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崔雲之禍

第16章 崔雲之禍

周秦猶豫地朝秦鶴洲說道:“怎樣的見聞?說實話,奴才而已,能有什麽精彩的過去?都是些尋常無聊的事而已。”

“左右無事,說來打發打發時間。”

“也就是尋常的人家,尋常長大罷了。”周秦講話的時候,直視着秦鶴洲的雙眼。

秦鶴洲其實有一雙好看的眼,狹長卻不妖媚,眼底帶着淡淡冷意與涼薄,但對着趙鳴筝時,這雙眼又沾染上了些許講不清的情欲,多了幾分人情。

只是極少有人敢直視這雙眼。對秦鶴洲,江湖中人,或是跪伏,或是躲避,終歸不會與其坦然相視。

周秦不緊不慢地講了一些家中瑣事。

古板的爹爹,慈愛的父親。

秦鶴洲聽着,染上了困倦。

周秦也并不介意,專心講着瑣碎無聊地人生。

午後消磨過去,錢青進來,給秦鶴洲送藥。

秦鶴洲早就對這些酸苦的湯藥熟悉得不能再熟,一口喝下,朝錢青道謝。

每次吃藥,他總不合時宜地想起趙鳴筝。

趙鳴筝長年累月地用藥暗算了自己,害得自己武功盡失,成了廢人,但秦鶴洲卻并不怨恨。

他對他,說不上來的感覺,只是時至今日,仍莫名覺得,趙鳴筝的存在會令自己安心。

到底是自己一念之差留下的性命,悉心教養了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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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青和周秦一道離開,房裏只剩秦鶴洲一人,秦鶴洲便用手掌,緩慢撫摸起小腹,感受它逐漸變化的弧度。

它總是長不大一樣,連隆起都是細微的。它蠶食着自己的生命,但它的存在如同它父親一般,也令秦鶴洲感到安心。

周秦與錢青一道走出小院,随後兩人站定在原處,誰也沒有動。錢青笑着看向他,周秦也笑着看向錢青。

片刻後錢青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有什麽目的?”錢青的笑帶着一絲狡黠。周秦既然已看穿自己的易容,同對方繼續虛與委蛇下去反倒平白耗費心力,不如直接挑明來得劃算。

“你又有什麽目的?”周秦的笑帶着些許陰冷。

兩人都未回答對方,錢青靠近周秦,食指在他面頰處蹭了一下,露出殺意:“你這易容的技藝,唬得住旁人卻唬不住我。你不是周桐的人。”

周秦笑而不語,心中斟酌着今晚是否要對錢青動手,如若動手,勝算又有多少。

“你是為了韋秋而來?”錢青又問。

“不是。”周秦說。

“那便是為了秦嶼。”

“你身在此地,又是為了誰而來?”周秦反問。

錢青臉上的易容幾乎可以算得上巧奪天工,比自己的技藝更上一層,除非深谙此道之人,誰也看不出端倪。

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此處不會沒有目的。

錢青輕笑起來,明白周桐與自己的目标并不一致,便不再深究,朝他說:“既然如此,我不問你的目的,你也不知我的目的,如何?”

“甚好。”周秦轉身折返,回到秦鶴洲院中。

見周秦回來,秦鶴洲手掌從小腹上移開,詢問他還有何事。

周秦坐回原處,淡淡笑道:“方才同公子聊了些我的事,不如作為交換,公子朝我講講你的過去。我從小長在王府,從未見過江湖,對肆意灑脫的俠客,到底還是有所憧憬。”

“我可不是什麽肆意灑脫的俠客。”秦鶴洲說。他曾是攪動江湖的放網者,朝廷監視武林的鷹眼,如今則是朝不保夕的喪家犬。他從來沒有做過一天肆意的江湖俠客。

“我殺過很多人,也救下過很多人。”

“那你有沒有後悔過?”

秦鶴洲冷笑:“他們不死,便有更多人的要去死,我哪有時間去後悔?”

周秦神色微變,但在被人發覺前又重帶笑意:“公子是怎麽進入江湖的呢?”

“我自小沒見過雙親,被一乞丐養大到六歲,後遇災禍,乞丐死了,留我一人無處可去,遍輾轉南北,混口飯吃。”

秦鶴洲無師無門,輾轉江湖各處,跟随民間藝人偷師學藝,十一歲時誤入武館,僅憑偷看習得的身法,得到館主青睐,許他跟着學藝,十六歲便一人滅掉崔雲滿門,殺羽春樓主,自此登頂羽春。

或許對沒有派系傳承的秦鶴洲而言,進入羽春确實是能名揚天下的最快途徑。

“後來我偶然偷師,得入武道,十六歲獨自一人滅國賊二百餘人……再往後之事,便不能同你說了。”

秦鶴洲話講多了,便覺胸口悶痛,猛地嗑了兩聲,又帶了幾點血來。

周秦遞來帕子,秦鶴洲道謝接過,擦幹了手中血跡。

“二百餘人……你是說崔雲山莊?”

秦鶴洲心中生惑:“是,但你怎知崔雲?”

“少時聽侯爺提起過,說崔雲山莊是江湖大派。”

秦鶴洲聽罷也未做多想。二十年前崔雲山莊之事,由朝廷下出密令,而羽春又在定國侯麾下,周秦作為侯府仆役,聽過崔雲山莊并非不合情理。

“崔雲山莊,原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派,可惜趙家家主,與虎謀皮,裏通敵國,枉害了滿門性命。”

“裏通敵國?”

時移世易,當年諱莫如深的秘密,如今也算不得什麽,秦鶴洲便将崔雲莊主私開鐵礦冶煉兵器賣與敵國引起邊亂之事粗略告知了周秦。

周秦聽罷也只是唏噓。

從秦鶴洲處離開後,周秦轉而去了前院。

韋秋已睡下,周桐一人在院中。周秦走到周桐身邊,略行一禮。

周桐沖他擺手,示意不必多禮,開口說道:“樓主之後打算如何?”

周秦開口,發出的卻是趙鳴筝的聲音。

“趙某在此處叨擾些許時日,不知将軍是否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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