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祁不懸重新提起茶壺把杯子裏裝上茶,輕輕抿了一口,随便講了句,“謝字衍。”

唐三星心中不震驚是假的,他曾坐在皇城最負盛名的滞雨樓聽書,叫了十五位年輕漂亮的女子陪着,連續聽了将近半個月。

滞雨樓講書講的最好的那個女子也就連續講了半個月的謝字衍與祁不懸。

說四皇子與謝字衍的關系那都不叫做不和諧,簡直是說是有仇都不為過,一個見面就跑,一個見面就冷臉。

最關鍵的是,當初年少輕狂的唐大公子居然聽得津津有味,連續包場了半個月。

至于為什麽滞雨樓說書人會談祁不懸和謝字衍,僅僅只是覺得有趣,聽着一位皇子如過街老鼠,見人就跑,會讓人莫名其妙心裏平衡。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謝字衍很好看,還很厲害。

而滞雨樓大多數都是姑娘,難免在聽到這樣一位人物時,心生幻想。

如意郎君,誰不喜歡?

唐三星想到那些說祁不懸和謝大掌門勢如水火的話,再看看面前和諧相處的兩人,覺得都是狗屁胡扯。

當朝不值錢的四殿下的眼睛都快要粘到滿寂山掌門身上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唐三星要是沒記錯事,小時候的祁不懸的生活其實一點都不好過。畢竟皇帝不關心,親生母妃又不愛,一個沒有人在意的皇子,其實就跟普通人沒啥區別。

尤其是當皇貴妃看到自己親生孩子過的不好,卻還是依舊任由其自生自滅時,讓四皇子生活在皇城裏的日子連奴才都可以不把他放進眼裏,任意折辱。

可是去了一趟滿寂山回來,皇城裏突然就有幾位權貴開始巴結這位四皇子,連祁悲尋那樣滿腹算計,只靠利益結交人的天之驕子都開始拉攏他。

從前哪家大家族舉辦活動都不會給祁不懸發邀請函,自從回來之後,竟一有聚會就有人開始請他到場,還呼朋喚友的,好不熱鬧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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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謂是真真正正過上了所謂錦衣玉食的生活。

那之後開始,倒也真的有點皇子模樣。

要知道在去滿寂山之前,祁不懸連吃飽喝足都是一個問題。

而且聯想到前幾日滿寂山突然湧入一大批弟子進入皇城,表面上的官場話是說有要事要商議,但背後究竟是要做什麽這又是誰能知道的呢?

一個修仙的和一個權貴能有什麽要事商議?

恰恰令人感到更為巧合的是,前面幾天四皇子殿下被人追殺,然後失蹤。鬧得滿城風雨,緊接着滿寂山的人後面便湧入皇城裏。

拉着一大半修仙人士進皇城,誰都不會相信只是一場簡單的商議。

那樣聲勢浩蕩的隊伍大搖大擺進皇城,不像是有要事商議,反倒像是為了示威和警示。

一想到這,唐三星就急急地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停停停!

不管皇城和滿寂山背後究竟在算計啥,那都不是他一個寫小黃文的人能夠猜的出來,能夠去置疑和說話的。

何必想那麽多呢?

我只是一個寫黃文的,只要能夠賺錢就好了,其他事情自有人去管。

唐三星很會審時度勢,當即收回思路,站起身,将扇子握在手裏,抱拳行禮道:“原來是謝掌門啊,唐某從小便聽過你的名聲,沒想到今日能夠有幸一見。都怪我,方才見到祁兄有點過于興奮激動,一時光顧着與祁兄敘舊,沒有察覺到對面坐着的是你,當真是失禮,失禮啊,還望謝掌門不要怪我。”

唐大畫家不愧是四面玲珑之人,還沒證實滿寂山大半弟子進皇城是不是為了給祁不懸找場子,警告背後試圖謀害四皇子的人不要輕舉妄動這件事,便下意識開始跟人套近乎了。

瞧瞧,立馬把對祁不懸的稱呼從祁公子變成祁兄了。

啧啧,這狗腿程度,祁不懸都不得不佩服。

謝字衍捏着劍柄,一動不動地看着這邊,眉頭似有一陣烏雲。

唐三星心裏哐咚一聲,見人心情不是很好,心道莫非自己猜錯了,說書人講的其實都是真的,謝字衍跟祁不懸真的水火不容,此次前來皇城也不是為了給對方撐腰的不成?

祁不懸何其了解自家師兄,一把将站着的唐三星拉回凳子上坐着,摟着他的脖子,小聲勸說,“唐大公子,快把你那山路十八彎的玲珑之心收一收,面前人又不是皇城喜歡聽人拍馬屁的權貴。對面那位,是謝字衍,滿寂山的掌門,我的師兄。所以我最了解他,他呢,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了。真的,聽我一句勸,油嘴滑舌,在他面前真的一點不讨喜。你不要因為猜測師兄與我的關系,覺得我跟他相處不錯就立馬改口叫什麽祁兄,跟我使勁套近乎,想要靠此拉近你與他之間的距離。如果真這麽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師兄這人,一輩子最讨厭的就是拍馬屁,所以,省點心歇一歇,別再瞎套近乎。”

“謝掌門最讨厭油嘴滑舌的人?”唐三星被四殿下攬着脖子,微微偏頭,極其疑惑地看着他,“那他怎麽不讨厭你?莫非你不是皇城中最會油嘴滑舌的人?”

祁不懸挑眉一笑,“誰跟你說他不讨厭我?再說,你說誰油嘴滑舌?”他手下稍稍加大力氣,把人脖頸又箍緊一點,眯着眼威脅,“有本事再說一遍,我保證你不能好生走出這家客棧。”

唐三星正準備說“謝字衍那樣子看着就不像讨厭你”話還沒說完幾個字,便接到謝掌門極為輕描淡寫地一瞥。

見風使舵,算是唐公子的一項傲人本領,于是收回嘴裏的話,繼續跟祁不懸亂扯,“油腔滑調當然是說我自己,除了我還有誰能有“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優良品德?四殿下,快松一下手吧,不然等一會兒,我真的要被人擡着出去了。”

祁不懸反手正要将人雙手扣在後面,卻觸不及防感到了一陣冷風,他疑惑地四處瞅了瞅,看到謝字衍的目光正冷冷掃着這邊。

糟糕差點忘了,謝字衍不準他拉別人的手!

一見自家師兄這種眼神,四殿下便控制不住害怕,立刻松掉鉗制唐三星的手,默了又怕唐三星覺得自己慫了,悄聲嘀咕,“雖然你很不識相,但念在我師兄不喜歡這種摟抱的行為,便不與你計較了。”

他語罷正準備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容,結果還沒朝自家師兄笑一個,便聽到一句晴天霹靂。

謝字衍強力按壓住想上去把自家師弟身邊坐着之人踹開的沖動,擡起茶杯,渾身散發寒,如嚴冬臘月氣息,喝了一口,壓下心中寒意,才不急不緩道:“祁不懸,我上回說的話,你怕是早忘了。這算是第一次,你的手先留着,再有下回,就可以真的不要了。小懲大誡,回去後挑三日水,當做這次的懲罰。”

說着目光落在祁不懸的手上,隐隐含着警告。

四皇子委屈極了。

唐三星開始幹飯了都沒想清楚兩人在說什麽,怎麽聽的人雲裏霧裏的?

店小二擡着炒好的菜上來都沒抹平四殿下知道要受罰三日之後的幽怨心情。

祁不懸一邊夾上一塊肉塞嘴裏,一邊用憤憤不滿的眼神示意唐三星。

看吧,我就說他最讨厭油腔滑調的人了。

用本殿下三日份的罰是否讓你清晰認識到了這點?

這位唐·天下第一畫師·三星!

唐三星只顧埋頭吃飯,眼神沒敢再往四殿下身上飄過,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祁不懸松開他之後,他十分清晰地看見了謝掌門眼裏的一股殺氣。

不論是不是,首先不靠近四皇子殿下,準是沒錯的。

不管祁不懸與謝字衍關系到底是好是壞,保持距離定然都是一個很明智的做法。

四皇子殿下顯然是有多動症的,吃了沒幾口菜,又端着碗跑去了對面,并排與謝掌門坐一起,還無畏地把菜裏面的香蔥都塞進自家師兄的碗裏,“師兄,你吃。”

謝字衍漠然看着碗裏的蔥,擡起眼眸望着揚起笑容正一直對着他笑的傻子,心突然泛起一點漣漪,極其輕微,卻又讓人為之心動,“有事?”

祁不懸藏不住事,又靠近他兩分,“我把蔥全給你吃,你可不可以不罰我挑三日水?”

“不可以。”謝字衍發現剛才純粹是感知錯誤,不是心起漣漪了,而是手癢了。

祁不懸還很疑惑地扁着個嘴,委屈地問,“為什麽?”

唐三星一個局外人在一旁看着,都想沖過去給他一窩腳。

他媽的!

他雖然不知前因後果,但是也知道哪有人想要讨好一個人,會幹出把碗裏不要的蔥全部挑進人家碗裏這種事的?!

那不是純純沒腦子嗎!

謝大掌門心裏應當也是這樣想的,夾起安安靜靜躺在碗裏的蔥菜,“你讨好我,就是給我喂這個?”

腦袋缺根筋的四皇子單純地點了下頭,眼睛裏還冒着星星,仿佛說,怎麽樣?就是這個,是不是很喜歡?

謝字衍內心無波無瀾,面無表情把蔥菜吃了,“三天看來是有點委屈你這個腦子了,還是挑半個月的水吧。”

祁不懸聽到前面都已經準備給自家師兄揚起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甜美微笑了,結果冷不丁冒出後面一句,吓得心态頓時一崩,摔了個狗吃屎,要不是謝字衍反應快,立刻上前一步扶着搖晃欲倒的凳子,怕是摔完還要接着被砸一下。

謝字衍剛起身去扶,哪料才伸出一只手,兩人都還沒碰上,祁不懸便咕隆爬了起來,還連着後退三步,眼光都失去往日的神采了,語氣裏滿是不解,“為什麽還要加罰我?我不是都給你吃蔥菜了嗎。”

期中語氣真的夾雜着難過與疑惑,竟不像是故意捉弄人的。

謝字衍蜷縮了下露在空氣中的手指,垂下好看的眼眸,悄無聲息嘆一口氣,再擡起眼皮時,已經預示着他的妥協。

算了,跟一個傻子計較什麽。

“騙你的,不罰了。”

唐三星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見狀吓得又夾了一顆花生丢進嘴裏,嚼着東西壓壓驚。

看不出來啊,四皇子原來真的不是一個傻子,而是裝出來的。

這高超的傻白甜手段,愣是把滿寂山掌門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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