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十九幕
第十九幕
凱洛特萬萬沒想到，他的第一次犯罪居然完結得如此猝不及防。
先是在城堡裏迷了兩天的路，才從那個“迷宮”爬出來。
這時，距離他上一次吃正常食物時，已經過去五天了。
早知如此，他就該抛開面子，找個人多的地方躺下乞讨……
王子殿下拼着一口氣将畫就近賣了，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向酒館。
可酒館還沒開門，人家中午才開業。
凱洛特趴在臺階上，覺得自己太難了。
他第一次吃這麽艱難的飯。
好不容易等到酒館開門，老板娘為他擺好香噴噴的肉湯和面包時。一個銀發男人突然闖入，二話不說就把他綁住拖走。
凱洛特脖子上套着鎖鏈，雙手在空中瘋狂舞動，仿佛這樣就能拯救那塊掉到地上的面包。
“你是什麽人？！”他的眼角泛出生理淚，怨憤交加地大聲嚷嚷，“這裏沒有王法了嗎？怎麽可以胡亂抓人！”
那人好笑地看着他掙紮，晃了晃手裏的紙張：“王法自然是有的。你心裏難道沒數嗎？”
凱洛特看到那熟悉的畫紙，瞬間啞火。任由男人像拖死狗一樣将他拖進城堡。
那人的職位似乎很高。他将凱洛特的裝備悉數搜出，将其扔進地牢後就打算離開。
“求求你！我知道錯了！”凱洛特強大的求生欲讓他像鹹魚一般彈起，死死拽住男人的褲腿，“家裏倆孩子走丢好幾個月了，我還要去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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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他上下掃視一番，嚴肅問道：“除了公主殿下，你有沒有畫過城堡裏的其他人？”
凱洛特被他問得一愣，呆呆搖頭。
男人不甘心地俯下身，小聲追問：“你就沒見過一個精靈？有沒有被她的美貌折服，從而産生創作的欲望？”
暗示的這麽明顯，凱洛特再聽不懂就是傻子了。
他忙不疊地點頭：“見過見過！她昨天在一棵樹下讀書，我遠遠看到了。”
接過男人遞來的紙筆，凱洛特快速在腦中搜索記憶，手上不停，短短十幾分鐘就畫出一幅肖像。
畫中的精靈微微垂眸，陽光勾勒出她的面龐，恬靜又美好。
男人很滿意地将它收入自己懷裏。
凱洛特滿含希冀地看着他：“可以放我出去了嗎？”
卻見那男人變臉比翻書還快，一臉正直地破口大罵：“你不但玷污公主殿下的名聲，居然還窺伺過首相大人！就準備吃一輩子牢飯吧！”
凱洛特：What？？？
可能是看他表情太可憐，海曼将買來逗公主的小蛋糕扔進牢房，帶着白嫖的快樂潇灑離去。
凱洛特也顧不上別的了，像只看到骨頭的狗狗，手忙腳亂的接住紙包。
打開一看，居然是胡！蘿！蔔！蛋！糕！
王子殿下捧着蛋糕的雙手不停顫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
母親大人說得沒錯，人類真是智慧又殘忍的生物。
可不吃又不行，他現在的身體連自己的劍都扛不起來。
懷着悲憤的心情，凱洛特将紙包中的小蛋糕一掃而空。
…………
……
真香。
***
四張畫像擺到了公主的面前。
艾麗米特雙手交叉托住下巴，嚴肅地盯着畫看。
梅伊和海曼并排站在書桌對面，心情忐忑。
畢竟這個犯人，還當過公主殿下的“夢中情人”。
現在夢碎了，不知道會給小公主的內心帶來多大傷害。
艾麗米特沉痛閉眼：“這些畫……”
梅伊：忐忑.jpg
艾麗米特：“……畫的還挺好看的。”
梅伊：…………？？？
梅伊拍拍耳朵：“……你…剛剛說了什麽？”
艾麗米特捂上羞紅的臉：“哎呀，我就是覺得他畫的挺好看的。原來我在他眼裏有這麽美呀……”
海曼看看兩邊。
一個正陷入自己的戀愛腦不可自拔，一個正在重塑三觀的樣子……
他摸摸懷裏的愛情小說，突然有些感慨。
所以，梅伊的禁書令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首相大人顯然十分頭疼：“那你打算如何處置？”
“嗯嗯……雖然畫得不錯，但他還是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闖入城堡了呀。”公主欣賞藝術，也尊重法律，小手一揮道，“按正常流程走，先關半個月再說。”
梅伊對這個答案很是欣慰，滿意點頭。
一件事解決，她立刻跳到下一話題：“我給你的名單和畫冊都看過了嗎？”
提到這個，艾麗米特立刻沒形象地癱在桌上，像一塊軟趴趴的年糕：“可我不想選呀……”
“總要先看一遍，大致了解一下他們的身世性格。”梅伊不厭其煩地重複着說辭，“三天後就是你十五歲的生日了。再怎麽說，第一位舞伴也需要你自己選。”
艾麗米特的下巴抵在桌面，小腦袋左右搖晃：“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梅伊。我們人類撒起謊來連自己都騙，這畫冊裏有多少是真的誰也不知道呀。”
“總是說不過你……”梅伊扶額，下達最終指令，“我但就算是看臉，你也要在舞會前給我一個名字。”
艾麗米特不爽地噘噘嘴，目送她離開房間。
海曼順手帶上門，在公主期待的目光下，從懷裏掏出她的訂購小說。
艾麗米特快樂地将小冊子和那幾張畫像扒拉到一起，藏到床頭櫃中。
海曼倒沒急着走，沒骨頭似的倚在門邊，對那本還留在桌面的畫冊努努嘴：“你真不打算看看？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幫你調查一下。”
艾麗米特藏好她的寶貝，站起身拍拍灰：“不需要，我已經想到法子了。”
她回到書桌前，抽出羽毛筆開始寫寫畫畫。
海曼按捺不住好好奇心，探頭觀察她的大作。
“我管它叫‘真實之眼’！”艾麗米特将畫好的法陣圖紙蓋到頭上，“使用後，會在十二小時內洞察到對方的真實表情。”
“真實表情？”海曼不解歪頭。
艾麗米特：“比如說，你明明覺得一個東西很醜，但礙于面子還要稱贊，就會擺出假笑。”
“如果用了這個，你就會看到對方用嫌棄的表情說着稱贊的話。”
海曼覺得這很玄乎，并不是很信：“你已經實驗過了？”
艾麗米特：“還沒有呢，這不是最近梅伊太忙了嘛。”
“就你單獨搞出來的小玩意，沒一個是按照預想發揮作用的。”海曼對她的小把戲嗤之以鼻，“還記得你之前搞得降溫法陣嗎？差點就把城堡裏的人變成冰棍了……”
艾麗米特被他的态度激怒，沒等他說完，就突然發動法陣。
海曼還沒來得及阻止，蓋在公主頭頂的法陣已經亮起，并迅速生效。
“我的祖宗啊！”海曼在夏天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幾步上前檢查她的情況，“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艾麗米特卻是瞪大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在他伸出手時，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海曼的動作。
海曼有點受傷：“你躲我做什麽？”
艾麗米特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你、你說的沒錯……下次我肯定先找梅伊檢查後再實驗……”
“真實之眼”沒有愧對它的名號，确實展現了真實。
但這跟艾麗米特的預想完全不同。
現在，在她的視角中，海曼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個輪廓，裏面被一堆混沌的氣體填充，它們圍繞着一個核心緩緩轉動。
就像個充滿黑色氣體的人形氣球橫切面，看着還挺刺激的。
海曼聽她解釋，着實吃了一驚。
“這可比你想要的實用多了！”他衷心為這波操作鼓掌。
魔族就是魔氣的聚合體。他能從結界出來，也是因為外面套了一層，保證魔氣不會外洩。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魔族不多。
可反過來，如果能做到這一步，只要不主動釋放魔氣，沒人能看出他們與人類的區別。
現在有了這個法術，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但艾麗米特不太敢讓他接近了。
明人不說暗話，她有點怕鬼。
雖然海曼不是，但他現在的形象真的有點掉san。
他身體裏的混沌氣體緩慢旋轉着，盯的時間長了會有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海曼不信邪，一臉拽來了好幾個女仆或侍從。
這些正常的人族在艾麗米特眼裏和往日沒什麽區別。
“你、你不要過來！”艾麗米特隔着書桌，強行與海曼保持距離，“還有十小時效果就解除了，我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海曼：“我就想看看這個陣有沒有什麽副作用。你要是不願意，我只能去找梅伊了。”
艾麗米特：…………紮心了。
要是讓梅伊知道她又沒給她檢查，擅自使用未驗證的法陣……
把這可怕的假設甩到腦後，艾麗米特終于肯讓海曼接近了。
在她閉眼的時候。
海曼給她檢查了一番，确實沒什麽副作用，也就放心去忙自己的事了。
艾麗米特招來自己的貼身女仆，囑咐道：“我有點困，今天就不吃晚飯了。”
女仆是海曼走後才進來，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幫她換好睡衣，便關門離去。
艾麗米特不到六點就躺在床上，強行睡眠。
結果不出意外，她半夜就醒了。
可醒來的方式卻很特別。
艾麗米特夢見自己平躺在地上，結果天降隕石，她的胸口被狠狠擊中。
腹部真實的痛感讓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喵嗷——嗚！”
一只白色的貓崽正坐在她胸口處，粉色的小鼻頭幾乎要貼上她的鼻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