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42.
其實那天晚上萊歐斯利還是做得太過火了點兒——那維萊特雖然表面上看着沒多大問題,但是走路的速度明顯變得慢了起來,坐下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微微皺眉。
即使那維萊特有在很努力地隐瞞自己身體不太舒服的這個事實,但還是被眼光毒辣的阿佩普女士一眼看出來了他的不對勁——所以現在的結果就是他坐在柔軟沙發上,阿佩普女士甚至再給他加了個坐墊;而身為始作俑者的萊歐斯利只能低着腦袋像只可憐的蛞蝓一樣聽着對面鼓脹成河豚的阿佩普女士的訓導。
那維萊特聽得有些于心不忍,甚至連杯子裏的水都喝不下去了,他轉頭看向自家長輩,猶豫着開口:“阿佩普女士,其實并不全都是萊歐斯利的錯……”
不過他還沒能為萊歐斯利多說上兩句話,便慘遭阿佩普女士一記鋒利的眼刀:“你以為你就不用挨訓了麽?現在不許說話,等我教訓完這小子再來教訓你!”
那維萊特便蔫蔫地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阿佩普女士繼續看向萊歐斯利:“那維這孩子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嗎?一開始的時候我有沒有告訴你們要節制一點?”她眉頭緊皺,嘴角下撇,顯然一副生氣的模樣。
而在旁人面前都游刃有餘的萊歐斯利在此時卻只能充當一個乖乖挨罵的小輩角色,他很乖巧地點頭應是,并再三保證自己下次一定會注意,再也不會犯第二次類似的錯誤。
阿佩普女士顯然對他良好的認錯态度很滿意,于是她不輕不重地再說了幾句,也就放過了萊歐斯利。至于那維萊特,一向懂事安靜的孩子總是讓人于心不忍的——她甚至沒對那維萊特說什麽重話,只是關心地詢問他身體狀況,在得知并無大礙後便刻意冷着臉讓兩個人上樓去了。
“噢天吶,你家的那位長輩……是阿佩普女士,對吧?”萊歐斯利順手關上了房門,說,“她看上去可真嚴厲,我差點以為自己要在她的注視下窒息死了。”
那維萊特為萊歐斯利挑選的房間就在他自己的房間隔壁:房間很大很幹淨,采光很好,該有的家具也都有,衛生間也設置在了房間裏面,這樣就方便多了。
“抱歉……”那維萊特看着萊歐斯利伸手拉開了窗簾,外面暖洋洋的太陽光照射進來,他甚至能看到在天光照映下萊歐斯利臉上細小的絨毛,“我忘了告訴你了。她雖然是個有些嚴厲的長輩,但是她并不壞。我從小到大受了她很多幫助,我很感謝她。”
“嗯哼,沒關系,”萊歐斯利随意地坐在飄窗上,因早晨舒适溫暖的陽光而變得有些懶散,他眯着眼,緩慢說道,“我并沒有指責她不好的意思。相反,我真誠地為你有這樣一位關心你疼愛你的長輩而感到高興。畢竟她能夠因為你而同意我這樣一位堪稱陌生的人住進家裏來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不是嗎?”
那維萊特眨了眨眼,而後輕笑一聲:“如果你能這樣覺得,那就太好了。”
“但是阿佩普女士貌似知道很多事情啊,”萊歐斯利站起身,朝着那維萊特走來,“她知道你一聲招呼都沒打就跑出去是為了赴我的約,知道你徹夜不歸是因為和我一起待在醫院,知道你遲遲不回是因為和我在游樂園約會……”他掰着指頭,一件件數,“她還知道你在禁閉期間跳樓偷跑出去,知道你和我一起在廚房偷吃甜點,還知道你為了找我而淋了一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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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站到了那維萊特的面前,如願看到了對方有些躲閃的目光。
“哇哦,這還是我們阿佩普女士口中‘什麽都不懂’、‘聽話懂事’、‘從不違反規則的’小三明治嗎?”萊歐斯利忍俊不禁道,“看來小三明治骨子裏也是個壞小孩……?”他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那維萊特的鬓發,看樣子簡直就是一只對小三明治壞心眼地拱來拱去的大灰狼,那維萊特被他蹭得發癢,便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腦袋。
“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他伸手攀住萊歐斯利的肩膀,輕輕地推開他,讓自己得以和他對視,“所以你要對我負責。”他聲量不大,一字一句卻清晰無比地傳入了萊歐斯利的耳中——此時此刻,他飽含着認真情緒的眼睛猶如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一般,在陽光下散發着動人耀眼的光彩,讓人不禁為其心醉神迷。
“當然了,”萊歐斯利輕笑着挽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宣告身心臣服的吻,“我的殿下。”——我的愛人。
43.
直播結束後,萊歐斯利關閉了電腦,而後準備去洗漱睡覺。
那維萊特大概在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就已經在隔壁的衛生間洗完澡了,但是等到萊歐斯利十二點下播以後他才躺到自己的床上——他看樣子狀态有點不好,上床的時候甚至在床邊絆了一下往前倒去,幸好面前就是柔軟的床鋪,那些堅硬的桌角也離他夠遠,這才沒讓他被磕傷。
萊歐斯利是在準備出門的時候恰巧看到這一幕的,頓時被吓了一跳。他走到那維萊特面前,詢問他怎麽了,那維萊特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擡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些難過地說:“我……我好像發燒了。”
他的大腦隐隐作痛,喉嚨幹澀、四肢酸軟,疼痛像是某種可惡的寄生蟲一樣遍布了他的四肢百骸……這種久違的病痛感讓他覺得很不好受。
萊歐斯利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确實是燙得吓人,感覺都可以在他額頭上煎雞蛋吃了——“你這兒有溫度計麽?我們得測測你的體溫現在到底是多少,”萊歐斯利替他整理好被角,說,“還有退燒藥在哪兒,我去給你拿。”
那維萊特想了一段時間,才慢吞吞地說:“在一樓下了樓梯後右轉第二個……不對,是第三個房間,那裏放着一些不常用的東西。因為我和阿佩普女士都不常生病,所以醫藥箱也不怎麽用,家庭醫生上次來我們家是什麽時候我也記不清楚了。”
“好的,好的,親愛的,”萊歐斯利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理了一下他額前的碎發,“你先休息吧,我下去給你拿藥。”
那維萊特應了一聲,而後閉上眼睛嘗試休息。
萊歐斯利出了門,盡量腳步放輕地走下樓梯,但在嘗試打開樓梯右手邊第三間屋子的房門的時候,他還是驚醒了本應在熟睡中的阿佩普女士——這也就怪不得那天他們下來偷吃甜點的時候會被發現了。
阿佩普女士打開房門,看着做賊似的萊歐斯利,有些疑惑地問:“萊歐,大晚上的,你這是在做什麽?”
“呃……晚上好,阿佩普女士,”萊歐斯利尴尬地笑了笑,小聲地說,“Neuvi發燒了,我下來給他找溫度計和退燒藥。”被阿佩普女士發現後,萊歐斯利倒顯得沒那麽局促了。
阿佩普女士的困倦也在此刻一掃而空,她看着萊歐斯利所在的位置沉默了會兒,然後說:“看來那維燒得不輕……醫藥箱在樓梯間右手邊的第二間屋子,不是第三間。你面前這間是放雜貨的地方。”說着,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伸手打開了大廳的燈,還打開了第二間屋子的門幫着萊歐斯利從堆積的物品中尋找退燒藥:不過很遺憾的是,因為太久不用,退燒藥上的日期顯示已經過期快整整一年了,現在勉強能用的只有溫度計和退熱貼。
“這可不行,”萊歐斯利皺着眉說,“Neuvi發熱得很厲害,再不吃藥會燒壞的。”他收起溫度計和退熱貼,“這附近有還在營業的藥店嗎?我現在出去買。”
阿佩普女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說:“有的,這鎮子外有且只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你開那維的車導航過去吧,就在距離這兒差不多十分鐘路程的地方——車鑰匙一般放在他的床頭櫃裏,”她頓了一下,“不過夜晚寒涼,你也要注意保暖,穿件外套再出去吧——不然我可不想你跟那維一起躺在一張病床上還要我這個長輩照顧。”
萊歐斯利愣了愣,而後微笑一下,說:“好的,謝謝您,阿佩普女士。”
阿佩普女士随意地揮揮手:“大門的鑰匙那維也有,但是我想他已經病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所以我把我的那份給你,”她從套在睡衣的外套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又跟萊歐斯利說清楚哪個是開啓圍牆大門的,哪個是開啓別墅的,“記清楚了,不要到時候又是翻圍牆爬窗戶進來——病得暈暈乎乎的那維萊特可不一定會再給你開窗戶了。”說罷,她還難忍笑意地拍了拍眼前這個健壯的小夥子的胳膊。
“哈哈,”萊歐斯利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他說。
阿佩普女士朝他點點頭,而後便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萊歐斯利将鑰匙揣在口袋裏帶着東西上了樓,他打開門的時候那維萊特已經因為太熱而掀開了被子,整個人抱着被子翻滾着靠在牆壁的一邊,似乎是希望借此來緩解一下身體散發出的高熱。
萊歐斯利有些無奈地走上前去,把幾乎快要熱融化的小三明治翻過身來,然後解開他的睡衣扣子,把水銀溫度計甩一甩後擡起那維萊特的胳膊塞進他的腋下後重新蓋上被子。
幸好那維萊特雖然病得迷迷糊糊的,但好歹沒像個撒潑的小孩子一樣在這個時候把溫度計一把甩開。
萊歐斯利拆了退熱貼,分別貼在他的額頭和頸部兩側。
大概過了五分鐘,萊歐斯利把手伸進被窩裏摸索到溫度計拿出來,調整好角度後認真辨別上面所顯示的溫度:“三十七度……三十八度七?!我的老天,你這病得可不輕啊,”萊歐斯利皺着眉把溫度計塞回盒子裏,然後伸手拍拍那維萊特的額頭,問,“Neuvi,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本就沒睡着的那維萊特睜開眼,用有些發紅的眼睛看着他——萊歐斯利竟然奇妙地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委屈:“不是很好……”他誠實地用沙啞的嗓音說,“我很難受。我感覺自己要熱化掉了……”他在被子裏蠕動片刻,然後側過身,從被子裏伸出手抱住萊歐斯利的腰,連帶着整個發燙的面部都靠在了萊歐斯利的身上,“把我塞進冰箱裏吧,”他小聲而緩慢地說,“就像當初在游樂園那樣……”
和發熱的他不同,健康的萊歐斯利身上是冰冰涼涼的——帶着空調的冷風,抱着他讓那維萊特頓時感到要好受不少。
萊歐斯利輕嘆一聲,而後伸手覆上那維萊特的手臂——确實燙得厲害,不過他現在可暫時沒辦法充當小三明治的冰箱,他的小三明治現在比起涼爽的冰箱更需要的應該是溫暖的被窩。所以他有些殘忍地将那維萊特的手臂摘了下來,在那維萊特迷惑和不解的目光下認認真真地替他系好了睡衣的每一個扣子,然後将他的手臂重新塞回被窩裏,又像是給食品封好包裝口一樣仔仔細細地整理好了被角。
“你要去睡了嗎?”那維萊特看着他,小聲地問。
“當然不是啦,親愛的,”萊歐斯利無奈地看着他說,“你的溫度太高,要是不吃藥的話我怕明早看到的就是一個已經徹底融化掉的你了:我才和你在一起沒多久,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局。但是你家裏的退燒藥已經過期太久——大概率是沒有藥效了,所以我現在得去給你買藥。”
“抱歉……”那維萊特難過地說。
“這沒什麽的,你不必為此感到抱歉——你生病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你難得地淋了一場雨,或者是被我折騰了一個晚上沒有好好睡覺導致的免疫力低下,或者是洗澡洗了太久,又或者是綜上所有導致的,”萊歐斯利站了起來,打開了那維萊特的床頭櫃,果不其然看到了他的車鑰匙,“我也有生病的時候,你不是也照顧了我一整天嗎?”他拿起車鑰匙,和阿佩普女士給他的鑰匙放到了同一個口袋裏,“畢竟我們都只是‘人’而已。”
他輕輕笑了笑,而後在那維萊特迷茫的目光下俯下身,在他貼着退燒貼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安撫的親吻。
“我馬上就回來,”萊歐斯利溫柔地說,“好好休息——不要偷偷地掀被子哦。”他像哄一個孩子那樣哄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淡淡地應了一聲,萊歐斯利便轉過身去,在他的注視下關閉了房間的燈後出了門。
44.
萊歐斯利确實很快就回來了——從出門到買藥再到回來,他可能用了半個小時都沒有。而且他也沒有記錯大門和別墅的鑰匙,很順利地就回到了那維萊特的房間。
順帶一提,他回來的時候那維萊特也很聽話地蓋着被子,甚至連被角都還是整整齊齊的,和他離開之前幾乎一模一樣;當他伸進被窩裏去摸那維萊特手掌的溫度時也确保了他不是在自己回來之前把掀開的被子重新蓋好裝模作樣的壞小孩。
那維萊特在他進門打開燈後就醒了過來:或者說,他因為高熱而遲遲沒有睡着。
萊歐斯利脫下了外套随手挂在門口的衣架上,朝着那維萊特走過來。他打開了手裏的袋子——那維萊特認出袋子上用綠色的字體印着一家小鎮外開的藥店的名字,萊歐斯利把裏面的藥取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除了退燒藥外,還有一個長方體盒子裝着的、看樣子應該是藥膏狀的東西,以及一個藍色的小盒子。
[鯊魚掀被.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