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于舟總覺得,五月是勤勞的一個月,大概是以勞動節開頭的關系。至月底,她也收獲滿滿。領導交給她的新項目完成得很順利,她将穿着職業裝去做彙報PPT,當年幻想過的女強人事業旅途,似乎也并不遙遠。
忙碌的一周中,和蘇唱成為了微信聊天搭子。
周一,于舟發朋友圈說周五要做個PPT,但她一穿職業裝就很土,萬能的朋友圈有沒有擡氣質一點的牌子。蘇姓友人光點贊沒評論,于舟忍不住找她,她說沒穿過職業裝。
“那你還點贊?”于舟還以為她知道,略失望,因此語氣裏帶了微薄的怪罪。
“不可以?”
“可。”
“以。”
“可就是可,不需要在後面加‘以’。”
“誰說的?”
“我們年輕人都這樣。”于舟抖機靈。
蘇唱沒回複。
周二,蘇唱難得地發了一條朋友圈,抹茶紅豆蛋糕卷,沒文案。于舟沖上去評論:“好吃嗎?”
“一般。”
“一般還發朋友圈啊?”你朋友圈不都寸土寸金地收費的嗎?
“不可以?”
“可。”
“以。”
噗哈哈哈哈哈,于舟在屏幕那頭笑出聲,突然發現蘇唱熟了之後有點點幼稚。
還有點點固執。
她把跟蘇唱的交情定義為經歷過流血事件的交情,你看,第一次拉近距離是流鼻血,第二次是……嗯……總之,離過命之交也不是太遠。
周三到周五,于舟沒有發朋友圈,蘇唱也沒有,倆人各自忙工作。周五晚上,蘇唱結束一天的錄音,剛回到家,收到配導的消息:“蘇蘇,這一句需要補錄一下,收漏了,就兩個字,你在家補就行,下周三之前給。”
然後是一段前後語境的參考音頻。
蘇唱沒回,來到書房打開電腦,翻出劇本截圖和音頻确認情緒,然後對着錄音設備,用三種情緒各錄一次,存好後徑直發過去。
“好快,謝謝寶。”配導很善交際,見誰都喊寶。
蘇唱懶得打字,想發“握手”的表情,又好像略顯無趣,于是點開表情包,把“小貓點頭”發過去。
配導沒有回複她“小狗點頭”,而是語音尖叫“啊啊啊啊啊這個貓貓好可愛第一次見你用表情包哎!”
蘇唱鎖掉手機,在電腦前坐了會兒,擡手想将蓋子合攏,撫上邊緣時卻遲疑了一下,食指中指抵住,對着屏幕輕輕一推,坐正身體,打開浏覽器,點擊搜索頁面。
單手在鍵盤上敲出于舟兩個字,又删掉,想起住院時于舟說過她的筆名叫“八大欽差”。
很特別,以至于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條目,第一條就是她長佩的主頁。
蘇唱只是用表情包時突然想起來,于舟說周五要做彙報,很重要的一場彙報,但現在已經晚上了,她沒有發朋友圈說結果,更沒有對蘇唱講。蘇唱可以直接問,但她不想。
點開主頁,周四更新了一章,在晚上12點38。
評論數顯示8,點進去一看,讀者的4條,于舟認真回複的4條。
她回複的字數,比讀者給她的評論還要多。
于舟跟所有人都有很多話可以講,不止是蘇唱。
蘇唱挑了個眉,興致不太大,本想關掉,卻瞥到了倒數第二條評論。某個看起來相熟的讀者說:“柴柴你上次說要去觀察霸總,回來給咱們寫霸道總裁愛上我,你觀察得咋樣了?”
于舟的回複仿佛有聲音:“不是霸總啦,只是最近認識了一個蠻有腔調的朋友,有點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不過,越觀察,我越困惑了。”
或許是太糊,沒人在意的緣故,于舟挺習慣跟幾個老讀者在評論區聊天。
三個小時前的對話,讀者沒有再回她。
蘇唱的食指摸一摸鍵盤格子的凹凸處,停了一會兒,想要回複:“什麽困惑?”
預感很強烈,她覺得于舟說的那個朋友,應該是自己。
網站彈出讓她注冊的對話框。不想注冊,蘇唱關掉頁面。
去冰箱裏拿出一杯酸奶,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又看了會兒劇本,蘇唱揉揉脖子,拿起手機,搜索到剛才的長佩評論區。
刷新時,她竟然隐隐好奇。
這種感覺稱得上罕見,因為網絡上對她的評價很多很多,無論是好是壞,蘇唱日益習慣,連偶爾刷到帶着自己大名的帖子都懶得點進去。
但她想看看于舟怎麽評價她。
怎麽評價這個……不太好交流的,新朋友。
評論又增加了兩條,讀者說:“啥困惑啊?”
于舟回:“我發現有錢人都可忙可忙了,沒事根本不敢找人家,你說真霸總哪來那麽多時間搞些有的沒的啊?”
新鮮的評價,在38s前。
蘇唱看了一會兒,笑了。
原來上次自己說比較忙,聽在于舟的耳朵裏,是這個意思。難怪,這周她的交流都很被動,每次都是蘇唱先顯示出有空,于舟才适時聊兩句。
機靈的小雙魚,游得很有分寸。
但也不至于不敢找吧……蘇唱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開跟于舟的對話框,打下幾個字:“明天搬家?”
地上的箱子攤開,于舟還在疊衣服,累得想死。幸好剛畢業東西不多,也就這麽一個箱子,但還是,累得想死。
她撓撓發癢的頭皮,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把頭耷拉在床沿,歪着頭疊。
至少這樣可以省省脖子舉着頭的力氣。
半分鐘前她聽到了手機響,但還以為是長佩的讀者又回複了,對,糊作者就是這樣,讀者評論都要設置提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評論量提示99+的那一天。
擡擡酸不拉幾的胳膊,摸到手機打開一看,竟然是蘇唱。
啊,她還記得自己明天搬家啊……
于舟心裏有點甜,看看這人緣。押韻了。
沒力氣打字,她用語音回:“對啊,正在收拾。”
“怎麽這個語氣?”蘇唱也回以語音。
“我要累死了。”于舟幽怨至極。
白色的語音條過來,于舟點開,先是一個含着笑意的短促氣息,然後蘇唱問:“怎麽搬?”
“我就一個箱子,就沒想着請搬家公司,打車就行。”
“幾點?我幫你。”
啊這……于舟沒有立馬回複。
蘇唱的語音又過來,笑得淡淡的懶懶的,稍稍悠着嗓子:“你要跟我客氣嗎?”
好像在提醒,當時于舟去她家照顧她的時候,也很不由分說。
做朋友要有來有回,于舟教的。
“不是,我是在想,我竟然……有帕拉梅拉幫我搬家的一天啊。”
于舟嘿嘿嘿,出息得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