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平西王造反,原本是宣王籌謀,且宣王還聯合了幾個封地的藩王,所以宣王總覺得比穆王徐佑多了幾分優勢。
如此嚣張氣焰,自然礙了徐佑的眼,所以在擒賊上徐佑還是兵行險招,搶先奪了宣王的風頭,這樣一來,兩王在皇位上就存了排位之争,一個皇叔,一個皇侄,在皇位上互不相讓。
登基前的針鋒相對,最重要的就是皇帝藏在光明正大匾後面的遺诏,遺诏一頒,輸了的便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而光明正大匾後的遺诏,正好握在平原公主手裏,這也是先帝唯一籌謀下的,保住她命的東西。只要她拿着遺诏出來,無論說的是誰,誰都會龍袍加身,成為名正言順的新帝。
沈曲殿,安遠将軍和朝議大夫起了争執,剩下的官員也是一臉沉重的望着那空懸的龍椅。
“如今朝局動蕩,要老夫說就該選穆王這般文武兼備,籌謀萬裏的人才!這樣,我們西魏先帝才能在九泉之下瞑目。”安遠将軍強打起精神說道。
朝議大夫沉默了片刻,卻認真道:“為君王要行儒道才是,若是請來一個暴君,怕是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老夫覺得宣王為人憨直,是中興之君!”
正争執不休時,只見平原公主一身鳳袍款款而入。
安遠将軍和朝議大夫對視一眼,直接走過來,将平原公主擋在了門外,“公主金安,只是沈曲殿是大臣商議朝事之地,請公主速速離開,莫要忘記先帝說的後宮不可幹政!”
平原公主斂起眉眼,淡淡道:“本宮也不想多說,只是希望各位大人能拿出個主意,速速安穩我西魏社稷,免得父王在天之靈,不住給本宮托夢為女帝!”
不得不說,平原公主這番話攪得這些朝臣更是雞犬不寧,原本就是一潭渾水,如今再摻進一個女帝,到時候就亂象橫生的更難收拾了。
“托夢之說,未免怪力亂神,還請公主慎言。”朝議大夫明顯有些着急了,也顧不得旁的,直接氣紅了臉站出來。
“倒是不蠢,知道怪力亂神,知道我西魏的江山不能旁落在不正确的人手中。”平原公主淡笑嘲諷了一句,随後差大太監孔金江搬出了先帝遺诏,“父皇遺诏,不尊者罪同欺君,殺無赦!”
先帝遺诏最是朝臣敬畏的,若是不尊遺诏,将來後世子孫便無視祖宗家法,滿朝文武群臣更是會亂政于朝,所以那些心中有盤算的朝臣,見到平原公主搬出遺诏,心口立刻燃起熊熊怒火,質問平原公主道:“先是怪力亂神,如今又矯诏,公主可是妄想做女帝不成!?”
衆大臣争執不休,一張張刻薄的嘴裏也像是吐着信子的烈舌,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跟前這個女子。
倒是不遠處站着的宣王徐璞,臉色暗沉的盯着那張龍椅,眼底也隐含着濃濃的怒火。
朝臣面露疑色,再加上猜測不透平原的意思,所以扯着後腿的往角落裏退,似有不接旨之意。
平原公主指着安遠将軍,“父皇遺诏,傳位表哥穆王!将軍先前是父皇的太傅,請看遺诏。”
安遠将軍皺眉接過遺诏,只見正黃色的絹綢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字:平原公主!這四個字卻是一筆一劃,明顯是先帝的風格。
安遠将軍看了看平原公主,又垂首看了看遺诏上的四字,一瞬間明白了平原的意思,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緊抓着聖旨立在大殿正中,“民生多艱,先帝對江山覆敗,百姓被蠻夷□□之事深深自責,故立皇侄穆王,前撫遠将軍徐佑為帝!”
安遠将軍效仿前朝大将,直接将龍袍遞到了穆王徐佑的跟前,餘下的幾個掌權的将軍紛紛跪在徐佑腳下,請求徐佑登基為帝。
宣王徐璞疾步走到安遠将軍的跟前,心中滋味難辨,只是一雙手卻狠狠的朝着遺诏伸去,平原公主不動聲色的直接攔截了聖旨,一臉冷靜的走上高臺,“蒼天為證,父皇在上,穆王繼位登基!”
宣王是絕對不會容忍這等事情發生的,可是平原公主手上那聖旨背面卻明明白白的寫着八個大字:平原親啓,謹遵鳳诏!不用多說,先帝的筆跡足以一針見血的讓衆臣工信服。
衆朝臣跪在平原腳下,“臣謹遵聖旨!”
平原公主緩步走下高臺,一臉沉靜的将龍袍披在徐佑肩上,黃袍加身,兵權在握,穆王徐佑名正言順的坐在了那把金燦燦的龍椅上。
平原公主眯着眼睛,看着那身刺眼的龍袍,表哥徐佑登基,改國號為東魏,年號黃龍。西魏的時代終究還是過去了,她不再是平原公主,而是輔國大長公主徐明月。
前朝叩拜先祖,登基為帝,輔國大長公主徐明月卻立在未央宮前,看着宮人搬着自己的物品,她再也不可能住未央宮了,要搬去西苑的霜凝宮。
那是她年幼時住過的宮殿,種了滿滿一園子紅梅。
這個時節,也合蓋要開了,白雪紅梅,青松翠竹,都是她曾喜歡過的。
***
京郊穆王府,幾個側妃圍坐在一起擲花簽,一個個歡聲笑語的罰酒,倒是紅燭掩映處的萬側妃,挑着一雙青黛染的纖眉,擡起小銀剪“啪”的一聲,剪斷了一大截燈花。
旁的側妃走過來,擡手戳了她眉心一記,“大好的日子,你倒是敗興弄起這等子無用東西來了。”
萬側妃冷冷一笑,俊亮的眼睛閃過一絲兇殘,“好一個怪力亂神,當真是因果報應啊!國破家亡的公主,算的了什麽!”
這萬側妃是先前大鴻胪萬富榮的嫡長女,當年萬大鴻胪因為摻足後宮華妃争寵,暗中陷害年幼太子,事發後被全族流放,萬杏茵因是穆王側妃僥幸免罪,可是在這深宅府邸,因着這件事兒卻是備受欺壓。如今他夫君成了君王,她終于也能好好的将那些蛇蠍手段系數用在那輔國大長公主身上。
那側妃看了看萬側妃,又看看東風裏那株打着寒顫的枯葉,一張玫瑰般嬌豔的臉,染了兇殘和倨傲,總是讓人厭惡的,再者,普天之下有幾個女人能用上“輔國”二字,再者,夫君穆王生性涼薄,萬側妃這般舉動怕是沒有多少勝算。
一片枯葉落地,滿園的紅梅冒出了花骨朵,突然一個黑影從梅林中罩了過來。
“請自重!”徐明月放下手裏的象牙梳,透過銅鏡看着身後那個男人。
那男人低啞着嗓子,筆挺的鼻尖嗅着徐明月的一縷發,“本王的字典裏從未有自重二字,明月你是知道的。”
蓉妞端着熱茶進門,一眼便看到了五官分明,嘴唇緊抿的宣王正挑着自家公主的一縷發迷離的嗅着。
徐明月微微轉身,與蓉妞對視一眼,柔聲道:“你先下去,本宮與他有話要談。”
蓉妞忙穩住茶盤,小心翼翼的守在門外。
“皇叔何必讨沒趣?”徐明月挑起銀剪将他碰過的那縷發猛地剪斷,彎彎的淡眉挂着一股子嫌惡,一張紅盈盈的唇也因為生氣挂上了一抹別致的紅。
宣王徐璞眯着小眼睛,“自然是讨沒趣,若真有趣,你會矯诏?!”
“矯诏不矯诏的已經沒意義,如今他已經為帝兩月,大局已定,反抗便形同謀反。”徐明月彎着唇淡淡一笑。
徐璞陰沉着臉,小眼睛裏冒着熊熊怒火,“本王便是謀反又如何,本王素來是來去自由,誰也奈不得本王。”
“是啊,父皇奈不得你,可是徐佑可以。在他眼裏你就是一戳就破的紙老虎,你的手段在他跟前只能是花拳繡腿……”
聽徐明月這般說,宣王徐璞早就怒火沖天,一雙眼睛甚至瞪的要掉出來,可是沒錯,他的手段比起那心狠手辣的皇侄穆王,的确是差了火候。
他垂首睨着跟前女人的側臉,可愛的俏鼻,豐潤的紅唇,一身繡着紅梅的襦裙,身材曼妙又宛若精靈,“本王心悅于你,你若與本王宵度一晚,本王明日就向皇侄求娶你為側妃!且不計前嫌!”
“知道本宮為何扶持穆王登基?”徐明月撿起地上的那縷發,面無表情的放在燭火上燒。
“呲啦”一聲,一股子焦糊的味道直流竄進宣王的鼻腔。
“你為了避開本王!”徐璞擰着眉,死盯着徐明月,“你以為你當真思量周詳?我那皇侄性情涼薄,六親不認,別以為仗着美貌就可以肆無忌憚,他今日封你輔國大長公主,明日就可能親手處死你!”
徐明月凝望着燭火,緩緩啓唇,“本宮以身殉國,死而無憾。”說完,又睨了徐璞一眼,淡淡道:“宮廷詭谲,皇叔若是足夠聰明就早早離宮,免得成為新帝祭刀的亡魂。”
徐明月推開門,滿園的紅梅簇簇,暗香盈袖。
徐璞皺眉看着她一身銀白色的織錦鳳袍,柔順嬌媚,可是滿園紅梅深深處卻是一隊穿着铠甲的錦衣衛,直直的挑出長矛對着他的脖頸。
“柔順毒辣,有趣有趣!”徐璞大笑,伸手折了一枝紅梅,“徐明月,你終有一天會落在本王手裏!”
作者有話要說:
徐佑:你想多了,趕緊滾吧,朕才是男主好嗎?!
明月:你也想多了!
徐佑:少來,看文案,都官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