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徐佑雖說性子冷鸷六親不認,但他的确當得起全魏朝最有能力的男子。

西魏時局動亂無度,他能登上皇位,與他對時局的判斷準确密不可分。

徐佑揚唇一笑,朝着太後道:“給母後請安,願母後福壽安康!”

太後原本看到那些妃嫔争鬥,就眉頭微蹙,看到徐佑一身龍袍如雪傲立風中,立刻眉開眼笑的招呼徐佑過去,“折子是永遠看不完的,別太累了,該教給內閣的,就教給他們,記得龍體為重。”

徐佑笑了笑,轉身朝着徐明月道:“聽說你染了風寒,可是好些了?”

“多謝皇上關心,好多了。”徐明月捋了捋袖子,紅唇微微一彎,美豔又疏離,若是不認識的人瞧見,還以為她和皇帝是吵架後冷戰的小夫妻。

徐佑撥了撥浮茶,睨了一眼妝扮精致的嫔妃,面無表情的示意她們平身,衆妃嫔便安安靜靜的散開坐在一旁和氣交談了。

“愛妃有寬和愛民之心,朕心甚慰。” 徐佑睨了麗妃一眼,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麗妃妹妹當真是後宮典範。”皇後唇角帶笑的說了一句。

“來人,賜麗妃珍珠一斛。”皇帝欣慰地看着麗妃,差任和到內務府傳信兒。

麗妃聽到徐佑的話,輕輕籲了一口氣。本來覺得這件事兒憋悶的很,可是皇帝說出來,心情竟是別樣滋味。她素來精于後妃的讨好賣乖,便朝着徐佑使起邀寵獻媚的小手段來。

“嗯,你是四妃之首,這次倒是後宮的表率,日後要更端方持正。”皇上低沉的聲音傳來,語氣中明顯帶了一絲寵愛。

麗妃笑道:“皇上勵精圖治,臣妾不遺餘力地協助六宮,不給皇上添麻煩。”

現在的場景可是波濤洶湧,四妃本就面和心不和,平日合起夥來針對麗妃,如今聽到麗妃這般榮耀,當下便扭起了帕子,皇後夏氏只有在太後和徐佑面前才會壓一壓,可是此刻卻莫名的被麗妃蓋過風頭了。

她笑着看着麗妃,可是長長的指甲卻狠狠嵌入掌心。

徐佑擡手撥了撥麗妃的鬓間的發,神色明顯很滿意,連連誇獎麗妃幾句。

麗妃美豔的臉龐紅的像是春日裏夫人牡丹,潮潤的嘴巴微微的彎着,滿是嬌羞以及隐隐若先的喜意。

“皇上你……”,皇後夏氏的臉色變了變,她緊緊捏着帕子,幾次欲語還休,明顯她這次吃醋了,可是礙着皇後的身份,她臉上只能繼續挂着端莊的笑。

太後睨了麗妃一眼道:“有些事兒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哀家倒是盼着你行為敞亮,莫要效前朝華妃輕狂善妒。麗妃,你可記得?!”

麗妃微微一怔,正要解釋,卻見太後打岔朝着皇後道:“皇後你日後要好好做事,好好伺候皇上,為哀家為東魏的江山再誕皇嗣!”說完,又笑着吩咐梨園的優伶們奏樂獻舞。

太後抿了一口菊花茶,跟徐明月談詩書,“你年幼時節還能作詩,一會子你做一首,也好讓你這些皇嫂們學習學習!”

徐明月在太後身邊坐好,輕描淡睨了遠處一眼,朝着太後笑道:“明月哪裏做的詩?您還是找旁的皇嫂,要不明月可就當着旁人尴尬了。”

徐明月看了太後一眼,眉開眼笑的說着,發上的金步搖微微的晃着,一股子清媚絕俗的模樣。

太後笑了笑,她很欣賞徐明月這等清媚絕俗的模樣,對她這等子柔順又細膩的性情也委實羨慕,可惜紅顏禍水。榮貴半生,終究落得國破家亡,雖說封了輔國大長公主的爵位,可是前朝留下的公主,大約這輩子沒人敢娶了,這般如水年華卻要孤寡一生。

如今瞧着,倒是可憐遠勝于旁的了。

正在這時,梨園的優伶們上場了。

兩排樂師彈着琵琶,中間起舞的女子兩條修長的細腿兒搭在金質的孔雀,白皙的腕子無所忌諱在空中起舞,丹蔻染的指甲像是西域最耀眼的玉石閃着耀眼的光芒。

淡描的細眉,灼人的明眸,在座的宮妃不時偷看皇帝一眼,待發現皇帝臉色愉悅後,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徐佑剛平定天下,立後納妃更是首當其沖,昨日禮部就着手納妃事宜,如今這般身形輕盈,嫩澤如蜜的女人,必然能入他的眼。

麗妃原本讓宮女給皇上煮蓮子羹,可是大太監孔金江卻過來傳信兒,說皇上今晚不會過來了,明顯,這是召幸了梨園那個狐媚子。

麗妃是打心裏火冒三丈,在宮裏責罵怒打宮女……皇後原本是給皇上做菊花枕頭的,可是枕頭沒做成,倒是失眠了整整一宿。

徐明月聽到之後,不由的皺起了眉,朝着白季責問道:“你在父皇跟前就是做這等事兒?該打探的不打探,說些混帳話。”

白季今年十七歲,兩撇聳立的卧蠶眉,眉宇間一股寧靜自然,從入宮那刻起就奉命保護徐明月。

“這哪裏是混帳話,朝廷裏這等子消息都買到千金,前朝後宮是一體,皇上的喜好可遠比旁的貴重一些。”白季臉色平靜的解釋。

白季也不怕徐明月笑話,先皇唯一交代給他的便是盡忠職守地照顧徐明月,為徐明月生為徐明月死,這是先皇令他發下的毒誓。

白季一本正經對徐明月伸出手道:“這是內務府的冊封牌子,今晚想必就有動靜了。”

徐明月擡手拍了他的指尖一記,笑道:“現在整個皇宮可不是咱們的了,你怕是很難不被逮到,可仔細些,免得本宮還要厚着臉皮去救你。”

白季笑了笑躬身告退,并沒把徐明月的話放在心上。

蓉妞看了白季背影一眼,憂愁道:“瞧着就是沒聽進去,固執的要命。”

“白季與龍吟不同,白季行事穩妥,是個讓人放心的,縱然我那假表哥百般提防,可是要捉住,還是要費些心思的。” 徐明月懶懶躺在軟榻上,手裏翻着一本書。

蓉妞在一旁給她揉着腿,溫柔道:“龍吟和千秋沒有定罪,直接關入天字一號大牢,也不知兵部什麽打算?”

徐明月合上書,轉身朝着蓉妞道:“皇上他心思狠戾,兵部也調換上了重刑之人,你且去吩咐一聲,讓羅大人關照他二人些,本宮這個法子還要過些時間才可奏效。”

蓉妞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淩霜宮。

未央宮內可是熱鬧的緊,宮妃去給皇後夏氏請安,還沒進門就知道皇上在永春宮寵幸了梨園那個優伶,更過分的事竟直接把梨園那個低賤的優伶封為魏嫔,嫔位?!她們用了十年才爬上的位置,那個狐媚子竟一夜得到了,還賜了玉華宮的西配殿。

玉華宮主位暢妃,是個性子自卑過深的,三腳都踹不出個屁來。那些內務府的太監嚼舌根子,編出了許多傳說,什麽皇上寵愛魏嫔,還專門把玉華宮西配殿改為金質蓮花臺,好讓魏嫔跳舞,暢妃知道後,只是偷着哭了幾場,就沒敢說什麽。

麗妃咬牙切齒,撥開手指上的金質護甲,“恩寵來得快,去的也快,別做夢想還能晉封!”她是打定心思要給魏嫔狠狠打臉的。

婢女求懇地看着麗妃,“皇後還沒有行動,娘娘您還是忍耐一二,別駁了皇上的心情。”

麗妃眼中怒火跳躍,轉身狠狠掌掴了那個婢女,“皇後?呵,她急着呢!不過她非要虛僞的裝好人罷了,天知道,她比我更盼着魏嫔那個小浪蹄子死!”

金銮殿上,權貴世家知道皇帝賜了麗妃珍珠一斛,便聚在一起熱鬧空前的去了麗妃家族萬府,就連大司徒都說麗妃萬氏是後宮的榜樣。

麗妃的表哥萬禹,笑着應承着。他現在擔着國師一職,麗妃又寵冠六宮,那些前朝的大臣,覺得只要麗妃在,萬家将來還會再次振興的,畢竟後宮這趟渾水,從未有贏家,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是機會。

徐明月冷笑以手支頭道:“就憑她?!天下要熱鬧起來,也斷斷輪不到她們萬家振興!”

蓉妞替徐明月擦了擦背上的水霧,看到她冷漠的模樣,不由的一抖。

萬家與前朝徐氏是場沒命的賭注,徐明月恨萬家到了極點。當年她的一母同胞的親弟被萬富榮串通後妃謀害,一雙眼睛失明……若非他們萬家,她的胞弟早就是太子了,她們西魏皇家也不至于因為沒太子而覆敗。國破家亡,她不會眼睜睜看仇家振興!

這時,鳳陽宮的婢女嚴任絨忽然小步跑進淩霜宮,着急道:“公主,不好了,顧笙郡主被麗妃拖拽到鳳陽宮了,麗妃堅持要給顧笙郡主行一丈紅的懲罰,說郡主謀害皇妃,逼人致死。”

徐明月冷冷勾唇,“本宮正找不到由頭,她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她眸底的怒意恨不得把麗妃連皮帶骨拆分幹淨。

蓉妞手裏動作一頓,看着徐明月揉碎的密報,知道自家主子是怒火熾燃了……

鳳陽宮,顧笙臉上都是紅,眼底一片委屈濕潤,她不過是腳滑不小心拉了麗妃一下,兩人摔了一跤,就被她的下人打腫了臉。

“麗妃娘娘,顧笙給您誠心道歉,您如今也責打顧笙了,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顧笙倔強的說着,可是到底眼睛還是氲了些霧氣。

麗妃眼光兇殘,想想冷笑道,“你不要害怕本宮,打你沖撞本宮那刻,你的人生就已經結束了。”她擒着顧笙的下巴,神色森然道:“後宮從來沒人敢拉扯本宮,誰給你的狗膽!你們龍家行兵打仗不行,若真的行,先皇至于吊死降擄碑?!說起來你們龍家就該吊死在自家府門前,免得污了我們的眼!廢物!你的好哥哥更是廢物!”

顧笙聽到麗妃辱罵詛咒哥哥龍陸銀,頓時就生氣了,她再也壓抑不住,從袖子裏取出玉簫,狠狠的朝着麗妃嘴唇戳去,

麗妃最引以為傲的便是容顏,慌亂之下忙擡手捂住臉,不了腳卻踩住了裙子,“啊……”

啊一個字剛落下,麗妃就忽然像是抽去了骨頭的豬肉,一下墜倒在地上。

婢女看到麗妃裙子見紅,忙找了太醫院的太醫。

太醫皺眉,只見麗妃額頭的汗如雨一般密密麻麻,一雙手緊緊揉搓着小腹嘶吼。

看到麗妃這般,顧笙也開始害怕。

太醫知道輕重,待把了脈,知道麗妃這是因為動怒亂了胎氣,裙子見紅怕是早就開始了。那一摔也八成是麗妃的幌子……他知道這事兒牽連甚廣,馬虎不得,便忙差吏目去請太醫院院判。

徐明月剛進鳳陽宮,就見顧笙臉蛋被打的紅腫,一雙眸子裏也透着驚慌失措。

顧笙見到徐明月,瞬間就委屈的哭了。

“別怕,我在這裏。”徐明月心裏一松,溫聲安慰她。半晌待看到顧笙臉上的紅腫,眸底卻猛然泛起了怒火,“她敢打你?!”

太監孔金江忙小步跑過來,朝着徐明月道:“公主,小主子用玉簫戳麗妃娘娘眼睛,麗妃娘娘摔倒在地上……裙子見紅,怕是要小産……太醫說損了身子,将來可能難懷孕了。”

徐明月冷冷一笑,就這等子手段?當年母後宮裏随便一個貴人手段都比麗妃精妙,怕是麗妃自己易怒,傷了胎兒,故意栽贓陷害顧笙。

“事情實在是轉變太快,鳳陽宮裏的丫鬟都看到顧笙用玉簫戳麗妃娘娘眼珠子了……”孔金江低低說着。

“你當真做了?”徐明月微皺眉頭,轉身看了看顧笙。

顧笙眼淚一下掉出來,“麗妃娘娘責打顧笙,顧笙認了,可是她說皇上是我哥哥害死的,還說哥哥是廢物……”

徐明月這輩子被人氣到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聽到麗妃這般侮辱自己的前夫,一股子火氣瞬間從腳底根兒升上來,如果說方才她為她懷疑麗妃栽贓陷害而有那麽一丢丢愧疚,現在全都沒了。

她步履端莊的走到麗妃床前,擡手撫着麗妃被汗水打濕的鬓發,淡淡道:“真是可憐,好不容易懷了,可惜掉了……”

麗妃猙獰要抓徐明月,卻被徐明月反手一把抓住了腕子,半晌,她一把死死掐住麗妃的脖頸,溫柔卻一字一損道:“怒氣傷及心脈,引起小産,怕是給皇後請安是就開始了吧。“

麗妃瘋狂的要抓徐明月的臉,卻被徐明月兩根銀針紮的不能動彈,”你傷害皇嗣在先,企圖用小産謀害本宮的人在後,你說,表哥會不會命人一刀一刀割碎你?”

麗妃一怔,太醫也臉色發白的跪在地上,“下官醫術低微,不知公主醫術高明,下官有罪……”

徐明月睨了太醫一眼,轉身出了西偏殿,扶起顧笙,“顧笙,你自幼接受夫子教導,讀的是詩經楚辭,要知道光明大路雖艱辛,可總勝于歪門邪道,因為歪門邪道永遠在黑暗中,永遠有着被拆穿的畏懼感。”

顧笙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若非沖動,也不會成為麗妃栽贓的對象。

徐明月知道她聰慧,便欣慰的點點頭,擡手揉着她的臉頰道:“太後快到了,不要害怕,照實說便可。剩下的嫂嫂來處理。”

作者有話要說:

徐佑:宮鬥高手在民間,oh yea!

明月:請注意人設

徐佑:怎麽感覺朕的人設成了妻管嚴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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