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次日

“老板,下午三點輝煌影視徐文松徐總和我們公司有個見面會,商讨S+劇的投資事宜,需要您親自出席。下午五點,恒遠地産的藍總跟您有個飯局,您前天答應過的。晚上八點,聖皇鄉村高爾夫球場代表團下榻我們岳海區五星級大酒店,您今晚要和他們見個面嗎?”秘書陳甫生拿着陸源的行程表做着彙報。

陸源思量片刻,對陳甫生說道:“代表團那裏,你代表我去跟他們見個面,明天再安排行程。”他最近跟其他一些商業上的朋友,吃下了一大塊地,打算建設高爾夫球場,特地請了國際著名的聖皇鄉村高爾夫球場代表團過來做指導。這事情一時半會兒的急不來,見面的事情他決定往後面挪一挪。

陳甫生在行程表上做了一下标記。陸源見他還沒有走,擡起頭來,眉毛微微的皺起,顯然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他忙的有些累了,“還有什麽事?”

陳甫生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就說,別要說不說的。”一點都不痛快。

陳甫生看陸源臉色還算不錯,沒有要發大火的節奏,姿态放的很恭敬,說道:“老板,聞教授那邊發了條短信過來,說,”斟酌着改詞:“請您另外請個外語老師。”

陸源眉頭驟然鎖死,臉色非常不悅,有些生氣的說道:“他到底說什麽?你念給我聽聽,念錯一個标點符號扣你一天工資。”

陳甫生:“!”

萬惡的資本主義。

不過他還是不敢念,猶豫着說道:“老板,當教授的,難免都有點清高,要不咱們找個師範在讀大學生?”沒經驗也沒見太多世面,更沒有經過社會毒打,給錢就能乖乖把事情做好。不過,要找個女學生,男的不行,尤其是太帥的,那堅決不能夠。他們老板從前實在是又花心又濫情。

“我讓你念!”

陳甫生打了個顫,低下頭去,臉色有些驚悚,心裏暗道:完了完了完了。

“尊敬的陸源陸大老板,鑒于你在我授課過程中的無聊、無賴、無恥行為,本人聞知湘不幹了。另:就陸大老板的外語水平,找個幼兒園的小朋友就能勝任老師了。不見!”

董事長辦公室裏寂靜無聲,簡直落針可聞。陳甫生心裏給聞知湘跪下了:陸總招惹壞了人,被拉黑了聯系方式,那是陸總自己不行,追不到人,聞教授幹嘛要把“辭職報告”發給他?他也只是個打工的啊,555~

這時候陸源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我無聊、無賴、無恥?”

陳甫生面上瘋狂搖頭,心裏瘋狂點頭。

陸源冷呵一聲:“我外語差到幼兒園的娃就能教?聞知湘這是在侮辱我、污蔑我!我要找他算賬。”

陳甫生不敢說話,他哪裏敢質疑老板的決定。而且,算賬這事兒,要怎麽個算法也不是他能置喙的。

晚上,結束一切行程的陸源驅車進入A大桂芸園,叫是叫桂芸園,實際是職工宿舍。取的是蟾宮折桂芸上書香的意思。裝修布局暫且不談,裏面綠化賊好。陸源才下車沒五分鐘,蚊子隔着西裝褲叮了他七八個包。陸源臉色臭的要死,保安走過來的時候,看看陸源那幾千萬的蘭博基尼,又觑了觑陸源的那張臭臉,姿态放得很低:“陸總,是來找聞教授的?”

陸源過來找聞教授補課好幾回了,再加上每回聞知湘去他家補課多是他送回來的,保安跟他熟絡得很。當然,這也是因為陸源跟誰都能熟絡起來的緣由。

陸源臉色和緩很多,沒再臭着,掏出煙遞過去一支,笑嘻嘻的問:“他回來沒?”

保安看煙的牌子,內心大受觸動,連忙雙手接了煙,雖然不知道陸源為什麽不直接給聞教授打電話,說道:“回來了回來了,剛上去。買了豬大骨,要煲菌子湯。”

陸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晚上那場飯光喝酒去了,胃裏沒點糧,一聽這話肚子就開始造反。“那行,麻煩你幫我把車子挪一下,我上去補補課!”鑰匙抛過去,煙也抛過去。

這地方不能停車,停車得往左一千米,停校內停車場。停完還要再走回來,陸源不打算自己弄,也不打算讓人白做活。這年頭,就算身價億萬,是天王老子,也沒有道理讓別人白幹活。

保安喜笑顏開的連連說好,等陸源走遠了,他看着這輛豪車,吸一口氣,感慨道:“真是有錢啊,幾千萬的豪車哩,就這樣随随便便給我這麽個保安挪。”可得小心一點兒,別刮蹭了。否則一年的工資都不夠賠的。

陸源沒去想保安的心思,他一邊上樓梯一邊撓一撓腿上的蚊子包,罵罵咧咧的上到三樓。一樓五戶宿舍,聞知湘住在303。

到了303門口,陸源擡手敲門,沒多久房間裏就傳來拖鞋踏踏踏的聲音,不多時門就被拉開了,露出聞知湘的身影。

這桂芸園主打一個“省電節能”,走廊燈昏暗的和樓道轉口的安全提示綠色燈差不多,可是聞知湘開門的時候,陸源覺得身前的這一方世界仿佛被光照亮了。

他穿着雪白的羊毛衫,袖子拉上去,露出來冷白的皮膚。十萬個人裏才出一個冷白皮,聞知湘算一個。身形修長,一米八六,腰以下全是腿。臉就更不用說了,睫毛又長又密,微微向上卷,讓他精致的有點像洋娃娃。唯一的瑕疵是痣有點多,特別小一顆,鼻子左側上有一點,眼角靠近鼻子的地方也有一點,臉頰梨渦中心有一顆,不仔細看看不出來有痣。可是這樣一張臉兌人眼睛前面,誰能不仔細看、抓緊看、加油看?于是痣也格外的吸引人去關注他的五官……

雖然已經補課一段時間了,但是陸源每次看到聞知湘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他的美震撼幾秒。旋即就笑嘻嘻的對聞知湘道:“知湘晚上好,我過來補課。”明年打算開拓新的海外市場,光靠翻譯可不行,自己得會點外語。不過進展嘛,不提也罷。而且昨晚被嫌棄了,他還沒忘記了。

聞知湘看到來人是陸源,原本平和的一張臉刷的耷拉下來,手依舊把着門,一副不讓人進的架勢。“我已經辭職了,麻煩陸老板自重,我這裏不歡迎你!”

聞知湘說完就要把門關上。

陸源一把抵住門,聞知湘總不能真的不管不顧把門摔上,陸源笑呵呵的貼面靠近,聞知湘氣得臉發青,腰肢不斷往後拉開距離,可是他總不能當着陸源的面翻個拱橋吧,只能後退幾步,結果陸源就登堂入室了。

“哎呀,知湘你一個人住,家裏也收拾的很溫馨呢,廚房炖什麽啊?好香啊。”左看看右瞧瞧,是半點不知道什麽叫客氣。

聞知湘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這家夥越來越得寸進尺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陸源一雙溫柔的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就這麽看着他,他親昵的湊近一點點,問:“你猜猜我想幹什麽?”

聞知湘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他往後面稍微拉開點距離,語氣不怎麽好:“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和你交往的,我都打聽過了,你從前很花心。狗改不了吃屎,我不相信你會收心,”

陸源頓時就急了:“知湘你聽我狡辯、啊呸、不是你聽我解釋,從前是從前,從前那不是沒有遇到你嗎?知湘你相信我,自從我遇到你,我心裏就只有你一個人,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聞知湘沒有回答他,他直接:“呸!”

陸源默了默,很好,有被嫌棄到。

廚房裏的高壓鍋放氣閥轉的越來越快,香味也越來越濃烈,聞知湘氣呼呼的瞪陸源一眼,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廚房,把液化氣竈上面的高壓鍋挪到右手邊的竈上,然後架起鍋子開始燒水,打算等水開下面條。

聞知湘操作完這些,又啪嗒啪嗒的走到客廳,然後對陸源毫不留情面的說道:“我相信依照陸大老板的身份,應該不會不要臉到死纏爛打吧?外面花花世界有的是人願意陪你玩,我不願意。麻煩陸總現在就離開這裏,以後也不要再來了,我一點都不歡迎你。”

陸源心裏嘆氣:果然,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就是他的清白。

唉,早知道年少輕狂的時候就不在外面玩了。

現在遇到真心愛上的人,還沒交往了,對方就對自己産生了信任危機。

陸源垂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他:“要怎麽樣你才能相信我?知湘,我跟你保證,只要你做我男朋友,從此以後,別的人我看都不看一眼。”

聞知湘撇撇嘴角,“我不信。而且,我也不想把自己賭進去,不賭就不會輸。要是你又玩膩了,又想找別人了,我上哪哭去?”

陸源連忙說:“我怎麽會讓你哭了?我不會讓你哭的。知湘,你相信我。我肯定會對你好。”

聞知湘:“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趕緊走吧,我這裏不歡迎你,你別死纏爛打了。”他心裏越來越蠢蠢欲動,特別想答應他,跟他試試。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夠。海王不可能收心的。自己何德何能能讓他收心?他自認自己沒那麽大的魅力,也沒那麽大的本事。

可是陸源這個時候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神又去瞟廚房。

“知湘,我好餓,能不能吃頓飯再走?你放心,我吃了飯肯定走,明天再來糾纏、啊不、看你。”

聞知湘:“……”

狗******臭不要臉!

五分鐘後,陸源坐在了聞知湘對面的椅子上,吸溜着面條。大骨菌子湯不要太鮮美,大骨上的肉也炖的格外好吃,陸源吃多了酒店裏滿是調味料的餐品,吃這種原汁原味的家庭餐,胃都在叫嚣快樂。

一根大骨砍做兩截,陸源吃完一截再夾一截。聞知湘看着自己喜歡吃的肉肉全進了陸源碗裏,委屈的咬了咬牙,心裏忍着氣,默念着:算了算了,只要這王八蛋肯走,一點大骨不算什麽。

聞知湘給陸源當家教,陸源多金、帥氣,脾氣不好說,可是這種人年紀輕輕就能夠有錢有權有勢,還是富一代,實在是魅力無窮。聞知湘在他有意無意追求自己的時候,動心了的。結果稍微一打聽,就發現陸源這家夥是花花世界的浪子,氣都氣死了,別說還答應跟他談戀愛。

陸源吃飽喝足,連骨頭湯都沒有放過。聞知湘這時候立馬放下筷子,有些生氣的看着他,開口就問:“現在能走了吧?”

陸源不舍得現在就走,他沖他挑挑眉毛,有些壞壞的說:“不要這麽無情嘛,咱倆試試都沒試試,你就認定我不能給你幸福?要不咱兩試試吧!”你就答應跟我談戀愛呗,好不好?求求了。一張臉上滿滿的都是期待。

其實陸源說的很正經,心裏也沒有要跟聞知湘上全壘的想法,雖然他也想和老婆貼貼,但是老婆現在還沒答應給他做男朋友,他最多最多就是和老婆挨挨手了。其他的他可不敢太過分,還是要尊重老婆的。不然老婆生氣了,真不想看到他了,那他上哪哭去?

可是在聞知湘這裏,陸源=沒節操的花心爛蘿蔔。于是聞知湘就聽成了陸源這家夥要跟他搞事。

聞知湘:這王八蛋喝的不是大骨湯,喝的是假酒吧,醉糊塗了是吧?

“不行、不可能、死了這條心,我聞知湘就算出家當和尚、一輩子是處男,都不會跟你在一起。”

陸源懵了懵,看着情緒這麽激烈的聞知湘,委委屈屈的低頭,好叭,老婆還是很抗拒他。而且很不高興了。他不舍的站起來,安慰他說:“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不要生氣。明天我再來找你。”

聞知湘看陸源關門出去,微微發愣,随即驀然站了起來,似乎想要追出去。可是很快他壓制住了,心說:就這樣吧,那樣的人不會是自己的良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很不舍得,很想答應他的追求。

陸源出了聞知湘的門,伸手就去掏煙抽。心裏一股煩悶燥郁之氣無處抒發,可是掏來掏去沒掏着,于是想起來自己的煙全給保安了。陸源走下樓,回頭去看三樓的303窗戶透出來的白光。

唉……

老婆竟然會不喜歡自己。

唉……

老婆啥時候才會相信自己?

唉……

老婆什麽時候才會答應自己?

陸源搖頭嘆息,路過保安亭的時候,保安又跟陸源打招呼,陸源沒什麽心情,拿了鑰匙胡亂應兩聲,踏着月光朝停車場去。

保安看着陸源精氣神都沒剛才足,心裏八卦起來:嘶~陸總咋回事啊?咋感覺像是失戀了一樣?嘶~不可能,兩個男的,怎麽可能嘛。難道說陸總被聞教授批評了?啧啧,看來這年頭不管什麽身份,在老師面前還是得低一頭。

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開了車門坐進去,從扶手箱裏取出來一包煙,抽了一根出來,叼在嘴裏,用打火機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來煙圈。

陸源打開手機,看着手機上的屏保,照片是隔着落地窗偷拍的,陽光大片大片的揮灑下來,溫暖而柔軟,聞知湘正含笑逗着一盆含羞草。修長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透着好奇,悄悄的去碰一碰含羞草,在看到含羞草合攏葉片的時候,眼眸之中散發着驚喜的情緒。

陸源看這手機屏保好一會兒,煙都燒手指上了,摁熄在車載煙灰缸裏,呼出一口氣,然後對着屏保貼貼。

加油努力,老婆一定能追到手的。

驅車回自個兒的大莊園,陸源在路過一家體彩中心的時候,本來都已經錯過停邊路口了,又掉頭回去,重新在店門口前的停車位上把車子停好。走進白熾燈燈光炫目的店裏,店裏坐着幾個常客,正在玩刮刮樂。

波浪卷麥金色長發的女老板,正在低頭玩手機。看到陸源進來,擡起頭來,笑着招呼:“靓仔,買點什麽?”

陸源目光一掃,落在那些刮刮樂上,說道:“來幾張刮刮樂吧。”一邊說一邊上手挑起來,五塊一張的、十塊一張的、十五一張的、二十一張的,都有。

陸源随便挑了些,然後坐下來用竹片刮獎區,一連刮了十幾張,小中20元,陸源心裏不舒坦:C!是誰說的情場失意商場得意來着?今晚追愛失敗,運氣還能這麽差?

然而,下一秒,刮開一張,對了三四遍,陸源确定了,啧了一聲,“老板,40萬。”

店裏其他人驀然扭頭看向陸源,一個個驚奇的圍攏上來,女老板一下子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去接那張刮刮樂,這一看,诶喲一聲:“靓仔你這手氣真的是厲害了,恭喜恭喜!恭喜啊……”

這點小錢陸源不放在心上,只不過能中這麽個獎,手氣好,還是挺開心的。至少心裏的郁悶驅散了些。他打算回頭去兌獎,付了其餘沒中的刮刮樂的錢之後,陸源走出店子。他步伐穩健的走向自己的車子,剛要矮身坐進駕駛座,他突然停住了。

一股劇痛襲來,他緩緩的低頭,看着透出肚子的刀尖,又緩緩的扭過頭去,只看到一雙布滿血絲格外瘋狂的眼睛,裏面透露着對他深深的怨恨。

“憑什麽?憑什麽?!我在這裏買了幾十年了都沒中!憑什麽你一來就中?!你今天中的獎本來該是我中的,我天天買刮刮樂,今天本來該是我中的、該是我中的……”

陸源攀着車子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量,整個人身子往車邊墜,世界一片空白後墜入一片黑暗。女老板刺耳的尖叫聲、路人驚恐的大喊大叫聲……什麽都聽不見了。

次日,幾十家電視臺早間新聞播報:

“帝市知名企業家,全球富豪排行榜99位,陸氏集團創始人陸源,被精神病患者刺傷,于昨晚21點27分在搶救室搶救無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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