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涼水澡
涼水澡
太近了,以至于,何映春呼出的熱氣灑在他後背,很癢,熱氣蒸騰,酥麻的感覺,聞景昭不自然地蜷起手指。
何映春再次給傷口抹藥,很輕,很柔,指腹在傷口處反複摩擦。
聞景昭蹭地一下站起來,“你先別上藥了,身上有酒氣,我洗個澡,一會兒洗完了再擦。”他披上衣服大步往後屋走去。
這天寒地凍的地方,聞景昭雖然不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大少爺風格,洗澡洗得卻格外勤。
“身上有傷,今天就別洗了!”傷口沾了水容易化膿,何況這大冷的天,再感冒了。
“沒事兒,我洗得快。”
何映春就怕他回來洗涼水澡,鍋裏還留着熱水,她用桶裝着拎過去,“聞景昭!開門,你加上熱水!冷水洗感冒了。”
後面有兩間屋子,一個十分陰涼,被用來盛放米面之類的糧食,頂上有個小閣樓,閣樓不大,但是能通到屋頂,裏面放些舊書,何映春覺得黑,沒上去過。
另外一個原來也是儲物的,聞景昭給改了改,把窗子用棉花布給封死了,放上一個木桶,冬天洗澡還方便,平時洗漱也在這兒。
“放門口就成,一會兒我自己拿。”裏面傳來聞景昭悶悶的聲音。
何映春應了一聲,在門口沒動,聞景昭開了門,濕漉漉的小臂伸出來,把桶拎了進去。
“又不是沒看過。”何映春低聲嘀咕。
這兒光線太暗,何映春又點了盞油燈,後屋總是有風順着窗戶縫進來,何映春攏了攏衣服,打了個寒戰。
聞景昭晚上喝酒,想來也不會吃好,鍋包肉熱了發軟,都不太好吃了。
做其他的時間長,面食養胃,她拿了點兒面,她把鍋收拾出來,打算炝鍋做碗疙瘩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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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兌冷水,兌得差不多溫乎往面粉裏倒,一邊倒水一邊用筷子攪拌,有人喜歡把面粉揉成團再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再揉搓成疙瘩形狀。
何映春習慣直接攪拌成大大小小不一的疙瘩,表面不光滑,簡單快捷,粗糙随意,才是疙瘩湯的精髓。
往鍋裏下油,放蔥姜蒜炝鍋,冬天蔬菜少,她就放了點兒小白菜,超出香味兒,直接加水,她圖省事兒,直接加了熱水,再放入适量的鹽。
“咋做上飯了?”姆媽披着襖子點着油燈出來,“我說看你沒睡,大半夜的這是做什麽呢?”
何映春擡頭,“沒事兒,姆媽,你快去睡吧!聞景昭回來了,我給他做呢!”
姆媽面上一喜“哎呀,少爺回來了!行,那你做,我不打擾,不打擾。”她擠擠眼睛,一轉身又回去了,還沒忘了把門給帶上。
想什麽呢!何映春無語。
湯汁兒煮沸了,白菜慢慢變軟,她開始往裏面下疙瘩,面疙瘩熟得快,浮起來就能出鍋了,盛到碗裏,剛好一個大碗,一個小碗。
小的那碗她撒上蔥花,留給她自己吃的。
聞景昭還沒出來,按理說應該洗好了才對,她敲了敲門。
“幫我拿身衣服,剛走得急,忘了。”裏頭聲音有些窘迫。
何映春笑了一下,給他拿了套月白色的新衣遞給他。
聞景昭伸出手,準備接過衣服。
這時,何映春聽見身後吱呀一聲,手上力道一緊,她就被聞景昭摟在懷裏。
這裏面有些洗完澡之後的溫熱,聞景昭身上半濕着,有些涼,他洗的冷水澡。
兩人緊緊貼着,隔着那身月白色新衣,裏面是漆黑的,只有外面油燈發出的朦胧的光,平添了太多暧昧。
何映春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不争氣地“撲通撲通撲通”,聞景昭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攥得很緊,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側臉貼在他的胸口,臉頰之下就是胸口的肌膚。
他要做什麽?何映春抿唇。
此刻,應該有人說點兒什麽。
“...那個——”“噓——”
何映春擡眼,聞景昭目光警惕,看向對面的屋子,後面這兩間屋子是對着的,剛剛她去拿面,屋子的門半掩着,他剛才餘光閃過,好像看到一張人臉。
果然,
何映春不合時宜地想,女人的心動源于幻想。
過了一會兒,何映春身上衣服都有些濕了,聞景昭松開她,快速把衣服穿上,讓她在屋內不要動,他起身拿了油燈拉開對面屋子的門。
米缸、面缸并排挨着,因為怕被老鼠禍害了,上面用大石頭壓着。
旁邊還放着菜刀勺子等廚具,油,醬油、醋之類的調料,還有一些菜,用布包着。屋子裏的東西一覽無餘。
聞景昭拉了拉窗子,外面凍住了,應該不是從這兒進來的,看向那個木梯子,再往上面就是閣樓。
此時身後傳來聲音,聞景昭十分警惕地回頭,何映春鬼鬼祟祟地拿着一盞油燈,放在一邊,搬開石頭,看了米缸,“沒有老鼠啊。”又看了眼面缸,還是沒有。
“你看到什麽了?”何映春問他,聞景昭不太确定,“好像有人。”
何映春害怕地抿唇,“不是吧,咱們屋除了咱們三個還有別人?”大晚上別吓人啊。
“沒事兒,別害怕,你在這兒別動,我上去看一眼。”聞景昭一步一步走上梯子,踩上去第一步梯子就發出沉悶的聲音,十分幹枯脆弱,又讓人心裏面特別不舒适,有種抓心撓肝兒的癢。
何映春一把抽起旁邊的菜刀,大晚上的會是誰?小偷?他們剛到這裏家徒四壁,就是置辦些東西都是緊巴巴,這小偷業務也不行啊。
聞景昭在閣樓掃了一眼,閣樓更小,之前魏三叔就說閣樓上的東西他們要是用不着可以扔了,有一個橫排的小書架,上面堆了很多書,聞景昭之前掃了掃,是一些菜譜,他覺得何映春可能喜歡,就留了下來。
這裏有股很久沒人來的味道,輕輕一擦拭,一手的粉塵。
再往上面就是屋頂,正方向的一個開口,剛好容納一個人上下,但此刻上面插着木栓,也沒人動過的樣子。
聞景昭都看了一遍,無事發生。
他走下來,“有人嗎?”何映春連忙問道。
“沒事兒,明天我把那個屋頂也給封上,後面窗子也給封上吧,安全些。”聞景昭把門合上道“家裏還是得養只狗,明天我去問問,看看有沒有,最好是大一點,能養家護院。“
何映春挺怕狗的,小時候過年,大伯家裏殺豬,他家狗平時還挺乖的,那天不知道怎麽了,聽見豬叫,掙開繩子就滿院跑了起來,她就在跟前,那狗盯上她一樣,把她追得滿院跑。
她往人堆裏鑽,那豬聽見狗叫一下子也發瘋了,不知怎的,她突然就騎在豬上面,繞着院子跑了好幾圈,最後還是豬累了,被人給套住了,把她給救下來。
聞景昭以為她說的是做乞丐之前的事,他沒多問,只道“那你怎麽會怕狗,應該怕豬。”
何映春愣了愣,她跟書呆同桌說的時候,他就是這麽說的。
聞景昭想到她說的畫面,嘴角微微揚起,見她不說話,又道“你怕的話,就不養,後面我多回來就是了。”
何映春點點頭,讓聞景昭端起疙瘩湯,“走,端進屋吃。”
她則是把竈火裏面賣的幾個小洋芋給扒拉出來,外面黑黑的,撕掉一塊皮,裏面是軟綿綿金黃色的,“成了!”
聞景昭看鍋旁邊扣着的碗,“這是給我留的?”何映春點點頭,“鍋包肉,現在估計軟了,不太好吃了。”
聞景昭拿進屋,都放到桌子上。
兩人悶頭吃疙瘩湯,聞景昭則是把鍋包肉泡進湯裏,一口肉,一口湯,“嗯,好吃!”
“這是洋芋?”聞景昭對黑黝黝的燒洋芋不太感興趣,吃了一個小的,就不吃了。
“不懂欣賞。”燒洋芋、燒面團,可是小時候她的最愛,又面又香。
疙瘩湯口感筋道,味道醇香,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外面風呼呼吹着,暖湯下肚,身上暖烘烘的,終于有了家的感覺。
天亮了,何映春早早起來收拾小院,這些日子她和姆媽都在收拾院子,院子整理得幹淨利落,看着也舒心。
“起了!”姆媽起得比她還早,這些日子都在院子裏待着,臉都捂得白了些。“你多睡會兒!昨個兒睡得晚。”
何映春打水洗臉“今兒個去集上,咱們得早點兒。”她西廂房看了一眼,聞景昭早就走了,接着又去後屋看,窗戶和閣樓那兒都封死了,此刻也不再漏風了。
“傻笑什麽呢?吃兩口咱們走吧?”姆媽已經用昨晚的米飯煮了粥,就着鹹菜吃了幾口,
“別吃太撐,咱們去集市上還能買點兒吃的,嘗嘗味兒。”何映春有些興奮,打來到這兒,除了第一天她還沒去過街上呢,屋子裏面很多東西都是聞景昭托了人給置辦的。
“別着急,咱們有的是時間逛呢!”姆媽笑着道。
兩個人都穿了厚襖子,頭上戴着帽子,圍巾一圍,就露出眼睛,誰也看不出是誰,遠遠地都分不出是男是女。
“走!”
“走喽!”
集市就是熱鬧,什麽都有,各種叫賣聲層出不窮,聽得何映春心癢癢,看到什麽都想買點兒。
“炊餅!熱騰騰的炊餅!炊餅!”
“來兩個炊餅!”很多人買,何映春也跟着湊熱鬧。
“好嘞,八文錢一個,兩個收您給十五文就成!”賣炊餅的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臉憨厚。
何映春遞了錢,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斯哈斯哈,好燙好燙。”
外面有點兒酥酥的,沒有餡,但是很香,有股芝麻香。
“嘿,三兒哥,你看那倆人是不是有些眼熟?”小卓跟着霍三兒出來采買,看到前頭兩人,有些熟悉。
霍三兒正琢磨着這回能撈多少油水,順着小卓指的地方看過去,緩緩道,“嗯,确實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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