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當然練過。”姜元信說,“天上不會掉餡餅。我從前為使槍法出神入化,每日早起晚睡,不敢懈怠。”

“有些東西是練不出來的。你明白我意思吧?你們姜氏一族人人沒有靈根,根本無法修行。卻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和疾如雷電的速度。”

姜元信出招快,當然風無莽更快。但是姜元信憑借越扛越強的力量,反而牽制了風無莽的敏銳和應變,使他落了下風。但不管怎麽分析,這都不合理啊!!

風無莽想不通。

姜元信這一戰有認真盡力,并坦誠解惑,“有慧根就夠用了,借星力之勢可化繁為簡。”

“可是你槍法的走勢和招術都很眼熟。”風無莽說,“很像靈脈修士入門時所煉的心法和招式。”

招式不難,風無莽能破,他輸在爆發和拆招力道上。他是不想對姜元信爆發一擊麽?他顧不上。因為他忙着壓制姜元信的力道。他沒力道麽?他可是能舉千斤頂的高階修士啊!星辰之力再怎麽着,是外借力,若用靈根修行者才能使用的招式和步法,借力打力必然在速度和力量上都是有損耗的,從姜元信起手就能看出來,怎麽就越戰越強了?

姜元信似乎挺認可風無莽的,完全不藏私:“世子殿下,我以凡人之軀,引星辰之力,修煉玄元訣。玄元決你總該知道吧,那是前修時代男子最基礎的修習法,門檻非常低,有沒有靈根,都可習得以修身養氣。在這個基礎上,修習任何兵器,都游刃有餘。待星力凝聚,力量爆發,便是槍挑當世第一高手,也未必會輸給他。”

風無莽像是腦袋上捱了一悶棍,幹脆轉不過彎子來。

如果姜元信修的是玄元訣,那誰能告訴他,他修的是什麽?!

靈氣稀薄的後修行時代,修玄元訣的男子屈指可數,畢竟不現實,除非極度自律,否則就是毫無敬意,且浪費時間。

但風無莽是個例外,他除了有天賦,有毅力,有耐力,完全不像那些整日裏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玄元訣是墨祖上傳下來的,這在前修時代,本是男子踏入修行時都可習得的敲門磚,但後來境界越高,難度越大,突破也越發艱辛,即使前修歷最好的時代,突破最高階玄元決者亦舉世罕見。然千把年前,仙門大宗派卻有唯一将玄元訣修到最高階的大宗師,其在飛升之際,将整個術法秘技簡化後刻在了宗門的石碑上,供所有弟子修習。大天罰之後,修禦大陸被毀的混沌不如,前修時代的各種修行法門無處可尋,後墨人于東戎境立國,建都城時在地底下将散落深埋的石碑挖出來複原,玄元訣終見天日,後藏于王室,雖風氏修煉者衆多,但能上大乘者迄今為止,只有風無莽一人。

有玄元訣修習為基礎,此後無論修習什麽功法,都要比別人輕松許多,這也是風無莽為什麽成為墨國乃至整個東戎第一修士的主要原因,可是現在,有人用玄元訣打敗了他,而且這個人,都沒有靈根。

他的自信有那麽一點坍塌,拽着姜元信各種質疑,“你确定你修的是玄元訣?你們慧脈怎麽會有這樣的法訣?”

姜元信不以為然,“萬物由一而生,這本就不是什麽神秘複雜的招術啊,修習玄元訣心法只看個人的意志和信念,只是因為常人難自律,無法達到高階,所以才傳的神乎其乎的,我雖沒有靈根,學這個也不受限制,而且我們姜家男子人人都習玄元訣,都能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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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我玄元訣至今已突破第七層。”風無莽說。“竟然沒能贏你。”

姜元信說,“好巧,我上個月剛突破第七層,但也就到此為止了,上八層得須靈脈加持。遺憾啊。”

風無莽微嘆,大家都是第七層,做高手的差距咋這麽大呢,他的速度壓不住姜元信的外力,按理說不應該啊。

姜元信懂得風無莽的疑慮,便道,“如此說來,我們兩個,有一個必定學得不是完整的玄元訣,也或者我們學了不一樣的,不過沒關系,至少也是很厲害的招術了。”

如果這件事情說出去讓世人評判,到底誰學的是真的或者完整的,估計有大半人會覺得是姜元信。倒不是因為姜元信打贏了風無莽,而是姜氏王族的男子們這一生,不婚,不育,少情寡欲,最最最适合學這種保童元到死為基礎而修煉的術法。

但風無莽依然覺得他這麽多年的信仰,怎麽可能說崩就崩,短暫的懷疑過後,他得出結論,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不是因為姜元信這種人守元守的比他更高級,所以玄元訣給他的回報更高?

嗯,一定是這樣。

風無莽安慰自己,玄元訣于他而言,已經是幫助良多,而以後他成親,恐怕就再也不能修習這樣的術法,所以沒必要糾結。現在的問題也不是玄元訣的真假,而是他和姜元信的比試輸了,那麽,他就沒有機會博得八郡主姜元物的青睐。

兩國和平讓地的那份協議,風無莽最終沒簽,姜元信有點犯困,便說今日天色已晚,咱們改天再談。風無莽沒有不同意的。但姜元信離開之前,風無莽叫住了他,“我知八郡主追求者衆,可郡主至今沒有成親,是不是因為他們都敗與你手?”

“是。”姜元信不否認。

厲害了。風無莽面上穩住,內心給姜元信豎了個大拇指,“你這麽實誠對待每一次比試,有沒有可能以後八郡主都沒法成親了?”

“額,成親這個事情主要還是要看她本人的意願。”姜元信說,“如果她真的中意了誰,我和這個人的比試肯定會落敗的。”

哦豁。

風無莽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原來八郡主果真如傳言一般,自己想當一輩子的女光棍了呗。

“你們王室貴女不成親,至今沒有先例。”風無莽抱着臂,替八郡主感到遺憾。他最近為了迫切成親,把姜氏王女的瓜,吃的那叫一個焦頭爛額。比如上一代姜氏某位郡主沒成親,直接被開除宗籍,離開姜氏王族庇佑的凡女,不會有好下場的,結局就是人下落不明,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說來也有那麽一點可憐。當然他不可能可憐她們,他現在更可憐他自己。

“是啊。所以也不知道元物妹妹能堅持多久。”姜元信也是輕輕一嘆,“我這當哥哥的,不可能一輩子幫她。”

姜元信大概率不會一輩子幫姜元物,但沒幫風無莽那是板上釘釘了。

怎麽辦呢,他貴為王世子,也必須得趕緊把自己往重明境送啊,不能再拖了。

姜家女不肯讓步,那風無莽只有自己讓步,他對于婚姻标準的底線被擊穿之後,掙紮又掙紮,一改再改。掙紮到姜元信都在酉林沼和重明境之間往來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整一出,“賠款讓地的合約可以簽,但是能不能和元若郡主簽?”

姜元信不解,坦白說元若郡主還沒有正經的外交行政職位,當然她若願意,或許能争取一下,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風無莽要整哪一出,只好拿出重明王令玄玉符給風無莽看:“為什麽?我完全可以代表重明境的意思。”

風無莽重重嘆口氣,“可能因為........我想做她的郡馬。”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連元若郡主這號人的長相都沒對上。

秉着必須要進重明境的目的,風無莽這回将媳婦的人選放在了姜元若頭上。

之所以是姜元若,是因為姜元若正頭夫君的位子還空着,這比起其他已婚的郡主來說,已經是最佳選項了。至于姜元若本人什麽樣,無所謂,不重要。

只姜元信又是那一套說辭,“元若妹妹選婿的标準你可知道?”

風無莽道,“我不知道。郡君殿下,我們相識一場,就當幫我個小忙,讓我見見她。”

“這忙我真幫不了,你想見她,我可代為轉達。但也僅此而已。”姜元信說。他其實一點也不讨厭風無莽,甚至覺得他這人有點真性情在身上的,如果沒有敵對,做個朋友完全沒啥問題。

“我見了她,我就簽。”風無莽賭咒,“我要說話不算數,天打雷劈橫屍萬段!”

姜元信:“.......”也不知道這樣拖下去,到底對誰有好處。

但姜元信又覺得風無莽這人有一種蜜汁自信。選婿這事不管沖誰去,都要走各位郡主自定的流程,眼瞅着花朝節又快到了,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去試試呢。憑真本事走到元若面前,才能讓元若喜歡他吧。姜國郡主成親,擇婿唯一因素說穿了,就是喜歡啊。

他勸風無莽,“我會轉達,但得看元若的意思。如若不成,建議殿下為即将到來的花朝節做些準備。但條約履行的時間,最晚也只能拖到那個時候了。”

風無莽也沒轍,只得點頭答應,“好。”

結果和雙方預料的一樣,元若郡主說自己是沒有空的,但如果風無莽有做元若郡馬的意向,建議奔赴花朝節按照流程走。姜元若在選婿這件事上,一貫對所有目前單向奔赴她的男子同等對待。

風無莽現在聽見花朝節,就各種不自在,畢竟去年整這抛繡球的死出,丢人丢到天下皆知,連帶有人懷疑他箭術造假,害他澄清了很久那幫吃瓜群衆才肯罷休。

算了,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

這樣磨蹭來磨蹭去,最正經的談判還是擺在了桌面上,風無莽提了條件,酉林沼可由重明境暫時接手,他進重明境那日,便是酉林沼全盤歸屬姜國之時。至于五十萬靈珠,如果他能進重明境,可否以聘禮抵消至少一半。

姜元信無語住了。看吧,車轱辘話來回說,人都麻了。姜國當初為保住那十二萬東戎兵的命,自己耗費的還不夠多嗎?東戎人的五十萬珠子,不過是為了幫助他們解決自己的問題,姜家連本都撈不回來好不好?

只不過風無莽從始至終都很自信能進重明境,對于這般锲而不舍的精神,姜元信又有些佩服,“那你務必堅持住。或許我們終有一日,在重明境相見。”

為表示誠意,風無莽提議,花朝節就在酉林沼舉辦,橫豎這地方早晚屬于重明境的。

酉林沼如今還是個荒城,重建其實難度挺大的,但要是交給姜人操作,欣欣向榮也不過是早晚得事情。

姜元信就答應了,風無莽還特地給他辦了送行宴,最後給人送路上,揮手告別,“郡君殿下,你保重,期待重明境重逢。”

姜元信也很有禮貌的揮手,臨別還說了期待與世子殿下重逢的話。風無莽目送姜元信等人漸行漸遠,內心吶喊:重明境的日月星辰啊,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挪出來照在東戎萬千子民和我風無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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