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喂貓
喂貓
簡星嶼鬧了個大笑話，面紅耳赤地收回手把觸控筆遞給他。
溫煦澤接過筆，順便拿過平板，新增了一個圖層，把手機上關于校徽的解釋畫成實體，又寫了一些瑛實的精神标語上去。無論是中文還是英文，都寫得非常漂亮，龍飛鳳舞的，如印上去一樣。
簡單的修改讓原本普普通通的版面增色不少，稚嫩的圖畫與娴熟的技藝相得益彰，天真與嚴肅并存，正如瑛實的校訓：對專業抱以萬分嚴謹，對人生永懷純真期盼。
簡星嶼接過平板，看了幾分鐘，不自覺地贊嘆：“你好厲害啊溫煦澤。”随後擡頭看向旁人，“為什麽你不繼續畫畫呀？”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畫畫？嗯？”
“你不是學金融了嘛。”
“你說沒有繼續，你知道我以前是畫畫的？”
“梅秋教授不是你的啓蒙老師嗎，網上都有。”
“這都知道，你是我粉絲？”
“也不是什麽秘密吧，很多人都知道。”簡星嶼讪讪地說，他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跟溫煦澤深入聊天。
X：北教上課。
簡星嶼低下頭發消息，然後把剛剛溫煦澤拿他手機拍的照片裁掉一半發過去。
兩人這才第三次接觸，但是相處起來沒有很尴尬。溫煦澤比簡星嶼想象中要好相處得多，下課時也不再扭捏，直接上了他的車跟他回家。
雖然已經想象過溫煦澤住的地方肯定很豪華，但是親眼所見時還是被這片位于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震撼，棟與棟之間相隔很遠，綠化率非常高。
位于63層的住宅采用一梯一戶設計，內裏沒有房間這個概念，是全室打通的大平層，餐廳上面是個loft，隐約瞄到床褥的一個角。辦公區域正對着客廳，一條定制的黑色木制長桌分隔兩個功能區。靠牆是一個頂格的書櫃。全屋色調是黑白灰，走極簡風，沙發是不規則的形狀，下面鋪了一張與這個房子格格不入的波西米亞風格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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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壯觀的是房子中央放了一個巨大的水族箱，像一面幽藍色的隔斷牆，裏面卻只放了一條魚，從它挺立的背鳍和尖銳的牙齒不難判斷出那是一條鯊魚。裝飾品只有一塊沉在底部的枯木。
簡星嶼随意看了兩眼就收回目光，在別人家裏不好随意打量。趁溫煦澤在廚房拿茶點的時候，悄悄摸摸掏出手機對準那人，突然想到這裏不是公共場合又把手機收起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靜音鍵打開了，收起手機的時候錯手按了拍攝，發出一聲清晰的咔擦聲。
簡星嶼腦子裏面閃出八百個借口，溫煦澤端着木托盤走到相距他僅一米遠時。腦子閃過一絲靈光，他大聲喊道：“你這魚真好看啊！對不起，我沒問你意見就對着它拍了照。”
“是黑鳍鯊。”他說。
“好的。”
“是不是很漂亮？”溫煦澤把茶點放在茶幾上，轉身去冰箱裏面拿出一格白色的塑料盒。用鑷子夾出一根章魚腿扔下去，黑鳍鯊迅速張開大口把食物吞下，大海中的狩獵者在水族箱也沒有被磨平兇狠的本性，動作依然很利落。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厚實的沙發比想象中松軟，兩個大男人坐下去陷到一處，股間相碰。簡星嶼像被燙到一樣彈了起來，隔了一個茶幾的距離重新坐下。
溫煦澤沒什麽反應，打開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點開思維導圖工具，“我大概做了個分工，你看一下。”
簡星嶼屁股緩慢地挪過去，穩住下盤防止又陷到一處。溫煦澤嘴角微微揚起，手點在屏幕上共同觀影那個小方框，“從八零年到二零年以五年為一個周期選一部最賣座的電影，我們一起看，然後讨論。找資料、寫文本、做ppt、發表，一人選兩項，你覺得呢？”
“區間會不會太大？九零年到九五年這期間很多優秀電影，只選最賣座也不能概括每個時期人們的喜好及電影要傳達的價值。”
溫煦澤沉思兩分鐘，開口道：“或者像你所說的統計top100的電影，每十年為一組，做個統計圖，我們再挑選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幾部重點分析？但是有些年代并沒有上top100的電影。”
簡星嶼：“代表性，是根據什麽準則選取？”
簡星嶼：“票房？”
溫煦澤：“現在的電影随随便便過億，但是你能否認千禧年前只有千萬票房的電影不具代表性嗎？”
簡星嶼：“那你還有其他想法嗎？”
這話帶了一絲抱怨，也多了一絲親昵，好像被磨得不耐煩不自覺發出的。
溫煦澤依然溫柔，再次開口時語調似乎帶了些笑意，“就我們兩個作标準。”
“？”
“在大衆都認為好的電影裏面，相同的年代區間裏面一人選一部自己覺得最好的電影一起觀看，這樣讨論才能更有自己的見解。”
“還是五年一個區間？”
“十年一個吧。”
“好，那我做資料搜集還有ppt可以嗎？”
“OK.”
簡星嶼點點頭，拿書包準備告辭，“回頭我選好電影就發給你，那我就先......”
“晚上想吃什麽？”
“啊？”
“因為你今天要來，我特意買了很多菜，真的不吃飯再走？”溫煦澤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站起來的人，眼睛裏面好像有些無奈。
“呃，那個......”買菜這詞怎麽想都跟溫煦澤不搭邊，不過兩人認識以來他已經做了很多與溫煦澤這個名字不搭邊的事情了。
“我做飯很好吃的。”
“好吧，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溫煦澤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好像有人可以嘗試他的手藝是多麽高興的事情。
“有什麽忌口嗎？”男人打開冰箱門，轉過身看向跟着走過來的人。
“沒，沒有。”
溫煦澤在冰箱裏面拿了一盒藍莓還有車厘子，洗淨後裝進玻璃碗放在島臺上，“先吃點墊墊肚子。”
“謝謝啊。”簡星嶼受寵若驚，這一下午的自己什麽也沒幹，不僅參觀了大明星家還讓大明星給自己做飯，自己何德何能啊。于是繞過島臺走到簡星嶼身旁，“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溫煦澤讓他把腌好的雞腿一個一個擺到烤盤上，他僅用了三幾分鐘他就把雞腿一個一個像整齊的列隊一樣擺好。
“謝謝，你幫了大忙，去坐着吧，很快就能吃了。”
就這樣？簡星嶼回到島臺邊上坐下，撚了個藍莓扔進嘴裏。
X：溫煦澤人真好啊。
對話框裏面剛打下他養了條鯊魚，然後又被删掉，這裏不是學校他不用繼續工作。Sea不知道在幹嘛沒回複，簡星嶼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
新手機很多功能還不熟悉，他四處劃拉，過了一會兒又點開了照相機。
就拍一張，這麽難得見大明星做飯呢，當留個紀念吧。簡星嶼假模假式地舉着手機玩，飛快拍了一張。
兩人相距不過一個島臺的距離，剛好抓拍到他拿着鍋側過身去洗菜池的一瞬，照片拍得非常清晰。兩邊衣袖捋上去露出結實的手臂，拿着鑄鐵鍋的左手青筋明顯。
冰箱裏面的菜都是備好的，可以直接下鍋，等油熱的時候，溫煦澤轉過身看見簡星嶼全神貫注地對着手機，擡手在他前面打了個響亮的響指。
“手機比我還好看？”
“沒，沒...”簡星嶼默默收回手機，他在溫煦澤面前總是會心虛，雖然手機裏面的也是溫煦澤，但是後面他真的沒有再看照片，專心觀賞大明星下廚。
“試試夠不夠味。”溫煦澤夾了塊牛柳，細心地吹了吹遞到他嘴邊。
簡星嶼下意識張開嘴，“夠了，很好吃。”
“好。”
不知為何，有一絲怪異劃過簡星嶼的心頭，但是還未等他細想明白就開飯了。
自從去過溫煦澤家之後，簡星嶼明顯感覺到兩人的關系拉近了許多。比如溫煦澤偶爾會主動給他發消息，雖然只是問一些無關緊要的。比如怎麽用北教學樓的自動咖啡機、自助還書怎麽操作、學校的野貓可不可以摸等等。
每次簡星嶼回複完Sea的消息之後再去給溫煦澤發信息時總是覺得心虛，連帶着去蹲他上課都不敢跟那麽近，現在他的臉已經在溫煦澤那裏留下印象了。有兩次還被溫煦澤見到，然後主動跟他打招呼。
“這麽巧你也來喂貓嗎？”
簡星嶼見他下了證券投資學沒有立刻上車，于是悄悄跟着他走到經管樓旁邊的小樹林。午飯時間，學生都趕着去搶第一輪的菜，沒什麽人過來。
簡星嶼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小樹林顯得很大。
溫煦澤背後仿佛長了眼睛，好像知道是他，猝不及防回過頭跟他說話。
簡星嶼點點頭，突然又想起自己身上沒有貓條。溫煦澤似乎也發現了，但是沒有戳破他，在口袋裏掏出一管遞給他。
“謝謝。”
“不用。”
中午陽光明媚，頭上的樹蔭擋住大部分刺眼光照。簡星嶼和溫煦澤兩人蹲在樹下給幾只三花喂食。
溫煦澤告訴他其中一只跛腳的三花懷孕了，要給它多喂一些，然後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根火腿腸讓簡星嶼喂給它，他負責攔住其他貓貓。
“你經常來喂它們嗎？”
“偶爾。”
“沒人過來堵你嗎？”簡星嶼調笑道。
“有啊。”
“那你還來？”
“你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簡星嶼突然結巴，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接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