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真是

他真是

映春睡得正熟,咂巴着嘴,夢裏面正在吃雞腿。

“啊——”刺耳的叫劃破漆黑的夜,

“怎麽了?怎麽了?”

“誰?”

“誰啊?”

衆人紛紛驚醒,而有的人是根本就沒有睡。

“好像是那邊發出的聲音。”有人指了指衙役那邊,他們就隔着一道門,有兩個衙役在這邊看守他們,防止逃跑。另外的都在裏面歇息。

“走,去看看。”趙武和另一名衙役趕忙跑過去。

那邊已經亂了套,像是闖了耗子窩,黑毛鼠有大有小在王奎身上亂竄。

趙武點起油燈,燈光下,勾勒出那東西灰褐色的絨毛,黑色小眼睛閃爍着機警的光芒。

王奎痛得大叫,不停呼救,另外幾個人才忙在他身上拍來拍去,試圖排掉它們。

那些小東西像是真的成精了一般,竟然都一一躲過了。

趙武心一橫,拿起火把在王奎身上滾來滾去,火瞬間點燃了王奎的冬衣,他被燙得吱哇亂叫。

同時亂叫的還有身上幾只小東西,

“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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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吱”一只老鼠在王奎身上留下一泡尿。

“啪啪啪”

它們掉落在地上,卻又飛快地跑遠,消失在牆角的縫隙裏。

“啊!啊!”王奎身上還滿是火,其他人沖上來給他拍滅。

“啊!嘶!”被拍到傷口又是一陣痛叫。

趙武叫來驿站的人給他看看傷勢如何,并讓其他人看看各自的身上有沒有傷口,這種天氣身上帶了點傷都是致命的。

王奎身上的傷最重,身上都有被咬的傷口,老鼠的牙齒很鋒利,尤其是門牙,額頭處被咬了一下,再往下就要咬到眼球了。

也是奇了,其他人都是被拍打時候被咬了幾口,很輕,可以說這幾只小東西就是盯着王奎一個人,寧願被火燒也要咬,誓不罷休的模樣。

幾個人不約而同想到傍晚那只被王奎給殺了的黑毛鼠,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哪裏還有那只東西的影子。

趙武沉聲道“應該是被剛剛那幾只給運走了。”

“真是,成了精了。”有人開口道。

誰說不是呢。

一個老人正在給王奎上藥,他道“這裏的老鼠可不敢招惹,以前有人還有人奉鼠大俠仙呢。”

一個黑面衙役道“聽說過黃鼠狼大仙,還沒聽說過這種黑毛鼠大仙。”

老人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都是以前還在這兒的人說的。”

王奎疼得直罵,他心裏面也發怵,但嘴不饒人,一邊罵上藥的人一邊罵死耗子。“鬼扯,一群死耗子,早晚把他們給滅了。”

兩個地方隔得不遠,何映春看了整個事情經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頭去看聞景昭。

衆人都圍靠過來看熱鬧,他竟然沒有動。

他靠着被子,一只手放在頭下面枕着,一只手捏着一把珠子轉,

月光照進來,柔和的光灑在他臉上,透出淡淡的銀色光澤,他的輪廓在月光下勾勒出深淺交錯的陰影,此刻顯得格外寧靜安詳。

聞景昭看過來,微微笑了一下,溫柔得不像話。

何映春突然想起白天,他也這麽笑,說“這些東西養得膘肥體壯,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它們到底吃什麽?”

不寒而栗,這一瞬,何映春簡直是不寒而栗。

她轉回來,看了看還在哀嚎的王奎,以及慌裏慌張的衆人。

“行了!都去睡覺!別再看了!”換了兩個衙役過來看守他們,所有人都匆匆回去躺着。

夜,還很長,何映春伴着王奎的痛苦聲入眠,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報複。

早上,何映春醒得很早,她思索一會兒,将昨天聞景昭的碗洗幹淨,放進去一些水,加了滴靈泉水。

“少爺,請喝水。”畢恭畢敬,仿佛上供。

聞景昭看了她兩眼,仰頭喝了。

破碗在他手裏仿佛是精美的茶具,聞景昭優雅的仿佛還在将軍府,那喝進去的水仿佛都會發出清新的茶香。

破碗放回到她手裏,優雅,真是優雅。

聞景昭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地轉着珠子。

早上是有早飯的,除了何映春和聞挽柔。

早飯是饅頭粥還有小菜,仍舊是沒有葷腥,粥稀得連米粒都看不見,但幹淨的白面饅頭對他們而言已經算是頓好飯。

素荷把飯分了何映春一半,何映春想着自己還能靠外挂續命,推讓着說不吃。

“你快吃吧。”素荷堅持給她。

聞景昭将饅頭扔進何映春的碗中,一臉不愉,“閉嘴,吃。”

張伯将饅頭一分為二,分給聞景昭,聞景昭不吃,擡腿往外面走。

無奈,張伯将另一半饅頭揣進懷裏,等撐不住還能拿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聞景昭快步走進來,木着臉将懷中的饅頭拿起來咬了一口,“吃。”

沒人問他是從哪裏來的,姆媽連忙看向四周,見沒人注意,松口氣,讓小枝也趕緊吃。

何映春咬着幹硬的饅頭,看了眼聞景昭,又飛快收回視線。

一夕之間,從山珍海味到饅頭鹹菜,靠下人接濟,天堂到地獄。

她心裏面說不上來什麽,有些不是滋味。

沒時間等着他們傷春悲秋,隊伍出發了,走的時候身上的枷鎖都沒有再帶上,留在了驿站,身上是輕松了,但心裏面更加沉重。

卸掉這些東西意味着要更快地趕路,前面會更加艱難。

王奎包着半張臉,手上拿着鞭子,誰敢多看他兩眼都要挨上一鞭子。

不少人心裏面罵他活該。

何映春找了個機會問聞景昭“那黑毛鼠是在報複嗎?”聞景昭沒回答。

“一只被打傾巢出動。”聞景昭見何映春盯着王奎,走在何映春身邊突然說了一句。

“什...什麽?”

“黑毛鼠。”聞景昭身上的鞭傷已經好了大半,他看向何映春,這個不曾見過幾面的下人。

“您說昨晚的事情嗎?”何映春問道。

“這種黑毛鼠品種特殊,相當于一個八歲小孩,可以聽懂人說話,他們嗅覺靈敏,其中一個死了,它們可以通過氣味兒找到兇手,然後,報複回去。”

何映春點點頭,就像王奎,怪不得那東西要撒尿,原來是标記呢。

“它們又活得久,生得多,報複心重,所以,子子孫孫無窮盡。”

總有一天會報複回去。

它們喜歡陰暗的角落,也喜歡搞偷襲。

“狼報複心也很強,但它們從來都是正面戰鬥,殺敵,而且聽從頭狼的,一般殺死頭狼,其他狼就沒有戰心了。但老鼠不一樣,它們會躲在陰暗的角落,哪怕剩最後一只也會給予痛擊。”

聞景昭擡頭掃了眼王奎道。

今天陽光其實還挺好的,沒有風,是個徒步的好天氣。

聞景昭嘴角揚了揚,卻沒有半點喜悅,陽光照在他發絲上,卻感覺不到暖意。眼中晦暗難辨,目光陰冷。

如果有SAN值的話,何映春覺得自己的SAN值在瘋狂下掉。

聞景昭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黑毛鼠?給敵人痛擊嗎?他啥意思?在試探什麽?到底在幹嗎啊?

聞景昭看了眼她的指尖,那個共同的秘密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

何映春拍了拍前面的素荷,“素荷我胳膊上的傷口有點兒疼,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嗯,好,是不是化膿了。”素荷連忙問道。

聞景昭拉住何映春,“所以,下次再見到老鼠,別再想着砸死了,小心引火燒身。”

說罷便落在後面,跟張伯和李斌走在一塊。

素荷幫她看了看傷口,道“沒事兒,恢複挺好的,都快結痂了。”

何映春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她回頭,聞景昭已經不再看誰,只是往前走。

她想聞景昭剛剛看她那一眼,陰晴不定的,和躺在躺椅上讓她念菜譜的那個完全是兩個人。

越想越難受,不是,有病吧,

你發颠,我問地來,你答天。

她和別人不一樣,和素荷,和姆媽,和管家他們都不太一樣。

那天,何映春跟着素荷從外面走進來,低着頭,恭恭敬敬的樣子,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卻敢四處看。

聞景昭捏了捏手上的珠子,他擡腿往前走,自嘲一笑,現在除了一條命誰還能圖他什麽。

又是麻木的一天,怪不得要撤掉枷鎖,這條路根本就沒人敢逃跑,遙遙無邊的雪地,跑到哪裏都是死,一路無話。

夜裏他們睡的地方比昨天差很多,像是臨時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原地紮營。

何映春隐約聽見趙武他們說因為之前老鼠的事情,把時間給耽擱了,後面得找回來,加快速度。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所有人都靠在火堆旁邊依偎着取暖,微弱的火焰在風中搖曳,又有人往裏面丢了一堆幹木,火焰減弱,又大了起來,發出暖暖的橙色光芒,成為黑暗中唯一的溫暖。

何映春動了動耳朵,她五感越來越好,好像聽到了狼叫,應該不是吧。

可能是白天聞景昭的話,她多慮了。

這麽冷的天,這種地方,狼應該不會出沒才對。

一個黑臉衙役突然來問,誰會做飯。

何映春眼睛一亮,她舉手,“我,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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