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璀璨

璀璨

課間休息十分鐘,許沁托着腮,看宋希玉走出教室。

那天晚上宋希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也不指望宋希玉回答,要是宋希玉再回答一個“救命恩人”理論,是要氣死她的。

許沁看透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被時間洪流推着走。

“許沁,你在發什麽呆呢?要唱的曲目準備好了嗎?”文雨晴眼巴巴的看着許沁,撒着嬌繼續道:“許寶,我答應了學弟一定要把你請去開幕的,你別讓我沒面子啊,我的愛情全系你一身啊……”

許沁懶懶的掀着眼皮,她大一的時候獲得了校園十佳歌手大賽的第一名,去年邀請她去開幕的,結果她要打工就沒去成,許沁拖着嗓音道:“我要……”

“你讓同事頂工,我付兩人時薪!”文雨晴義憤填膺。

“我要……”許沁左右為難。

“我請你吃大餐!”文雨晴乘勝追擊。

“我要……”許沁面露難色。

“包飯一個月!”文雨晴咬牙切齒:“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要偷電瓶車養你了。”

“我要……”

文雨晴眼鏡瞪得像銅鈴,直勾勾的盯着許沁嘴巴,生怕她獅子大開口。

許沁奸計得逞,憋着壞笑,眼睛亮燦燦的:“我要上衛生間,你讓我出去。”

文雨晴:“???”

“你怎麽不早說?!我以為……可惡……”稀裏糊塗下了這麽多血本,文雨晴恨得牙癢癢:“那你答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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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了啊。”許沁挑眉,邪魅一笑:“這麽多幹嘛不答應?”

得了便宜還賣乖,文雨晴掩面:“嗚嗚嗚……許寶……你欺負我……”

許沁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許沁上完衛生間出來,文雨晴正看着花呗兩眼無神,一整個大emo。

許沁白眼,将她手機合上,正正經經道:“別傻了吧唧,逗你的,這些都不需要,我請個假就行。”

“啊?”文雨晴一臉不可置信,嘴唇抖動:“嗚嗚嗚……許寶……你暗戀我……”

許沁:“???”

文雨晴擠出兩滴眼淚:“你竟然對我這麽好。”

許沁嘴角抽了下:“滾。”

乖巧如文雨晴:“好的。”

“遠點。”

“好的呢。”

周五傍晚。

宋希玉到達操場的時候,人聲喧雜,人頭攢動,已經是外三層了。

天邊火燒雲交織翻滾,像一團團燃燒的熊熊火焰,熱烈又奔放。

在主持人的開場之後,許沁在矚目和歡呼聲之中登臺。

她穿着白色吊帶裙,腰身纖細,頭發垂在雙肩,妝容素淡,只描着淡淡的粉色,更顯出黑眸亮得驚人。

她垂下頭。

整個人蘊着靜谧的氣質。

操場上也安靜下來。

宋希玉恍惚間,眼前的許沁和兩年前的許沁開始重合,仿佛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許沁仍是那個乖巧嬌俏的少女,那個總愛拿着五分欣喜、三分羞澀、兩分膽怯看她的許沁,那是十分十意的許沁。

而她弄丢了。

“告五人《唯一》,許沁。”

主持人退場

前奏起,許沁開嗓。

清澈純淨的聲音撩動人的心弦。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義,并不簡單如呼吸。”

“你真的希望你能厘清,閉上眼睛,用心看清。”

“你的不堅定,配合我颠沛流離。”

夜風吹動許沁的裙擺,她深陷在晚風的溫柔之中。

宋希玉以為許沁歌聲是讓人內心安靜的,再多幾句她覺得許沁是深情的,唱到最後那微微顫抖的聲音裏旋轉着痛楚、疲憊和想要放棄。

許沁微微仰着下巴,垂着眼皮,懶懶散散的俯視她。

那種平淡的眼神刺痛宋希玉,讓她感覺許沁像是鬥轉的星,下一夜就要消失不見。

話筒裏淺到極致的換氣聲,一曲終了,沉寂的操場在三秒之後反應過來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

在燈光熄滅的那一刻,宋希玉看見許沁嘴角一閃而過的無奈苦澀笑容。

燈光再亮,許沁揚起雙手,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謝幕,從左側樓梯下來。

旁邊有人送上鮮花,許沁不屑的拂開,那人窮追不舍,許沁不耐,接過之後直接扔給文雨晴,肆意潇灑,全然不見剛才的樣子。

仿佛只是宋希玉一個錯覺。

許沁早早看見了周思禮,她一路小跑過來,伸手揉揉周思禮頭發,歡喜道:“小小姐,你怎麽來啦?”

“小姨說今天晚上你有表演,我讓小姨帶我來的。”周思禮兩眼放小星星,一臉崇拜道:“許姐姐,你唱歌真好聽。”

“還行吧。”許沁笑,眼神輕掃過宋希玉,沒有過多的交流。

“我還沒吃飯呢,想吃自助餐,許姐姐,和我們一起去吧。”周思禮拉着許沁的手,軟軟的撒着嬌。

“好呀。”

半個小時後,三人從商場一樓上五樓。

周思禮看見路人總是若有若無飄過來的眼神,往常她和宋希玉出門也是這樣,今天再加一個許沁,那驚豔的眼神跟黏上一樣,周思禮仰頭,宋希玉溫柔又優雅,許沁清純又靓麗。

周思禮忽然想起有人給許沁送花的,她小腦袋一歪,好奇道:“許姐姐,剛才給你送花的人是喜歡你嗎?”

喜歡?捕捉到這個詞語的宋希玉心裏忽的一滞。

仿佛是她字典裏第一次出現這個詞。

那個送花的人?當時許沁急着過來找周思禮,并沒有多看,好像也是個女生吧,啥樣忘記了,比賽安排的吧,許沁不甚在意道:“不是哦,那束花是道具,每個唱歌的人都有的。”

“喔喔。”周思禮點頭,又遺憾道:“早知道我給你準備花了,就是不知道嘛。”

“沒關系啦,下次準備。”許沁安慰。

三人找到位置坐下,服務員上來倒水。

周思禮搖擺着雙腿,葡萄似的大眼睛機靈的轉着:“那許姐姐你有喜歡的人嗎?許姐姐這麽漂亮,追求你的人應該很多吧,要是互相喜歡是不是就結婚啦?”

正在喝水的許沁有點被嗆到,周思禮這小鬼頭說話總是出其不意。

許沁喜歡的人?正在點菜的宋希玉擡起棕眸看向許沁,許沁可鹽可甜,鹽時背着一把吉他,畫着小煙熏妝容,張揚又恣意,甜時一襲白色吊帶裙,如水蜜桃一樣的面頰,讓人迫不及待想要咬一口。

這樣的人,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的吧。

許沁拿紙擦擦唇邊水漬,用西瓜果盤堵住周思禮的嘴巴:“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這麽多,不是早說餓了嗎,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

三兩句打發走周思禮,許沁裝作一個不經意擡眸看向宋希玉,誰知宋希玉也正在打量她,許沁尴尬的避開眼神,咳嗽一聲道:“我去拿菜。”

吃完飯後,宋希玉分別把兩人送回學校和家。

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多了,洗完澡後,她坐在落地窗前,手邊一杯紅酒。

打開手機輸入許沁唱的那首歌,搜索到原曲,點開。

她是第一次聽。

眼前再次浮現許沁那雙若即若離的黑眸。

像牽絲一樣牽動着她的心。

窗外大廈林立,燈光交錯,更顯得她落寞。

晚風吹過她沒有完全吹幹的頭發,帶着不溫和的刺意,她享受這樣的不适感,讓她可以清醒的思考。

昨天面對許沁直問,她想回答一句她的目的是想賠罪,可是她害怕許沁一句不需要将她拒之千裏之外。

她在惶恐,她在患得患失,這樣的情愫她從未有過,她無法分辨。

今天忽然冒出喜歡一詞。

宋瑜瑩曾問過她是否有喜歡的人。

那時她沒有回答。

現在再想起,她眼前竟然隐隐約約浮現出許沁那雙黑眸。

這是喜歡嗎?

宋希玉感到滑稽,感到可笑,過去許沁跟她表白,被她不留情面的拒絕,而現在她竟然喜歡上許沁了?

從小到大,她收到過很多情書,但是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動過心。

一個30+不懂什麽是喜歡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一個未滿18歲少女的喜歡。

明明她比許沁也聰明不到哪裏去,卻拿年齡習慣性的去壓制許沁。

仰頭含下一口紅酒,口腔裏綻開略帶酸澀的味道。

她不是一個沖動的人,她的喜歡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一時興起。

她害怕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深陷泥潭所導致的缺陷心理,讓她對靠近她的人産生畸形依賴的戀愛。

恍然間,她發現這不就是“救命恩人”理論嗎?只是現在救命恩人換成了許沁,她是被拯救、被救贖的那個人。

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明明沒喝多少紅酒,卻有了醉意,她扶住眩暈的額頭。

再深究,她現在無法分辨對許沁是真的喜歡,還是她施加給自己愧疚和責任,或者兩者都有。

所以她不會輕率的告訴許沁,更何況許沁還未原諒兩年之前她對她的傷害,更何況她還深陷離婚風波之中。

“喜歡”這個詞在她心裏種下一顆種子。

或許她可以嘗試着,用這個視角去看待許沁,去慢慢摸索她沒看見過的許沁,去慢慢摸索她不了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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