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不是。”蔣文明很快從懷裏摸出一個紅包,給了她。

“新年快樂,董小姐。”

“不叫小董了?”董禮貌接過錢,挺厚的,不過也不知裏面裝的,是不是都是一塊和五塊的,稍微颠了颠:

“你已經給過工錢了,我是不是不該貪得無厭?”

“我希望你不用跟我這麽客氣,不要時時提醒我雇傭關系。”蔣文明說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也覺自己語氣太沖了。

忙又找補了一句:“免得我姥姥知道。”

“這有了肌膚後,就是不一樣。”董禮貌“啧啧”了兩聲。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雙标了,不準許他開黃腔,自己卻随手就撩,想撩就撩。

又将話拉了回來:“給我壓歲錢?意思是,你是我長輩?占我便宜呀?”

“只有小學生才會這樣幼稚的游戲。”他想在別處占便宜,只是不敢說,連只在嘴上過過嘴瘾都不敢。

從前倒是沒發現,自己這麽慫。

“因為你是小朋友,所以才給你紅包。別的小朋友有的,董小姐也要有。”

兩個人還沒回屋子,就見陳倩如出來,塞給董禮貌三個紅包:“妮兒,這是叔叔阿姨,還有外婆給你的壓歲錢。”

董禮貌看了蔣文明一眼,從不利人、專門利己,這時候也不好意思了。

“阿姨,謝謝你,但是不用了。小蔣已經給我錢了。再者說,我自己有工作能賺錢,姥姥年齡大了,存點錢不容易,我收下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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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給你的,你就拿着吧,姥姥那裏有我孝敬,我不會讓她老人家虧着,你就放心吧。”蔣文明說。

董禮貌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收了。

還是有點手軟。

有時能厚顏無恥,也是種天賦。

比如她,把人擱在她面前給她奴役,她都下不去手。

蔣文明帶她出去找練功的地方,董禮貌不覺得鄉下還有公園一類的地方。

走在路上,同他說:“你有沒有考慮過,把姥姥接到城裏,跟你們一起過?”

尤其那天在蔣家,看見他家還蠻大的。蔣爸蔣媽看起來又是極孝順之人。

“老人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誰家都待不住、待不踏實。”蔣文明走在前面,将厚厚的積雪踩出一條道來,讓她沿着自己的腳印,走得沒那麽艱難。

繼續說:“我媽勸過姥姥很多次,可姥姥被念叨煩了,頂多來待一天,住一宿、第二天必須回去。以前身體硬朗的時候,還能養養小貓小狗,說不能出來太久,惦記家裏的牲畜。現在只能給自己做口飯吃,沒借口了,還是誰家都不去。”

蔣文明想着,過了年,該帶姥姥去城裏診所補牙,不然吃着飯費勁。

“你以後應該會把姥姥接到身邊吧?”董禮貌只不過随口一問。

“如果她願意的話,我肯定會。但你放心,我不會孝心外包。”蔣文明說。

董禮貌沒立什麽軍令狀,本就跟她沒關系,哪怕他們真是男女朋友。

她生性涼薄,不接受任何道德綁架。更不會別人還沒pua她呢,她自己先奴役自己。

但她也不雙标,主張自己的父母自己孝順,她不管公婆,也不要求老公必須對岳父岳母跑前跑後。

“我只是更驗證了,生孩子沒用。有時候不是孩子不孝順,而是即便孩子孝順,自己都不願意跟孩子共處。”

蔣文明張了張嘴,想說有孩子的諸多好處。比如老了去養老院,有孩子做監護人,無良護工就不敢欺負。

比如人在年輕健康的時候,不容易預知未來,總覺得疾病和死亡均離自己很遠。真到了那個時候,人體本能的強大求生欲,又讓其沒想象中的這樣潇灑——老了就直接自殺。老和死之間,隔着一道漫長痛苦的長河。

但蔣文明什麽都沒說,怕她覺得自己繁殖癌。

畢竟生育這事,男人提供情緒價值、多出點力,但辛苦、痛苦、生死攸關的,永遠都是女人。

男人有什麽資格說這說那呢。

蔣文明帶着她出了村子,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小樹林,只是嚴冬為它鍍上一層寒霜。

今日借不到二胡,董禮貌倒是也沒強迫症,出門在外,只要沒受什麽傷、遇見厄運,其他都能湊合湊合。

董禮貌在那邊吊嗓子,餘光處,瞥見有個小姑娘穿着一身紅,朝着蔣文明走過來。

看起來年紀不大,大概是新年換上了新衣服,整個人看起來圓滾滾的,讨喜、可愛、又喜慶。

蔣文明對待她,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事不關己、又帶點不耐的戾氣。

眉眼舒緩,仿佛在面對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安安,你怎麽來了?”

“蔣大哥,早上我去你家找你,沒看見。阿姨說,你出來溜達了。”朱裕安說話時,笑容便沒減過。

旁若無人地站近一點,與他聊了起來:“過兩天城裏有家洗浴中心開業,請你過去唱二人轉呢。價錢給的挺高,我沒推脫。”

“好啊,謝謝你,安安。到時候咱們一起,五五分成,不過你別擔心,到時候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吃虧。如果他們不規矩,咱們就走。要有骨氣,不賺窩囊費。”蔣文明說話間,将她拉到一旁,離董禮貌遠些,才将口袋裏裝的小盒子拿出來,送給她。

“喏,送給你,新年禮物。”

朱裕安興奮接過,等不到回家,當即便拆開了,是一枚冬奧會紀念徽章。

她拿在手中把玩半晌,絲毫不嫌禮物廉價,只覺禮輕情意重。

“怪不好意思的,我倒是沒東西回禮了。”

“咱倆誰跟誰,客氣什麽?你總陪着我颠簸,給你什麽好東西都是應該的。”蔣文明這話倒不是為了哄她,而且崔遼給他的這個東西,他一直沒舍得拿出來,揣了一路,等着給她的。

朱裕安“嗐”了一聲,說:“我也是為了賺錢嘛。”

蔣文明就等着她這句了,又将她拉遠了些,确定身後的刀馬旦聽不見,才壓低了聲音說。

“安安,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咋了?你該不會是沾上賭了吧?蔣大哥我跟你說,別聽他們說什麽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那都是東家做局,他們出老千你根本不知道,就懵你這個外行人呢。有時候咱們的自控力,根本不像想得那麽強。”這還是蔣大哥第一次跟自己開口,朱裕安自然不放心。

但是也沒拒絕:“行,你需要多少,回頭我轉給你。”

她記得,前陣子外婆生病,花的是蔣宏圖和陳倩如的錢呀,而且合作醫療還能報銷。

總不能叔叔阿姨的錢用光了,蔣文明的存款也用沒了吧。

“你有多少,都轉給我。”蔣文明說。

又補了一句:“回頭我給你打個欠條。”

“你也說了,咱倆這關系還用欠條麽,你這不是埋汰人嘛。”朱裕安說轉就轉,将自己開始唱二人轉這三四年,存下來的五萬塊錢,都轉給了他。

“夠嗎?蔣大哥,我只有這麽多,再多我也沒有了。不過如果你還需要,我可以跟我爸爸媽媽借一點。”

朱裕安在農村出生,又沒讀過什麽書,從小在爹娘的耳濡目染下節儉,沒有亂花錢的習慣。最愛幹的事就是存錢,這下子是拿出了她全部的積蓄。

“應該夠了。等我過了年去帝都,跟師父一塊工作,賺了錢第一個就還給你。”蔣文明這樣說着,也不忘計算利息。她放在銀行裏,一年也有一千塊,他花半年,回頭也給她兩千當做利息。

蔣文明不是一個在錢財上,喜歡跟人斤斤計較的人,尤其還是跟拉自己一把的恩人。

“光靠借錢還是不行,我這段時間總往外跑,不大知道咱們這的活計。若是有事做,還得拜托你介紹給我。我得多賺錢。”

“好吧,蔣大哥既然不願意說用途,我就不問了。我願意借給你,不代表我就有權利,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了。”朱裕安沒繼續追問,只瞥了一眼他身後的美嬌娘,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這個美女蛇敲骨吸髓,不光要榨幹蔣大哥的身體,還要抽幹他的靈魂,再掏空他的錢財。

還是忍不住勸了兩句:“咱們小地方的人,純樸、善良,我真的很怕你被她騙。大城市的人心眼多,人心隔肚皮,有時候不能不防。”

朱裕安還想再勸他,可以适當試探一下女朋友是不是真心的,免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但不待她開口,蔣文明就打消了她的規勸:

“我找女朋友,不是找女傭,我沒想過占她便宜和絕對的公平,而是我能為她做些什麽。如果她因為跟我在一起,覺得開心,就夠了。至于她怎樣待我,我不強求。”

朱裕安一噎,同他玩笑道:“我怎麽沒這好命,能找到這種神仙男友。”

又跟他認真道:“行,最近倒是真有幾個活計,回頭我把老板微信都推給你。你自己跟他們說。”

“謝了,小安。”蔣文明拍了拍她肩膀,明明兩個人年齡相差無幾,卻總像對待小妹妹那般。

“我們家小安生得俊,性格又好,做事又利落,以後肯定能遇見很多好的。”

“意思就是我會幹活,能吃苦呗?現在都不講能吃苦耐勞了,人說,只要能吃苦,以後就有吃不完的苦。”朱裕安說完,又瞥了一眼遠處雪地裏的董禮貌,就像一只北地雪狐,聰明、漂亮、又勾人。

她想說,她也想有小姐那享福命,不過琢磨了一下,還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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