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污染

第74章 污染

文術去年一人喝到了最後, 號稱千杯不倒。他反手攬住徐容川的肩膀,笑眯眯道:“再叫聲哥來聽聽?”

話音剛落,沈山蒼和徐旦兩道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文術身體微微一僵, 咳嗽一聲,看了眼沈山蒼, 又把手縮回去,打了個哈哈:“沒問題, 我們四個人組個隊, 把這個場子的人全放倒!”

說完, 就拉住沈山蒼的手臂, 一溜煙進了晚宴的人群裏。徐容川看着那兩條蛇尾消失在人群, 還沒回過神來, 自顧自地問:“他們怎麽都在尾巴上打了蝴蝶結啊?還一白一黑,是蛇人們的風俗嗎?”

徐旦笑:“嗯,哥哥說得對。”

“而且山蒼不是我二倉的人嗎……為什麽被文術搶走了??”

徐旦道:“沒關系,你還有我。”

正說着, 有熟人端着酒杯走過來。T市負責人拿着分酒器, 笑道:“徐隊,徐副隊, 今年心知鎮的任務多虧兩位關照,我敬一杯。”

徐容川酒量尚可,說幾句客套話,喝了第一杯。

見他喝了, 陸陸續續不少有任務交集的熟人都圍過來, 沒一會, 他們這個角落站滿了人。

有徐旦這個神秘副隊長在身邊, 所有人都準備來混個眼熟, 一波接一波,先是恭喜徐容川又獲新助力,敬個酒,然後抓住徐旦套近乎,再敬個酒。

徐旦面不改色,來者不拒,盡職盡責地幫哥哥擋掉大部分應酬,即使這樣,不到半小時徐容川就紅了臉。

想當今晚才剛剛開始,徐容川連連擺手說:“中場休息一下,大家先吃點東西,慢慢來。”

衆人一看他準備走,立刻搭肩膀的搭肩膀,握手的握手,從敬酒變成勸酒。徐旦把人擋在身後,不準人碰,拿來一個分酒器,笑道:“不行哦,這個是我們二倉的鎮倉之寶,只可以看,不能摸。”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還有誰要喝?我替我們隊長招待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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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躍躍欲試:“看來徐副隊是海量啊!”徐旦給自己倒滿酒,道:“來。”

注意力一下被徐旦吸引,徐容川感動,趁機溜出人群,悄悄走到窗邊吹冷風。

廳裏氣氛漸濃,杜若早已喝得不省人事,文術拿着酒杯談笑風生,沈山蒼跟在他身後,神色平靜,喝酒如喝水。林半夏直接把倒進去的酒精當燃料,喝多少都面不改色。陳蔹和白玄明早就找了個理由開溜,留下副隊長在這裏應酬。

徐容川扯開衣領,深深吸一口冷空氣,努力平息酒氣。客串服務員的同事經過他身邊,笑道:“徐隊,要來一杯醒酒的飲料嗎?”

徐容川立刻道:“要,快給我來一杯,頭暈。”

同事遞來裝着紅色液體的高腳杯,徐容川接過時看了他一眼,站在眼前的是一個長得清秀的年輕男人,穿着西裝,很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叫什麽名字了。

“不會又騙我喝酒吧?”他聞了聞,“你是……嗯……三倉的後勤?”

男人聽到這句話,很高興的模樣,道:“徐隊還記得我呢,沒錯,我上個月剛進的三倉,昨天還給您送過資料。”

“這個是酸梅汁,”他自己也喝了一口,“味道不錯,酸酸甜甜,食堂阿姨榨了好多。”

徐容川暈乎乎的,雖然沒想起來他名字,還是點頭:“謝謝。”

男人走了,徐容川靠着窗戶,低頭喝杯子裏的飲料。确實是酸梅汁,很好喝。

喝完,熱意依舊,甚至加倍上頭。

酸梅汁大概一點不解酒吧……他捏住眉根,看了一眼徐旦所在的方向,徐旦還被嚴嚴實實圍住,看樣子一時半會都脫不了身。

他不知今年的自己為何醉得這麽快,只剩一絲靈感撐着清明,實在扛不住,搖晃着去旁邊的小房間裏休息。

正是氣氛最熱烈的時候,小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徐容川把領帶扯下來,脫掉西裝外套,解開好幾顆扣子,倒在沙發裏大口喘氣。

他額頭已經熱出一層薄汗,雙頰發紅,躺下的那一刻,頭靠上扶手只覺得天旋地轉。

……怎麽會醉成這樣?

疑惑的念頭一閃而過。但這裏是他最熟悉的盤古,安全感讓他卸下了大部分警惕。

他聽着隔壁廳裏觥籌交錯的說話聲和笑聲,很快便意識模糊,靠在沙發裏半睡半醒。

不知過了多久。

有人進了小房間,站在他旁邊。

徐容川敏銳地捕捉到一道粗重而饑渴的呼吸聲,他想要睜開眼,眼皮像有千斤重,四肢也軟綿綿提不起力氣,甚至連歪一下頭都做不到。

不對勁……!

他抓住沙發上的罩布拉鏈,讓拉鏈的尖端刺進掌心,憑借這點痛感勉強半睜開眼。

一片模糊的視線裏,他辨認出來人是剛才給他遞酸梅汁的三倉後勤。

男人的目光像是有實質的東西,從徐容川敞開的衣領處開始,一寸寸摩擦着裹在西裝下的身體。那張清秀的臉龐上帶着瘋癫神色,黑色瞳孔裏透出詭異猩紅,彎下腰來,湊到徐容川的臉頰邊,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甜……”

嘴唇張合,露出裏面紅色的舌頭,一只手摸上已經解到胸前的扣子。徐容川用盡全力試圖将他推開,手卻只是軟綿綿地打到他的手背,被他握起來,從手背開始舔.舐。

有……污染……

潛入……盤古……

徐容川想喊,一簾之隔就是熱鬧非凡的晚宴大廳,他卻半個字都發不出聲。被污染的男人狂熱地從手背舔到耳側,喉嚨發出不似人類的粗重音節,正傳入徐容川的耳膜。

“生孩子……”

“繁衍後代……”

“我們的孩子……”

你他媽的是男的!徐容川暴怒,抓住他的頭發想把他扯開,他嘻嘻地笑起來,沉醉地嗅着徐容川的味道,另一只手摸到了皮帶……

……

晚宴大廳裏。

被衆人包圍的徐旦忽然收起笑容,擡頭看向休息區。

身邊不知道哪個地區的負責人還在勸酒,徐旦面沉如水,把杯子往他手裏一放,将擋在身前的人全部推開,大步朝休息區走去。

衆人愣住,有人問:“徐副隊,你沒事吧?”

還有幾個怕他喝多了發酒瘋,不放心地跟上去:“要不我們帶你去休息下?”

徐旦沒理會他們,腳步已經由走變成跑。靠近休息區,他察覺到什麽,從身體裏蹿出一段恐怖的觸手,炮彈般蹿進了房間。

大廳裏一靜。

接着,離徐旦最近的人開始驚恐喊:“啊啊!!有異化物——!”

正在大喝特喝地隊長們全部站起身,看向騷動處。離得最近的文術雙目一痛,皺眉喊道:“所有人閉上眼睛!不要看!”

這裏都是經驗豐富的人士,立刻不問緣由閉上眼。文術蛇尾飛速游曳,沖向徐旦的方向:“小旦,發生了什麽?冷靜一些,這裏還有……”

剛沖到休息區門口,文術停下步伐,驚訝地張開嘴。

徐旦表情肅殺,兩段觸手纏住休息區內一名穿着西裝的男同事,“嘭”的一聲,像是捏破氣球般,将他整個人捏爆——

血肉飛濺,躺在沙發上的徐容川視野被鮮豔的紅色掩蓋。他呼吸粗重,想跟徐旦說不要沖動,留個活口,肉塊已經簌簌地落了他一身。

徐旦一步一步走進房間,看到哥哥獨屬于他的側頸之處,被不自量力的蝼蟻留下了刺目的痕跡。他幾乎控制不住人類形态,淡琥珀色的眼睛瞬間變為墨綠色,暴虐的殺意席卷整個大廳。

如果再來晚一步……他甚至不敢細想。

而就在這時。

四濺的血肉化為紅色黑色的蠕蟲,在徐旦腳邊的地面上游走出一行惡意滿滿的挑釁之語,甚至故意用了人類的語言。

血肉寫着:

【虛妄眷者的味道真不錯】

徐旦的瞳孔猛地收縮,周圍氣溫驟降,強大到恐怖的氣息籠罩衆人,殺意幾乎要凝成實體,有人甚至雙腿發軟,跌坐在了地上。

觸手抽向那段由血肉構成的文字,文字快速消失,沒有在房間裏留下任何痕跡。

“徐旦……”徐容川無聲吐出兩個字。

徐旦的觸手卷起沙發上的人,脫下外套,裹在哥哥身上,墨綠色瞳孔中幽深陌生,裏面充斥着近乎瘋狂的占.有欲和恐懼。他把徐容川緊緊摟在懷裏,兩條觸手一寸一寸确認懷裏人的身體,擦去宵小留下來的惡心氣息,然後從觸手的一端蹿出細小的血管,紮進徐容川的手臂。

徐容川體內流出一段黑色的血液,被“血管”吸到徐旦身體裏。藥物帶來的無力感迅速褪去,他張張嘴,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徐旦,我沒事,冷靜。”

這句話沒有什麽說服力,因為他的呼吸裏仍然帶着灼熱的溫度。

那杯酸梅汁裏不僅僅有藥,還有更不易察覺的、能侵入靈魂的神秘污染……

他貼着徐旦的身體,聽到了身前人激烈的心跳,喉嚨饑渴地痙攣起來,額頭上蒙了一層細汗:“不行……先帶我回去。”

徐旦已經化為半本體狀态,觸手将徐容川完全包裹,眨眼就消失在大廳裏,封鎖起二倉,将人小心地放進浴缸裏。

水龍頭被打開,徐容川痛苦地貼上浴缸壁,拿滾燙的臉蹭冰涼的瓷磚,用力蜷縮起身體。

他聽見徐旦脫衣服的聲音,片刻,有人邁進的浴缸,将他抱進懷裏。

“是……什麽污染?”徐容川沙啞地問。

徐旦聞着他身上殘留的氣息,沒有回答。

冰涼的手溫柔撫上徐容川的臉頰,徐旦親吻懷裏人的嘴角,聲音裏帶着濃濃殺意,輕聲道:“不用擔心,哥哥,我會殺了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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