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Chapter 5
林雪意有些酒精過敏。
此時，餐桌上只剩宋佳捏着刀叉吃小蛋糕，宋宇出了門打電話回來說有事，向與冬也跟着去了，林雪意正難受着，到底也沒聽清宋佳和她吐槽着什麽。
時間流向傍晚六點，瑞士天黑得一向早，窗外灌風進來打在身上有些涼意，林雪意正想去翻行李箱抽條手織圍巾出來，驚覺小轎車被宋宇開走。
“佳佳，飛機票是幾點的？”林雪意生出些醉意，宋佳嗷了一聲，将那一只挂上繁雜毛絨挂件的手機翻出來看，回道：“八點的，怎麽啦？雪意。”
“我們的行李箱……還在你哥車上。”
“靠——”宋佳将鐵制叉子狠狠一戳，戳到面前盤紅色桃心小蛋糕上，心碎成兩半，宋宇的耳朵也穿了孔。
“我的小姑奶奶，您行行好，小聲點行嗎？”宋宇條件反射性的閉上只眼睛，手掌心拖着的手機順勢往駕駛室坐着把方向盤的向與冬耳旁遞。
向與冬：“……”
“你把車開走了，我跟雪意的行李箱怎麽辦？眼看着趕飛機回上海的時間要到了，你去哪兒了？”宋佳女俠平靜下來情緒，猛灌一口橙汁。
一連堆問題朝兩人扔來，宋宇腦袋有些暈，他盯了一眼車載地圖上顯示的距離顯示：一百三十二公裏。心底有些發怵，一咬牙還是如實向宋女将軍相報。
這廂，宋佳一口氣上不來，嗓門音量開始飙升：“一百三十二公裏？！你和與冬哥飛過去的呀？！”
宋宇求饒，告訴她要不改個航班，宋佳卻是霸道：“改航班？！你知道取消航班會扣多少錢嗎……”
林雪意一陣頭暈眼花，耳邊充斥着宋佳兩兄妹掰扯的聲音，更難受了。最終，還是宋宇敗下陣來。他道：“多少錢我撥給你，小姑奶奶饒了小的吧……”
宋佳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宋宇把錢撥過來了，宋佳沒着急領，林雪意依舊癱在木質座椅上，宋佳切換進行程APP裏，指尖向上一滑，眼神往下一頓，咦了一聲：“尊敬的旅客，航班因為天氣原因推遲……一天？！”
林雪意感覺到身上一陣瘙癢，天旋地轉，過敏加重了。她想。林雪意現在分不出來多餘的心思關心這場延誤的航班，腦袋愈來愈沉，好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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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林雪意像是木偶斷了線般，腦袋猛地一嗑，昏死過去。宋佳回頭一看，驚得大叫，叫來服務員，還好向與冬定的這個餐廳服務生們還算熱情，找來過敏藥劑，将林雪意在木椅上擺得板板正正。
向與冬兩人回來時，看見的便是這般場景。
“阿冬，你送她倆回去，我去安置教練安保。” 宋宇安排道，向與冬裹了一身的風霜掃了掃肩頭雪将大衣外套褪下來，遞給宋佳。宋佳接過又如接力般，把林雪意上上下下裹了個嚴實。
向與冬這才将昏睡的姑娘打橫抱起，載去後座，将副駕駛的門拉開，宋佳拎着手機跨上來，轎車緩緩發動。
時間逼近十一點，他們才爬上半山腰，未能抵達咖啡館，雪鋪了快一尺深，輪胎上向與冬安置了防滑雪鏈也不妨林雪意在颠簸中醒過來。
車內沒放音樂，盈盈往外吐着暖氣，昏暗一片，只有駕駛室前頂着盞暖黃色調的小射燈。
林雪意試探地動了動身子，渾身肌肉發酸，像是要散架，她緩緩爬起來，悶了一身的冷汗，毛衣黏附在皮膚上，發絲也黏附在皮膚上。好不自在，林雪意咬了咬唇，唇瓣幹得像是要裂開一般，她朝駕駛室揮了揮手，向與冬雙手把着方向盤，專心看路，宋佳睡熟了，時不時發出一聲輕哼。
“水。”林雪意聲帶振動一聲，聲音出奇的嘶啞。
向與冬瞄了一眼後視鏡，對上她那雙紅血絲布滿一臉睡眼松懈的眼，轎車須臾間停了。
自己又以什麽身份強制她不喝酒，不抽煙呢。
向與冬只得将蘇打水擰開瓶蓋遞給她，下車前只留了一句話：“你不願意的事，可以放手去不做它。”
嘭——駕駛室門被他關上，發出一聲嗒進鎖芯的輕響，随即她感覺到向與冬拉開後備箱，将兩只行李箱提出來，滾輪沿着結冰鋪雪的路越滾越遠。
林雪意對準瓶口，猛灌一口，冰涼的液體滑入她的口腔，帶有絲絲甜味回甘。
你不願意的事，可以放手不去做它。
可我沒有辦法。
林雪意将瓶蓋重新擰好，叫醒了睡在副駕駛的宋佳。兩人迎着風雪踏進咖啡館時，暖氣已經足夠充足，宋佳搓了搓手哈出口白氣，牙齒直打顫：“冷死啦，雪意，上去洗個熱水澡，你悶了一身汗。”林雪意點頭，提着包跟着她往樓梯上跨，向與冬坐在咖啡吧臺前握着手機神色凝重。
“嗯，我馬上過來，你先別亂動方向盤，把前車燈打開。”
後面的話，林雪意沒能聽清，她完全踏上了樓。；行李箱被向與冬安置在房間門左邊一側，門還是嚴嚴實實關好的，宋佳率先一步擰開房門踏進去，一個飛撲黏在床上。林雪意将兩只行李箱提進去，滾輪上是幹淨的，她再繞原地返回，茶幾旁的濕巾紙用掉一大半，褐色雪泥混合物融在濕巾紙裏，面上皺巴巴幾張幹淨的，卻也有擦拭痕跡，它們靜靜躺在垃圾桶裏。
這是通身擦了個遍？林雪意重新踏回房間，翻出條灰咖毛衣來，将毛巾搭在手臂上，端着漱口杯和牙刷轉身進了沐浴間。
衛浴是獨立的，兩個房間都有，看樣子是新裝修的，林雪意擠上一泵洗發乳于手心起泡，順至發尾往上揉，指腹輕輕按壓頭皮，再将溫水沖盡，黏膩的汗漬被一沖而淨，林雪意關掉淋浴器，頭發裹上毛巾，踏了出去。
宋佳歪着身子占據軟床大半個位置，手機裏冒出消消樂通關的音樂響聲，林雪意拉開窗頭櫃抽屜将吹風機取出來，轟隆隆吹完頭發，時間抵達淩晨一點。
樓下還是沒有什麽響動，此時，林雪意難得來了睡意，宋佳将手機音量調小，翻身下床，替她掖了掖被角，林雪意像是被锢在床上，動彈不得，只得昏昏沉沉倒頭睡了過去。
**
向與冬兩人将車輪從雪地裏撬出來時時間流向淩晨兩點半，将一車安保和教練安置到雪山腳下滑雪場員工宿舍裏，這才重新發動轎車攀上半山腰上來。
嗡嗡——
向與冬捏了捏山根，眼底發酸，将手機摸出來，滑動接聽。
“老板，我們已經安置好了，這大雪天的，還麻煩你們專程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男人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來。
“欸欸，這聲音怎麽這麽像王小誠啊。”宋宇把着方向盤，習慣性的想要搡他的胳膊，向與冬望向窗外一片黝黑的天，側了側身子，宋宇落了個空。
什麽王不王誠不誠的，向與冬說道。
“嘿，就畢業KTV那次啊，就是劃拳那一撥人啊。”宋宇語氣十分激動，幹脆将他手機奪過來。
得了，倆醉鬼敘舊了。向與冬垂眸，将副駕駛頂前燈打開，外衣上糊了一身雪泥，內襯的毛衣也被勾線，絲絲縷縷蹦了出來。
“欸，你現在怎麽在整滑雪場這個項目啊，我以為你會搞機器人研究呢。”王小誠問道。
“那你呢，怎麽來當教練了。”宋宇回敬他一句。
“害……這不是成績不行嗎？我記得向……與冬，對，向與冬成績在我們系排名一直靠前啊，咋也跟你小子來搞滑雪場了。”王小誠十分八卦，宋宇也愛打嘴炮，一路上叽叽喳喳，吵得向與冬頭疼。
“他呀，搞的東西可多了，什麽設計師，什麽咖啡師，照阿姨這麽說，好好的工程師不幹，幹淨去找挨邊兒的累活幹了。”宋宇啧道。
王小誠哈哈笑兩聲：“咱三還沒聯系方式呢吧？畢業去KTV走得太急也沒留個聯系方式……”
嗡——
**
KTV內盡是躁動的少男少女們，向與冬陷在軟皮沙發裏薰了一身酒氣，時間逼近淩晨一點，不少結伴搭夥的男男女女盡數離開，宋宇還在劃拳猜得昏天黑地，向與冬皺着眉尋望一圈，沒能看見林雪意的身影，他起身拎了把傘，任由背後宋宇如何扯破嗓子喊也沒回頭。
跑出KTV長廊後，暴雨如注，劈頭蓋臉地往下砸。
林雪意果然在門口。
走廊前只她一人，向與冬遠遠瞧着，得她的側臉，神情有些煩躁，林雪意将懷裏的帆布包緊緊護在手中，擡頭，視線跟着劈下來的雨絲向下垂去。
向與冬握緊手裏那把伸縮傘，正當他要跨出去一步時，林雪意的頭頂籠罩上一把墨藍色的傘。
撐着傘柄的年輕男孩兒溫柔的笑着，看口型大概是邀請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林雪意像只受驚的小麋鹿，伸了伸脖子，猶豫一刻，随即點了點頭，高大的金發男孩兒将墨藍雨傘往□□斜，雨珠墜地，向與冬将步子頓下來，捏着傘腰的手指往裏蜷縮得更緊，茫然地瞧着，兩人的身影往出口處走去。
“嘿，林，這個給你。”
他将手中傘遞給林雪意，林雪意捏着傘柄狐疑着，金發男孩兒笑笑：“我姐來接我啦，傘先借給你吧，加個聯系方式？”
林雪意還是點了頭，向與冬沒再繼續站着。
人和人之間的羁絆，有些時候，光是遇見就很滿足了。
向與冬也是這般想着，直到這個時刻，他單方面與林雪意徹底的斷了線。
**
黑雲壓城，窗外雪花還在漱漱而下，林雪意醒了。毫無征兆的清醒過來，這一覺她睡得并不安穩，像是吃了安眠藥強制性的将大腦放空那般難受。
宋佳在身側輕聲打鼾，林雪意摸到手機翻身下床，借着屏幕上那一點兒光亮趿上毛絨拖鞋，去了個衛生間将手洗盡後，将耳機線理好，插上手機尾端，指腹将那款治愈游戲APP點開。
時間來到淩晨三點半。
APP振動特效嗡嗡兩聲，開了屏。茫茫綠原上依舊是林雪意乘上紙飛機飛向她的個人小島，沒等她抵達音樂播放器晃眼間看見個白色小人。
向與冬？
這個時間點他還在線？
林雪意在窗臺坐下，手指指腹操控着搖杆，朝向與冬飛奔而去。
“噠噠噠——”向與冬将視線重新落回游戲界面，粉色連衣裙小人在他對岸猛然停頓住腳步，向與冬剛想拉開鍵盤打字，瞥見她頭頂那條粉色消息氣泡，指尖須臾間停了。
【我：這麽晚了還不睡嗎？】林雪意将消息發出去。
白色小人頭頂冒出默認氣泡，他回道。
【空洞的軀殼：你呢？為什麽還不睡覺。】
林雪意敲字。
【我：睡醒了。】
白色小人頭頂冒出個嗯字，沒了下文，耳機裏只有場景內默認背景音效，風吹草動。林雪意照舊在他對岸坐下，兩只小人兩兩相望，氣氛着實有些尴尬。
【我：玩游戲嗎？】林雪意猶豫再三還是将在打字欄上編輯好的文字點擊發送。
向與冬這邊回得異常快，他說好。
怎麽說這也是個交友軟件，各種玩法都有，林雪意有些後悔，因為她抽到的卡牌是：【真心話卡牌】：【失敗者需接受問題為：現在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有，他現在在哪個城市？】
林雪意吸了口氣，有些無語。這運氣簡直是太背了，随即她轉念一想，反正向與冬也不認識自己，承認一下，也沒什麽問題吧？
如此這般，林雪意也照這個邏輯做了。
【我：有。】
在瑞士，在對門。
還沒等到她下一句話打完，對面的白色小人頭頂上飄來一句話。
林雪意将輸入欄放下，愣怔怔地盯着他頭頂上飄來那句話，向與冬只發了三個字：林雪意。
一時間，林雪意呼吸都快不順暢。
他知道這個賬號是自己？
那他為什麽要裝不認識？
林雪意有些狐疑的想。
噔——接下來她看見的字眼才是真正讓她呼吸一滞。
向與冬頭頂再次頂起氣泡。
【空洞的軀殼：我喜歡你。】向與冬心一狠将編輯在輸入欄裏找時間長達快至五年未能發出的短信。
被盜號了嗎？
林雪意有點懵。
【空洞的軀殼：你現在下樓。】他說。
林雪意猶豫着，還是去了。
咖啡廳內沒開燈，他獨自坐在咖啡吧臺的高腳椅上，只有他頭頂那圈暖黃氛圍燈亮着，使周身都浮動着光暈。
一時間，林雪意覺得尴尬，等到她靠近，一股酒氣撲鼻而來：“你……喝酒了？”
向與冬并不否認，這周遭烈火酒氣也否認不了，他說：“你讓我把話說完行嗎？”
林雪意站着點點頭。
“我知道這件事很唐突，我也在剛才知道了你有喜歡的人，我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你……”
“我喜歡你。”
周遭仿佛一切都在靜止，仿佛只有兩人胸膛裏那顆跳動的心再砰砰作響。這下林雪意徹底的，僵住身子了。
世界上最讓人感到幸福的事，有三件。
一是媽媽做的飯，二是開蓋再來一瓶，三就是，你喜歡的人也同樣熱烈的喜歡着你。
**
直到第二天一早，林雪意從床上掙紮着爬起來，也還是覺得十分不真實，她簡單洗漱完，下樓吃早飯。宋佳依舊在賴床，林雪意喚了幾聲毫無作用也不再繼續打擾她了。
咖啡館內，今日坐了不少客人，林雪意咬着吐司，閑來無事也便傳了幾個盤子，正當她端着木質咖啡盤轉身時，不偏不倚地，正好對上向與冬的目光。
兩下都垂下頭，朝前走。
直到快要逼近那雙雪地靴時，林雪意頓住腳步，随即兩人齊齊往右靠，林雪意身子一怔再往左靠，向與冬也條件反射的往左走。
林雪意始終垂眸，随即側開身子溜了出去，越過他之前，林雪意仿佛聽見他貌似低笑了一聲，蕩在自己耳畔，不經，臉上染上圈紅暈。
咖啡杯落座到客人咖啡杯墊上，林雪意這才松了口氣。
宋佳一睡醒就拖着她再去滑雪場，林雪意顯然還未從上次滾落栅欄的驚吓中緩過神來，此時站在滑雪場上，雙腿依然打顫，心底發怵。
“走吧——雪意——”宋佳對她比手勢。
林雪意啊了一聲，雙腳還未站穩，打了個踉跄，被宋佳一拽，兩人飛下雪崖。
哧哧——雪地滑板削過雪霜的聲音，宋佳放了手，林雪意平穩住身子，杵着雪拐，有了上次的經驗，林雪意這次很自然的就降低了速度，宋佳先她一步往下滑去，林雪意在身後慢吞吞跟着。
等到滑完一個長坡，林雪意将弓下來，作俯沖姿勢往雪場腳滑去，路程走到一半，她瞥一眼雪場腳，向與冬沒戴護目鏡也沒蒙護臉，雙手抱臂笑盈盈的望着她，随即他張開雙手。
嗡——轟然間，林雪意呼吸急促，他做這個動作與自己腦海底塵封的記憶相重合，拉出一條長線。
**
“媽媽——”小雪意将鑰匙抵進鎖芯裏，生鏽的鐵門嗡一聲開了，客廳裏空無一人，廚房也空無一人。
茶幾上倒是擺了不少精美包裝的水果籃子，小雪意多瞥了兩眼，随即踮起腳将哆啦A夢挂件鑰匙串放置在門口玄關處，自己則拎起書包回房間寫周末作業。
不過片刻，大門嗡一聲開了，有媽媽的高跟鞋聲音，還有個……渾厚的男人開口講話。
小雪意握住鉛筆在田字格上一筆一劃寫着老師留的家庭作業，聞身好奇地探了探頭出去，正巧，不偏不倚的對上那個西服并不合身，梳起個大背頭男人笑意盈盈的目光。
小雪意忙将視線收回來，心底有些發怵，這位叔叔看她的眼神實在是算不上友好，讓小雪意渾身上下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像獵物正在上下掃射自己的盤中餐一般。
小雪意被叫出去，叔叔的目光從來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小雪意有些不自在，她将小胳膊抽回來，叔叔從沙發上站起身，巨大的身影将小雪意籠罩，怪叔叔蹲下身，張開雙臂一把将她抱起，小雪意落在他懷裏。
“媽媽——”小雪意伸出手猛推面前這個男人的胸膛，由于這座小區正是新房，不少鄰居都在裝修，噪音異常的大，近在廚房的媽媽并沒有聽見小雪意的呼喊。
男人将她緊緊抱住，那寬大起着厚厚一層繭子的大手掌，來回撫摸她的臉頰，小雪意再次掙紮幾瞬，無果。随即她感覺到，自己碎花裙子下，有一股莫名的溫熱傳來，叔叔微笑着正抖腿，在她的大腿根來回，。摩擦。
**
嗡——恍然間，林雪意眼前景象重疊，她仿佛又看見了那張微笑着刀疤的男人臉，随即腳底往右一滑，避開他，雪拐一杵，頃刻間摔進離他五米遠的雪堆裏。
“雪意！”宋佳将踏板一松，忙去雪堆刨她，林雪意這次臉着地，悶了個夠的，等到将護目鏡取下來時，眼圈周圍被護目鏡印出幾塊大紅印子來。
林雪意起身，拂了拂身上雪，忙拉住她，急切問道：“佳佳，現在幾點了……我們去機場吧。”
宋佳有些雲裏霧裏，将她胳膊扯住：“雪意，你怎麽了？雪意？”
林雪意不曾回答她，嘴裏喃喃念着幾點了幾點了，而後竟流出淚來，林雪意蹲下身，将頭埋進臂彎裏，劇烈抽泣着。
“雪意……你是不是又遇見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是不是又是那狗屁老板來催你上班了？你把他電話給我，看老娘不罵死他！”宋佳也便蹲下身，卻不敢伸出手去觸碰她。
向與冬眉頭愈來愈緊，步子跨過來，在林雪意兩人面前站定，林雪意依然抽泣着，她将滑雪手套取下來，随意抹了抹臉。向與冬将紙巾遞過去，抿了抿唇。林雪意擡眸，看見他的一瞬間身子又開始劇烈打顫，随即她一提溜腿，跑了。
“欸——雪意！”宋佳也顧不上這麽多追上去。
林雪意感覺到五髒六腑都在生生的疼，快跑啊雪意，朝前跑，不要再讓他逮到——
雪霜打了足足一尺厚，林雪意走一步就陷一步進雪裏，終是快抵達山腳時，她跑累了，終于停了下來，宋佳将她架回咖啡廳，兩人踏上二樓時，渾身的雪泥子，引來不少目光，宋佳拉住她的手安撫：“雪意，我們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就好了，好不好？”
林雪意呆滞的看着眼前人，猶如木偶，她機械般地點了點頭。宋佳這才下樓，向與冬正站在咖啡館門口，神色複雜。
“與冬哥。”向與冬回頭盯她，宋佳也擡腳跨出來，“說說吧，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向與冬有些不解，他嗯了聲，随即反應過來，昨晚自己撬車輪胎暖身子喝了不少酒，對她告了白，沒想到……
沒想到讓她這麽困擾。
林雪意什麽都還沒表示，你為什麽那麽着急。向與冬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去摸口袋，沒有煙盒，只有串凸起的車鑰匙串。
“你碰她了？”宋佳說話向來讓人誤會至深。向與冬捏住礦泉水往嘴裏灌，聞見她這句話，嗆得五髒六俯都在疼。
沒等自己回答，宋佳自顧自的說起來：“我指的是觸碰，例如剛才你張開手想去擁抱她。的是觸碰，例如剛才你張開手想去擁抱她。雪意啊……這些年很不容易啊……我知道你是擔心雪意，但是她很敏感的……我了解的不多，也看得出來你對她什麽心思，就……”
宋佳難得這麽鄭重其事的對自己開口說話，向與冬一時間有些不适應，在這間隙裏，向與冬捕捉到些字眼，心口尖上有些苦澀，他側目望向閣樓樓梯口，低聲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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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下午一點，林雪意将行李收拾好，登上了宋宇的小轎車，宋佳什麽也沒說，一反常态的安靜坐着，林雪意歪斜着身子，頭靠在玻璃窗上，臉蛋一副失神樣。
向與冬并不在咖啡館裏。林雪意想。這次沒有那麽多意外事故了，自己又要回到将她禁锢住翅膀的牢籠了，林雪意又有些後悔，她突然就不想走了，她不想再過渾渾噩噩加班加點一眼就望到頭的生活了。
但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底氣。林雪意并沒有叫宋宇停下車，留下來後呢？生活上的錢呢？簽證呢？工作呢？這些林雪意統統都要考慮到。
人生就是這樣，有的人勞苦勞累一輩子，化為一捧飛灰，最後什麽也沒得到。
轎車飛馳着，不過一時便抵達了機場，兩人值機完後，行李箱被扔去托運，登上機艙那一刻，林雪意閉了閉眼，一切都結束了，她想。
**
時間來到下午一點，林雪意将行李收拾好，登上了宋宇的小轎車，宋佳什麽也沒說，一反常态的安靜坐着，林雪意歪斜着身子，頭靠在玻璃窗上，臉蛋一副失神樣。
向與冬并不在咖啡館裏。林雪意想。這次沒有那麽多意外事故了，自己又要回到将她禁锢住翅膀的牢籠了，林雪意又有些後悔，她突然就不想走了，她不想再過渾渾噩噩加班加點一眼就望到頭的生活了。
但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底氣。林雪意并沒有叫宋宇停下車，留下來後呢？生活上的錢呢？簽證呢？工作呢？這些林雪意統統都要考慮到。
人生就是這樣，有的人勞苦勞累一輩子，化為一捧飛灰，最後什麽也沒得到。
轎車飛馳着，不過一時便抵達了機場，兩人值機完後，行李箱被扔去托運，登上機艙那一刻，林雪意閉了閉眼，一切都結束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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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上海時，早已白光滔天。
林雪意将眼罩扯下來，揉了揉脹痛發酸的雙眼，随宋佳的腳步一齊下了飛機，航站樓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林雪意盡量縮着身子，卻還是在人頭裏跟人撞了個滿懷。
向與冬在她身前站定，人流轟然往前散去，只有兩人被定格在此。
林雪意瞪大眼睛，似是十分不肯相信眼前站定的高大男人，她再閉了閉眼，發現向與冬還在，她說：“你……怎麽來了。”
“林雪意。”向與冬喚了她一聲。
林雪意籲出來口氣：“我……我不是不喜歡你，我只是……之前受到過一些傷害，對我來說，還挺是一道坎的。我只想保護自己……我沒想到這個舉動會讓你這麽誤會，對不起。”
我不該把你推開的，對不起。
向與冬閉口不言，他卻始終保持與她兩米的距離，不敢上前一步。林雪意一咬牙，她不想再推開或者說再失去什麽。
她溫聲道：“你……能抱抱我嗎？”
随即，向與冬裹了一身霜将她徹底抱進懷裏。
林雪意清楚的感覺到胸膛裏那兩顆不同的心髒，此刻正在為彼此熱烈的，用力的相同頻率地，一刻也不停歇地跳動着。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