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捂肚子
捂肚子
何映春身體微微顫抖,圍着被子蜷縮成一團,兩只手放在腹部,濕漉漉的發絲黏到臉上,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擡眼看去。
聞景昭拿着東西,身上沾着外頭的寒意,他擡手放到她額頭處,“也不燙。”他聳聳鼻尖,“哪裏傷了?”
小腹鑽心地疼,何映春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她艱難開口,聲音喑啞幹澀“沒傷着,月事來了。”
聞景昭了然,“哪裏痛?肚子?”
何映春臉皺得像包子一樣,“是……”這種痛苦他體會不到,何映春懶得再搭理他,閉着眼慢慢忍過這陣疼痛。
聞景昭把湯婆子灌滿,給她放到小腹處,“好點嗎?”何映春點點頭,滾燙的湯婆子放到小腹,溫度上升,她發出舒服的喟嘆,“嗯。”
“嘶。”湯婆子太燙了,何映春用衣服包着,忍着燙。
聞景昭伸手進了被窩,大手在湯婆子上面摸了摸,“這麽燙?”
“燙些有用。”何映春嘴唇發白,她捂着湯婆子,像捧着救命稻草。
“喝姜湯嗎?”姜湯能發熱,聞景昭手放在她額頭處,低聲問她。
何映春搖搖頭,她指了指旁邊的碗,“喝了好幾碗了。”發得全身是汗,還是疼。
她難受得緊,聞景昭坐在一邊,也不好受,給她蓋嚴被子。
他擰眉道,“我去叫大夫吧。”
“.....不用,你別去。”這麽晚醫館早關門了,何映春不想他白跑一趟,伸手拉住他,“可能這幾天碰涼水多了,涼着了,挺過去就好了。”
她手指被湯婆子燙得滾燙,聞景昭握住攥了攥。
Advertisement
何映春疼得呻.吟出聲,拿手錘了錘肚子,呼出的氣都弱了。
聞景昭嘆氣,脫了外衣也進了被窩,他伸手從她臂下穿過,從身後抱住她,環住腰身,手放在湯婆子上熱了一會兒。
單手放在她小腹,輕緩地揉,因為抱得緊,他的體溫透過布料貼着肌膚,聞景昭低頭,埋在她頸窩,溫熱的唇貼着她的頸。
手涼了就再放到湯婆子上面熱,再接着揉。
何映春眉頭松了松,覺着舒服多了,她轉過身,兩人面對面,聞景昭手沒停,單手就能蓋住她的腹部,力道适中,輕柔舒緩。
她擡眼,聞景昭漆黑如墨,平日淡漠的眸此刻關切地看着她,“疼?”
何映春搖頭,翻身仰面向上,讓他揉得力道更均勻些,“舒服。”
舒服得有些不真實,剛剛那種針紮一樣的痛頻率變低了,油燈裏的火苗發出噼啪聲,外面有風呼嘯聲,還有湯婆子中的水一晃一晃的聲音,何映春慢慢沒了意識。
“喝口熱水。”聞景昭一只手攬住何映春的肩,将碗放到她唇邊,天幹,何映春的唇幹裂的出了血,睡夢中一直說渴。
“咕咚咕咚。”像沙漠中許久未喝水的旅人,她小口喝,但快速地喝了兩碗。
白天确實累得很了,後腦勺一沾枕頭,又歪頭睡過去。
看來是不疼了,聞景昭放下碗,又給湯婆子灌了熱水,輕輕甩了甩手腕,接着給她揉。
“廁所廁所!”何映春被尿憋醒,聞景昭立刻翻身起來,抱着她就往堂屋去,天冷,一般家裏夜裏起夜會在堂屋備個尿桶,但他們都習慣去外面茅房,尤其是聞景昭,最是講究。
此刻何映春情況特殊,外面天又冷,破天荒,聞景昭在堂屋放了個桶,聞景昭便抱着她去了堂屋。
“幹嘛?”
“環住了。”聞景昭讓她環住他脖子,單手将她抱在懷裏,另一只手拿着燈油。“行了。”
何映春想下去,卻發現自己還沒穿鞋,她清醒不少,“我出去上。”
“你不是肚子疼?外面冷,就在這吧。”聞景昭又給她拿鞋,讓她穿上,“我好多了,你先別抱着我了。”這邊的月事帶就是布加上草木灰,她都不敢太大動作,怕蹭到別處。
何映春拿着新的月事帶子去了茅房,果然蹭到褲子上了,她嘆氣,明早又得洗,一晚上已經三條褲子了。
回去先換了褲子,她把褲子疊起來放到一邊。
“聞景昭,進來吧。”她掖了掖褲子,不想被他看見。
兩人并排躺着,“還疼嗎?”“還有點。”何映春覺着好多了,
“要不明天就歇一天。”聞景昭側身,一只手放在她小腹上。
“不成,才開業第二天呢!”今天賺的可是擺攤子的好幾倍,白天還有顧客說了第二天要來呢,何映春想都不想就拒絕。
聞景昭還得去跟張朝出城,“那我讓李斌過來幫你,別逞強。”
何映春不想老麻煩人家,聞景昭伸手捏她的臉,聲音慵懶,夾雜着困倦,“聽見沒?嗯?”
“沒事兒,別老是麻煩李斌,我打算招個夥計。”何映春怕他又不讓她開門,閉眼含糊道,“.....我困了,趕緊睡吧……”
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何映春睜開眼,她看着聞景昭,肚子上他手還一直若有若無地揉着,她摸了摸他的大手,其實已經不是特別疼了,她側身看着身邊的人。
他眼皮沉阖,呼吸安穩舒緩,月光透過窗戶打在他挺直的鼻梁處,映出清瘦俊逸的輪廓,冷淡疏散,緊蹙的眉頭卻難以舒展。
何映春伸手撫平他的眉頭,握住他的手,合眼睡去。
次日,何映春腦袋昏昏沉沉,身邊的人不知何時走的,她洗了把臉,清醒了,姆媽已經來了,正在前面揉面,她看了眼挂在堂屋的褲子,應該是姆媽洗的。
肚子還是墜墜的痛,她喝了口熱水,去前面做鹵子。
“姆媽,褲子我自己洗就成。”褲子上沾了血,讓別人洗何映春總覺得難堪。
“啊?我來了就趕緊揉面了,沒看到什麽褲子啊?”姆媽詫異道。
那堂屋那些洗幹淨的褲子,何映春張了張嘴,那是.....
沒別人,就只有聞景昭了。
何映春瞬間愣住了,呆在原地。
很難想象,天還沒亮,聞景昭起來,坐在堂屋矮凳上,冷着臉幫她洗褲子會是什麽樣子。
“想什麽呢?怎麽臉這麽紅?”姆媽碰了碰她的額頭,“也不燙,感覺好點兒了嗎?”
何映春碰了碰臉頰,有些熱,她點頭“好多了。”
“對了,我今兒來的時候碰到王娘子了,她說之前那個小夥計說是去了外省投奔親戚了,估計是不回來了。”姆媽把熬好的紅糖姜糖水盛了一碗,遞給她。
何映春仰頭喝了,姜味兒太濃了,她皺了皺鼻子。
“王娘子怎麽樣?”
姆媽搖搖頭,“看上去不太好,就跟我說話那麽一會兒,她那個嫂嫂還趕緊讓她回去做飯帶孩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上去刁得很。”
何映春抱着碗琢磨一會兒,“姆媽,你說要不問問王娘子想不想過來,給她月錢。”王娘子熟悉這面館經營方式,若是她來了,她們還能多推出些菜式。“就是怕她不願來。”畢竟這地方也是她的傷心地。
姆媽點點頭,“沒事兒,我得了空去問問她,離這兒不太遠。”
何映春揉了揉後腰,“行。”她洗幹淨手,切菜做鹵子。
—
校尉署,
馬同光叮囑張朝和聞景昭,“此次前去只為探路,切忌冒進。”他掃過聞景昭,“別受傷。”
“是。”“是!”
兩人往外走,“哎,這回你小媳婦兒怎麽沒大包小包給你帶東西?”
聞景昭懶得搭理他。
“哎,我還挺饞上次那肉幹的,啥時候給我帶點兒?”
“哎不是,聞景昭!你慢點走!”
兩人快步往外走,沒看到躲在走廊柱後的人。
“小姐,咱們回吧,一會兒大人該過來了,他不讓咱們來前院。”玲兒拉馬安寧。
“噓,小點兒聲,別說話!”馬安寧看着面前走過去的兩人,往柱子後面躲了躲,視線落到聞景昭身上,長袍從她面前劃過,只看得見一片玄色衣角。
挺拔清瘦,寬肩窄腰,大步流星,走得很快,沒兩步就離開她視線。
“原來他叫聞景昭。”馬安寧那日宴會之後常偷溜到前院來,見了他幾次,才知道叫聞景昭,她自言自語,玲兒又道“小姐,咱們回吧!不然一會兒大人……”
“大人!”玲兒餘光瞥見馬同光,聲音顫抖,忙低頭行禮。
“安寧。”
馬安寧身體一僵,心虛回頭,“父...父親。”
第一縷陽光突破天際,逐邑漸漸蘇醒,聞景昭和張朝翻身上馬,身後跟着兩名士卒,“走吧,速戰速決。”聞景昭蒙上臉,拍了拍身下馬背,夾腿揮鞭“駕!”
又是忙忙碌碌一天,何映春揉了揉僵硬的腰,看了眼外邊,差不多沒什麽人了,“關門吧。”
“我今晚還睡在這兒吧,實在是懶得動了,姆媽,記得給格桑和咪咪喂食兒。”何映春轉了轉脖頸,“對了,聞景昭回來記得跟他說一聲,我睡在這邊了。”
家裏還得燒火,不然兩個小家夥肯定凍得不行,姆媽應了一聲,讓何映春把門給插好就回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何映春沒回頭,她揉着脖子往前走,“怎麽了,落了什麽?”
沒人說話,何映春回頭,“嗯?是落了什麽……”
一只冰涼的手揉搓她的後脖頸,力道比她自己的大了不少,何映春縮了縮脖子,對方骨節分明,五指修長,有股熟悉冷香從身後襲來,“累了吧?”清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累...困...”何映春懶懶地往後仰,他捏了捏她的頸肉,“該。”
何映春撇了撇嘴剛要反駁,緊接着腳下一輕,就被聞景昭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