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陳先生,我周六晚上有空。】

收到這條消息時,陳遲俞正在開會,他瞟了眼手機屏幕,并沒有将手機拿過來,擡眸繼續聽底下的人彙報項目進程。

會議在半小時後結束,參會人員有序且安靜地撤出會議室。

有個人沒走,還坐在位置上,兩胳膊半搭着扶手,坐姿跟大爺似的,骨子裏的混不正經和他生得極好的皮相渾然天成地融在一起,像個痞子,偏生他痞氣中透着矜貴,俨然是個離經叛道的二世祖。

“哥,”陳澈轉着椅子說,“周六咱去黎山滑雪呗。”

“我周六有約。”陳遲俞将放在桌上的手機拿起來。

“周六還應酬啊,你對工作的态度能不這麽狂熱嗎?”

“不能。”

陳遲俞并沒有解釋自己不是去應酬,倆字将陳澈給打發了,然後低頭回周望舒消息:

【有想去的餐廳嗎?】

周望舒:【最近那個DF旋轉餐廳挺火的,我還沒去過。】

陳遲俞:【我讓人訂位置。】

周望舒:【周六見~】

陳遲俞:【周六見。】

“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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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傳來陳澈略帶抱怨的聲音,陳遲俞擡頭看向他,“你說什麽?”

“我說那我們下周末去。”

“好。”

“今天別加班了,”陳澈站起來,撐着桌子向陳遲俞俯身過去,笑着沖他說,“陪我吃個飯吧哥,今晚都沒人跟我一塊兒吃飯。”

陳遲俞淡淡瞥他一眼,“多大的人了還不能一個人吃飯?”

“我哪兒是不能一個人吃?我這是心疼哥你加班辛苦!”

陳遲俞∶“我不覺得辛苦。”

見他不吃他套,陳澈立馬換了另一套戰術。

“哥,”陳澈一手搭上他手臂,搖了搖他胳膊說,“你都多久沒陪我吃飯了,陪陪我嘛。”

陳遲俞很薄情地把胳膊收回去,“大男人,別撒嬌。”

陳澈愣了一秒。

“我哪兒撒嬌了!”陳澈瞪圓眼,“而且你是我哥,我就算跟你撒個嬌又怎麽了?”

陳遲俞:“我膈應。”

陳澈:“……”

“靠,”陳澈氣炸,“我把你當親哥,你把我當充話費送的是吧。”

陳遲俞依舊表情寡然,“充話費送的不花錢,你不光會花錢,還會虧錢。”

陳遲俞把跟前一疊文件丢給他,“這文件是關于你打包票說入股一定血賺的那家公司,現在錢沒賺到,人還跑了。”

說到這事兒,陳澈立馬蔫了氣,“誰能想到那貨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去砍人,他要沒有因為犯事兒卷錢跑路,我這……”

他越說底氣越不足,投資這事兒不光要看項目前景,也得看人,這事兒總歸是他識人不清。

“讓你月底前把補救方案想好,剛好下周六就是月底,交不上來方案,到時候去黎山,我滑雪,你在雪裏寫方案。”

陳澈驚了,“哥你認真的?”

陳遲俞很平靜地看着他,“你要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你試試。”

被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給盯着,陳澈倒吸了口涼氣,立馬挺直腰杆一臉正色地說:“我現在就去寫,還吃什麽飯,我不配。”

陳遲俞收回視線,垂眸邊看文件,随口說了聲:“飯還是要吃的。”

陳澈以為他哥心裏還是有他的,正感動着,結果就聽耳邊傳來陳遲俞的下一句:

“但一頓不吃也餓不死人,去寫吧,我沒下班之前你也別下了。”

陳澈:……

這會議室,陳澈是半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陳澈出去後,陳遲俞繼續待在會議室看文件,他向來一目十行,很快将手裏的文件看完。

合上文件夾,他起身走到窗邊。

上林資本位居市中心最高寫字樓尚府雙子大廈,兩棟樓都是陳家的,坐朝南面的那棟有108層,88層及以上是上林資本,88層以下是陳家其他子公司,也有部分樓層租賃給了他方,陳遲俞現在所處的會議室一側整面都是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将半個南城盡收眼底。

南城有不少高樓錯落在城市各方,從這裏望過去,最醒目的是一棟樓身頂層logo像藍色月亮并附有“信宏集團”四個大字的超大型寫字樓。

那是周家的總部大樓,距離這邊不到一千米。

陳遲俞看着那幾個藍色的大字,雙眸漸深,如一池濃郁的墨。

-

九月的南城夏意仍舊十分濃烈,夕陽都是明晃晃的,金燦的陽光墜在蔥郁枝桠間,混雜着孜孜不倦的蟬聲散在晚風裏。

位處頂樓的旋轉餐廳內聽不見聒噪的蟬聲,耳邊只有舒緩的鋼琴演奏和人們壓低音量的低語。

DF旋轉餐廳沒有包廂,所有顧客都在像玻璃房般的大廳內用餐,白天能透過玻璃頂看藍天,夜晚能觀星賞月,如果是靠窗的位置,還能欣賞夕陽和城市夜景。

周望舒和陳遲俞約的7點,那樣用餐時既能看到夕陽又能共賞夜景。

陳遲俞很有紳士風度地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餐廳,對他這種大忙人來說,二十分鐘時間已經是給予對方最大的尊重。

周望舒也挺尊重他的,提前了一分鐘抵達餐廳。

她到的時候,陳遲俞正看着窗外,夕陽斑駁如金箔落在他眉眼,将他的側臉勾勒的出薄釉暈染般的陰影,線條清晰而深邃,像傾墨而成的一幅畫。

周望舒站着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走過去坐下。

坐下後,她的目光依舊落在他臉上,他實在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男人。

餘光瞥見她,陳遲俞回過頭。

她今天穿了一條很有港風韻味的複古長裙,像上世紀風情萬種的摩登女郎,妩媚動人卻又絲毫沒有媚男感的豔俗,很有當年絕代美人的風采。

“本來不想打擾陳先生看風景,但穿高跟鞋站着實在有點兒疼。”她語氣裏透着股渾然天成的嬌嗔,蠻可愛的那種做作,聲線卻柔和又慵懶,有種難以形容的風情。

“抱歉,沒注意時間。”

說完,他将菜單推給她,“周小姐看看想吃什麽?”

周望舒拿起菜單,随便點了幾道看得順眼的法式料理。

完事兒,她的視線又落到陳遲俞臉上盯着他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目光坦蕩又直白。

“我臉上有東西?”陳遲俞語氣平常地問。

“是有點兒東西。”

陳遲俞大概是聽出了她這話的另一層意思,眉梢微微上揚了一分,但他又像沒聽懂般問道:“有什麽?”

周望舒:“有點兒好看。”

聽了,陳遲俞極淡的牽了下嘴角。

他還沒來得及回應,一道帶着諷刺意味的聲音在這時從周望舒後方傳來,打破兩人之間的暧昧,“喲,約會呢。”

周望舒根本不用轉頭去看,光聽這令人倒胃口的聲音就知道是那個又蠢又癫的周晉宇。

在她身後的周晉宇俯下身,一只手搭在她靠着的座椅上,看一眼對面的陳遲俞,然後陰陽怪氣的說:“周望舒,這個不是你在國外成天追着跑的那個男的吧,還以為你是個癡情種,怎麽剛一回國就換了個男人勾搭。”

“你別沖着我說話,”周望舒連眼神都懶得遞給他,“你有口臭。”

“你!”周晉宇想罵她,但忍住了,倒不是因為這在公共場合,而是想用另一種方式惡心她。

他擡頭看向陳遲俞,“兄弟,別看她現在人模狗樣的,其實就一潑婦,聽我一句勸,離她遠點,不然……”

他話沒完,因為周望舒拿起旁邊的杯子潑了他一臉水。

不是說她潑婦嗎,嘿,她就是,潑死他個龜孫。

順便再罵上一句∶“幾個月不見,周晉宇你這滿嘴噴糞的本事是越來越長進了。”

“周望舒我艹你母!”

周晉宇用力抹了把臉,揚起胳膊就要跟周望舒動手。

周望舒出于本能縮着脖子閉上了眼,一秒後,耳邊傳來一聲慘叫,慘叫聲當然不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

她睜開眼,看見原本站在她面前的周晉宇竟然跪在了她面前。

陳遲俞站在周晉宇身後,反鉗着他的一只手。

這會兒,周晉宇嘴裏疼得直倒吸氣,五官都扭曲了。

周望舒料到了陳遲俞會幫她擋下周晉宇,但周晉宇那麽大個塊頭,她完全沒想到陳遲俞能一下子讓他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

而且,周晉宇看着像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陳遲俞面上卻是毫不費力的樣子,眼底也毫無波瀾,神情依舊鎮定淡然。

周望舒心裏頓時卧槽一聲。

看來……他不止是長得有點東西啊。

她不禁想到一句話:有些人表面上玉面書生,背地裏蒼南猛獸一身肌肉。

因為這句話,周望舒的目光控制不住朝他手臂看去——

他身上原本合身的西裝此時完全被肌肉撐了起來,都不用脫衣服就能看出非常有料。

周望舒體內那好色的DNA頓時就動了,都快要控制不住想上手扒他衣服了。

在她的注意力還停留在陳遲俞那快被肌肉撐爆的西裝上時,餐廳經理帶着幾個服務生趕了過來。

陳遲俞将周晉宇像扔垃圾一樣扔給他們,“把他丢出去。”

餐廳經理并不認識陳遲俞,但大概是他氣勢太盛,加之他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質很重,餐廳經理直接選擇了聽從,讓人架着周晉宇就把他往外拖。

也不知道陳遲俞在周晉宇身上使了什麽暗勁兒,這麽長一段距離,周晉宇還疼得沒緩過來,愣是一聲沒吭。

“陳先生……”周望舒看向陳遲俞,挑着眉問他,“這是會格鬥?”

周晉宇當然不止這一次想對她動手,大多時候都是她死黨朋友安彌收拾的他,安彌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格鬥術,她記得安彌有一回也是這樣對付周晉宇的。

“會一點。”

陳遲俞正了正領結,坐回她對面的座位。

周望舒對剛才的那種鬧劇早已習以為常,不存在受驚的情況,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她臉上又挂起笑容,“有件事我必需得解釋一下,關于他說我再國外成天追着個男人跑的事,這是事實,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喜歡個男生,喜歡我就追喽,但自從去年知道那男生學術造假後,我覺得他可跌份兒了,才不喜歡他了。”

“周小姐不用向我解釋。”

“那怎麽行,我可不想被喜歡的對象看成是個見異思遷的壞女人。”

喜歡的對象——

陳遲俞很明顯注意到了這個字眼。

“沒錯,”周望舒直接跟他攤開了說,“陳先生,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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