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女人叫胡麗麗,住c9棟,兩個人從電梯出來,她拿鑰匙打開門進門,陸源一看,地板上果然都是掉落的牆皮,天花板和牆壁都掉的很難看。陸源左左右右仔細打量一番,然後問道:“還有沒有剩下的牆漆、膩子粉?”

胡麗麗點點頭說道:“應該還有,堆在廁所這邊。”

陸源被帶着往廁所那邊去,現在人還沒有入住,按照胡麗麗的說法是廁所并沒有納入使用,可是事實上裝修師傅在主人不在的時候,哪怕主人有硬性要求,有些品德不行的,也依舊會在主人家裏面如廁。陸源不在意這個,上輩子他剛白手起家的時候,什麽髒活累活沒做過?

胡麗麗指着角落裏的那些裝修後剩下的東西,開口說道:“這個牆漆很貴的,防水防潮防黴。”

“我知道這個牌子,是挺不錯的,價格比一般的牆漆還高出兩三倍。”陸源蹲下來把蓋子打開,拿起旁邊一根不知道裝什麽剩下的木片,挑了一點湊在鼻尖聞了聞,又用手沾了點拉了拉絲,開口說道:“這牆漆不對勁。”

“什麽?!”胡麗麗瞪大了眼睛,語氣不敢置信,“怎麽可能?這是我閨蜜賣給我的!”

陸源說:“你也別激動,我又沒說你閨蜜什麽。不一定就是你閨蜜以次充好,還很有可能是這個牌子的正品牆漆很難刷,裝修的那批人給你換了,又或者……”他的目光看向了下水道,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用木片戳了戳,從下水道口子那裏挑出來一坨還沒有凝固的油漆。陸源對着胡麗麗震驚的眼神,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嫌難刷,直接給你倒掉了。”

胡麗麗呆若木雞。就很難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這麽沒有職業道德,也很難相信自己花錢請人來做事,對方能做出這種沒有底線的事。

陸源把整個房間都走了一遍,摸了摸牆漆,然後又在斑駁的地方拿木片子鏟了鏟,牆皮就往下直掉。很同情的看向胡麗麗,說道:“很髒啊,牆面浮灰沒有弄掉,就直接刷界面劑了,膩子刮的也很一般。牆漆的話仔細看顏色還是會有點差異的,這邊是用的你買的牆漆,不過第一遍顏色很淺,要刷好幾次才能夠出效果。估計他們是嫌太麻煩,直接把你的牆漆倒掉了。倒也可能沒倒很多,及時反應過來了,直接拿自己買的劣等牆漆頂替,再把你的牆漆托運出去轉賣、轉用。”

胡麗麗:“……”她感覺這個世界突然魔幻了。“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種事!”

“裝修的水深着呢,不信你自己再去你閨蜜那裏買點牆漆過來好好瞅瞅,本來顏色上好了會是白色裏透一點點淡淡的青,會很嫩,很清新,一眼看過去卻又覺得牆面是很白的那種感覺。可是你看這些牆壁,死白死白的。除了這一部分,其他部分的牆漆,用的都不是你自己買的漆。”

胡麗麗人都麻了。胸口劇烈的起伏,手指哆嗦着:“我、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我要讓他們賠錢!”

“應該的。”陸源拿出來手機,終于劍指自己的目的:“加個聯系方式?你如果着急入住的話,證據保留下來,我高考完以後就可以接你這個活。”

胡麗麗看着這年紀輕輕的小學弟,眨巴眨巴眼睛,感覺世界更魔幻了。“剛才、剛才你說的那些話不會唬我吧?”

陸源:“小姐姐,我拿高三晚自習的時間來唬你,我腦子又不是有坑。”說罷,信手指了指這爛得一批的裝修,“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找個正兒八經的裝修公司的大師傅過來,看看人家怎麽說。”

胡麗麗:“……”她要是有那個錢,也不會去找私人隊伍了。猶豫着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家學淵源?是不是家裏面長輩是幹這一行的?”

陸源:“……”這怎麽說?他總不能跟她說自己上輩子就是從裝修開始,拉攏了隊伍,最後當包工頭進軍房地産、擴展其他實業……發家致富的吧?“也算吧,反正我在這方面挺厲害的。等高考結束了,我再給你出張圖,重新給你設計一下裝修,你要是覺得滿意,這單活就交給我。裝修過程裏,你過來要是有任何不滿意,都可以讓我走人。怎麽樣?”

胡麗麗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方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強大的自信。看起來真的好像浸淫這個行業多年的大師傅。可是她仍舊非常猶豫,娟秀的眉毛輕輕的皺着,“要是到時候我覺得你幹的不好,真的可以讓你直接走人?不用付工錢?”

陸源:“……”人與人之間,多少得留點臺階。他這麽說,是為了更好的招攬顧客,得到顧客的信任,不是真想被顧客踹掉。可是面上仍然保持微笑,“當然。這房子裝修要是我來都搞不好,其他人來估計也很懸。”反正死命往自己臉上添金就對了,豈不聞一條街上三家裁縫鋪,店鋪名都要逐級比較,從街上最好的裁縫鋪、到全國最好的裁縫鋪、再到世界最好的裁縫鋪。

胡麗麗猶豫着加了聯系方式,雖然對方是想做自己這單生意,但是她打從心底裏覺得這個人挺好的,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幫助她,給他一個機會也不是什麽大問題。萬一對方真的有兩把刷子呢?

陸源再次從電梯出來,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多快9點,哦豁,這要是再晚點回去的話,晚自習都要結束了。陸源皺了皺眉毛:滾犢子玩意兒,知識點是一個都不記得了,還急啥急?急個屁呀!

幹脆慢慢悠悠的去街道對面搭公交車回學校。可是他身高将近1米9,人魚線下全是腿,慢慢悠悠的走也走得很快了。過了人行橫道,對面一家“好再來”小餐館外,油煙機開的呼啦作響,明火光亮,菜入油鍋,呲啦一聲響起香氣四溢。

公交車還要往左前方走一點,正好路過這家餐館,探過頭發現鍋子裏面炒的正好是自己最喜歡吃的、大棒骨上拆下來的肉,用油炒香之後,放入已經煎好的切塊的荷包蛋,倒入骨頭湯,點綴小青椒,放入大蒜苗。出鍋!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四目相對。

坐在小餐館裏和周圍的食客格格不入的男生,有着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眸,安靜、氣質儒雅、一身的書香味。

聞知湘看着陸源,眼眸中的神采逐漸詫異:不是說要趕回去上晚自習嗎?怎麽人還在這兒?

陸源看到聞知湘的時候,直接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像是街頭的大金毛,突然遇到了熟人,duangduangduang就跑過來了。

“吃飯?剛才在我家沒吃飽嗎?”

聞知湘搖搖頭,輕輕的擺了擺自己的手,“不方便弄吃的,貓糧沒有了,給它打包一點水煮雞胸肉回去。這家店的老板自己做的小魚幹味道很不錯,我家貓咪很喜歡吃老板做的小魚幹。”

原來是出來買貓糧的。陸源心說:自己都不知道他家裏面有貓!看來這一趟去他家裏去的有點失敗。不過現在他記下來了,老婆家裏面有貓,喜歡吃小魚幹。

聞知湘問他:“你怎麽這個時候還在這兒?不應該回學校上課了嗎?”

陸源開口道:“剛才在這裏遇到了個朋友,随便聊了幾句。這不是馬上就要搭公交車了嗎?”說罷,他聲音微微急切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聞知湘剛想問他要去做什麽,結果陸源就已經跑出餐館了。他心中滿是疑惑,陸源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叫人摸不着頭腦。在等待的時間裏,他眼睛時不時的往餐館外看去,夜色漆黑,路燈昏黃,晚風依舊吹着白日殘餘的熱浪,叫人後背發汗。真想下場大雨啊……

正胡思亂想着,陸源跑回來了。陸源手裏頭拎着一個袋子,他剛剛跑出去旁邊的超市買了點東西。這會兒過來,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微微汗濕的頭發有些貼在額頭上,火力正旺的年輕人,剛剛貼近聞知湘,一股熱氣就湧了過來,讓人不由得微微焦灼。

“這個送你。”

“這是什麽?不、我不能要。你還是——”退了吧。

“看都沒看,萬一你喜歡呢?”陸源打斷了他的話,說的很着急,也沒等聞知湘再說什麽,轉身大長腿一邁,跑向公交站臺,邊跑邊回頭揮個手:“等我高考完了就來找你玩!手上的傷一定要記得按時塗藥!”

聞知湘拎着東西站起來,想要把東西還給陸源,可是陸源竄進公交車裏,司機一腳油門加速把車開走了。

聞知湘看着手上的東西,愣了好一會兒。陸源這是什麽意思?他确定自己今天是第一次和陸源見面,對方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救了他不說,又是拉他回家吃飯,又是給他上藥,又是送他回家,這會兒碰上了還專門去買了東西送給自己。

他是怎麽也想不通了。

回到家裏,喂了貓貓之後,從袋子裏面掏出來一個盒子,打開之後,他不由得微微錯愕。陸源送了他一盒子會閃光的、很精致的奧特曼卡片。

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眼圈微微發紅。

這種從年少之時就可望不可得的不圓滿,在此時此刻,終于圓滿上了,以至于他眼眶酸澀起來。陸源怎麽會、怎麽會知道自己,一直想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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