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沈作藍一聽女兒願意相親，立即腰不酸腿不疼，走路也有勁兒了。

抹了抹眼睛，很快将那個小夥子的微信推給了她。

于是，董禮貌就看見一個微信昵稱是【A 我不給彩禮】，頭像是一個動漫男頭的人。

她咽了咽，強迫自己申請了好友，對面倒是通過的很快。

動漫男頭：【我是沈姨介紹來的，你是沈姨她女兒吧？】

董禮貌實在不知道說啥，就發過去一個表情包。

動漫男頭：【沈姨給我發你照片了，是p了吧？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女生，活的真實點不好嗎。非把自己p的六親不認，人畜不分，活在虛拟裏，有什麽意思。】

董禮貌“哈”了一聲，又發過去一個表情包。

動漫男頭：【對了，你什麽學歷？多高啊。】

董禮貌回：【本科。168。】

動漫男頭寵溺道：【小矮子。】

似乎對她的學歷十分滿意，說：【學歷還行，得虧不是女博士，現在女博士都嫁不出去，沒人要。】

董禮貌白眼快翻上天了，回複過去一句：【你多高啊？】

動漫男：【170】

董禮貌十分懷疑他就一米六多，如果是超過175的男的，一定會說自己180。達到170的，則說自己175。不足170的，才說自己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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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170說我是小矮子？】

動漫男：【你就說你比不比我矮吧？】

董禮貌半天沒回，對面又發過來幾條，一條比一條離譜：

【？】

【？？】

【？？？？？？？？？？】

【你不會拜金吧？覺得男的就該比女的賺的多，該比女的高？你們女拳不是天天喊男女平等嗎？】

董禮貌覺得自己如果現在不把他拉黑，早晚會揍他。

擡頭正準備跟老媽交流戰果，就看見老媽一臉期待的神色。

生生咽了回去。

沈作藍鼓勵道：“哦喲，見面三分情，微信上能聊出來什麽？侬幫幫忙，見一面就好咯。”

“他是幹嘛的？”董禮貌問。

“警察。”沈作藍說完，又有點心虛，老實說了實話：“協警。”

“就是沒有編制，靠家裏有關系，走後門找關系，安排進去的臨時工呗。”董禮貌直說道。

“可不能這麽說，穿制服，好靓仔的。你看到就知道了。”沈作藍說。

怕她不同意，又加了兩句：“你這麽大了，還不找婆家，不就是眼界高？媽是過來人，告訴你。哪怕你事業有成，年入百萬，可拖得年齡大了，也沒有男人要了。年入百萬的男人，不會找一個年入百萬的中年婦女，他只會找一個年入三千的十八歲小姑娘。”

董禮貌很想反駁，女人為什麽要待價而沽，物化自己呢？離了男人活不了麽。

不過怕媽媽又哭得抽抽噎噎，還是将自己的想法咽了回去。

對面的動漫男不知是見色起意還是什麽，已經聊的很不愉快了，還能心大的發過來一條：

【我叫韓敦，下周在帝都中心那家餐廳，不見不散啊。我早就想去吃了，你別遲到。我知道你們女生出門慢，但你不用化妝。正好我看看你素顏長啥樣。】

董禮貌聽他對女孩子的刻板印象，才不慣着他：【行啊，我知道你們男生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到時候你別找不到地方。哦對了，出門不用踩高跷，也別墊內增高，我想看看你像不像三寸丁。】

這回動漫男發過來一長串的【。。。。。。】，徹底無言了。

屋外，有人在敲門。

這麽晚了，不知道誰還登門來找女兒。雖然年輕人熬夜、出去通宵參加個漫展什麽的，都屬常事。但她還是希望女兒能傳統賢惠，不要夜不歸宿。

沈作藍先于一步起身，去打開客廳的門，就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

那男人有着上位者的氣質，能看得出來常年養尊處優。

男人一向不大看得出年齡，但年輕時風吹日曬，還是有了歲月的痕跡。

京劇院有國家統一發的仙丹，陳量行就是發仙丹的那個。

他也沒料到是個婦人來開門，短暫慌亂過後，很快恢複常态。

客氣詢問道：“你好，您是小董的母親吧？我是她同事。”

沈作藍活了半輩子，又在體制內閱人無數的崗上，還是看出了陳量行的年紀，應該跟自己同齡，或者比她年齡還大。

警惕地盯着他兩秒，就聽見女兒的腳步聲從屋內傳過來。

“媽，這是我領導。”董禮貌說話間，語氣裏盡是輕松竊喜，眼角眉梢裏是藏不住的笑意。

連大衣都沒穿，只拿了個圍巾，便急匆匆地将陳量行推了出去。

到了樓下，站在雪沫飛揚中，路燈将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董禮貌将圍巾套在他脖子上，便沒心沒肺地笑了：“是我自己織的。”

陳量行倒沒拒絕，卻也沒回應：“能看出來。”

随後将自己的大衣脫下來，将她裹得嚴嚴實實。

“啥意思啊？你是嘲笑我技術不行。”董禮貌撇了撇嘴。

剛才還凍的渾身發抖，忽然被溫暖裹挾，瞬間重新暖和了起來。

“沒有。針腳确實能看出來。”陳量行實話實說。

董禮貌立即忽略了他雪中披衣的恩情，眯起眼睛，像只随時進攻的貓。

逼問道：“經常有人送你圍巾嗎？我還不知道你年輕的時候是個浪子。”

欲加之罪，不必解釋。

陳量行只說：“我只是有常識。”

不過，她說這是送給自己的麽。

似乎要為過來找個理由，他在路上就想到了：“我早上去文（和諧）化部開會，沒看你今天的演出。”

“無名小卒有什麽好看的。”董禮貌是個記仇的人，現在還在耿耿于懷。

知道這尊大佛無事不登三寶殿，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道：“陳院長親自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陳量行從前倒不知她是慣于溜須拍馬，狗腿兒的人。

好像自己招呼一聲，她就能立即鞍前馬後一般。

殊不知，她不朝他吹胡子瞪眼睛，他就謝天謝地了。

“是，我給你打電話了，不過沒打通，就想着親自過來跑一趟吧。”

“有嗎？”董禮貌立即去摸自己兜裏的手機，反應過來，是穿着他的大衣，摸到的也是他的手機。

大衣很暖，還帶着他的餘溫，和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我剛剛一直在跟人聊天，怎麽沒看見你電話進來？我又沒把你拉黑。”

董禮貌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了。這老狐貍明顯是在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什麽電話打不通都是借口，他過來沒個理由不行。

外面越來越冷，董禮貌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樓道裏。有牆壁和巨大的玻璃門，隔絕了外面的風雪。

“跟誰聊天？”陳量行下意識問。

“我男朋友。”董禮貌故意擡起下巴，要笑不笑地逗他。

這男人和從前無數次一樣，沒有一點反應，開始跟她說公事：“你腿好了嗎？”

董禮貌心髒一陣砰砰亂跳，美男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事業顧，二者皆可抛。

忙說：“好了！不信你看——”

作勢便貓下腰去，準備撩起褲腿，給他檢查。

不過被陳量行立即制止住了，倒不是男女授受不親那樣保守，也不是姑娘家的腿不能給外人看。

純粹說了句：“冷。”

董禮貌等着他的下文，就聽他說：“春晚京劇板塊每年都會出幾個節目，這回将決定權交給我了，我準備給帝都京劇院一個名額，其他機會給地方院團。”

董禮貌齒冷：“這個板塊每年都是你說了算。您真是大公無私啊，專門利人，從不利己。”

“我準備把這個機會給田橙子。”陳量行說。

董禮貌差點被他氣哭：“那你跟我說幹什麽？我又不是她家屬。難不成讓我跟着一起上臺，在她身邊跑龍套？有那功夫我不如回家陪陪家人。”

可是想到一個媚男的媽，一個惡心人的姐夫，一個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姐姐，又覺得回家也沒什麽意思。

大不了獨自在異鄉過年，她才沒什麽委屈。

董禮貌想脫掉大衣還給他，可實在太氣了，直接穿着他的大衣轉身跑了，心道：凍死你算了，有眼無珠的老東西。

董禮貌才上樓，就看見正準備出門的媽媽。

“媽，你去哪兒？”

“我回家，你不是老催我嗎？”沈作藍臉色鐵青。

方才站在陽臺，抻着脖子，往外瞅了半晌。

老幺一直是冷冰冰的，把男人當成敵人和垃圾，還從沒見過她這樣。

原來她也有小女孩的一面。只是單親家庭長大，又早早在外求學，壓抑了撒嬌耍賴的本性。

“那個男人是不是有家？”

董禮貌一滞。

“你別跟他來往了。你是個小姑娘，不懂人心險惡。這種老男人我見多了，不好好經營家庭，就想着老牛吃嫩草。”沈作藍擲地有聲道。

董禮貌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她承認，她想象過的美滿婚姻，就是每天早起準備精致可口的早餐，給兩個女兒背上書包，再将陳量行打扮的局裏局氣，目送他去上班。對了，上班前還要有一個法式擁吻。

只是她的道德不允許。

她不是對的時間出現的那個對的人。

眼下不知如何搪塞過去，無處遁形，便嬉笑道：“媽，他是我領導，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怎麽躲着他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