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飯
吃飯
溫煦澤笑了笑,似乎不怎麽在意,接着說道:“經常看見你開着電動車跑來跑去,今天過來我們教學樓是有什麽事情嗎?”
簡星嶼趕緊順着他的話說:“是啊,我過來幫人代課。”
“你還給人代課呢,代的什麽課?”
“思政。”
“思政?我們一般都是整個專業一起上的,沒聽說今天要上思政啊。”
“是嗎?我剛剛就是在大教室上的,估計是你的師弟師妹吧呵呵呵。”簡星嶼裝傻。
春天的太陽不是很熱,但是簡星嶼卻有些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臉蛋熏得紅撲撲的。
溫煦澤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貓條擠幹淨,站起身拍了拍手。
“走吧,去吃飯吧。”
這個話題總算揭過去了,簡星嶼連忙跟上,讨好地給他介紹哪個飯堂最好吃,走哪條路可以更快去到離經管最近的飯堂。
穿過小樹林,溫煦澤徑直走到一輛黃色的小電動旁邊。
簡星嶼小跑幾步跟上,“哎,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的車?”
“都說經常看見你騎。”
“可是你都不怎麽來學校,怎麽經常看見我騎?”
“你又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來學校。”溫煦澤挑了挑眉,然後自顧自地拿起挂在後視鏡上的棕色小熊的安全帽給他戴上,大長腿一跨,把小電動壓得震了幾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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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要坐我的車?”簡星嶼見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被驚得呆在原地。
溫煦澤主動坐他的後座,電動車後座。
“快走,餓了。”他催促道。
“等一下。”
簡星嶼擡手,掌心朝他做了個暫停的動作,溫煦澤不明所以看向他。
簡星嶼掏出手機,面無表情地走到一旁各個角度都抓拍了一張,然後才把手機收回去。
對于平時出行座駕都是七位數以上,随便穿件衣服都能頂他十輛小電動的人,現在居然坐在他的小電動上。已經顧不上去想溫煦澤會不會覺得他偷拍怎麽樣了,簡星嶼是光明正大地把這歷史性的一刻記錄下來。
“溫煦澤居然還會坐電動車!!!”
“你好像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簡星嶼走回來,呼了口氣,捧着手機眼神真摯地看向溫煦澤,“我可以保留嗎?”
溫煦澤輕輕笑了笑,聲音像夏日午後的風鈴,清脆而愉悅,笑容帶動着臉上的肌肉起伏,使得冰山一樣的臉露出春日的绮麗。
“可以。”他說,“但是不能發出去。”
“好。”簡星嶼還是亮晶晶地眼神打量着,他的車過了今天就要身價暴漲了。
“想吃什麽随便挑,哥請你。”簡星嶼跨上車豪氣地說,鑰匙轉動兩下打上火突突突地往飯堂開。
“好的,謝謝哥。”溫煦澤坐在後面不住地笑,笑意從抖動的胸膛通過後背的神經傳給簡星嶼。兩條大長腿憋屈地折着,伸到前面的踏板,結實的大腿把簡星嶼夾緊。
跟溫煦澤簡單地吃過飯,又把他送回經管樓外邊的露天停車場,等人走了才想起來還沒跟Sea報告。
X:經管樓上課,下課去飯堂吃飯,然後離校。
簡星嶼發了兩張他走出教學樓的照片,又解釋飯堂人太多沒有拍到。
過了約半個小時。
Sea:沒有別的了嗎?
X:沒有
簡星嶼回複很迅速,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幸好Sea沒有再問。
下午,簡星嶼去圖書館自習。
肖晨:你怎麽和溫煦澤一起參加海報比賽了?
肖晨發來消息時簡星嶼正在埋頭寫代碼,手機擱在桌子上震動的時候引起一整排的回頭。簡星嶼朝看過來的人彎了彎腰,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口型。
點開消息他反應了兩秒才想起來,之前給海報投稿的時候雖然抱着只賺個安慰分的念頭。但是海報确實不是他一個人畫的,所以最後關頭加上了溫煦澤的名字,他之前買他的課表時上面有學號,想着應該不會得獎也沒有跟當事人說。
可是沒想到兩人在課堂上開小差的畫作居然獲得了評委老師和校宣的青睐,不僅得了獎,還是二等獎!簡星嶼和溫煦澤兩個名字在校公衆號滾動出現。
簡星嶼:對不起,我沒想到海報會得獎的
簡星嶼趕緊給溫煦澤發消息道歉。
校內僅有的幾個相熟的朋友向他發來祝賀,其歡慶架勢與他得國獎不相上下。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都有那麽多人來祝賀,那給溫煦澤發消息的肯定更多了。生怕會打擾到他,簡星嶼抓耳撓腮。
點開校園網看到其他參賽作品,前十裏面有七個都來自美院,其構圖之精妙,其氣勢之磅礴,是他們那簡陋海報比不上的。雖然他們也畫得還不錯,但也沒有到能拿獎的程度吧,簡星嶼百思不得其解。
溫煦澤:為什麽對不起?
見到溫煦澤的對話框彈出來,簡星嶼趕緊點開。
簡星嶼:我私自加你名字參加海報比賽沒提前問你
溫煦澤:你帶着我賺學分,我謝謝你才對,明天有空嗎?請你吃飯。
簡星嶼在心裏又默默贊頌了一遍溫煦澤真是個好人。
本來以為這次也會像上次一樣在溫煦澤家簡單地吃一頓,沒想到溫煦澤直接載着他去了八島閣。
八島閣是南城最貴的幾家飯店之一,八島閣,顧名思義,每次只招待八桌客人,每桌設在池塘內的浮島庭內。池塘種着清香高雅的白蓮,池水清澈見底,周圍煙霧缭繞,島與島之間相隔甚遠,私密性極佳。
“不不不,這裏太貴了。”簡星嶼下車之後看到八島閣的匾額腳下像被水泥灌注,雖然從未來這吃過,但是早就聽說過這裏的大名。自己昨天拿着飯卡讓溫煦澤在飯堂随便刷,也才刷了五十來塊,這裏怎麽都得在後面加三個零吧。
溫煦澤把車鑰匙扔給迎上來的泊車小哥,回身勾了勾手,“走吧。”
簡星嶼無奈,硬着頭皮跟上去,“要不還是吃別的吧。”
“已經預約了,不吃也不會退錢。”
“啊?怎麽這樣?”
溫煦澤擡手拍了拍低垂的腦袋,輕笑了一下,“想吃什麽随便挑,哥請你。”
簡星嶼繃不住笑了,嗔怪地推了他一下。
裏面是中式園林設計,穿着旗袍的侍應帶他們穿過七彎八繞的游廊,然後走上一條木制小橋,水中的錦鯉聽見腳步聲,甩了甩尾躲遠。
“溫先生,這是您預定的位置,請坐。”
簡星嶼趕在侍應動作前自己拉開椅子,他吃不消這麽貼心的服務。
侍應拍拍掌,後面跟着進來兩個人,他們端着各色茶具,有條不紊地把器具擺放在桌上,手下動作出神入化,不一會兒兩盞香氣撲鼻的抹茶就沖好了。
“溫先生,請問還需要加菜嗎?”
溫煦澤下巴往對面點了點,示意把菜單給簡星嶼,“看看想吃什麽?”
簡星嶼連連擺手,“不用了,你作主就好。”
“那就直接上菜吧,這些撤下去,換菊花茶。”
簡星嶼淺嘬了一口抹茶,覺得有些苦澀就沒再動,但是對面那杯半分不見少,直接被撤走。在這麽貴的飯店喝菊花茶,似乎有些不搭。
仔細想了想,難道是溫煦澤不喜歡吃苦的東西。明明長了一張冰美式不離手的臉,卻連抹茶的一點點甘澀都受不得,好像有點可愛。
雙手捧着茶盞掩住嘴輕輕笑了笑,立刻被對方捕捉到。
“笑什麽?”
“沒有啊,我沒笑。”簡星嶼裝傻。
一道道精巧的菜肴端上來,不多時小小的桌子就擺得滿滿當當。色味誘人,但是簡星嶼不敢動箸。
“都不喜歡吃?”溫煦澤見他不為所動的樣子以為他不愛清淡的江南菜。
“不是,不是。”簡星嶼連忙擺手否認,“只是太美了,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溫煦澤笑了笑,拿起公筷夾了塊竹笙到他碗裏,“菜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
簡星嶼受寵若驚,連忙拿公筷也給他夾了一筷子小炒肉。
“你也吃。”
溫煦澤吃飯的樣子非常賞心悅目,黑色的木箸與潔白的手指相互交錯,一撚一轉翠綠的芥蘭被筷子攫取,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張開,濕紅的舌尖把菜梗卷走。
簡星嶼好像魔怔了,眼睛總是會不自覺地跟着那雙如玉手掌移動。輕輕甩了甩頭,拿着匙羹扒了兩口羹湯把腦子裏面那點荒誕想法咽下。
溫煦澤要保持身材,每樣吃一口就停下了筷子。
“啊?你這就飽了?”簡星嶼見他停下手,覺得有些可惜。
“再吃經紀人明天見了我,就要把我押去私教那裏受刑了。”
“這麽嚴格嗎?”簡星嶼咽下口中脆爽的春筍,震驚道。
“胖了上鏡不好看。”溫煦澤似乎很無奈。
“你怎麽會不好看?!”
“你覺得我好看?”
又是那樣的眼神,直勾勾的,不加掩飾的,仿佛要透過皮肉看骨頭。
溫煦澤無疑是個大帥哥,這是一個客觀事實,在簡星嶼這個同性戀眼裏,甚至可以堪稱gay圈天菜。不過天菜都是長在天上的,這麽近距離看着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而且覺得他好看是一回事,對着他本人說出他好看又是另一回事,現在這些小直男都這麽直接的嗎?
“嗯?”溫煦澤發出一個低低的鼻音催促。
“應該沒有人覺得你不好看吧。”簡星嶼用了個反問,巧妙地化解了自己的尴尬,雖然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不能對着這張臉直接說出好看二字。
扭扭捏捏像個小基佬,簡星嶼唾棄自己。
“多吃點,你太瘦了。”溫煦澤夾了個鮑魚在他碗裏。
簡星嶼點點頭,默默嚼着,滿桌佳肴都沒動多少這人怎麽就飽了。溫煦澤淡笑着拿着公筷給他布菜,面前的小碗堆成小山。
“好了好了,我會吃。”簡星嶼連忙制止,咽下口中的食物後,喝了口菊花茶,眼皮眨動,眼中似有憐愛看着他,“那你不會經常沒力氣頭暈嗎?”
溫煦澤垂着眼笑了,把羊絨外套的袖子折起,手臂支在桌上握緊拳頭,立刻爆發出青筋。然後瞅向眼睛張得圓溜溜的人,“我很有力氣。”
又補充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不用了不用了,我信你。”簡星嶼連忙擺手。
茶足飯飽,雖然只有簡星嶼飽,但是他看着溫煦澤面不改色簽單的時候還是心頭滴血。
溫煦澤擺了擺手婉拒侍應帶路,接過她遞過來的兩包魚食帶着簡星嶼在星羅棋布的園林裏面散步消食。
簡星嶼手上拿着黃褐色魚糧,走幾步路就撒一大把,引得魚群争相搶奪。溫煦澤跟他并排走一起,看他逗魚。
“小澤?”
經過游廊的拐角,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直直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