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完結篇）
12（完結篇）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手忙腳亂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整理完儀容才走出去。
月島明光和妻子都非常熱情為他和月島螢送上祝福和禮物。
吃完晚飯，山口忠準備回家，月島螢把他送到門口後突然問他：“山口，剛才怎麽哭了？”
山口忠大驚失色：“欸——你怎麽知道？”
“不光是我，我們全家都知道，”月島螢又壞心眼地加上一句：“連小希都知道。”
“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當然是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啊！”
山口忠逃也似的飛奔到車門邊，拉開門鑽了進去，慌亂之中說道：“沒什麽沒什麽！阿月！我以後再跟你說！”
......
聖誕節這天，月島螢在山口忠的卧室裏，對方提進來一個精致小巧的草莓蛋糕。
“阿月！Merry Chritsmas！”山口忠揭開包裝，興高采烈地介紹他特意定制的小蛋糕，說完用期待地眼神注視着他，說道：“阿月，你快嘗嘗！”
月島螢看着山口忠湊近的臉，雀斑裏藏着幾個紅腫的小痘，臉色像是隔夜的青菜，綠裏發黃，黑眼圈的存在感極強，甚至超過了他的雀斑，紅血絲誇張地爬滿眼球。
聯想到山口忠這些天的反常表現，月島螢沒有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叉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山口，你到底怎麽了？”
山口忠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道：“什麽怎麽了？”
“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你沒有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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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我當然睡了，只是有點沒睡好而已啦，”山口忠笑道：“不用擔心我，阿月，我今晚會早點休息的。”
這話顯然不能安撫月島螢，他不滿于山口忠的敷衍搪塞：“怎麽可能不擔心？山口，你是不信任我嗎？”
“我怎麽可能會不信任你呢？阿月，不要胡思亂想。”
“你之前為什麽要流淚？為什麽休息不好？為什麽一直不願意告訴我？我是你的戀人，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山口忠猛地摟住他的腰，月島螢的雙手慢慢穿過他的腋窩回抱他，聲音緩和下來：“到底怎麽了？”
“對不起，阿月，我偷看了你抽屜裏的舊手機。”
這是他們在坦白心意之後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擁抱，山口忠的頭輕輕地抵在月島螢的頸窩，蓬松的頭發毛茸茸的，騷動月島螢皮膚，又不經意地撩撥着他的心。
“不許偷看我的東西......下次。”
月島螢總是習慣于與他人保持一定距離，不論是父母兄弟還是同學朋友也好，如果他們擅自突破了這一層界限，他就會感到不适與反感，但是如今這些條條框框要安在山口忠，安在他的戀人身上，他就有些不忍心了：“想看什麽不會和我說嗎？笨死了。”
山口忠從他的懷裏鑽出來。
疑惑間，山口忠從床底下掏出一本嶄新的相冊，臉蛋通紅地說道：“阿月，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月島螢接過他手裏的相冊，很普通的棕色硬殼，塑料封套塞得滿滿當當，又厚又沉的一沓照片。
山口忠拉着他坐下，他翻開一頁又一頁，仔仔細細地看，這些照片每一張都裝飾了風幹後的洋桔梗，時間大概從他和山口忠在國中相識開始，一直到高中快畢業，幾乎囊括他們的整個少年時光。
月島螢和山口忠之間的聯結無比醒目地呈現在眼前。
包括但不限于，國中時期的山口忠像個小豆丁，背着書包腼腆地站在月島螢身邊；國中畢業那天月島螢強裝冷酷的臉和山口忠激動地星星眼；月島螢還在小賣部裏挑選面包，但是山口忠已經急匆匆地吃上了；山口忠硬要玩雪在室外撒歡，而月島螢被羽絨服包裹得嚴嚴實實還是冷的發抖......
最後的一頁是兩人的單人照，山口忠那張應該是從某張多人的照片上裁下來的，輪廓粗糙，他振臂高呼着，興奮得五官都扭曲了。
“阿月你還記得嗎？這是你攔下牛島的那一天，我真的超級無敵開心，當時我覺得能站在你身邊，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山口忠撓撓後腦勺，補充道：“當然啦！我現在也是這麽認為的。”
另一張則是完整的。月島螢看着照片上的自己，一眼就看出那是什麽時候拍下來的，他身穿運動服，大汗淋漓，運動眼鏡還沒有換下來，正準備喝水，山口忠把鏡頭對準了他，他明明最不耐煩拍照，可是看見山口忠穿着同樣的隊服，臉上是滿溢的喜悅，身體就先大腦一步放下了水杯，他抱臂站着，側過頭，過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眼神開始往山口忠的方向偏移，就在這一瞬間山口忠按下了快門......
他忽然聞到了植物的味道，擡起頭，山口忠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大束白色的花，盛放的清麗花朵和嫩綠的花苞收束在一起，他太熟悉了。
“阿月，我知道，這樣的禮物太幼稚、太老土了，但是就算是這樣小兒科的禮物我也準備了很久呢！”山口忠把花放在月島螢手中，一夜未眠之後的眼睛還是奇跡般的明亮如星辰：“每一個聖誕節我都在想，我應該送你什麽禮物呢？結果別說禮物了，那麽多年的聖誕節，我竟然都不在你身邊！而現在呢，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反倒更拿不定主意了。”
“這本相冊是全新的，裏面的照片都是我從以前的相冊裏抽出來的，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拍照，可是阿月你看，這些照片加起來竟然有這麽厚！你果然很喜歡我吧！嘿嘿！”
“哦對了！之前哭鼻子就是因為看見了你給我發的短信，我太感動了......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可是我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幾天幾夜過去了也想不出來我能給你什麽，我又變得很焦慮，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些年我一直保存着你當年送給我的洋桔梗，就是相冊裏的這些，我很傻吧？”山口忠又害羞地笑起來，露出令月島螢心跳加速的戀慕的神情：“不過就是因為看到了它們，我才想起來，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個。”
他的睫毛顫動，如同陽光下撲閃着翅膀的蝴蝶，他無比誠摯地對月島螢訴說：“我愛你，阿月。”
“我會給你永恒的愛。”
“你明白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是什麽意思嗎？”月島螢好一會兒才問道。
“我知道，”山口忠鄭重道：“就像如果我沒有去東京找你，你還會再回來吧？因為你愛我。”
這句話小刺似地紮在了月島螢心髒的最柔軟處，他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這回事。”
“是啊！所以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