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脫困

第20章 脫困

儀鸾司成立後,天子終于在江湖有了自己的耳目,也逐漸發覺了那張藏在江河湖海之下的、由定國侯周岳掌控的大網。

羽春樓實為百餘年前南昭皇室所建,後南昭被北離所滅,羽春就此沉寂,直至約七十年前,由後陳國主收攏重置,而周家,正是後陳貴族。後陳滅國後,羽春便一直秘密掌控在周家人手中,至本朝初年傳至定國侯手中。

儀鸾司羽翼初豐後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滅羽春。

定國侯為開國重臣,歷經三朝,既功高震主,又有不臣之心,年輕的天子容不下他,近些年天子與定國侯兩方勢力明争暗鬥,天子為了鏟除定國侯的左膀右臂,已顧不上太多。

儀鸾司花了兩年時間,安排線人進入羽春,恰逢羽春樓主更疊,樓中暗流洶湧,便找準時機,一擊致命。

羽春樓本就是收留江湖亡命人的場所,因定國侯恐被朝堂發現,故無法給予其過多庇護,這些亡命之徒為了能在江湖重有一席之地而拼上性命,卻也能在羽春遇險時一哄而散。

儀鸾司控制了幾個門主,殺雞儆猴,随後并未費上多少力氣,便讓整個羽春鳥獸作散。死得死,逃得逃,江湖再無羽春。

如今麻煩只剩了樓主一個。

這任羽春樓主,武功頗差,似乎會些醫術,但又并非出身巫醫谷這種名門,況且善于蠱惑人心,很難收為己用。

紀維未想招攬對方,棄暗投明也不過随口一說。

趙鳴筝也自是未信紀維的話,知道自己即便俯首稱臣,過後該殺的時候還是要殺被殺的,故而并未将紀維招攬的話語放在心上,輕蔑地說了聲偏不,随後示意左右,向後方躍去。

擋在兩人之間的心腹瞬間一擁而上,儀鸾司之人也紛紛拔刀,兩方勢力纏鬥在一處。

趙鳴筝知曉自己武功薄弱,故私下培養的心腹全是個中精銳,雖不能與天子親自培養的儀鸾司一較高下,但拖上一拖仍是可行。

趁着樓中混戰,趙鳴筝迅速朝樓外逃去,紀維見他離開,立刻緊追不舍。

追至江邊,紀維見江水橫攔,知曉趙鳴筝插翅難飛,便腳步漸緩,持刀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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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鳴筝似是慌不擇路,回頭望了眼追來的紀維,猛地跑向江邊,随後在水岸踉跄一下,倒在地上。

“你還有什麽遺言想交代嗎?”紀維靠近趙鳴筝,見其全無之前的從容鎮定,神色慌張,滿臉驚懼,便知對方已無可逃之路,稍稍放下心來。

“我……”趙鳴筝跪坐在地上,渾身顫抖,驚恐地仰視着紀維,嘴唇動了動,發出了含糊的音節。

“什麽?”紀維未聽清趙鳴筝所言,讓趙鳴筝再說一遍。趙鳴筝又答一遍,依舊聲音含糊。

紀維想着畢竟是遺言,到底還是要讓對方說完,況且他深知趙鳴筝身手不佳,料想他弄不出花樣,便低頭靠近對方,想要聽清趙鳴筝所言是何。

在紀維低頭剎那,趙鳴筝臉上原本慌張神色忽然一掃而空,露出冷笑,手中藥粉猛地朝紀維撒來。

紀維立刻警覺,猛地向後撤去,可惜面對風向,趙鳴筝用了內力,手中藥粉盡數被吹進紀維雙目。

紀維疼痛欲裂,視線變得模糊,一頭紮進了泥濘的河灘。

趙鳴筝起身,擦了下衣角泥土,冷聲說道:“年輕人,不能在該狠心的時候狠心,終究是要遺患無窮。我留你一條性命,但是你這雙眼是廢了,日後如何全考你的造化。勸你一句話,羽春樓沒便沒了,莫要再想着斬草除根,若是逼得緊了,樓裏的那些亡命徒,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紀維如今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同當年自己初見時的秦鶴洲一般年歲,仗着身手不凡掉以輕心,索性遇上自己,還能留他一條性命,若是旁人,今日便再難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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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終于徹底和暖,秦鶴洲身上寒症好了大半,随仍偶有腹痛,卻終于不再輕易見紅。錢青為他診斷,也松了口氣,說終于熬過了第一關,日後小心養着,至少能将孩子保到生産那日。

秦鶴洲聽罷也終于有了絲笑意。

他已懷胎将近五月,前幾日也終于感受到了微弱的胎動,對此他有種從未體會過的新奇感,時不時想要撫摸胎腹。

錢青卻說他胎氣不穩,胎腹還是少碰為好。秦鶴洲謹慎應下,不敢再随意觸碰,但有時仍忍不住想要摸摸小家夥。

殺人的感覺他很熟悉,但是讓一個生命從混沌到降生,卻是第一次體會。

兩人說着便聊到韋秋,韋秋已經入盆,産期便是這幾日,錢青明顯較往常焦慮了許多,總是心神不弄的模樣。

“不要提這個,我已經因為緊張,好幾夜睡不安穩了。”聊起韋秋,錢青焦急得在房內起身來回踱步。

秦鶴洲問:“你對自己的醫術還沒有信心?”錢青年齡雖不大,性格也跳脫了些,但武功不錯,醫術相當老練,一看便是名門仔細教養出來的子弟,尋常大夫恐怕不能輕易趕上。

“這是兩碼事。”錢青攤手說道,“你也知道的,這種事就和殺人一樣,理論是一回事,實際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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