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董禮貌看見這條消息,已是回帝都有兩天了。

蔣文明說的也沒錯,自律使她自由,她害怕自己會變成——為了男人患得患失、跟女人搞雌競的蠢貨,那樣一點都不酷。

京劇院恢複上班,她一路坐地鐵到了單位。

還沒進去,就看見門口豎着很大一塊水牌,寫着她跟陳量行的名字。

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特別有古風古韻,頗有幾分民國老板貼戲時的遺風。

董禮貌還沒打卡點卯,就坐上電梯直到頂樓,迫不及待要見到陳量行。

電梯裏,遇見金奕言,還誇張地朝她拱了拱手:“恭喜董老板,沉冤昭雪、浴火重生了。”

金奕言行了四九城才有的禮數,董禮貌卻沒像往常一樣跟她說說笑笑,只是客氣又疏離地說了一句:“謝謝。 ”

金奕言感受到了她的冷漠,自是不願意失去她這個好朋友。

“禮寶,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啊。我該恭喜你,能上春晚。不過你也別誤會,我不會覺得你誰火跟誰玩。當然,就算你這麽做,我也不會怪你。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電梯到了,董禮貌離開電梯,又同她說了一句:

“我跟田橙子不和,你跟她關系也很好。你是老好人,挺好的。是我幼稚,以後我得學習這份成熟,誰也不得罪。大家都是普通同事,有什麽必要站隊。”

普通同事是普通同事,好朋友是好朋友,她分的很清。

她一向寧缺毋濫,她本來就是一頭獨狼。

“禮寶,你跟橙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金奕言在電梯合上前,用手擋了一下,追出來說:“咱們都是同事,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把關系弄得那麽僵。”

金奕言知世故,但不世故。

她不否認董禮貌評價自己是情商高、八面玲珑,卻也不想讓她誤會自己是勢利眼。

“明白了,你倆已經在一起說過我的壞話了。可我就是學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董禮貌并不打算跟她繼續攀談了,還不如去逗逗那個老男人有意思。

“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冤有頭債有主,不會遷怒別人。工作歸工作,我不會帶着私人情緒的。”

金奕言當然相信她,董禮貌這樣敬業的事業腦,就算跟自己仇人搭戲,青衣對着戲中的老公——老生,也會是深情眼。

是她實在不願與她就此疏遠淡漠:“不是。是橙子想跟你道歉,苦于沒有門路,她以前都是被林瘦娟蒙騙了。是她拜托我,找個機會,想跟你和解。冤家宜解不宜結——”

董禮貌聽見了,卻沒回頭,只當做沒聽見。

在心裏撇了撇嘴:‘還不打不相識呢——’

她倒是無所謂,對人既沒那麽寬大胸懷、卻也不是小肚雞腸。

只是金奕言說的不是時候,她現在歸心似箭,只想快點見到陳量行。

到了陳院長辦公室,腦海裏還在思忖着,金奕言何必這麽巴結。

難道是覺得她重回中流砥柱的位置,參破了陳院長對她的特殊偏愛,甚至誤以為他倆有一腿。金奕言若不巴結的小夫人,她去吹吹枕邊風,讓她走背運?

先不說董禮貌有這麽缺德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無冤無仇,她怎麽會拿優秀同事的前途作法。

還是金奕言物傷其類,把自己帶入成林瘦娟了,就開始站了受害者立場。

陳量行那麽有原則的人,也不會由着人胡來啊。

董禮貌站在辦公室門口,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手機,當成鏡子照了照,确定劉海都擺在了魂牽夢萦的角度,才準備敲門。

就見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門打開,是剛換好衣服的陳量行。

董禮貌往裏張望了一眼,看見了他的生活用品,直接睜大了眼睛。

規矩禮儀都忘了,就那麽大咧咧地走過去:“誰啊?咱們倆才分開不到兩天,你就背着我金屋藏嬌了?”

陳量行回身關好門,面無表情地回了自己辦公室,路過她身邊時,一眼都沒多看。

坐在辦公椅上,才說:“小董,注意形象。”

董禮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知道,那咱們晚上老地方見——”

回頭正準備關辦公室的門,又被陳量行制止了:“不要關我門,免得被人誤會。還有——”

他頓了一下,指了指牆角的攝像頭,提醒道:“這裏有監控。”

董禮貌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

“心裏沒鬼,才敢放肆。若真有貓膩,哪兒敢口無遮攔。”

不過想到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空降過來做院長,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得罪了誰。也沒什麽跟女下屬相處的經驗,被女同事誣告潛規則、性侵。

他被停職調查了半年,影響極其惡劣。後來還是文[和諧]化部的朋友出面擺平,還他清譽,也差點使他丢了工作。

再往後,他便格外小心了,謹言慎行,不給別人落下話柄。

有時候董禮貌都替他累的慌。

“我看見樓下水牌了,得給美工大大加個雞腿,一朝夢回民國啊。”董禮貌前天晚上還夢到他了,跟他在臺上一起唱《烏龍院》,演出結束後,他抱着她在臺上轉圈圈。

“這年頭有正常審美的人不多了,我上回還看見一組京劇題材攝像,那個男網紅穿着褲衩、戴着旦角兒的行頭,還說要傳播京劇。真辣眼睛。”

“嗯。那水牌上的字,是我寫的。”陳量行不動聲色地說。

董禮貌便更是驚喜了:“原來是出自你的手筆,難怪了。”

陳量行琴棋書畫都擅長,只是工作太忙,又不好顯擺,便多年未展示過了。

“你到底是有多重視這次演出,還勞動您大駕,屈尊降貴,親自寫水牌。”

陳量行是個低調謙遜的人,不會因為自己久不登臺、想一鳴驚人。

那必然是因為重視自己。

“是。歡迎你回到演員隊伍,小董。”陳量行嘴上說着歡迎,可還是那張撲克臉,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喜悅。

“你隔壁是怎麽回事?你年年把獎金補貼給京劇院,買行頭、補貼殘障同事,怎麽把家也搬來了?國家年年撥款那麽多,你又不往自己兜裏裝。你別告訴我,是京劇院沒錢了,所以你把保安的錢也省了,自己跑這來看大門。”董禮貌又開始胡思亂想,應該不會是他在外面安家,有了小蜜吧。

“是。我的工資不夠用,就打兩份工,再找個兼職,兼起了保安的活兒。”陳量行一本正經地說完,見她惆悵的臉,忍不住勾起來唇角。

“是我為了方便工作,過來院裏住。”

“不可能。”董禮貌一口否了,仿佛早已看穿了他:“你以前工作那麽忙,都沒在這安家。現在已經是行家裏手了,工作流程也熟練了,工作步驟也删繁就簡了,怎麽可能不回家?”

“嗯,小董,你要學會給別人留點隐私。”陳量行說。

他這麽說,董禮貌就更抓耳撓腮地好奇了。

“可你不告訴我,我會惦記的睡不着覺的。”

她不是好奇害死貓的性子,可對于他身上的古怪事,總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嗯,我只是在這裏暫住,京劇院附近的酒店都住滿了,常年被過來旅游的游客霸占着。我不想把這事告訴朋友,就沒去朋友家暫住、打擾。等我找到了房子,就搬出去。”陳量行低頭擺弄了兩下手中的鋼筆,還是跟她說了:

“我的婚姻出了點狀況,最近在打離婚官司,就搬出來了。”

“好。謝謝院長大人教誨,我開始學着尊重別人隐私了。”董禮貌石化在原地,知道再打聽就不禮貌了,立即向他敬了個禮。

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猥瑣的心理,暴露在神色上。

笑意從眼睛裏流露出來,拼命毛遂自薦道:“你住我家隔壁吧!是一套小公寓!房租便宜,離京劇院近!反正你一個人住,也不需要那麽大。而且,你那點工資,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如果都拿去租房,我怕你忍不住貪污腐敗。”

“小董,謝謝你給我的建議。”陳量行裝作若無其事地翻了翻面前的工作公函,十分矜持道:

“那麽,就麻煩你把中介或者房東推給我。”

董禮貌已經覺得周圍開始冒粉色泡泡了,還是壓抑着自己,說着違心的話:

“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沒有隔夜仇。您要不要再跟她溝通一下?”

說完,又開始後悔,有道德真的好痛苦,還不如做自己。

真怕他聽進去勸了,可惜面對面溝通,不能像撤回消息一樣,兩分鐘以內就能收回。

好在,他只是一板一眼地說:“小董,謝謝你的關心,我會處理好自己的私事的。”

董禮貌咬着下唇,想着什麽時候,自己也能成為他的私事就好了。

可想到他在這個位置上,如果中年抛棄發妻、二婚娶了比他兒子年齡還小的貌美女下屬,被人說閑話倒在其次,會影響他工作、動搖他坐的這個位置吧。

“怎麽新年的第一天你就開工了?今天可來可不來,很多同事都沒來。”陳量行說完起身,将她一颦一笑的小動作、盡數收到眼底。

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惆悵、一會兒若有所思……他只覺得可愛極了。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她對他沒有防備,在他面前總是卸下所有僞裝和面具。

“走吧,我約了周老板,我們今天去登門拜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