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黃油
黃油
“怕嗎?”
簡星嶼雙手環着他的脖子,搖了搖頭。
床頭的碎花臺燈散發着溫馨的柔光,簡星嶼剛剛先洗完澡出來,不知道點了什麽東西,房間內有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荔枝又像是水蜜桃的味道。
白皙的身子陷在米黃色的床單裏面,如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黃油。
溫煦澤很輕柔地摸了摸他的側臉,簡星嶼的頭發長長了,散落在有花邊的枕頭上,看上去整個人都很放松。
他低頭親了親一錯不錯看着自己的眼睛,“可以閉上眼睛嗎?”溫煦澤貼着他的耳朵問。
“好的。”
幹燥而溫暖的手掌沿着臉側往下游走,剛換上沒多久的格紋睡衣被解開扔在一旁。沒有一絲隔閡,溫煦澤的手按在他的胸膛,掌下的心髒很健康,非常有活力地跳動着。
怦、怦、怦......
每一下跳動都是因為他。
溫煦澤除了出國那兩年聽從勞倫斯的建議給自己培養一個愛好——于是開始學做飯,其他時候都沒有做過任何粗活。手掌幹幹淨淨,沒有任何繭。
那雙柔軟的手按在簡星嶼的胸、腹,劃動一下,又停下來按壓一下,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海鮮市場上的魚。李岚去買魚的時候就是這樣來回摸一下,按一下,看魚是否新鮮。
沒有魚鱗包裹,皮膚表面的溫度感受器把指尖的熱量完全接收并傳達給大腦——這是一個溫血動物。
“有點癢。”
手指劃過中間淺淺的腹白線時,簡星嶼條件反射地躬了躬腰收腹。而後,溫煦澤就立刻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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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星嶼閉着眼睛去找他的手,抓到後又拉回來搭在自己身體上,“只是一點點而已,可以...繼續......摸。”
天知道溫煦澤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遏制住自己在那透着薄粉的肌膚上留下痕跡的欲望。
“星星。”他啞着聲音喊他,反握住他手。
“你這樣很容易招來壞人的。”
簡星嶼閉着眼睛傻笑,像聽到了什麽神奇的故事,樂呵呵地說:“那你保護我,可以嗎?”
“好。”
溫煦澤低下頭在他的心上落下一個吻,像是給諾言封上火漆。
第二日早上起來的時候,簡星嶼走到衛生間才發現胸口那處硬幣大小的紅印,他伸手輕輕按了按,這條魚受傷了,應該要找那個可惡的只看不買的客人賠償才行。
“早。”
“你看。”他指着胸口不滿地轉過頭。
溫煦澤閑庭散步過來,自然地低頭親了親那枚紅色的印痕,又趁簡星嶼念叨前把他的嘴封緘。
“你昨晚很棒。”溫煦澤貼着他的唇對他昨晚的表現評分,停在後腰的手蠢蠢欲動地想要再來一次。
簡星嶼掀起眼皮矜持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說:“你也還可以。”
“還可以?那就是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了?請問是哪裏呢,我可以做得更好的,星星老師。”
這人怎麽越來越沒臉沒皮了,簡星嶼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沒推動,只好回抱住他。湊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下次可以試一下進去嗎?”
“......不要只用手,磨得有點痛......而且很累,太大了。”
“真的嗎?”
“嗯。”
“讓我看看。”溫煦澤說着就要去扒拉他的手,簡星嶼臉色羞紅往外跑。
黏黏膩膩的脫敏實驗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簡星嶼的快樂全寫在臉上,讓人完全忽視不了。
“喂,我說你這也太明顯了吧。”
“啊?什麽?”簡星嶼不明所以地轉過頭看宋棋沨。
“我說你快把我不是處男幾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說什麽呢你!!!”簡星嶼氣得打他。
“好了好了,今天跨年呢你還窩在這裏,不用跟他過嗎?”
簡星嶼側目斜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然後慢吞吞地說:“他今天三個活動,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哦~原來大明星賺錢養家去了,難怪你不着急回去。”
“你不也沒有跨年活動?”
“誰說的。”宋棋沨站起來,非常高貴冷豔地伸出一個手指戳了一下簡星嶼的腦門,“我跟你個剛□□的小處男可不一樣,火熱的夜晚在等待着我。”
簡星嶼替顧晴舟打了個寒戰,幸好他回去參加自家公司年會了,不然指不定得被宋棋沨拖着大戰一天一夜,真可怕。
他搖了搖頭,開始反省把大少爺拖下水來艱苦創業是不是做錯了。
“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的火熱夜晚。”他起身穿上大衣準備走人。宋棋沨又把他拖住,“別啊,他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在這好無聊。”
“無聊你就先自娛自樂做準備等他。”
“你你你,你到底是誰,居然奪舍了我星星的身體,妖怪速速現出原形,帶着你的污/穢思想從我星星的腦袋出去。”
“別鬧了,我回去了。”簡星嶼笑着拍開他的手。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簡星嶼晃了晃手走了。
天氣太冷騎不了電動車,他打算搭公交車回去。雪落的很大,水泥地面很滑,他不敢走快,像烏龜一樣一點點挪着前進。
公交站空無一人,只有一張巨大的發光廣告在陪着他等車。是溫煦澤最新代言的一個珠寶品牌,他身着煙灰色西服,一整套光彩奪目的珠寶戴在脖子和手上。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食指上面那枚滿鑽戒指,對于男士來說有些太過了,但是搭配他的濃顏卻相得益彰。
戒指——古老而傳統的信物。
簡星嶼看了看溫煦澤秉待招商的無名指,輕輕嘆了口氣。
拿出手機對着海報拍了張照片,切換去微信的時候不小心點了什麽東西,屏幕自動跳轉到正在直播的頒獎典禮——恰好是溫煦澤上臺領獎的時刻。
“怎麽哪都是你啊?”簡星嶼戳了戳手機屏幕,“大明星......”又是一聲輕嘆,天氣太冷,感嘆都成了素白實質,虛虛地浮在空氣中。
溫煦澤邁着從容的步伐款款上臺,隔壁的女演員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他非常紳士地擡了擡手借了個胳膊給她。
“不是說不能接受別人碰你嗎?”簡星嶼自言自語地埋怨。
那頭的溫煦澤微笑着從禮儀小姐手中接過獎項,談吐幽默,舉止大方地說感言。
先是說謝謝粉絲,然後是謝謝公司,最後是謝謝身邊一直支持他的朋友。
簡星嶼覺得自己被歸類到一直支持他的朋友那一欄了,也沒錯,至少他也在溫煦澤的感謝列表裏面。
只是,溫煦澤直起腰準備下臺前又補了一句,“希望我們都可以成為彼此的星星,照亮對方。”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導播的鏡頭,好像穿過鏡頭與屏幕外的人對視一樣。英俊帥氣的臉對于收視率非常有幫助,導播上道地把鏡頭推近,沖擊力十足的臉龐在小小的屏幕裏面足足維持了十秒才切換。
簡星嶼把手機收起來,擡手搓了搓凍僵的臉,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微笑定格在臉上有些蠢,但是他還是很開心。
簡星嶼:偶遇到大明星了,[圖片]
溫煦澤下臺後看到置頂有個未讀消息,他臉上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然後迅速低頭回複。
溫煦澤:在哪裏?還沒回家嗎?外面很冷。
簡星嶼對着手呵了口氣,顫顫巍巍地打字,“在公交站,剛剛顧着看你說獲獎感言錯過了公交車了,下一班還要二十分鐘。”
溫煦澤:你找個暖和的地方坐着,我去接你。
簡星嶼:頒獎典禮不是還沒結束嗎?
溫煦澤:都拿完獎了,下面就不關我事了。
簡星嶼捏着手機往旁邊的便利店走去,裏面只有一個年輕的店員在看店。他拿了兩瓶牛奶,又要了一杯關東煮。
結完賬後把其中一瓶牛奶留給收銀臺。
收銀員微笑着道謝,又說:“這麽冷還這麽開心嗎?”
“啊?我嗎?”簡星嶼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對面放香煙的鐵架上倒映着半張臉,他才發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臉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他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麽。
在便利店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銀裝素裹的天地發呆。
滾燙的關東煮和甜絲絲的牛奶,還有店員正在用手機觀看的動漫聲,構成了今年最後一個夜晚。
時間過得好快,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在Rollar兼職。因為跨年夜來狂歡的客人特別多,幾乎都是三三兩兩一起相約倒數的朋友聚在一起。
他忙得暈頭轉向,感覺自己要累吐了。他收了一輪桌子之後趁還沒有新的點單,蹲在逃生樓梯間稍作休息,當時好像有個經過的人問他怎麽了,他怎麽說來着,還好?沒事?
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人好像匆匆從逃生樓梯跑下去,過了一會兒帶了一瓶水回來給他。
他說謝謝,頭都沒擡就轉身回去繼續工作了。
至于那瓶水,當然也是沒有喝的。上班第一天霍頃就教過他們,客人給的飲料不能随便喝。
扔了嗎?還是順手放在哪裏?
咚、咚、咚,眼前的玻璃被敲擊三下。簡星嶼擡起頭,看見溫煦澤笑着站在他面前。身上的禮服還沒來得及換,只在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長款羽絨,跟時尚的大明星不太搭。
溫煦澤靠近玻璃在上面哈了一口氣,然後在上面畫了個心形,雙手攏在心形兩側,像把自己的心捧出來送給他一樣。
簡星嶼從高腳椅上蹦下來,飛快地跑出去,便利店的門嘩啦啦地響。
沖出來的時候,正好撞入等候多時的人的懷抱裏。
“怎麽這麽快?”
“想你了就瞬間移動過來。”溫煦澤抱着他的腰,在他嘴上親了一口。要親第二口的時候被簡星嶼捂住了嘴。
“有人呢,會看見。”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
除了晃動的行道樹哪有什麽人,溫煦澤理解他的風聲鶴唳,很配合地拉起了羽絨帽子。前面有一圈厚實的絨毛,能把簡星嶼的頭臉都罩住。
啵地一聲,結結實實地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又一口。
寒風呼嘯,一對笨情侶,在只有行道樹和發光燈牌的路邊接了個長達五分鐘的吻。
“明天的頭條是,一對情侶在街頭親吻過于投入被凍成冰棍。”簡星嶼靠在他胸膛上氣喘籲籲地說。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
63層的公寓可以看見江面,兩人一人捧着一杯熱巧克力披着薄被坐在地毯上看節日煙火。
嘈雜的爆裂聲被厚重的玻璃隔絕在外,室內正播放着舒緩的爵士樂,手中的巧克力似乎都染上了酒味。
“在學校和你看校慶煙火那次其實我很緊張。”溫煦澤說。
“為什麽?”簡星嶼好奇地看向他,溫煦澤瞥了他一眼,他突然就想到了,“哦,你擔心我喜歡漂亮大姐姐是不是?”
“哼。”
“你那時候喜歡我嗎?還是只是對我有興趣?”簡星嶼爬到他懷裏,坐在他大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問。
“你自己想。”
“你怎麽每次都讓我想啊,我的腦子好累哦,要寫論文又要修bug,還要猜溫煦澤每天在想什麽。”
溫煦澤咬了一口他下巴,“小沒良心。”
“你去年這個時候在做什麽呀,那時候回國了吧,你是大三第一學期複學的,回國內還在上網課?”簡星嶼突然好奇。
“嗯。”他又瞥了簡星嶼一眼,“因為擔心适應不了,就申請了一學期的網課。你呢,去年這個時候在Rollar上班?”
“對啊,那天超級無敵忙。”
“有多忙,休息一下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簡星嶼覺得他話裏有話但是沒反應過來,只是說:“差不多吧,送完酒就要去收拾,收拾完又要去下單,下單完又去送酒,一晚上屁股都沒沾過凳子。”