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皓德君十三萬三千三百八十八年,弱水河上鎮壓着昔日翼君擎蒼的東皇鐘,在沉寂了三百多年後,随着上古司樂掌戰之神、昆侖墟之主墨淵的元神歸位,再一次發出了嗡嗡的微響。
這聲響雖輕,卻若有實質般直通天地,攪得烏雲騰聚,四海八荒間連下了七日七夜的驟雨。天下第一法器的威力,由此可窺一斑。
現任翼君離鏡心知不妙,當下便以血脈之力為祭,強行從鐘內召喚出了擎蒼元神。他本想親手了結這兇殘至極的生身之父、殺母仇敵,以保全衆生太平,誰想功力不足,不合反倒斷送了自家性命。
而擎蒼得了離鏡身上血蠱之力,修為大漲,再一次破鐘而出。
方才歸位不足一月的墨淵上神卻對此事早有預料,與東華帝君一道,在弱水河畔靜候已久。擎蒼将将離了囚禁他七萬零三百年的牢籠,正揮舞着方天畫戟,待要王霸之氣十足地仰天長笑三聲抖一抖威風,卻不想剛只笑出了第一聲,便已被東華再度打回鐘下,墨淵随即便念動了封印的法決。
誠然此時的東華和墨淵都并非處在巅峰,東華因着歷劫提前歸位失了半數修為,而墨淵剛剛勉強拼湊回元神,能用出的功力亦不過五成。但這二位上神都非等閑,此時一同出手,自是将擎蒼再度壓得動彈不得。想要再度破鐘而出,怕是要等到七萬年後封印術法失效之時了。
弱水土地在岸邊遙望,見随擎蒼出鐘一同爆出的耀眼紅光緩緩消散,而東皇鐘的微鳴聲亦逐漸減輕,終不可聞,心知此番劫難已被消弭于未起,方才長長地松出了一口氣。
而墨淵的十七弟子,九尾狐族青丘東荒女帝白淺,亦是三百年前也曾封印過擎蒼一回的女上神,卻對此事茫然不知。
只因她彼時正在忙着與她的未婚夫怄氣。
說是怄氣卻也不十分妥當,生氣的來由并非是一般的小女兒嬌嗔,而實實在在是一件大事。
因着白淺三百年前将擎蒼封印時吃了個大虧,被他反封了仙氣與記憶,落難凡間,歷了場情劫。她以凡身遇到的男子,便恰好是彼時不識的未婚夫、她師父墨淵的胞弟、天族太子夜華君。她在這情劫中傷得慘重,被欺騙被冤屈,又被夜華親手剜去雙眼,最後更在失望中決絕地尋了死。卻不想那凡身的一死恰好破開封印,至此情劫方得圓滿。她飛升成了上神,回顧這場劫數時只覺得太過傷情太過丢臉,便決絕地用一碗藥忘卻了這場情緣。
誰想那藥只消得去情,卻消不去緣。
三百年後在東海水晶宮內,她竟與夜華再度相識,再度情濃。
可這一回,不偏不倚地在談婚論嫁的當口,昔日的記憶卻被喚回了。
白淺向來恣意任性,自打從娘肚皮裏出來,何曾受過此等委屈。當下便怒而闖入天宮,親手從昔日情敵的臉上剜回了自己的眼睛。
可她天生于風月之事不太靈光,眼睛是取回了,心裏卻一時間揣不清對夜華是愛亦或是恨,只得躲在狐貍洞中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Advertisement
隐在迷霧中的往事紛沓而來,憋屈苦澀窩囊的記憶全數回到腦海,硬生生将她對夜華的滿腔情意兜頭澆了個冰涼。往昔甜蜜半分不存,腦海中轉來轉去的,只是退婚這獨獨一個念頭。
可那夜華君,卻實實在在是個癡情種子。為着求她原諒,竟在狐貍洞前站了七日七夜,一步沒挪過地方。只是他修為盡失又斷了條右臂,原本身子就不大穩當,被東皇鐘召來的雨澆了七日後,饒是仙身也抵受不住,昏暈過去。
白淺終是心中軟了一軟,命迷谷樹精将他扶回。而夜華在她身邊醒來後,自然軟言軟語,水磨工夫使盡。
她心中雖是對昔日情傷還存有幾分忌憚,但想起他落得這般凄涼境況全都是為着幫她喚醒師尊墨淵,便覺得自己始終虧欠于他。怎麽也狠不起心說出絕情的話,怎麽也抛不下這個堅強又脆弱、愛她深入骨髓的男子。只得在心中默默地挖了個坑,将前塵往事悉數埋葬,告誡自己切莫再要想起。
但忘不卻的傷痛、理不清的糾葛、分不明的愛恨,豈是不去想就能遺忘的。所謂掩耳盜鈴者,正正如是。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對電視劇內容做了兩個修改:
一是白淺渡情劫沒有孩子,阿離從頭到尾不存在。因為感覺墨白文一有阿離出場,分分鐘要從仙俠言情秒變家庭倫理,畫面太美不會寫TAT
二是夜華沒有以元神祭東皇鐘,擎蒼破鐘而出,被東華協助墨淵再次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