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45.

第二日早晨約莫五點的時候,那維萊特就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過來了——說實話,他做了個不大好的夢,也許是和萊歐斯利有關的,又或者是和他自己的過去相關的。但很可惜的是,他只依稀記得夢裏那種驚慌失措的無助感了,夢的內容倒是忘了個一幹二淨。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但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輕嘆一聲,而後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發現額頭的溫度已經恢複了正常,渾身上下也很幹爽——就是四肢還是有點兒沒力氣,但想來不用過多久就會好了。

他昨天睡得晚,加上現在天都還沒亮,他便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想要接着再睡會兒,結果這一翻,膝蓋就輕輕地撞上了另一個人的。

還沒醒來的萊歐斯利被他的動作擾得微微皺了皺眉,但很快就舒展開來,他微抿着唇,黑白相間的頭發睡得亂翹起來,本就蓬松的頭發在此刻顯得更是活潑可愛,頭上的兩撮酷似狼耳的頭發也随着他輕蹭枕頭的動作而抖了抖,看上去生動極了。

那維萊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毛茸茸的,也很順滑,不知道萊歐斯利是不是有定期使用護發精油?

那維萊特并不是沒和萊歐斯利睡過一張床——仔細想想的話,他們在一起躺過好幾次,可每次都是那維萊特先睡過去,第二天早上也總是萊歐斯利率先起來,以至于他根本沒有好好地觀察過對方的睡顏:萊歐斯利确實長了一張特別特別讨人喜歡的帥氣臉蛋,醒着的時候偶爾嚴肅認真,偶爾插科打诨,像現在這樣完全放松平靜下來的時候真是少得可憐,不過也正因這種情況的少見,那維萊特才倍加珍惜。

他安靜而仔細地觀察着,毫不意外地發現萊歐斯利身上有一種令人着迷不已的魅力——會讓人心甘情願地覺得:噢,愛上這個該死又迷人的男人真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簡直是男女老幼通吃。那維萊特有些不滿地想。

還好現在,他只是我的,那維萊特看着他,忽然有些自私地想,如果萊歐斯利以後背叛他的話……那麽他一定會……

他的手掌慢慢地從萊歐斯利的頭發上下移至他脆弱的、正在輕微起伏的脖頸。

但最後他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像是安撫地摸摸一只熟睡的小狼,而後很快就将手縮回了溫暖的被窩裏:正如萊歐斯利相信他一樣,他也相信着萊歐斯利——“背叛”是不應該出現在他們生活中的詞。

一雙手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他輕而溫柔地往萊歐斯利的方向挪動了些許位置。

“親愛的,這麽早就醒了?”萊歐斯利将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處,嗓音沙啞含糊着說,“讓我看看……現在幾點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皮膚上,讓那維萊特覺得有些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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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歐斯利閉着眼睛摸索了一下床頭櫃,拿到了距離他最近的一部手機。

直到打開手機屏幕,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部手機并不是他自己的。

那維萊特昨晚有幾條未讀消息浮現在鎖屏界面,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發現除卻幾條購物軟件發送過來的垃圾消息外,就是熒給他發送的訊息了:大意是詢問他是否有繼續和平臺續約的打算?平臺方打算開出更難以拒絕的福利來挽留他。

“抱歉。”萊歐斯利小聲地說,“未經允許就擅自查看了你的手機。”

不過手機屏幕上大大的“5:14”倒是很難忽略。

萊歐斯利輕輕地将手機放了回去。他并不打算幹涉那維萊特的決定,不管他是否繼續在Genshin平臺直播,他都會毫無條件地支持那維萊特。

“沒關系的,”那維萊特微笑着說,“你想要看的話随時可以看,我不介意——手機沒有設置密碼。”

“噢這可不行,為了保護自己的隐私,還是設置一個吧?就算不是給我看,要是你哪天不小心丢了手機,又那麽不幸運地被糟糕的家夥給撿到了怎麽辦呢?”萊歐斯利親了一口那維萊特裸露的脖頸,而後從床上靠着床頭半坐起來,他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嗓音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清晰了點兒,“再說回來,愛人之間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相互信任,我覺得随便查人手機是特別不禮貌的行為:當然,僅對我自己而言。如果你想看我的手機的話,我也是不介意的。”

說罷,他對着還躺在床上的那維萊特眨了眨眼,而後用手背測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初步估測是恢複正常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萊歐斯利還是将一旁的溫度計拿了過來,讓那維萊特自己夾在腋下測量一下。

五分鐘後,那維萊特将已經測量好的溫度計遞給他,萊歐斯利對着打開的床頭燈的光看了一下,得出結論,确實是已經退燒了。

“嗯……三十六度八。那麽今天身體還痛嗎?”萊歐斯利關心地問他。

那維萊特誠實地說:“已經不痛了。只是還感覺有點兒疲憊。”

“好,那你再睡會兒吧,現在還太早了。”說着,萊歐斯利已經開始穿衣服了。

“你要去哪兒?”那維萊特好奇地問。

萊歐斯利背對着他脫了睡衣,鍛煉良好肌肉分明的背肌随着他的動作而顯現出來:“我得去健身房了,”他說,“我已經很久沒去過了,再不去的話,我的身體都要僵掉了。一般我是不這麽早起的,不過我對這個地帶不太熟,既然醒來了那麽早起去逛逛熟悉熟悉也好。”他穿好衣服,将脫下的睡衣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如他第一次離開這個房間那般。

不過他總是會回來的。

萊歐斯利看向還躺在床上的那維萊特,忽而來了興致般的湊上前去,壞心眼地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健身房?”他捏捏那維萊特的手臂,說,“你太瘦了,看樣子都沒什麽肉,如果健身的話,你可以從簡單的幾個項目開始。到了那兒,你還能看見很多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也來健身——因為她們希望自己的身材變得更好、身體更加健康、動作更加有力。”

那維萊特下意識地挪開了視線,默不作聲地表達了他對人多的地方的拒絕。

萊歐斯利好笑地說:“生命在于運動啊,Neuvi——真的不去嗎?”

那維萊特不答話,只是将被子蓋得更上,直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其實萊歐斯利再游說游說他的話,沒準他心一軟,就真的答應了——但是理智告訴他萊歐斯利其實也只是在逗他玩兒而已。

“好吧,”果不其然。萊歐斯利佯裝無奈地聳聳肩,然後把怠于運動的小三明治從被窩裏挖出來重重地親了一口柔軟的嘴唇,“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或者說你想吃什麽早餐嗎?我給你帶。”

那維萊特抿了抿唇,他本來想說早餐可以直接拿昨晚女仆就做好的餐品作數。不過看着萊歐斯利滿含笑意的眼神,他有些心蕩神馳地點點頭,然後說:“有的。我想吃一家蛋糕店賣的小面包,要蜂蜜口味的——那家蛋糕店很好認,它的招牌是粉色的,大概六點鐘開門,排隊的人很多,如果你順路方便的話,就幫我買一個吧。”

“只要一個?”萊歐斯利疑惑地問,“會不會太少了——還要其他的嗎?”

那維萊特搖搖頭:“不要了。蛋糕店的面包不小,我可能都吃不完。”

“好吧,”萊歐斯利輕輕捏捏他的臉頰,微笑着說,“那一會兒見,我親愛的小三明治。”

那維萊特轉頭蹭蹭他的手掌,而後輕笑着應了一聲,淡淡地說“好”。

真的跟小貓似的。萊歐斯利心情愉悅地想。

46.

洗漱完關燈下了樓以後,令萊歐斯利感到意外的是,別墅的大門居然已經被打開了。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早起的仆人将門打開的,但等出去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阿佩普女士在還未完全亮起的天空下給她親愛的花兒們澆水。

“早上好,阿佩普女士。”萊歐斯利微笑着朝她打招呼。

穿着簡單衣物的阿佩普女士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放下手中的灑水壺,說:“早上好,萊歐。你昨晚折騰到深夜,居然還能起這麽早,”她摘下手套,開始拿起剪刀要給她的玫瑰們修剪多餘的枝葉,“是不是真該說佩服年輕人的精力呢。”

“哈哈,”萊歐斯利輕松地笑了一下,“哪裏的事。您也起得很早。”

他環視了一圈,發現花園裏的花花草草長勢都很好——應該是有被眼前這位女士精心照料着的。

這麽看的話,貌似就只有禁閉室窗前那個光禿禿的花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那兒什麽都沒種,土地依舊是肥沃松軟的,就算從窗子裏往下跳也不會受到半點傷害。

那維萊特說,這是因為花壇的泥土有問題,才導致植物一直都無法在花壇裏很好地生長——偶爾會有幾根冒出頭來的野草,但是阿佩普女士不喜歡,她說這樣就顯得本就光禿禿的花壇更加寒碜了,所以便經常讓下人去将那些可憐的小草給拔掉。

不過現如今看到阿佩普女士親自照料花草,動作自然而娴熟。萊歐斯利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如果這些植物的成果都是出自阿佩普女士之手,那麽說明她是個對花草習性和土壤很熟悉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徒留一塊無法種植的“壞土地”在那麽顯眼的窗前呢?

“我很喜歡玫瑰,”阿佩普女士忽然開口,像是猜中萊歐斯利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麽一般說道,“它們高貴優雅、美麗大方,不過雖然如此,但它們的枝幹上卻長着太多尖刺,難免會傷到我另一個親愛而柔軟的孩子——”

“咔嚓”。一朵盛開得正豔的玫瑰被她剪了下來。

她低下頭,輕嗅着玫瑰所散發的芬香。而後這朵被剪下來的玫瑰被她放到了一邊的小矮桌上:萊歐斯利猜測她是打算挑選幾朵不錯的剪下來束成團放到自己的房間裏。

她開始毫無征兆地述說起了一個漫長而生動的故事:“那維——或者說是我們的家族,是一個古老而高貴的家族。非要追根溯源的話,可能要回到到幾百年前,我們的權力甚至一度要比當初的國王還要強大……不過這個時代已經過去,倒也沒什麽特別提及的必要。”

萊歐斯利點點頭,耐心地聽阿佩普女士禮物說下去。

雖然之前早有猜測那維萊特的身份可能并不只是他所看到的那麽簡單……原來他身上是真的有貴族血統嗎?

“那維的父母是非常有名的政客。但在那維很小很小的時候——大概只有三四歲吧,他的父母就遭受了政敵的謀算,雙雙死于一場蓄意謀殺的車禍中,只有他幸運地活了下來。他的母親是我的妹妹,我們關系很不錯,所以我受她早有預料的遺囑所托來到此處,承擔照顧他的職責,”阿佩普女士一邊挑選着心儀的花朵,一邊慢悠悠地對萊歐斯利闡述關于那維萊特的身世,“他的父母就他這一個孩子,臨死之前給他留下了大筆的財産——不出意外的話,這筆錢已經足夠他毫無顧忌地用一輩子了。正因如此,他才遭受到了無數人的觊觎:他父親那邊的親戚們想要他的財産,他的敵人們想要他死,而我,想讓他為他的父母、為我們家族所遭受到的恥辱複仇。”

“他是個聽話、聰明的好孩子,”阿佩普女士接着說,“我不能讓他獨自一人去往學校,于是只能給他請家庭教師——從三歲到二十三歲,他在這個寬闊卻又狹窄的庭院裏完成了一件又一件‘普通人’應該完成的事情。生活、學習、考試,以及了解我們家族的歷史和他在三十五歲之前需要完成的事情……我很少允許他外出,除非他真的是憋壞了想要出去,我才會讓他在下人的陪同下短暫地出去幾個小時,但是必須在我規定的時間之前回來,否則就會被我關進禁閉室。”

“但你知道的,孩子的好奇心和反叛心是不能如身體一樣被鎖住的,”阿佩普女士已經将想要的玫瑰花枝都剪了下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那些鮮豔欲滴的玫瑰花瓣上甚至還帶着幾滴晨起時獨有的晶瑩露珠,“我從未給他關上過那扇窗戶——一開始我還擔心他會不會因為無法忍耐而從二樓跳下去,所以我将花壇裏的玫瑰都鏟除了。當他好奇地問我為什麽只有那個花壇裏沒有種植作物的時候,我撒謊了,我說,那只是因為土壤不好而已,而他也相信了——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即使窗戶是開着的,但他卻從未想過從那扇窗戶上跳下去,奔向更加自由的世界。”

“我知道這樣是泯滅人性的、不人道的,縱使要告我虐待兒童,那也無可厚非,畢竟比起所謂的‘自由’來,還是他的安全更加重要,”阿佩普女士用紅色的、漂亮的絲帶将玫瑰花枝細心地捆在一塊,“他一直都很乖、很聽話,從未讓我操心過……直到你出現了。”她擡起頭,如祖母綠寶石般蒼翠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萊歐斯利,但神奇的是,她的眼睛裏并沒有指責,只是如一灘無風的湖水般的平靜。

縱使如此,萊歐斯利也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帶壞”那維萊特的罪魁禍首,不過他并不為此感到後悔,縱使是呆呆的小海獺,不也有脫離困住他的水草牢籠、去往更加寬闊而美麗的世界的機會嗎?

“抱歉……”他好像也被那維萊特傳染了——不知道回答什麽又覺得有些心虛的時候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

“呵呵,你怎麽也學那孩子動不動就道歉,”阿佩普女士輕笑道,“你無需感到抱歉,正因你的出現,才讓我意識到了是我将自己的執念強加在了那維身上——別說是百年的輝煌、數十年的恩怨,就算是千年萬年的不甘,随着鬥轉星移、時代變遷,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該放下的總該放下。人不能總糾結于過去,不是嗎?”她将紮好的玫瑰遞給萊歐斯利,“如果你暫時不忙的話,那麽替我把這束花插到那維房間裏的花瓶去吧。”

萊歐斯利愣了一下,而後接過了花:“好的。”他說。而後他轉身朝着屋內走去。

阿佩普女士在重新拿起灑水壺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她輕嘆一聲,但心情很快就好了起來,繼續照顧着自己面前這些美麗可愛的“孩子們”。

47.

在上樓梯的間隙裏,萊歐斯利嘗試着在手機中輸入“那維萊特”的名字,想看看發達的網絡上是否有關于他的過去的詳細記載。不過令萊歐斯利感到遺憾的是,縱使是網絡上,也僅有寥寥數篇報道——還是數十年前的舊新聞:看标題大概說的就是Neuvi的父母在一次外出過程中被一輛違規超載的貨車撞上,車身損毀嚴重,一家三口唯有那維萊特幸運地活了下來,但依舊在醫院躺了好一段時間。

萊歐斯利繼續往下滑動着手機屏幕,片刻後,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篇關于有名政客發生車禍意外的報道,不過時間要比車禍發生當周推遲了好幾個月——一般而言太晚報道的新聞是沒什麽價值的,所以這篇新聞稿另辟蹊徑地将鏡頭目光從那維萊特的父母轉移至了那維萊特的身上。

新聞稿件裏有許多張照片,都是剛出院的、身上還包裹着數個繃帶的那維萊特的模樣,照片中年幼的他顯然還未學會如何面對這種情況,于是只能害怕地往年輕的阿佩普女士身後躲——但是阿佩普女士無法完全擋住他的身影,四面八方布置好的長焦鏡頭也能準确無誤地将他驚恐而害怕的表情拍攝下來。

鏡頭背後的無數雙眼睛——用高高在上的态度、用審視批評的目光,虎視眈眈地盯着這位重傷剛好的年幼孩子。

人們在新聞中議論紛紛:有人說這兩名政客的死或許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做了不幹淨的事情,才導致了上層的報應;也有人說這名年幼的孩子沒有他父母們的風範,面對鏡頭居然連鎮定自若都做不到,以後該如何繼承他父母的衣缽;更有人借此宣洩自己對上層人士的不滿情緒,道是他們這群“國家的老鼠應得的”……

值得慶幸的是,人們的記憶總是迅速而短暫的,在芸芸大衆無聊的茶餘飯後提及過一兩次這件“上層人士的隕落”時間後,這件事就連帶着那維萊特一起消失在了大衆視野中——甚至最近二十年都沒有關于他的報告了。

萊歐斯利關上了手機界面。

他打開了那維萊特的房門——那維萊特已經睡回去了,所以萊歐斯利放輕步伐,将手中的玫瑰插進了桌角擺放的花瓶裏。

很好看的花,鮮豔、美麗,情人們用這樣的花來毫無顧忌地傾訴自己的愛意,萊歐斯利站在桌邊,想,甚至連尖刺都被阿佩普女士悉心地剪掉了,這樣就不會再有劃傷手的擔憂。

這張用以閑暇消遣的桌上擺放着的東西很少,也僅有一個花瓶,幾本書,和一支筆。

萊歐斯利看到一本詩集——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說實話,他自己是不喜歡讀這些文绉绉的東西的,他小時候沒收到過什麽很良好的教育,縱使長大以後奮力彌補,但也只是為了拿到一張好看的文憑,對書籍學習之類的實在是興致缺缺,偶爾翻看兩眼,便覺得晦澀難懂頭暈眼花,最終得出結論:不如不看。

但是現在的他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附着在他的身上,趨勢着他去拿起、打開、閱讀那本書……也許僅僅是因為看看那維萊特平時在看什麽、他最喜歡的詩到底是哪首,會不會不同于大衆?會不會獨有見解?

所以萊歐斯利翻開了那本詩集。

一張長方形的白色小卡片從裏面掉了出來。

萊歐斯利愣了一下,而後蹲下身去,撿起了那張掉在地上的“卡片”——其實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內容他再熟悉不過了:兩個被黑色水筆劃掉臉的人,年幼的他,和已經泛黃的背景。

“……”萊歐斯利看着這張照片,忽而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裏一時五味雜陳,但經過時間的醞釀後,最終只剩下了甜甜的酸澀感。

“Wrio?”那維萊特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啞着嗓子含糊地叫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現在已經這麽晚了嗎?”他想伸手去拿手機看看時間:他明明記得自己好像只睡了一會會兒的。

“抱歉,吵醒你了?”萊歐斯利微笑着,手中不動聲色地将那張照片塞進詩集裏:他是亂塞的,畢竟他也不知道這張照片到底是從哪一頁掉出來的了,“沒有,我還沒出去呢。我下樓遇到了阿佩普女士,她在打理她的花園,順帶着剪了幾朵漂亮的玫瑰,讓我送上來給你——”

他走上前去,把那維萊特露在外面的手臂重新塞回被窩裏。

“再睡會兒吧,”萊歐斯利說,“我會在八點之前回來的,到時候我來叫醒你。”

那維萊特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顯然是還沒睡醒: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很快就在萊歐斯利的勸說下閉上了眼,而後再次睡了回去。

萊歐斯利這次總算是順利出了門,他按照導航的指引走着,果然尋找到了一家粉色招牌的面包店,連六點鐘都還沒到呢,這家店門口就已經三三兩兩地排着一些人了:大多數都是年輕的男孩子,當萊歐斯利詢問他們為何而來的時候,他們也很爽朗地告訴他——當然是為了心愛的人來的!

不然現在這個快餐時代,能用便利店面包随便解決的早餐為什麽要在大早上的來到此處排起長隊呢?年輕男孩們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抑制的笑意,并由衷地希望他們的愛人會喜歡這一份滿懷心意準備的早餐。

六點鐘,店家準時開門,萊歐斯利來得不算晚,也正因如此,他很容易就買到了那維萊特想要的那份蜂蜜面包,在付款之前他又想了想,然後再買下了一份抹茶的和一份草莓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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