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62.

晨起,天上淅淅瀝瀝地下了些小雨,本以為雨很快就會停,沒想到雨滴砸在窗戶上的噼啪聲随着時間的推移反而越發大了起來,偶爾還伴随着陣陣電閃雷鳴。

“看來今天是走不成了。”萊歐斯利朝着窗子外看了一眼,只看到偌大雨滴糊在玻璃上的幕布,将外頭景色嚴嚴實實地蓋了個幹淨。

“雨季快要到了,”阿佩普女士一如既往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熱一杯溫茶,戴着透明邊框的眼鏡,看着昨日份的報紙——今天雨勢太大,送報的估計是不來了,“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做點你們年輕人愛做的事情。”她喝了一口茶,動作優雅自然,眼睛也不曾離開報紙,“那維呢?他還沒起嗎?”阿佩普女士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早上快十點了,這可不符合那維萊特平時的生活作息。

“嗯……”阿佩普女士懷疑的眼神已經投了過來,萊歐斯利在這樣直白的視線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但他很快解釋道,“也許只是天氣比較舒服,所以他才多賴了會兒——我保證我并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雖然話語聽上去有些欲蓋彌彰,但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在說謊,“需要我上去叫他起來嗎?”

阿佩普女士輕笑一下:“好吧,你上去看看也好,別又是生病了。如果他還沒起來的話,你就把他叫醒,都這麽晚了,也是時候該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了。”畢竟不吃早飯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萊歐斯利應了一聲,從柔軟的沙發上起身。他走上長長的旋轉樓梯,看見窗外細密的雨簾,昏暗的天色,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窗外茂密的花叢裏閃了一下——他停下腳步,想要再仔細看看的時候,一只碩大的綠色青蛙從草叢裏蹦了出來,又生動地跳入了一個載滿雨水的水坑,濺起一地的雨珠。

雨季确實有很多動物會跑出來呢。萊歐斯利一邊想着,一邊收起了目光,繼續向樓上走去。

他走上三樓,試探着敲了敲那維萊特的房門,三聲輕響過後,從房間內傳來了一聲溫和的“請進”,聲音很清晰,沒有長眠後的慵懶,看來那維萊特已經醒來一小會兒了。

萊歐斯利順利地擰開了門把手——即使那維萊特說過他從來不會鎖門。他打開房門,走進了那維萊特還充盈着淡淡涼意的房間。

那維萊特衣着整齊,端端正正地站在窗子面前,他開了一盞不大明亮的小燈,加之外頭穹頂烏雲密布,于是整個房間還是稍顯昏暗,讓萊歐斯利有些時間颠倒的錯覺——他不知道自己對“雨”這一自然現象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但是自從遇見那維萊特以後,他總覺得突如其來的雨不會預兆着什麽好事的發生。

于是他走到了那維萊特的身邊,安靜地看着他精致而柔和的側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眼神中的些許不安。

“怎麽了?”萊歐斯利撐着窗臺,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問他,“你看樣子不大高興——你似乎已經起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但卻沒有下去吃早飯……”那維萊特看向他,張嘴預言,但卻被萊歐斯利打斷了,“不,不必那麽快告訴我,讓我猜猜——”他低下頭,認真地思索着,而後得出一個結論,“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是的,”那維萊特點點頭,回答地也很快,他本就沒有隐瞞萊歐斯利的意思,只是驚訝于對方居然那麽快就猜到了,“一個很糟糕的噩夢。”他緊握手心,過長的指甲嵌入皮肉,讓那維萊特感到些許的疼痛,但同時也讓他的心情好上不少,“但你是怎麽猜到的?我很好奇。”那維萊特又說。

“喔,這并不難猜,親愛的,”萊歐斯利不動聲色地拉起了那維萊特的手,将他緊握的手指用溫和的力道一根根地展開,也看到了他蒼白的手心處泛起的幾處紅痕,“我們昨天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而該說清楚的事情我們也早已說清楚,剩下的難以處理的事情也早已交給警方……除了一個足以讓乖巧孩子早早起來卻憂郁地不想下樓吃飯的噩夢之外,貌似沒有什麽更好的理由了。”他抿了抿唇,伸手用指腹輕輕地揉了揉那維萊特受傷的手心,“你是不是該剪指甲了?”他看着那維萊特的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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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維萊特看到萊歐斯利裸露出肌膚外的那些明顯的痕跡——這是他們昨夜放肆的證明,于是他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把手從萊歐斯利的掌心裏收了回來,然後松松地握了握拳頭,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沒說。因此在安靜的室內,二人只聽得見屋外雨滴拍打窗棂的響聲,間或夾雜着呼呼的狂風與樹葉的嘩嘩聲。

但沉默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太久——萊歐斯利很快就握住了那維萊特的手,帶着他走向桌邊,讓這個因為做了噩夢而郁郁寡歡的成年人坐在了柔軟的、墊了坐墊的椅子上,而後熟門熟路地從抽屜裏拿出了指甲剪。

“我可以自己做的。”那維萊特終于說話了,但他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害羞:說白了他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他自己都忘了除了生活無法自理的孩童時代還有什麽時候被人這般事無巨細地伺候過,但萊歐斯利明顯很享受這個過程,而那維萊特也沒有不懂氣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來,“還有,阿佩普女士是不是讓你叫我下去……?我們最好快點兒動作,畢竟阿佩普女士不喜歡拖拖拉拉的人……”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萊歐斯利面帶笑意地哄勸,“阿佩普女士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長輩,我們只是在樓上多說了幾句話,多做了一點親密的事——這并不是什麽過分的事,不是嗎?趁着現在的時間,跟我說說你的夢吧。”

“咔噠”、“咔噠”的輕響在房間內響起,那維萊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回憶夢的細節,但是他的表情随着回憶時間的遞增而變得越發難看起來——看得出來,他很不願意回憶那個夢,不過萊歐斯利安慰他,說夢其實都是反過來的,正如他小時候做過自己父母雙全家庭幸福的夢,現實卻是他在危機四伏的福利院裏努力尋求一線生機:也許拿這個故事當做例子并不合适,但萊歐斯利只是想告訴那維萊特這個道理而已。

“你應該是在夢裏夢到失去了我,對嗎?”萊歐斯利先發制人,将那維萊特久久不願說出的事實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他放下了指甲已經修剪整齊的雙手,但那雙白皙而優美的手很快便動了起來——那維萊特顫抖着雙手,捂住了臉,随後一向筆挺的背脊也像是忽然變成了佝偻的花幹,慢慢地彎曲下來,他像是個失去珍愛之物的孩子,渾身哆嗦着表達自己的悲傷與痛苦。

萊歐斯利不明白那維萊特為何會對一個夢反應如此之大——也許他本身就是個敏感細膩的人,他太過溫和也太過善良,這樣的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容易被其他事物傷到,即使那只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存在。于是萊歐斯利只能伸出手,像深愛着自己孩子的鳥媽媽一樣抱住自己的雛鳥,用豐滿而柔軟的羽翼輕拍他的背脊,試圖安撫着他不安而脆弱的情緒。

“在夢裏,我是無所不能的一個人——人們都視我為超越神明的存在,而我也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人民,”那維萊特忽然說道,他的嗓音有些情緒激動後攜帶的沙啞,但萊歐斯利尚能聽出他其實并沒有哭泣,“我在夢裏依舊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和你有一模一樣的相貌,如出一轍的姓名,甚至別無二致的性格。”所以夢中的“那維萊特”會愛上“萊歐斯利”,簡直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夢中的萊歐斯利卻只是一介普通的人類,但無所不能的審判官擁有生之權能,在征得愛人同意後,那維萊特賦予了萊歐斯利與神明比肩的生命——利維坦為他的愛人降下祝福:他将永遠年輕、永遠健康、永遠快樂……本以為他們就該如此幸福美滿地過完自己一望無際的餘生。

但人類之軀始終無法抵禦“磨損”,萊歐斯利是個堅強到超乎他人想象的人類,他并沒有因“磨損”而變得癫狂,他只是慢慢地、安靜地睡着,時間與日俱增,但每次利維坦都會親自來叫醒他的愛人,而他的愛人也會因為他深情而充滿擔憂的呼喚醒來,然後故作輕松地說一句,噢,我又睡過頭了嗎?或者是,謝謝你,親愛的,下次也要記得叫醒我——

“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會如你所願地醒過來。”

直到某一個再也無法喚醒他的雨天。

擁有生之權能的利維坦,想盡了一切可行的辦法,這次卻再也無法複活他的愛人。

他面無表情地安葬了萊歐斯利:其實他的世界并沒有因為失去一個萊歐斯利而産生多大的變化——典獄長沒有了很快便有了新上任的,雖然新的典獄長做得并不如萊歐斯利好,但水上和水下的工作仍舊有條不紊地執行着;像兔子一樣的可愛人形生物們即使為萊歐斯利的逝去感到難過,但它們還是會日複一日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而那維萊特也只是要處理自己的公文,或是出庭審判……

可能變了的,也許只是身邊少了屬于那個人的一切氣息。

多出來的,則是那一望無際的、千萬年的孤獨未來。

萊歐斯利逝去的那天,楓丹并沒有落雨——只是從此以後,在那維萊特的心裏,将會有一場連綿不絕的大雨。

63.

明明只是幾個小時的夢境,可那維萊特卻仿佛真的獨自度過了千年萬年的時光似的,以至于他清醒後仍然心有餘悸。

他并沒有将夢境的全貌告知萊歐斯利,但即使是只言片語,萊歐斯利也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悲怆和凄涼——他無法再對那維萊特說“那只是一個夢而已,無需太過當真”這類的話,因為對于那維萊特來說,縱使那只是個夢,卻仍舊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在夢裏的“那維萊特”真真切切地失去了“萊歐斯利”,而這份心情也通過夢境這一載體絲毫不落地傳遞給了現實中的那維萊特。

“我們最後的結局一定不會是像你夢中那樣的,”萊歐斯利擡起頭,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愛人,信誓旦旦地說,“我保證。我們會一起度過或是長久或是短暫的歲月,我們會一起老去,一起進入人生終點的墳墓——”他握住了那維萊特的手,手掌溫暖而有力,正如他所說出的話那般,“我絕不會抛下你,自己先離開的。”

“……”那維萊特也終于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看向萊歐斯利。

萊歐斯利總算得見他臉上的表情,一時感到有些驚訝,而後卻是頗為無奈地輕笑出聲。

“都這麽難受了,為什麽不哭出來呢?”萊歐斯利伸出手,蹭了蹭他通紅的眼角,但即便是如此,他的眼睛裏也未曾有過一滴淚水,“是不是都變成雨水落到外面去啦?”萊歐斯利打趣他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家的Neuvi還真是個愛哭的孩子——”

是的,不管夢中到底如何,現在的他們其實都只是生活于世界中的,一個簡單的、普通的人而已。

也許是外面風雨漸弱,天色也逐漸明亮起來,萊歐斯利竟奇妙地覺得那維萊特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天氣一起明媚起來了。于是他笑了一下,稍稍挺直背脊,讓自己的視線得以和那維萊特齊平:“所以,現在我們家親愛的Neuvi需不需要一個吻呢?”他微微揚唇,富有朝氣的臉龐在窗外天光的照映下顯得生動而活潑,昭示着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這一事實。

那維萊特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眨了下眼,一滴透明的水珠卻從他的眼角滾落下來。

“當然。”他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于是萊歐斯利伸手撫上他的耳畔,溫暖的指腹輕輕地蹭過他的臉頰,那維萊特也心領神會地低下了自己的腦袋,直到嘴唇與萊歐斯利的相觸碰,比夏日陽光更為灼熱的吻降臨下來,燙得他幾乎忘了那些悲傷的難過的夢境,只餘下柔軟的暧昧的愛意回蕩在胸腔。

“孩子們——”阿佩普女士攜帶着笑意的聲音有些突兀地出現在了雨聲漸息的房間,“就算再怎麽想要親熱,也該先吃飯吧?”她的聲音并不遠,萊歐斯利猜測她可能在二樓或者三樓的樓梯間,正如那維萊特所說,她并不會毫無征兆地打開房門——即使他的房門從不上鎖。

萊歐斯利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而後對那維萊特笑道:“好吧,看來阿佩普女士并沒有因為我們耽誤太久時間而生氣……但我們現在最好還是下去比較好。”萊歐斯利站了起來,而後很紳士地朝那維萊特伸出了手。

那維萊特也笑了一下,而後挽起萊歐斯利的手,與他一道出了門,走下樓梯。

阿佩普女士已經在餐桌前等着了。

萊歐斯利走在靠窗的那一側,當路過一樓的窗戶時,萊歐斯利又看到枝葉繁茂的花叢詭異地動了幾下,他本以為又是雨天動物鬧出來的動靜,可随着天光逐漸明亮,他的眼睛也瞥見了一絲幾乎微不可查的亮光——

“小心!”萊歐斯利話音剛落,他便迅速地帶着那維萊特趴倒在地,随之而來的是尖銳的槍響與玻璃破碎的聲音,被子彈震碎的玻璃碎屑嘩啦啦地砸在萊歐斯利的身上。

槍響擊碎了嘈雜的雨幕,地上的青蛙們被驚擾到紛紛往四周逃散,閃電劃破夜幕,雷聲轟鳴,開槍的入侵者見一擊不成,立刻便想從花叢中脫身離去,但他的動靜實在是鬧得太大,宅邸的護衛早已從房內湧出想要将其扣住。

但他手中的手槍還有幾發子彈,于是慌不擇路的入侵者選擇對着面前湧來的人群狠心地扣下扳機,即使他的槍術實在稱不上“好”之一字,但密集的射擊仍舊讓一位年輕人來不及躲閃而腿部中槍——年輕人哀嚎着倒在地上,紅色的鮮血順着雨水不斷流淌,染紅了褐色的土地。

彈匣已空,入侵者徒勞地扣動扳機,但卻無濟于事,剩下的人們一擁而上,将這位已經逐漸陷入極度癫狂和恐懼的男人五花大綁住并撥打了報警電話,那位可憐的年輕人也被及時送去了醫院,而屋內的萊歐斯利則交由那維家專屬的家庭醫生處理那些輕微的玻璃劃傷。

碘伏塗抹在傷口上帶來些許刺激的感覺,萊歐斯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歸根究底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輕傷。他看向坐在一旁的那維萊特,對方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不過萊歐斯利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其實很糟糕——一如雨勢又開始增大的穹頂。

做好的早飯早已涼透了,阿佩普女士面無表情地坐在桌邊,耐心地聽着他人對整件事情的複述,她低垂着眼,等那人說完之後才深吸一口氣,而後重重呼出。她嘴唇張合,低聲對人說了些什麽,距離隔得有點遠,萊歐斯利沒有聽到,但大概能猜出來是一些沉重的事情:看阿佩普女士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此時此刻,不管是室內還是室外,都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死寂。

但不管怎麽樣,事情總是會往前發展的:萊歐斯利為數不多的傷口被醫生仔仔細細地包紮好,他受到最為體貼的照顧,用上最好的藥,不出幾天,他身上的傷口就能好得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甚至連一道淺淺的疤痕都不會留下;室內的子彈和玻璃碎片被傭人耐心地清掃幹淨,連帶着那些潛藏在厚重地毯下的細小玻璃碎片也被人用手一點點撿了出來,毀壞的窗戶也被換上了一張全新的玻璃,看上去比先前的要透亮不少;而室外的那些血跡和打鬥痕跡,也終将被溫柔的雨水沖刷得一幹二淨,青蛙們回到了讓它們感到舒适的花叢中,而被蹂躏的枝條也終将長出新芽,最終又變得如同先前一樣……

只是可憐的那維萊特……或者說同樣可憐的萊歐斯利:他好不容易才把那維萊特從夢境的陰影中稍稍拽出來一點點,結果剛下樓,甚至那維萊特都還空着肚子,就要親眼目睹這一出鬧劇。而之後的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那維萊特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他沒有心情吃飯,即使是萊歐斯利将他最愛吃的小蛋糕端到他的面前,他也只是抿着唇搖頭,然後又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樣低垂着眼,呆滞地看着萊歐斯利身上的那些繃帶。

不管如何,萊歐斯利還是得繼續自己的工作:當他帶着繃帶和創可貼出現在直播間的時候,觀衆們都驚訝地問他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晚上玩太大了?萊歐斯利不置可否地笑笑,觀衆們自然而然地就不會再往其他方面去想。不過他工作時候不在狀态倒是顯而易見的,甚至連一貫的插科打诨都少了,觀衆們也只以為是小情侶鬧別扭,甚至還很好心地給萊歐斯利“支招”——但說白了也只是一些有的沒的馊主意而已。

直到夜晚睡覺前,萊歐斯利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而後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給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打了個電話。

默認的電話鈴聲響了幾下後,電話被人接起,冷漠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出:“萊歐斯利?”像是不确認一般,她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十二點三十一,你是有什麽毛病,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她說出來的話雖然有些沖,但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不由得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在為萊歐斯利三更半夜給她打電話而感到生氣。

“呃,克洛琳德……”萊歐斯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說,“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半夜叨擾你,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現在我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了。”

“好吧,我想你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被稱作克洛琳德的人回應道,“說說,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是這樣的,克洛琳德,”萊歐斯利直起背脊,“你知道我是做游戲主播的,其實這一行或多或少都有些風險,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超過我的想象了,像是什麽硫酸、偷拍、爆炸,還有槍擊,我并不覺得這是我一個普通游戲主播應該遇到的事情……我也嘗試過報警,犯罪嫌疑人也都抓獲了,但惡性事件卻并沒有減少的意思……”萊歐斯利頓了一下,而後繼續說道,“克洛琳德,我知道你在體制內有不低的地位,也許這樣徇私并不是什麽好事,但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什麽人能幫我了。”

“……”克洛琳德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她似乎是在做考量,但很快地,她便偏向了朋友的這一方,“我知道了,你讓你那邊的警察把目前所有的文件都轉交給我吧。這件事情由我來處理——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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