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素秋（二十八）
素秋（二十八）
張珩啓站在竈臺前，一邊用鏟子翻炒着鍋裏的菜，一邊跟柯以辛通着電話。
“……單聽你的描述，其實沒什麽問題，你是覺得……”
不等張珩啓把話說完，柯以辛便接話道，“對啊，我們都覺得，兩場戲中間銜接的部分不太流暢。”
張珩啓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兩場戲的劇情設置……本來就不太适合直接切，其實你們可以添一個轉場在中間。”
“這點我們也考慮過了，最近溝通的時候，大家也設計了幾種轉場，但是有點擔心，搭景時間可能不夠……”
“可以試試同步搭景……”張珩啓默了一下，繼續道，“你們應該也想到了吧。”
柯以辛應了一聲，“嗯，我們打算下一次排練的時候再試一下，看看時間來不來得及。”
張珩啓輕輕笑了笑，“既然你們已經有了解決方案，那你還擔心什麽？”
“沒有擔心啊，只是跟你交流一下……我好像聽到了鍋鏟的聲音，你在炒菜？”
張珩啓揚着嘴角，“嗯，今天新學了一個菜，就想做做試試……”
“感覺最近我每次跟你打電話，你都在學做新菜啊……”
“還好吧，”張珩啓猶豫了一下，用鏟子盛了一截菜出來，放進嘴裏嘗了嘗，“其實也就是想起來的時候，做着玩一玩。也就這幾天了。昨天趙韓跟我說，我要拍的那部電影的劇本已經差不多定稿了，這兩天面包就會給我送過來。等拿到劇本之後，我肯定就不會再學新菜了。不過做菜還是會做得，也不能白學了。”
柯以辛應了一聲，又道，“那等你拿到劇本，是不是就沒時間出門了？”
“那倒也不至于。”
“但也不會随便出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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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珩啓輕輕笑了笑，“其實也就是懶得動而已。”
“那趁着你最近還願意動，我們下次排練的時候，你過來看看吧。”
張珩啓把菜盛出來，“倒也沒這麽誇張。我肯定是沒問題的，就看你們那邊方不方便外人去看了，畢竟是排練。”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是你過來，大家還是很支持的。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組裏好多人都希望你過來看看，還想跟你聊聊呢。”
“那你們下次彩排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到時候我就去看看。”
“好的啊……”柯以辛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突然道，“哎，對了，後天南誠的演唱會，你去現場嗎？”
張珩啓搖了搖頭，“我對這種場合不感興趣，就不去了。不過，我訂了花籃，後天會送過去……你應該會去現場吧。”
“是啊，而且南誠請我去當嘉賓，那我肯定要給他這個面子，去給他撐個場的。”
張珩啓點了點頭，“可以，那你到了現場，替我跟南誠說一聲，祝他演唱會順利。”
“放心，話一定帶到……哎，啓哥，我們這邊喊集合了，我先不跟你聊了。”
“嗯，你忙。”
于是，兩個人便結束了通話。
最近這段時間，柯以辛經常到張珩啓家來聊劇本，開始排練之後，柯以辛也經常在排練間隙打電話給張珩啓，主要就是聊聊劇本，聊聊排練進展，聊聊排練中出現的問題。
當然，他們并不是只聊劇本，也會在談正事的間隙說些瑣事。
這樣的交流，過去張珩啓跟任何人都沒有過。
——倒是稱不上什麽習慣不習慣，自然更談不上新奇不新奇的。
只是，對張珩啓來說，柯以辛的确是第一個，甚至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在工作結束之後，還會主動跟他聯系的人……
張珩啓将手機收起來，端着菜，走到餐桌邊坐下，接着默默地吃起飯來。
……
“明天我就讓面包給你把劇本送過去。”
“嗯。”張珩啓靠在沙發上，咬着煙蒂，懶懶地應着趙韓。
“這下你有事做了。”
“你這話說得，好像最近這段時間，我每天都無所事事一樣。”
趙韓笑了笑，“也差不多吧。”
張珩啓“啧”了一聲，沒有說話。
趙韓也不在意張珩啓這個拟聲詞裏的意思，他繼續道，“哎，前段時間，你讓我給南誠的演唱會送的花籃，我當天就給你送過去了。”
“你可以等他下次開演唱會的時候，再告訴我。”
“嗯？”
張珩啓哼笑一聲，沒什麽語氣地開口道，“南誠的工作室已經發過花籃合集了，我也看到了。你現在才跟我說。”
趙韓笑了笑，“那我不是不想就因為這麽個送花籃的事，就來打擾你嘛……說到南誠的演唱會，柯以辛去當嘉賓了，你知道嗎？”
張珩啓應了一聲，“知道，他跟我說過。”
“那你看了演唱會現場的視頻了嗎？”
“嗯？什麽視頻？”
“就是柯以辛在南誠演唱會現場互動的視頻啊，有到現場的人拍了視頻發到網上了……你沒看嗎？”
張珩啓咬着煙蒂，“沒有。”
“那你可以搜來看看……柯以辛跟南誠的關系很好啊。”
張珩啓用牙碾了兩下煙蒂，淡淡道，“是啊，他們關系很好……”接着，他無奈道，“你要是沒話說就挂了，沒必要沒話找話。”
“不是，我不是沒話找話。之前我只是聽說過這件事，這次看完視頻我才确定，柯以辛跟南誠的關系是真的好。”
張珩啓輕輕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什麽叫，‘看完視頻才确定，他們的關系是真的好’？”
趙韓笑了笑，語氣微妙地開口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張珩啓眯了眯眼睛，皺起眉頭，“行了，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沒有就挂了。”
“好啦好啦，那我不打擾你了。”
張珩啓應了一聲，便挂斷了電話。
結束通話之後，張珩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猶豫了一下，點開屏幕，打開視頻軟件，搜了南誠演唱會的視頻。
上傳視頻的賬號很多，每個視頻的标題都起得很微妙。
張珩啓抿了抿嘴，選了播放量最多的視頻點開。
視頻是演唱會中間，柯以辛跟南誠對話的部分。
剛開始的時候，南誠跟柯以辛還顯得有些拘謹，他們就只是簡單的寒暄，接着開始尬聊。但是聊了兩句之後，兩個人放松了許多，他們的互動放開了許多。
——南誠也跟柯以辛開起聊了玩笑。
屏幕上的視頻播放着，張珩啓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變化。
但他的內心，似乎并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麽平靜。
所有人都知道，柯以辛跟南誠的關系最好。
張珩啓也很清楚。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他跟柯以辛的聯系，讓他忘記了這一點。
這一段視頻，提醒了張珩啓，柯以辛和南誠的關系。
卻也讓張珩啓注意到了一些，他之前不曾在意過的東西。
或者說，讓張珩啓意識到，柯以辛在他心中的“特殊性”。
這種“特殊性”，出現的沒有來由。但在此時此刻，卻已經在張珩啓的心中紮根……
張珩啓看着視頻播完，默默地退出了播放頁面，然後把手機放到一邊，接着将煙從嘴邊取下，盯着煙看了一會兒，起身拉開桌下的抽屜，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這支煙。
……
一大早，面包便到張珩啓家裏來，給張珩啓送劇本，“啓哥，這是劇本的終稿。”
張珩啓應了一聲，看着面包，輕輕笑了笑，“辛苦你特意跑這一趟了。”接着便低下頭，翻開劇本，準備先粗略地掃一遍劇本的內容。
“應該的。”面包看着張珩啓，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啓哥，最近……你是不是沒有跟辛哥聯系過啊？”
張珩啓的視線依然落在劇本上，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以辛最近沒有打電話過來，可能是話劇那邊比較忙吧，我也沒問他。”
“不是。其實是辛哥那邊出了點問題。”
張珩啓聞言，擡起頭，沒什麽情緒地看向面包，等着他後面的話。
面包抿了下嘴，“我也是今天過來的路上才知道的……前段時間辛哥不是去南哥的演唱會做嘉賓嘛，演唱會結束之後，本來各處的評價都蠻好的，但是最近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網上突然出來好多黑辛哥的通稿，說什麽，辛哥蹭熱度，還有說辛哥故意在演唱會現場跟南哥親近之類的……反正有好多通稿出來帶辛哥節奏……現在就是，辛哥只要冒頭就被罵，不管是不是辛哥的問題，都說是辛哥的問題，辛哥最近就不怎麽出來了。”
面包說話的時候，張珩啓的眉頭便越皺越深。等面包把話說完，張珩啓緊緊皺着眉，“那現在他那邊是什麽情況？”
面包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也都是網上看到的，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
張珩啓想了想，說，“你還有萊萊的聯系方式嗎，你們關系怎麽樣？”
面包聞言，立刻點了點頭，又說，“算熟吧。”
“那你聯系一下萊萊，幫我跟萊萊打聽一下情況。”
面包應了一聲，便立刻拿出手機，找到萊萊的聯系方式。
張珩啓微微垂眸，盯着面前桌子上的手機，猶豫了一下，拿過了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