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陳先生,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對于她不算太深情并且有點草率的表白,陳遲俞眼皮都沒跳一下。
給點反應啊大哥!
周望舒在心裏怒喊。
這就是成熟男人嗎?但未免也太熟了吧?
一條魚下鍋兩分鐘後都還能蹦兩下,他這條魚是死的嗎?
“周小姐應該清楚,”陳遲俞其實并沒有沉默很久,只是沒什麽表情而已,“我們不會有結果。”
這話周望舒雖然不愛聽,但他好歹是給反應了。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她語調裏透着孩子氣似的耍賴。
“我沒有權利拒絕你的喜歡,”陳遲俞語氣溫和,但由于冷感的音色,讓他話語中總透着股疏離,“但我還是想奉勸周小姐一句……”
“你不用奉勸了,”周望舒打斷他,“我是個犟種,不聽勸。”
陳遲俞∶……
這話挺難接。
不過剛好的是,這時候菜上了。
等菜品上齊,陳遲俞索性直接跳過這個話題,說:“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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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把天聊死了,但雙方都不覺得尴尬,周望舒清楚陳遲俞不是那種見一面就能拿下的男人,現在離拿下他也就只差個十萬八千裏,問題不大,她心态良好。
有這麽張臉帥臉坐對面給她下飯,她還能多吃上兩碗。
至于陳遲俞,這哥情緒不是一般的穩定,給人感覺就算今天有人吊死在他面前,他也能淡定地吃完兩碗飯。
尴尬?不存在的。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依舊沒聊天,周望舒是覺得就這情況而言,陳遲俞會和她說的話肯定沒一句她愛聽的,那她索性就不說。
她不說,陳遲俞便也不說,陳家有‘食不言’的規矩,一般陳家人在飯桌上都不會主動開口,當然,規矩不是死的,但他這個人生性冷淡,不論在什麽場合都寡言少語,更別說是在自己的追求者面前,異常的熱情豈不讓人誤會。
吃完飯後,周望舒沒有要多留的意思,今天已經不适合調情,又不是只有這一次見面機會,機會都是創造出來的,在南城,只有她周望舒不想見的人,沒有她見不到的人。
兩人一起走出餐廳。
快到門口時,周望舒瞥了眼旁邊的陳遲俞,心頭某個小心思微微一動。
下一秒,她原地崴腳,嘴裏發出一聲輕呼,身體朝陳遲俞那邊倒去。
嗯,她裝的。
一雙大手托住險些摔倒的她,腦袋撞上一片胸膛,男人身上那股似乎是衣物自帶的木質熏香混合着一股極清冽的氣息湧入鼻腔,接着,耳旁落下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沒事吧?”
不知是他身上氣味太好聞,還是他聲音太好聽,周望舒有片刻的晃神。
“有點兒疼。”她嘴裏輕嘶了聲,像疼得不行,演得很是到位。
“還能走嗎?”陳遲俞問。
周望舒嘗試走了一步,立馬又是一個趔趄,然後擡頭望向扶着她的陳遲俞,一雙漂亮的眸子眨了一眨,很明顯的暗示∶崴到腳了,走不動了。
陳遲俞表情很平靜,“我讓人找商場拿個輪椅上來。”
周望舒一愣,這是什麽操作?
小說和電視劇裏不是這麽發展的,身為霸道總裁這時候不應該直接把她抱起來嗎?
難道他看出來她是裝的了?
周望舒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她總覺得陳遲俞這會兒看她的眼神裏寫着:這種瞎子都能看出來的低級色.誘你還是省省吧。
靠。
“不用了,”她站起來,雙腳着地,朝他投去一個微笑,“騙你的,以為能騙個公主抱呢。”
陳遲俞∶“……”
他或許料到了她是裝的,但一定沒料到她不按常理出牌,裝着裝着不裝了。
攤牌後,周望舒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如履平地般三步兩步走到餐廳門外,然後轉身笑着沖他揮了揮手,“陳先生再見,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說完,她就回頭進了電梯。
陳遲俞還站在原地,沒跟進去。
他望着站在電梯裏的周望舒,周望舒也看着他,隔着一段距離,兩個人眼底情緒都看不分明,卻始終保持對視,直至緩緩關閉的電梯門切斷他們之間的視線。
電梯開始下行,陳遲俞的目光卻還落在那一處,而後,唇角微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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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對于周望舒來說并不算出師不利,出了大樓後,她心情頗佳地拿起手機撥通顧徽明的電話,“出來喝酒。”
顧徽明:“你還叫了誰?”
周望舒:“就叫了你。”
顧徽明:“得,明白了,老地方?”
周望舒:“老地方。”
他倆的老地方是一家清吧,周望舒先到,等顧徽明到的時候,她跟前那杯軒尼詩特調的雞尾酒已經喝了不少。
“這回叫我出來又是為了陳遲俞的事?”顧徽明坐下後便問她。
周望舒倚着沙發懶懶點了點頭。
之前顧徽明一點兒沒問她對陳遲俞是什麽個意思,這會兒終于安耐不住問她,“你跟他怎麽回事?”
周望舒直白道:“單方面看上他了。”
顧徽明先是一驚,然後表示懷疑地眯起眼:“真的?”
看他表情,周望舒忽的挑唇一笑,“你猜。”
顧徽明嘆着氣搖了搖頭,他跟周望舒是從小一塊兒長到大的,這麽多年,他就沒摸準過周望舒的心思,小時候她很喜歡畫畫,聲稱要做個藝術家,可轉頭就從藝體班轉去了火箭班,說不能浪費她那記憶力超群的好腦子,她腦子是真的好,天天插科打诨還能回回考年級前三。
她這個人吧,以前賊高冷,不愛搭理人,他以為憑她那臭脾氣,這輩子肯定交不了幾個朋友,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她整個人就開朗了起來,身邊朋友也多了起來,現在她要想辦場派對,随便一喊就能叫上幾十個人。
還有,她那後媽帶着兩個兒子嫁進他們周家的時候,她天天跟那三人吵架打架,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結果轉頭就大方的把家讓給了這幾個外人,搬到了她死黨安彌那邊的紅楓別墅區。
說到安彌又不得不提一件事,安彌跟她原本互相看不順眼,可突然間兩個人就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諸如此類的事很多很多,近兩年發生的也不少,就拿今天這事兒來說,在此之前,他還以為她繼續攻讀碩士學位,然後繼續追求她在外國追了三年的那個學長,然而她直接回了國,還說不喜歡那男的了,他以為她說的假話,可現在立馬就冒出了個陳遲俞。
現在他仔細想想,陳遲俞和她以前追得轟轟烈烈那男的好像長得還挺像,氣質也都是清風霁月那一挂的。
“我說,”他猛地瞪大眼,“你不會把人家陳遲俞當替身吧?”
“什麽鬼?”周望舒表情無語,“你狗血電視劇看多了吧?”
“他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怎麽解釋?”
“我特麽就喜歡這挂,不行?”
看她反應,顧徽明覺得她說的不像是假話,但這人戲精一個,超能演,他還是默默在心裏保留了她把陳遲俞當替身這一想法。
“你最好對人陳遲俞是真心的,你要是玩弄人家感情,小心陳澈跟你拼命,”他往後一靠,“我就提醒你這一句,說吧,今天叫我出來到底幹嘛?”
周望舒笑起來,“幫我把陳遲俞的行程弄到,順便帶我打入敵方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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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深夜,蟬聲已歇,路邊亮着一圈一圈的橙黃路燈,燈光随着車輛的移動,像水一般流淌,變幻。
周望舒枕着胳膊趴在車窗邊,風拂在臉上,吹走夏日燥意,混合着遠處不知名的花香。
在路過一棵不知名的樹時,掠過鼻尖的清香讓她忽的想起陳遲俞身上的氣味,那股味道實在好聞,讓人想湊到他頸邊深深吸上一口。
說來奇怪,他這個人看起來清冷禁欲,卻能輕易勾起你一些藏在內心深處的,旖旎的,不可言說的念想。
周望舒緩緩眨了眨眼,心底失笑,到底是她在勾引他,還是他在勾引她。
車輛在晚上十一點抵達紅楓別墅區。
周望舒下車,輕提長裙踩着十厘米高跟走上階梯,幸好她今天一點兒沒醉,不然怕是得摔,小時候她特喜歡楓丹白露那種法式宮殿建築,現在只覺得麻煩,每天回來都要爬樓梯,可這個窩她已經住慣了,一點兒也不想挪窩。
今天屋裏的燈關着,家政阿姨請假了。
這個家的人員配置五個,兩個司機,一個只負責衛生的保潔阿姨,兩個輪崗的家政阿姨,今天其中一個阿姨請假後,周望舒并沒有讓另一個人替崗,又不是一個人在家活不了。
不過她忽略了個問題,她養了條叫AK的杜賓,家政阿姨請假之前沒遛AK,這都大半夜了,它怕是憋壞了。
果然,AK一聽到開門的動靜就朝門口撲了過來,得虧周望舒底盤穩,才能在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情況下都沒被撲倒。
半夜回到家,周望舒換掉高跟鞋就又匆匆牽着AK出了門。
AK在外面撒丫子跑了一陣兒後停在紅楓別墅區的另一棟別墅前,周望舒強行讓它停下來的。
看到這棟別墅二樓右側的一間房還亮着燈,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手機裏傳出一個音質冷感的女聲。
“下來陪我遛狗。”
“你有病吧周望舒,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
“今天劉姨請假了,沒遛AK,”周望舒的聲音清透中帶着嬌媚,只要放稍稍放軟一點聲音就像在撒嬌,真正撒起嬌來更是讓人受不了,“這大半夜的,你放心我一個人啊?”
“AK它……”
那邊大約想說‘AK它不是人?’但AK真不是人,她頓了頓後又說,“AK它是吃屎的?”
周望舒也頓了頓,“AK它真是吃屎的。”
電話那頭:“……”
周望舒哈哈大笑兩聲,繼續說:“它是狗诶,再貴的狗也是要吃屎的。”
“我特麽是這個意思嗎?”
“哎呀,安彌,”周望舒又撒起嬌來,“下來陪陪我嘛。”
“不準跟我撒嬌!”安彌怒挂電話。
電話就這麽被挂了,還被吼了一頓,但周望舒知道安彌會下來陪她的。
很快,她看到那間房裏的燈熄了,緊接着二樓客廳亮起來,再是一樓,而後大門打開,一個高挑的人影從別墅裏走出來。
看吧,她就知道。
安彌走到她面前睨她一眼,“走呗。”
兩個人并肩走在空曠無人的馬路上,橙黃的路燈将她們的身影拉長,有刻意放低的說笑聲随風散在夜色裏,小狗在一旁停停走走。
繞着紅楓別墅區走了小半圈,周望舒收到顧徽明的消息:
【這周三陳遲俞要參加南城公益基金會舉辦的慈善晚會,周六要和陳澈去黎山滑雪,我已經讓陳澈帶上我了,到時候我再帶上你。】
周望舒眼珠一轉,然後看向安彌,“周三我要去個慈善晚會,你陪我去吧。”
安彌還在讀大學,不過周三晚上她沒課,她閑着也沒事兒,很幹脆的答應了。
遛完狗回去,周望舒突然想起一件事,據孟醫生所說,陳遲俞沒有跟異性進行過超出握手這種正常社交範圍的親密接觸,但今天他可是實實在在的摟住了她。
她立馬拿出手機給孟醫生發微信:
【孟醫生,我今天跟陳遲俞投懷送抱了,他沒出什麽問題吧?】
現在已經一點多了,孟醫生已經睡下了,是第二天回她的消息:
【陳總并沒有聯系我,想來沒什麽問題。】
既然這樣,那下次可以再過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