下一咯噔。

然而不等他開口,秦正便接着應了聲好,然後他還要不辭辛苦地送陸景融回房間。

陸景融沒有推辭。

秦承恩心中暗叫:完了。

果不其然,站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前,他看見秦正的臉色徹底黑了,開口的語氣中更是震驚,“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陸景融的一聲嗯,徹底讓他絕望。

然而這還不算完,只見陸景融走進了那間需要彎下腰的房間,他繞過滿室的雜物,走到了唯一能躺人的那張折疊床前。

随着他坐下的動作,折疊床再次發出了散架的聲響。

“虞不凡!你究竟在幹什麽!”這一次,秦正是真的怒了,他怒目相對,直接喊了秦承恩的本名。

秦承恩瞳孔一顫,就要辯解,“不是您想的那樣,他是故意的,我……”

話沒說完,便被秦正擡手制止,他已經不想再聽秦承恩說什麽了,只冷漠地開口道:“你來溫家也這麽多年了,始終沒回家看過,這幾天休息休息,回家去看看吧。”

秦承恩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他這是再趕自己走!

秦正卻是不願意再多說,招來了另外的仆人,讓他幫忙收拾着陸景融的東西,然後去了二樓的一間客房。

旁邊的人幫自己拿着衣物,陸景融跟在秦正的身後往外走。

路過失魂落魄的秦承恩時,他斜乜一眼,眸色漸沉。

如今的陸景融明白了一個道理,能立即解決的問題便不要拖着,當機立斷立馬解決,哪怕是要利用秦正這樣的人渣。

……

秦正雖然在秦承恩面前态度強硬,但在兩個兒子面前,尤其是溫致仕面前無比還是心裏沒底的。

第二天早飯,他心事重重,斟酌着要怎麽開口說陸景融的事。

“那個……我年紀大了,最近老是頭暈發蒙,想……”找個人看護着自己。

話還沒說完,就被溫致仕堵了回去,“您哪兒年紀大了,這才四十五,生龍活虎龍馬精神的,我看您好着呢。”

秦正吃了癟,但依舊不肯放棄。

他正要開口的時候,卻再一次被溫致仕打斷,“和沈牧航約好的午飯別忘了。”

溫致仕提醒弟弟,“我一會兒要先去趟公司,可能晚點才能到,你讓榮叔帶你先去。”

溫自傾見狀道:“榮叔這天家裏有事,請假了回老家了。”

他剛想說不如自己打個車去,便聽到秦正積極道:“沒事沒事,我找人送你過去。”

溫自傾應了一聲好。

溫致仕卻是挑眉看了一眼秦正。

直到上了車,溫自傾才發現秦正安排送他去的人竟然是陸景融。

他臉色稍稍冷淡了幾分,報了一個地址後,便扭頭看向窗外。

陸景融心中卻滿是喜悅,這樣的一個空間裏,只有他和傾傾兩個人,他忍不住一會兒一出聲。

“空調涼嗎?用不用調高一點?”

“會不會有點熱?”

“時間緊嗎,需要開快點嗎?”

“你是新來的嗎?”終于,溫自傾忍不住出聲。

他的聲音冷淡又不耐,言下之意便是陸景融不懂一點規矩。

一下子便讓陸景融從興奮與喜悅中拔了出來,他又越界了,對于現在的傾傾來說,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司機師傅。

“對不起,話有點多了。”陸景融啞啞地同後座的溫自傾道歉。

後者卻卻沒有回應,他像是不耐地出了一口氣,然後帶上了耳機,扭頭再次望向窗外。

之後一路安靜。

直到送到了地方,陸景融手腳麻利地将輪椅卸了下來,溫自傾卻沒有直接坐上。

“給他吧。”溫自傾指了指輪椅,看向來人。

陸景融擡頭看去,才發現是沈牧航。

原來,他是來見沈牧航的,陸景融心口抽疼地想。

沈牧航走近後,便接過了他手上的輪椅,然後溫自傾便坐上了,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沈牧航推着他的傾傾進了餐廳。

陸景融低頭,愣愣地看着自己這雙手。

是他親自把傾傾送到了別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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